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齊聚大荒
敖厲看向海岸線的同時,白頭山頂閃爍起層層光芒,仿若薄霧般的光芒籠罩在稀疏的樹木、花草上令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光芒幻化,一個個濃郁的藍色光團憑空而現,碩大的光團中隱藏著重重人影。
「拳宗」「劍魄宗」「十虎宗」武宗三脈竟早已隱藏在白頭山,他們也夠能忍的,生生看著敖厲殺了數十人。
從藍色光團內走出的武修足有上千人,其中數百武修就差那麼點頓悟,即能步入二世武者的層次。
光芒乍盛,山頂僅有的幾顆樹木,一片花草、幾塊山石突然被泛起的盈盈白芒絞的粉碎。縱橫交錯的白芒,織成了一張網將整個白頭山覆蓋。
上千武修聯手禁錮了地面,數百武修憑高深修為硬生生懸於天空,渾身繚繞著強橫至極的氣息。
敖厲本想殺幾個人令武宗三脈妥協,畢竟他們算是江湖同源。但直通仙界的星門,顯然已蒙蔽了三脈武修的靈識,何況武修者的心境本就不穩,他們骨子裡都是一群爭強好勝,攀爬殺戮巔峰的傢伙。
傾三宗之力圍殺一人,以陳沖為首的三名宗主心情並不好。不到不得已,三宗萬萬會不如此。非劍被殺,陳沖終於發出了信號,啟動了三宗早已布下的最後手段。
包括陳沖的三名宗主幾乎能夠預見。殺了敖厲,他們在宗門鞏固數千年地地位也會動搖。武宗的靈魂一直為忠、義二字,那是武宗弟子於江湖就融入血脈的東西。
以千對一,令那些原本的江湖大豪、強者、宗師,想想都感到羞愧難當。
一群封閉於大荒的巔峰武者,並不知曉大荒海岸線的殘酷。更看不到沉於血河地無數骸骨。他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面對的是誰,他們的心境、判斷還局限於修真的層次。
靈州,蒼涼石窟。
山崖上一處封死的佛窟突然破碎,一抹金光伴隨著清晰地禪唱從石窟衝入天幕,化為了一點金星、消逝。
妙慧一動。敖厲的心靈仿若受到了某種觸動,他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暗暗自嘲,本就存有殺心,何必再找借口?何必憐憫、慈悲?何必引導他們走上一條生路?
「大自在」於紅塵中能稱為「隨心所欲」。==而理解其意思的人多,真正能跳出、有能力跳出、有意識跳出天道、世俗約束的少。
妙慧一動,抹去了敖厲最後一層障,除了該捨而未捨的部分,敖厲已站在了大自在地邊緣。
來早了,想保住魅絕……敖厲淡淡的笑著,大威府要獨自在修真界生存下去。魅絕非死不可。敖厲看到、想到的都是數千年後的事。小秋既然選擇了,他就必須為大威府將路鋪好。
妙慧如此一逼,抹了敖厲的障,他也不得不立刻解決眼前的麻煩。
人世間,最簡單、最快速、最原始解決矛盾的方式,無疑是個「殺」字。
「敖厲,你與我武宗三脈同源,為什麼不能同享星門?」虯漢為拳宗宗主,他地疑惑代表著所有武修地疑惑。
「星門的承載有限。」
三名武宗宗主一愣。隨之而來的是不甘心。憑什麼花雨劍閣就能獨享星門。
武宗三脈對敖厲的瞭解,在某些方面比修真宗門深。畢竟太多踏入大圓滿的武者投入了武宗三脈門下,其中不乏對梟霸、大威府瞭解深刻的人。再加上三脈的根基不如大修真宗門深厚,能不起大的殺戮還是不起的好。
