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慈悲非殺
大地的震動、開裂,還無法讓山莊中的修真驚恐,天空的震動、雷鳴和一群奔馳而下的陸悍,卻震懾著一個個修真的心神。
心思靈動的修真,已經暗暗催動法訣,遁入地下,遠離了山莊。
而大多修真沒有離去,他們感受著地面、天空的震動,忍受著幾乎刺破耳膜的雷鳴,看著天空一匹匹奔馳而下的陸悍……心中著實寒戰,但作為客人,他們多少還要點顏面,不肯在主人家遭難時,撒手離去。
百匹陸悍奔馳的聲勢,仿若千軍萬馬。
落梅山莊內也頗為熱鬧,各種法器的光芒相映成輝,將一片片雪地染成了百種顏色。
四十五匹陸悍,以直線距離,闖入了長風等一眾梟騎所在。長風等人剛剛跳上陸悍,空中的一群陸悍,已距離山莊不到一里。
「長風,魁首交代,落梅山莊裡的人,一個不留全部斬殺。」如雷的聲音,來自於梟騎第二小隊隊長元雷。
梟騎中的排名,完全根據實力。半空中的元雷,三百年前在梟騎中排行第九,不想經過三百年修行和煉心中的磨礪,一躍成為梟騎第二小隊隊長。
長風對壓自己一頭的元雷心存芥蒂,抬手淡淡的應了聲,「知道了!」
應聲後,長風環視從四周梅林中升起的法器寶光,壓低斗笠,抬手指向三個方向。三隊梟騎瞬間衝出,而長風自己則帶著一隊梟騎,直插山莊深處。
天空,騎著陸悍衝下的元雷,看著長風指揮,心中冷哼了一聲,將手一揮。五十五名梟騎會意,零散的補充了地面梟騎穿插的漏洞。
從天空奔下的一匹匹陸悍踏實地面,撞毀了數十株梅樹。這一刻,山莊內所有修真者,也失去了最後離開的機會。
一個個梟騎手臂上的「七竅圓盾」散發出淡淡的青光,如若雲煙的光芒交織於天空。布成了惑神陣。
在山莊做客地一個個修真,沒有察覺到七竅已被干擾,他們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已不再是真實。修行高深者,則在虛妄與真實中掙扎,法器的光芒依舊,但他們眼中早已驚駭到了極點。
一匹匹陸悍掠過一個個修真者身邊,梟騎手中的青霄矛,沒有半點憐憫地收割著一個個生命。青霄矛不愧為修真界少有的殺器,殺人極為徹底。從肉體到元嬰,再到魂魄,將生機徹底摧毀。
長風帶著一隊梟騎,於殺戮中直插到雪梅園前。他扯住陸悍,看了眼凶魄環繞、白骨魔光縱橫的雪梅園,聽著一段段佛經,突然將手向南方一指,梟騎再動,向南方奔馳而去。長風坐下的陸悍未動。它低頭甩了甩大腦袋,鼻孔中噴出兩道白霧。
陸悍的動靜,讓長風從思索中醒來,他吸了口冷氣,再看了眼雪梅園,雙腿於陸悍兩側一夾,陸悍幾步間,震塌了雪梅園僅存的一段圍牆,即已跟上離去的隊伍。長風很清楚,敖厲出手的殺戮。他們梟騎現今還無法插手。
落梅山莊在一百陸悍的肆虐下,已找不到半點平整地雪地,看不到一株完整的梅樹。
雪梅園內,十八金身羅漢,用佛法禁制勉強擋住了白骨魔光和數萬凶魄。
隨著一聲聲佛門吟唱,每一個羅漢手臂上都浮現出了一個金環。十八枚金環升於空中,將佛門「金罡羅漢陣圖」補全。
「佛陀金罡圈……」方天澤盯著金環,失聲道。他沒想到傳說中的一品佛器。竟會在十八羅漢手中。
陣圖補全,佛經聲未斷,只是經文似由陣圖間震盪而出。
覺智羅漢看著十丈外的血旗,向雙目盡赤的落梅居士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居士不必執著。事已發生,該想想如何補救。」
覺智的佛號。似有清心明智的功效,落梅居士有些扭曲的臉龐,慢慢恢復了常態。他僵硬的向覺智一笑,「本人不如大師地佛法高深,見笑了。」
覺智修行數千年,怎會在意落梅居士的諷刺,他笑了笑,「居士是否能補全千里冰封陣圖?」
落梅居士盯著迎風飄揚的血旗,冷聲道,「來者精通禁制、陣圖,血旗刺入的位置,正是陣圖核心……」落梅居士指了指四周枯萎的梅樹,「那些是環繞陣圖的禁制連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節點都被凶魄毀了。」
落梅居士咬了咬牙,「千里冰封陣圖,已經廢了。」
覺智看向園外,心中暗歎,如果大威府魁首真如師祖所說,那麼落梅山莊怕要毀了。
覺智感覺是自己一行為落梅山莊帶來了災難,心中過意不去,向落梅居士合十道,「居士不必難過,臥佛禪寺有精通輪迴造化的宗師,雪梅王只要有一絲魂魄留下,臥佛禪寺也能讓它重拾生機。」
落梅居士眼中一亮,真心誠意的向覺智行禮,「多謝大師……」
覺智搖了搖手,指著血旗道,「我等還是先渡過難關,再言謝不遲。」
有了希望,落梅居士也收拾好了心情,他看著旗幟上的白骨,沉吟了片刻道,「大師可知血旗地特點。」
覺智轉身,同樣看著在寒風中飄揚的血旗,沉聲道,「貧僧知道眼前的血旗名為白骨,那些散發而出的白光,為白骨魔光落梅居士和方天澤的瞳孔一縮,其中以方天澤的定力最差,失聲道,「難道一面旗幟,會白骨魔功不成?」
「正是!」覺智鄭重的點了點頭,「據師祖言,血旗中具有魔靈,而白骨血旗中的魔靈是一萬三千年前判出太真道宗地雲照。」
落梅居士和方天澤對視了一眼,他們剛才還有心和來人一拼,但聽了覺智的話,心膽已寒。一萬三千年前的人物,只是魔靈……他們憑什麼和來人鬥法?
