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8章 捷報（1）

　就在我充作先鋒，引著四千士兵，搬運一萬士兵渡過襄江的時候，關羽早已經定下了陳到、王甫、馬良一軍偷襲樊城的計劃。關羽遂我而行，如此看來，他卻是十分信任那陳到和馬良的。攻取樊城的計劃，關羽甚至不聞不問了，直是將所有權力就交給他們。

　而就在我軍誘敵成功，使曹仁軍大敗之前的那個晚上，陳到、馬良就已經攻佔了樊城。看上去，竟是如此輕鬆。這些，便是我軍繼續兵法新野之時，樊城方面陳到派快馬來報的。

　我軍大勝了。是的，完美的勝利。曹仁敗了，引著兩千餘殘兵，退過淯水，而他將要面對的，就是樊城陳到的人馬。曹仁不會這麼傻，相同，陳到也不敢有這種魄力。曹仁得知樊城失手後，一定不敢妄求憑自己手中這幾千部下就反擊奪回樊城的，因此，他必然退往宛城。而陳到呢？他得知了曹仁兵敗後要退往宛城，敢出動樊城兵馬追擊嗎？當然不敢了！

　關羽說，曹仁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當時不知道其中的含義，而現在，我算是完全明白了。

　關羽眼下的這支部隊，奪去了新野之後，勢必要西北直上，渡過淯水，攻擊宛城。那裡，才是關羽和曹仁要決戰的地方！

　大了勝仗之後，關羽部下將士忙著埋鍋做飯，而同樣的，關羽自己卻也召集了所有將領參加了一場慶功宴。宴席上，關羽不再跟我客套了，他大手一揮，就已經制定了要攻打新野的決定。

　事實上，先前我們的原定計劃是，打敗曹仁，奪了樊城之後，我軍接下來的進攻方向是向東，攻擊棗陽、義陽、平春等地，靠近淮河上游，與東吳孫權遙相呼應，對合肥曹操張遼人馬進行威懾。

　關羽擅作主張了，這一次，是徹底的擅作主張，一點徵詢他人意見的苗頭都看不出來！

　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我越來越感覺到關羽的恐怖了。我恐怖，是因為，關羽恢復了傳說中的那股傲氣。這種傲氣，足以讓他產生震動華夏大地的念頭！他，關羽，敢打宛城了！

　起初，關羽還算知情識趣，拿了東吳請求做藉口出兵。可是，如今他不向東吳兵馬靠攏，反而背道而馳，如何不說明他又從一個凡人，再一次變成了眾人眼中的神！

　我只是希望，這次是我誤會了他。

　關羽一聲令下，全軍望新野而進，眾將莫不敢不從命。而這一次，我由先鋒，一下子轉變成了斷後的將領，這也就意味著，我真的變成了押運糧草的人！實在，有些可笑，有些可嘆了！

　曹仁敗回宛城去了，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宛城方面會派出援兵趕來新野，甚至，連豫州方面也會有曹軍蜂擁望新野而來。關羽研究作戰就如吃同家常便飯之人，有如何看不出？

　關羽大軍，兩萬人馬，分為三隊，前隊廖化，迎上馬謖，匯成一部，引著六千人馬，喬裝主力，打著關羽旗號，故意行於新野城外亂山之中，每日灶火減倍。而他自己，則早已經率領中軍一萬精銳荊州步兵，先一步出發，伏在險要處….

　我當然知道，關羽此番又要設計伏擊一番新野的曹操人馬了。

　我感嘆，因為，我如今卻是成了一個看客，被分在第三隊，只是每天看護著糧草，緩緩往新野進發。

　營門前，我與主將分別，眾人面容平靜。我與徐庶相視而笑。自然，我們既然阻止不了關羽的一意孤行，他要選擇打下宛城，那麼，我等這些部下，只有迅速調整心態，想方設法為關羽拿下宛城盡心盡力了。

　臨行前，徐庶忽然道：「希望伯虎明白關將軍的用心良苦。」

　我恍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抬頭笑道：「元直莫非以為，風還敢怪罪關將軍麼？」

　徐庶嘆道：「但願我是錯了。」

　我應道：「不管元直信不信，無論關將軍對我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風皆可置之不理！」