虯漢還想再做努力,說服敖厲,「大荒畢竟是武宗地界,武宗有資格進入星門。你也不想仙界全是修真之人吧,只有你梟霸放條口子,我虯漢保證,武宗三脈將永遠是大威府地盟友。生死與共,榮譽與共。」
虯漢看不到斗笠下地眼睛,他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繼續道,「至於人數上,我們可以商議減少……」
牽扯到宗門利益和仙界誘惑,陳沖雖恨極敖厲,但也沒有出言挑釁。在他看來,如今情形下,武宗三脈的談判本錢雄厚,虯漢氣勢多少弱了點。
海上,天空。
小秋和魅絕已被「泣血淚」和「邪魅十二天珠」地光芒完全掩飾,令人無法窺得其中的驚險。
天幕下,上千鵬鯨的屍體上,一個個土匪盤膝入定,他們彷彿化為了石像。他們位於陣圖之內,本體遭「真龍」「猛鬼」氣息的直接侵入,更正面經受了「正義」與「罪惡」的碰撞,肉體沒當場崩潰,已算修行根基堅固了。
黑、白兩種氣息不斷在數千土匪的經脈中肆虐,如果任其發展,他們的生機將慢慢流失。
來自於「泣血淚」「邪魅十二天珠」的血紅、墨綠光芒交織,覆蓋了上百里天空。金光、禪唱帶著妙慧出現在仿若雲霞的光芒外,他高宣佛號,「阿彌陀佛……」
白頭山頂,虯漢還在說,敖厲右手猛然攥起,三柄血旗毫無徵兆的憑空刺出地面。
迎風而展的血旗,將上千武修圍於其中,佈滿拳印的旗桿散發出濃郁的血光,十萬厲魄的嘶吼仿若從拳印中傳出,令天地為之變色。
三柄血旗,布下了「九幽厲魄誅殺」陣圖。上千武者突然陷入陣圖,再無法看到敖厲。
濃郁的血光捲著十萬厲魄的嘶吼,沖天而起。
妙慧側首,凝視著大荒血光,緩緩收回泛出金光地手掌。眉頭微蹙。
「撲哧」一聲輕笑,響在妙慧耳旁。紫芒刺破天穹直降而下,劍意收斂,一身紫紅宮衣的紫,捋著胸前紫紅長髮,走向妙慧。「怎麼,捨不得了?她畢竟是你第一個弟子。」
紫的話如果傳出去怕會引起整個修真界震動,陰魅宗修真界第一魔宗宗主,竟會是佛宗妙慧的弟子。
妙慧沒理紫,他看著遠方的血光。突然察覺身邊即是已破碎的陣圖。妙慧厚實地手掌一翻,天空倒懸下一片金光。金光如鏡,其中映出一個個不得超生、不斷掙扎的魂魄。層層疊疊的魂魄,根本無法分辨數目。
看著那一張張扭曲的臉以及無聲的嘶吼,以紫地修為都不由為之一顫。
「多少?」
妙慧沉聲道。「直接、間接死於九幽厲魄誅殺陣圖的人,已超十萬。死亡還在延續……」
紫恨恨看了眼海面,她似看到了鯨屍上盤坐的莫入愁,「該死的老毒物,他竟敢陪著敖厲一起瘋。斃命毒素的傳播性比飄渺煙塵更加可怕。」
妙慧伸手,從金光上輕輕撫過。金光內地景象突變,化為了其它州界的慘況。
「斃命毒素」本繚繞於陣圖內。彌補的是陣圖漏洞。經陣圖的層層煉化,毒素早已變異。陣圖一破,毒素隨著一切傳播媒介迅速擴散,哪怕是一條魚感染了毒素,也能蔓延於整個陸地。
出竅期以下的修真根本無法抵擋,即便是修行高深者,也在此種變異毒素中苦苦掙扎。
劍州、擎天峰,靈州、太真道宗,蒼涼石窟的淒慘景像一一在金光中浮現。
紫怒極而笑。「他讓我們選擇?」
「阿彌陀佛……」妙慧看了眼紫。「入星門,還是保存宗門根基。」
紫知道。如果他們返回宗門,至少能讓宗門減少八成屍體。白雲殿、劍宮是紫親手推至輝煌,她猶豫了……
