正文 第159章 守城（3）

　此時站在城頭，便見漫山遍野的火把如滾滾的火潮洶湧而來，把西北的半邊天都照亮了。詐城失敗了，他們居然要這樣明目張膽的前來，當真是什麼也不顧了！

　不過，他們的人，還是真多啊！如果按每小隊十人一支火把計算，曹軍此時火把數目之多，只怕會有接近五萬人！敵軍怎會有這麼多的兵力？！

　我反應過來，這不是曹操的中軍部隊，又會是哪支呢？

　敵軍越來越近了，漸漸地，我只能聽到隆隆的馬蹄聲和呼嘯的吶喊，像是狂風捲過海潮，像是暴雨沖刷森林。地面在微微的抖動著，越來越近的馬蹄似直接擊打在人的骨頭上。

　不要忘了，這是黑夜！黑夜中，打破了寧靜的這曹操士兵整齊的步伐聲，馬蹄聲，甚至是呼吸聲，便此時，也足以震人肺腑！

　真正宏大戰場，絕不是能用語言文字所能體現和形容的，更不是如同電視電影裡那些可以打造的戰爭場景涵蓋的！這，是要身臨其境，親自卻感受那種氣氛，寧靜的、卻又是有規律的，那種肅殺，那種瘋狂舞蹈於每一寸空氣裡的殺戳之氣，這些加在一起，足以使一個初上戰場的人魂飛魄散。

　在此時，什麼改變歷史的豪情，什麼一統天下的壯志，什麼兒女情長，什麼個人生死，我眼中所有，心中所想，除了震撼，還是震撼，至於其他，什麼都不可能有了！

　這算是我頭一次站在高處俯視數萬人的場景了！要想當初我還沉醉於好萊塢場面宏大的戰爭場景的時候，特別是《魔戒3王者歸來》獸族進攻人類城堡時從高處俯視地面的時候，那種感覺，無以倫比！而事實上，《魔戒2》一萬獸族士兵的場景就那麼讓人激動，更何況，此時擺在我面前的，卻是曹操不下於四萬的人馬！

　我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身邊的趙豐，卻見他只如一尊鐵鑄的雕塑挺立在城頭，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我看得出，他，很談定，甚至，我還能察覺到他心裡正燃燒著的戰意！

　可是，與趙豐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這時城上其他的每一個張魯手下士兵，卻是一陣陣恐慌。更有甚至，竟是手腳發抖，連手中兵器都拿不住了。

　看著他們，我心裡急是嘆了口氣，對趙豐言道：「算了，教我軍那三千人全部上城協助守城。」

　趙豐問道：「不出擊了麼？」

　我笑笑，道：「一切都已經出了意料了，不可貿然出擊！」我自然是在想，要是倒是我軍殺出去，趙雲那邊沒取得進展，我不是等於白白送死？還有就是，我憑什麼賭博張飛人馬這幾日便到了？

　一切都變得不可預測了，我只能小心謹慎一些！

　趙豐聞言，當下也隨即下城將人馬帶上城來。城下立馬紛亂起來。是的，不怕死的上來，怕死的下去。我向來不強求他人。

　敵人越行越近，趙豐一揮手，城上我軍士兵已紛紛拉開戰弓，對準前方的敵人。只要他們進入射程，第一波的箭雨就會將他們的先鋒部隊送入地獄。

　但這時曹操軍馬來到城前五百步左右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如此，吶喊聲忽止，只有遠處無邊無際的火把還在搖動著。

　我還未曾弄明白，敵軍的戰鼓，又忽然再一次震天動地的敲響起來，吶喊聲，呼喝聲，響成一片。末了，只聽見曹操手下人馬在齊聲高呼：「丞相威武！蕩平南鄭、活捉張魯！」此等聲音，來而復轉，不絕於耳。

　對此，我惟有苦笑罷了。過了一會兒，我對趙豐言道：「看樣子，敵人天亮前不會攻城了，趙豐你先下去安排，教我軍將士輪番歇息，務必養足精神。」

　趙豐道：「將軍也該去休息了。」

　我搖頭，笑道：「我哪裡睡得著？要不趙豐你安排事情完了，且先好好休息一番，待養足精神了，再來城上替我，如何？」

　趙豐道：「如此也好。」

　望著趙豐逝去的背影，我苦苦地笑了一下，旋即復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城下的曹操人馬當中。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曹操真沒有打算攻城了。我遠遠看見，曹操士兵卻是已經在城外開始悄悄地安下了營寨。如此，卻像是要困住南鄭了！