方天澤抿了抿有些發紫的嘴唇,苦澀的向覺智道,「大師,來人怕只有禪寺宗主能夠對付。」
覺智宣著佛號,歎聲道,「貧僧在師祖地指引下,如能突臨珞珈山,在對方毫無防備地情況下,以佛陀金剛圈配合大智舍利子,有機會將來人禁錮千年。」
「大智舍利子」落梅居士和方天澤徹底絕了和來人爭鋒的念頭,需要臥佛禪寺至寶,佛祖於世間地唯一遺物「大智舍利子」禁錮的人,他們只有瞻仰的份。
「大師,我們該如何做?」
覺智見落梅居士和方天澤失了爭鬥之心,才放心道,「我等師兄弟已布下金罡羅漢陣圖,我們只需守住陣圖,等禪寺來人。」
「大師,我們聽您的……」落梅居士的話音未落,突然止住,向雪梅園圍牆的廢墟上看去。一個身著鮮紅衣袍的男子,緩緩向他們的所在走來。男子左手掩飾於衣袖內,衣襟上那流子金色斷腸花,刺的落梅居士雙眼一瞇。
方天澤在旁邊低聲道,「他敢以斷腸花為飾……」
「阿彌陀佛,來者可是大威魁首。」覺智上前一步,站於金色光罩內,出言道。
敖厲看了眼十八羅漢,手掌朝血旗一收,「呼……」的一聲,血旗衝入了敖厲手掌,漫天的凶魄也回歸於血旗內。敖厲扯住印有截截白骨的旗幟,一揚一披,血紅旗桿消逝,白骨旗幟卷於敖厲身上,讓他渾身的森然更盛了幾分。
仿若換裝的敖厲,看著金色光幕,淡淡的道,「臥佛十八金身羅漢,佛陀金罡陣圖。你們在等誰,誰能救你們。」
面對近在咫尺的敖厲,覺智沒有半點懼意,「生死輪迴,佛門早有定數。貧僧在等,卻不是為了得救。」
「為殺我。」
「阿彌陀佛,佛門不起殺戮,只希望讓魁首安靜千年。」
敖厲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逝,「佛門不起殺戮,要些滅殺佛法何用?」
覺智雙手合十,沉聲道,「魁首沉寂於自我、自在,行極端殺戮,無法了悟佛門慈悲,缺乏天性使然的悲憫……」
敖厲輕笑著打斷了覺智的話,「如此說來,臥佛禪寺的滅魔佛法,即是慈悲。殺即是慈悲,你、我本無不同。」
覺智剛想再辯論,敖厲打斷道,「主持殺戮,行佛祖雷霆的十八羅漢,沒資格和我談佛論道。若妙慧來的快,倒能和我一敘……」
敖厲話語一頓,眼神瞬間歸於死一般的平靜,「當我破不了佛陀金罡陣圖?讓你等拖延,已算還了對妙慧捨去雙目的尊重。」
敖厲隨著話音聲,陡然騰起,右手憑空出現了一柄血旗,帶著青茫茫的仙靈之氣,刺向了「佛陀金罡陣圖」的一個隱點、破綻。
「逆世劍意……」覺智淡金色的臉龐,終於露出了一絲恐懼。
敖厲於空中大笑道,「執一絲慈悲,行佛祖雷霆?殺就是殺,任何慈悲佛法也掩飾不了殺的本質。你們是不懂,還是悟性不夠,受了妙慧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