　徐庶聞言臉上呈現出一片笑意，接著什麼也不多說了，就告辭而去。

　望著關羽大軍出發，我直在問自己道：「我真的可以不在乎關羽對我的看法麼？」

　我心裡直在說：「我不能小看了關羽！不能！」

　關羽為什麼在我面前服老？為什麼說統一的希望在我這代人的身上？是他看得起我麼？不！不是的！

　我知道了，我最近才知道了，關羽一直對我存有戒心！

　我趙風，只是一個小兵。可惜，關羽一直在注意我的行動。我的言談，我的出身，我的交際，我經歷每一場戰事，每一個提出的計策，每一個有關軍隊、內政建設的想法….關羽暗地裡，都刻意在觀察著。我知道，關羽懷疑我了。

　諸葛亮要重用我，我沒有答應。劉備要提拔我，我婉言謝絕。我趙風，一直只想成為趙雲手下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兵，現在劉備帳下的人，對這些往事都已經瞭解到了幾分。我想到，我的做法，確實和這個時代的男子漢大丈夫的行為有些反常。

　是的，關羽就認為我很反常。要知道，劉備手下當初缺的，就是人才。可是我趙風，在眾人的眼裡，那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啊！

　論武藝，我技藝至少在劉備軍中屬於中上等，不說一流，至少准一流。論政治頭腦，論智謀，更是讓諸葛亮、龐統、徐庶、法正這些牛人刮目相看。一句話，我此時在劉備眾將士的眼裡儼然是一個文武雙全的青年俊秀！

　我居然遭到猜忌了！我不敢相信，我不想獨擋一面，竟然會讓關羽懷疑我有異心！

　但是，這事能怪關羽麼？

　我想了想，站在關羽的角度上去想，如果我是他，我知道有一個叫趙風的人，他有大才，卻是身份不明，一直埋藏在自己兄長的帳下，不喜歡拋頭露面，從不主動擔當重任，甚至，他還與自己兄長的每一個部下，如趙雲、張飛、黃忠、於禁、馬超等人，關係極度親密，我能不有疑心？

　我竟然沒想到，我的各種舉動，各種極自然的，習慣性的、不經意的舉動，竟然都成了疑點，成了別人懷疑我的理由…

　我記得當初打下培關的時候，劉備本來是要想殺了守將楊懷、高沛的，可惜我想都沒想就請求劉備放了他們，甚至最後，還安排他們來到了荊州。關羽得知此事，會怎麼想？可不是會認為我在收買人心！

　我記得當初荊州危急時刻，我負責伏擊東吳甘寧的人馬，硬生生地故意放跑了東吳的大將周泰。關羽得知此事，他會怎麼想？他肯定會以為我會東吳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甚至，關羽一聯想到趙雲和孫尚香的事情，我，麻煩就更大了！

　我還記得，那一次在荊州，我竟然違反了劉備與荊州豪族間的約定，肆意斬殺豪族家中獻出的兵勇…

　我記得…

　我不敢想，越想，我倒是自己都可以懷疑自己有什麼居心不良了。更何況還是關羽！

　我很想告訴關羽，我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我趙風，絕對不會是司馬懿第二。可是，我不能！我能想像得到，若是我真這麼做了，到時關羽有可能會更懷疑我！

　而這時我卻也明白了。此番關羽之所以把我調到他的帳下來，只是因為他想親自監視我。直要我趙風有一個不小心，讓他看到我有野心，或是對劉備居心不良的話，他關羽肯定立馬毫不猶豫地要我腦袋分家。說什麼考察我能否當他的女婿呢？竟然是要考察我對劉備是否忠心！

　我卻也好笑，當初，我可以一直以為，直要此番北上，順利拿下樊城，這關羽就很有可能滿意地將關鳳許配給我的。現在看來，卻是我妄想了。在沒有確定我趙風對劉備是十足的忠心，在我趙風的身世沒有徹底明晰的時候，他關羽怎麼也不可能將他的虎女嫁給我的！

　面對眼前的情形，我心裡只是苦笑不已。如今，我這個小兵變成了小將，以後做事只怕更是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