海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小船,船頭蒼玄手持「太乙道卷」凝視著起伏的海水。
「道士,你怎麼選。」數千米高空上,紫冷聲問道。
蒼玄輕撫道卷,眼中儘是冷漠,他未抬頭,淡淡地道,「太真道宗,修真界,與我何干?」
紫看了眼妙慧,她已體會到妙慧和蒼玄一樣,心中只有對萬物地冷漠,什麼慈悲、什麼佛祖,全是為架起自我境界的手段。一旦再無選擇,他們比任何人都來的殘酷。「你們何時拜敖厲為師了。」紫冷哼了一聲,諷刺道。
妙慧與蒼玄知道紫指的是「極端自我」,妙慧宣了聲佛號,正色道,「從極端自我走向大自在,不單要求心境、覺悟,而且要求冥冥中的靈魂不受玷污。修了真,築就紫府,孕育元嬰,擁有元神,生生將靈魂扯出冥冥歸入本體……」
三人都懂了,明瞭了做為人的根本力量,但晚了,有些選擇是不可逆的。三人中,也就紫的覺悟弱了一籌而已。
蒼玄心中的不甘,被妙慧激起。在萬年前,他們根本沒有覺曉,如何選擇?坐在船頭地蒼玄,手掌一緊,道卷被攥出「嘎吱、嘎吱」地響聲,「祖先誤我。」
「有得有失,我們隱忍了數千年,此刻避開飛昇之難直入仙界,怕也能滋潤的緊。」紫笑了笑,抬手點向血紅、墨綠交織地光團。
強橫而凌厲的「渾天劍意」,直透光團內部。「泣血淚」和「邪魅十二天珠」,根本沒來得及未抵抗,劍意已穿透了魅絕的心臟。
光團散卻,魅絕雙眸暗淡、迷茫,她看著妙慧和紫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跌落於海水中。
小秋赤腳站於半空,她不知紫和妙慧有何目的,只能靜靜的站著。在妙慧和紫面前,小秋也和魅絕一樣,沒有去作為、掙扎的必要。
紫彷彿沒有看到眼前的小秋,她輕聲向妙慧道,「留其魂魄轉世,你可滿意?」紫指了指遠方的血光,「如果讓他來,連一絲魂魄都不會剩下。」
大荒、白頭山血光漸淡,妙慧雖無法看到血光的變化,但他能體會到上千亡靈徘徊於大荒上空,淒涼的哀嚎著……
「阿彌陀佛,人道大劫……」妙慧心眼中看到了整個修真界的劫難,一座「九幽厲魄誅殺」陣圖幾乎毀了修真界七成精英,引得天譴降臨。一個莫入愁又將如此劫難,無限的延伸開去。
此刻的妙慧,好像似忘記了已死魅絕。
木船上的蒼玄起身,看了眼天空,「他完事了,我們也該試試誰有資格進入星門。」
「完事?」紫冷冷一笑,指著大荒血光,「道士,你沒看到三個武修還在掙扎?也奇怪了,他們憑什麼能在敖厲的陣圖內抵抗到現在?」
蒼玄神識未出,他比紫小心的多,寧可「看不見」,也不願關鍵時候被敖厲暗算。
「咦……」紫驚訝了,血旗布下的陣圖內,憑空出現了上千字符。字符仿若具有某種神秘力量,在厲魄、血河中撐起了不小的空間。
妙慧眼皮一跳,低喝,「巫!」
別說妙慧意外,白頭山頂,敖厲更是意外。三個武宗宗主脖子上掛著三個形狀類似的鈴鐺,也是這三個鈴鐺,一直抵擋著陣圖侵蝕。
字符突顯,一隻瘦弱、蒼白的手,仿若從虛空中伸出,輕鬆將三個鈴鐺摘取。
喪失了鈴鐺守護,武宗三名宗主很快就被厲魄撕成了碎片,而敖厲的力場已禁錮了那隻手,拳已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