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人殺手第十章　非人和人一起，抬頭，仰望

二一一二年六月三號小雨

我被解雇了。

還以為小少爺他……我又太自作多情了。

樂音姐不過就是個稱呼而已。

可惡、可惡！含著眼淚解雇我是什麼意思呀？明明是你要解雇我，不要搞得好像我要離開你！

小少爺……你現在在做什麼呢？不會還在哭吧？不會吧？

大石先生飛過了大樓，同時一個揮爪，把頂樓的一大段鐵欄杆連同水泥石塊打落下來，石塊掉落到地面，發出了轟然巨響，雖沒有傷到任何人，卻變成了開戰的響鐘。

四面八方的黑影開始衝了出來，攻擊所有手上拿著武器的人，尤其是火力越強大的人，教會的人自然首當其衝，其次卻是警察。

但那兩者自然也不會乖乖地被攻擊，他們開始用強大火力反擊，頓時，現場真的變得像是戰場一般，槍聲和轟炸聲不斷，其中夾著尖叫聲和痛苦的哀號，天空還會落下石塊和碎裂的玻璃窗。

在這片混亂中，岳剛一手持槍，一手拉住了少爺，然後對我和樂音說：「快跟我走！」

我連忙跟他大吼：「岳剛，別管我們，快讓警察撤退！絕對不要對非人開槍！」

聞言，岳剛愣了愣，我抓住他的雙肩，在他耳邊大吼：「快讓警察撤退！」

岳剛一愣，他轉過身去，開始大吼大叫：「撤退！保護民眾撤退！別開槍啦！快走！」

這樣就好……非人們並不是針對警察或者一般民眾，只要這兩者不攻擊他們，我想，非人們也不會想要把這座城市變成鬼城的。選擇居住在城市中的非人都絕對不會想毀滅他居住的城市。

現在，我們也無能為力了，還是快些離開這裡。

「少爺呢？」

樂音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你是沒看見他被岳剛拉走了嗎？大概是想帶著他撤退吧！我們快走……啊！」

樂音看著我的後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我立刻轉頭一看，一個非人和教會的戰鬥擋住了岳剛和少爺的去路，但是天空中卻落下了大量的石塊……岳剛轉身抱住了少爺，想用身體保護他。

如果只有少爺，他也許會拼著受點傷，也要隱瞞住自己的身份，但是現在還有岳剛在，他絕對不會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份，而讓旁人受傷，甚至是死亡。

果然沒錯，少爺舉高了雙手，準備把石塊擋下來……也準備洩露出他就是玄日的真相。

下一秒鐘，石塊被擋下來了，但卻不是少爺的手擋下的！是……

龍安！他用整個背部為少爺擋下了石塊。

少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保持抬頭的姿勢看著龍安，似乎想開口說話，但是幸好，龍安打斷了少爺的話頭，他把少爺和岳剛一起抱起來，然後幾個大邁步就跟上了撤退的警察和民眾，把他們兩人都丟進去撤退的人群後，又邁步走了回來。

但他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教會和非人的大混戰，似乎不知道該幫助哪一方。

雖然對他的處境感同身受，但是我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除了讓非人和教會的人打到雙方有人主動逃跑，似乎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到那時，這廣場上會躺著多少具屍體呢？

人和非人一定得要留下一具屍體，才能夠放過對方嗎？

「朝索！」

樂音的叫聲讓我回過神來，目光一聚焦，我看見了兩顆子彈，甚至可以辨認出那是爆裂彈，一旦擊中物體就會碎裂成一堆碎片，是對人體殺傷力最大的一種子彈。一個最小的滑步，我朝旁邊移動了僅僅十公分，讓子彈正好擦過去而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哇喔！」樂音驚歎了一聲，卻又懷疑的問：「你剛才是不是閃掉了子彈？你怎麼能那麼快……還是你根本就沒有動，只是子彈打歪了？」

我還來不及回答，龍安連跑帶跳的衝過來，為我和樂音擋下了子彈。

「謝謝。」我由衷的感謝，不只是感謝他現在幫我們擋下子彈，也感謝他剛才保護了少爺，沒讓他洩露出玄日的身份。

龍安護著我和樂音，一邊低頭問：「怎麼做？」

我抬頭看著龍安，淡淡笑著說：「這次即使是英雄也沒有辦法了，你們也不需在意，教會和非人都不是什麼無辜民眾。」

龍安低頭看著我，帶著不贊同的語氣說：「這裡是斜陽市。」

這裡是斜陽市？我有點不解，但還是能明白龍安不想袖手旁觀的意思，於是提議：「那麼，我們先去幫助民眾撤退吧。」雖然應該沒有多少民眾還待在這裡了。

龍安想了一想，也點點頭。當我們要四處尋找民眾時，天空中卻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吼聲。

「都住手！」

我和龍安同時停下了動作，抬頭仰望聲音的來源……玄日站在一幢頂樓上，一頭銀髮被月光照得閃閃發亮。不只是他，初風也站在他身旁，披風隨著夜風而飛揚。

安西歐立刻大吼：「你們看吧，那個男孩和天使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就是玄日！」

「胡說八道！」

我抬頭看去，岳剛竟然又跑回來了，手上還拉著少爺，少爺看起來很害怕，臉上還掛著淚水。

岳剛沒好氣的對我大喊：「你在搞什麼？待在這等死啊？害得你弟弟吵著要回來帶你一起走！」

玄日和少爺同時出現了？

「玄日應該是DSⅡ吧？」樂音低聲說。

我看了看哭泣的少爺和頂樓上的玄日，搖頭否認：「不，我想不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調換過來的，但是……」