　我在想，曹操真想困住南鄭嗎？他有時間？他不心急？

　正遲疑間，我便已經發現曹操人馬又有了動靜！果然，他們要包圍南鄭了。

　西城門下曹操人馬漸漸向一處匯聚，漸次滅了火把，沉寂了下來。而此時南、北兩個城門，卻有輕而沉悶的聲音傳來，我知道，那是曹操在分兵圍城。

　當下，我只是在好奇，為什麼偏偏東門不見曹兵呢？

　這時，城頭上的我軍將士們除了警戒的，都在崗位上假寐。我也想閉下眼睛，可眼睛才合上，便又忽然想到什麼，驚起道：「來人，去告訴許仙，嚴防敵人從城外挖暗道進來。」

　傳令兵答應著去了，我便在城頭上又是一會兒睜眼一會兒閉眼，瞌睡不已。不知過了多久，我猛地睜開眼，卻發現天已大亮！當下我自然大吃一驚，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大戰來臨之前，在這冰冷的城頭上睡了過去！苦笑之中，我急又看城下曹軍，卻只是在南鄭城外安下營寨，除了幾隊官兵在城下百米處巡邏警戒外，並未有今日攻擊我南鄭的徵兆。

　我一起身，剛伸了個懶腰，便發現趙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城，正在城頭上巡視。

　「趙豐。」我喚了他一聲，遂超那邊走了過去。

　趙豐聞言回頭笑道：「行啊，將軍，我原以為你會一夜不敢闔眼的，沒想到在這大戰之前，你倒是還能睡覺。」

　這時我見他眼圈發黑，方才知道他昨夜竟是一夜未睡，是以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了，轉移話題問道：「你可知這曹操人馬昨夜為何連夜明火執仗而來，卻不進攻？而且，此刻天明了，卻依舊未見其有何動靜，這其間是否暗藏什麼陰謀不成？」

　趙豐想了想，說道：「可能是不知虛實，所以昨夜一時不敢攻擊吧。至於今日不進攻，想必曹軍連日行軍，勞累不堪，今日算作歇息了吧！」

　聞言我不僅懊惱！確實啊，眼前這曹操昨夜他不是不想進攻，而是無力進攻！昨夜曹軍定是經過長途行軍，人疲馬乏，所以才只擊鼓吶喊，並不進攻，如此虛張聲勢，他們只是從氣勢上壓住我們，讓我軍不敢出擊，好讓他們可以從容下寨罷了！

　我大呼可惜了。早知如此，我昨夜就改按計劃行事，直接殺出城去就算了。但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只有正面迎接敵人的進攻了。

　天色亮了，西城門下的敵軍看得自然越來越清楚了。讓我吃驚的是，曹操的人馬還真是有五六萬多！因為，便是這西門下面，就有看上去不下於兩萬人馬！

　我這邊正遲疑著，那邊曹操營帳裡卻是忽然戰鼓響起，不一時，大纛輕搖，旗門開放，從裡面殺出來一彪人馬，左右分開，直往西門城下而來。

　敵人終於要開始攻城了，我心裡一陣異樣的激動。

　曹軍緩緩列陣行至城下，於不遠處射住陣腳。這時，只見曹軍先鋒士兵後，幾騎戰馬幽幽漫步而出，那樣子不似在殺機四伏的兩軍戰前，反似在自家庭院一般。當前馬上是一個武將，清奇古貌，一縷短髯，個子短小精裝，竟有幾分威嚴的樣子，年紀足有五十來歲。他兩邊有幾位文士，身後則是一列武將，均是耀武揚威。其中我竟然發現了夏侯惇！

　夏侯惇不是在負責羈押糧草麼？怎的他卻也到了！那當先一人，論長相，論年紀，我一猜便能看出，那定是曹操無疑！不想他竟然要親自來指揮攻打南鄭了！

　我站於城頭之上，拔出戰刀指向曹操喊道：「你便是曹阿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