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大威 第33章 刺青與儀式
聶霸見滿臉醉意的敖厲,心中暗暗搖了搖頭,他緊了緊敖厲的手,這才反應過來的敖厲,笨拙的向陰老二和熊五抬了抬手,舌頭也有些不穩,「起,起來。」
陰老二和熊五剛剛站起,聶霸開口向陰老二問道,「老二,前面的情形如何?」
陰老二不敢怠慢,瞥了一眼地面的屍體,回答道,「魁首,吳烈帶來的人已經被我們殺光。」話音一頓,陰老二眼神中掠過一絲哀傷,「不過,我們也損失了數百兄弟。」
如小山般的熊五,眼中也透著種孤狼才會具有的哀傷,「魁首,我們早該給兄弟們喝白湯。」
聶霸雙目一凜,冷喝道,「僅僅我們三人將修為提升,就引來了吳烈,如果提升了整個幫派,你覺得我們能活到什麼時候?在荒原夾縫中,我們大威幫是因為強橫才生存到現在?」
「是,魁首,熊五失言了。」熊五生性雖然魯莽,但並不愚蠢。他心中清楚,大威在複雜的荒原匪勢中生存在現在,固然依靠了他們的亡命之氣,更重要的是,他們在荒原太過渺小,太不起眼了。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機緣,但還不能把握它,他們必須要創造和等待時機。
聶霸聽到熊五認錯,心中的火氣也緩緩消散,他指了指吳烈的屍體,「老二,去找找,希望能找到狼卒所在。」
陰老二眼中徒然一亮,急忙走到屍體邊細細的摸索、搜查起來。
「義父,什麼是狼卒?」藉著酒意的敖厲,向聶霸問道。
也許「義父」兩字,讓聶霸對敖厲有了新的滿意,他指了指地面的屍體,「他是狼卒的首領,吳烈。狼卒是比大威幫更小的團體,他們同樣以蠶食其他組織的獵物為生。不過,吳烈、吳寒兄弟,分別是上一品、二品武者,所以在荒原中狼卒活的沒有大威艱難,而且他們有著一個神秘領地,沒人知道它在哪裡。」
「沒人知道?」敖厲皺了皺眉頭,思緒的集中讓醉意退去了大半,「既然沒有知道,我們又怎會發現?」
熊五似乎非常滿意「我們」這兩個字,他親熱向敖厲解釋道,「大少爺,我們和狼卒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們身上有水的味道,很大、很大的水。」
敖厲心中一動,眼神自吳烈的屍體掠過,目光定在吳烈那烏黑的頭髮上。
聶霸在敖厲身邊笑了笑,「發現了?在荒原能夠用水洗頭,簡直奢侈到了極點,那個地方一定不遠。」
「他引來的狼卒,這根本不是一次偷襲。吳烈固然想得到提升修為的秘密,而聶霸同樣窺視著狼卒的領地。」敖厲心中一駭,抬首間正好與聶霸的目光相對,恍惚間,敖厲覺得自己和聶霸有著某種程度的相似。
聶霸滿意的笑了笑,「你明白了?」
熊五在一愣下,不知魁首在問誰,而敖厲卻已接道,「荒原如海,有了根才有發展的機會,花費些許代價,值得!」敖厲眼中,看到的不是犧牲人命的殘酷與狠毒,而是便於發展的未來。
「哈哈哈……」聶霸徒然大笑了起來,如此知己,竟是自己的義子,上天對他確實不薄。
聶霸的笑聲未落,熊五一臉莫名其妙的四處張望,而陰老二則一臉失望的起身,「魁首,這老東西身上一無所有。」
「他真敢將如此重要的路線,記在腦中?」聶霸笑聲一斂,臉上隱現出一絲痛苦,犧牲了那麼多兄弟竟一無所得?
只有敖厲理解聶霸心中的痛苦,他把目光投向地面的屍體,似乎要將整個屍體看透。突然,敖厲大步走到屍體邊,將屍體上的衣服全部撕去。在吳烈的背後,赫然現露出一副血色刺青。
熊五瞪著雙目,憋了半天,破口罵道,「這狡猾的老狗,差點把我們騙了。」
聶霸看了敖厲一眼,而敖厲聳了聳肩膀,「人總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記憶。」
聶霸認可敖厲的話,否則他也不會冒險引來狼卒,他向敖厲點了點頭,蹲在屍體邊,細細觀察起那副刺青,「不錯,應該是它,那該是片綠洲。」
「老二,將刺青臨摹下來,然後將屍體毀了。熊五,去叫其他頭領,起義帳。」
熊五深深的看了敖厲一眼,面目一肅,「是!」
……
義帳,是大威首領的大帳。
隱藏在土丘之側的義帳內,一個銅鼎立在大帳正中,它看上去經歷了不少歲月,上面儘是銹跡斑斑。在銅鼎前的案台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七把短刃和七個酒碗。
銅鼎兩側,站著包括陰老二、熊五、王七在內的七名土匪,除了王七那張清秀的臉龐外,其餘幾人身上都內斂著一種亡命之氣,他們是真正在荒原求生的悍匪。
「升帳……」隨之熊五的長吟,聶霸拉著敖厲走入大帳,行於銅鼎前。聶霸指著大帳內的七人,向敖厲一一介紹,「陰老二、熊五、王七你已經認識,這幾位是,錢多、公孫戈、董纖纖、趙小六。」
簡單介紹後,聶霸鬆開敖厲的手,向他點了點頭,走向大帳正中的座位。
站於銅鼎前的敖厲,在眾人目光的逼視下,掌心越來越濕。從敖厲出生起,就如同一個暗行者,一切都隱藏在面具與謀劃中,他很不適應如此赤裸裸的感覺。
「迎我新兄弟……」
隨著熊五的長吟落下,他率先以利刃刺骨,將大片大片的血液甩向銅鼎。緊跟在熊五之後,一個個土匪割肉浴血,銅鼎一時間被血液覆蓋,一縷縷鮮紅沿著銅鼎三足,滲入了鼎下的地面。
這是大威頭領們迎接兄弟的誠意,他們相信,熱血能代表他們的赤誠。
「授命……」流逝大量血液的熊五,臉色有些蒼白,但他依舊主持著充滿血腥的儀式。
授命,既是授以性命。以熱血還兄弟,得以性命相受。
敖厲渾身肌肉徒然一緊,隨之在無奈中放鬆。
聶霸早已知會了敖厲,整個儀式的過程,但敖厲在心底,依舊無法接受,如此簡單的將自己至於險地。義,敖厲相信有,但他從來不奢望發生在自己身上。
陰老二率先走到案台前,一手執起短刃,一手端起酒碗,來到敖厲身邊。肅穆的目光在敖厲身上來回掃視,突然,冷芒一閃,陰老二以短刃,刺向敖厲手臂。
敖厲胸部肌肉一緊,拉動著身形微微一側,短刃貼著手臂,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