「玄日才是少爺。」樂音接了下去，喃喃：「這個小少爺從來就不會選擇無聊的那一邊呀，寧願戰鬥到渾身都是血，也不肯乖乖地站在一旁。」

「龍安！」玄日朝底下一喊：「打倒非人！」

龍安抬頭看著玄日和初風，吼了一聲回應，接著他開始攻擊最接近的非人……當然不是我和樂音。

玄日蹲了下來，接著，從腳邊拿出了一支火箭筒，然後瞄準下方廣場。

「少爺想幹嘛？」樂音驚訝的喊：「他不是要把這裡的所有人和非人都一起轟掉吧？」

不會的，少爺絕不會那麼做，但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時，一雙巨大的蝙蝠翅膀出現在玄日的身後，玄日只微微轉過頭去，同時伸手把初風推開，但是他自己卻被大石先生從樓上撞了下來，他沒有展開翅膀，而是不斷地抓住可以抓的東西，然後一路摔到了廣場。

大石先生卻不肯放過他，再次飛過來，然後重重地下墜，要用雙腿踏死他，玄日一個翻滾，閃開了這一踏，但他的處境還是萬分危險，大石先生不斷試圖踩踏他。

「人的英雄，我不允許你傷害非人！滾吧！你和這場戰爭無關。」

玄日左右翻滾，不停地閃躲，但他手上卻也不肯放棄那支火箭筒，他抓住了空檔，一個躍起後，緊接著竟用了一個大滑步，從大石先生的腳邊滑開了一段距離，然後轉身看著他。

大石先生一愣，問：「你是吸血鬼？」

「我是人還是非人都不重要。」玄日冷冷的說：「我只想停止這場愚蠢的大戰。」

大石先生張大了鷹嘴，尖銳的大叫：「是教會先挑起戰鬥，他們踏上我們的地盤，還攻擊非人！」

「是的。」玄日扛起了大炮，什麼都沒有瞄準，他只是隨意地朝腳邊和遠處開槍，不斷射出形狀如拳頭大小的奇怪子彈，但是子彈卻沒有爆炸，而是噴發出了大量的白煙。

「所以他們要為此付出代價，但他們罪不致死，所以代價也不能是死亡。」

玄日說完，丟掉了手上的火箭炮，開始攻擊非人，但他手上什麼武器也沒有拿，他竟徒手對付起了非人，而且還不斷使用滑步移動。

他的滑步顯然讓大石先生混淆了，搞不清楚他究竟是人還是非人。

這時，教會的人開始大聲咳嗽，淚水流個不停，幾乎失去了戰鬥能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百般不解。

「是催淚瓦斯。」

我一愣，朝旁邊一看，原本還沒有認出說話的人是誰，因為他臉上戴著奇怪的面具，但我立刻就從穿著看出他是初風。

「吸血鬼不怕催淚瓦斯吧？不怕就好，我可只有這麼一副防毒面罩了。」初風的聲音從面罩後方傳來，聽起來特別的奇怪，他說：「用催淚瓦斯對付教會，我們來對付非人。總之，把雙方都先打趴了再說！玄日是這麼說的。」

我和樂音對看了一眼，同時說：「贊同！我們也來幫忙。」

初風點了點頭，說：「不過你們先跟著我，孤蝶在遠方用狙擊槍……別擔心，裡面裝的是強力麻醉彈而已，聽說對非人也很有效果，所以要讓她看見你們是同伴，免得她連你們兩個都打趴了。」

我連忙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初風，初風手上的武器不再是危險性十足的能量鞭，而是一支拐子，他用左手握住拐子，然後開始朝非人進攻。

「玄日說他可以徒手卸掉人的關節，讓他失去戰鬥力，所以他不需要武器，只要等到大戰停下來後，他再幫那些非人把關節接回來。」

一邊說，初風一邊跳了起來，一拐子打在一名狼人的後腦上，把他打暈了以後，他無奈地繼續說：「但是我做不到，只好委屈一下這些非人，讓他們腦袋腫個大包了，希望沒有非人因此腦震盪。」

「至少比遇上龍安好。」我悶笑地說。因為龍安可比初風更加粗魯得多，他通常揮出一拳或者一腳，直接把對方打飛，那可不是腦袋腫個大包而已，也許還得斷個一、兩根骨頭。

「那倒也是。」

初風點了點頭，隨後一個漂亮的轉身，閃過了一個非人的攻擊，那名非人轉過身，還要繼續攻擊初風，但卻被樂音一掌打在腦後，他還要掙扎著爬起來，但樂音卻抓住他的頭髮，在他耳邊惡狠狠地低聲說：「老娘是樂音，吸血鬼中的八代，你敢爬起來就試試看！」

那名非人乖乖地躺下去不動了。

初風這時正好結束和另一名非人的戰鬥，他回頭一看，見那名非人已經躺在地上，他對樂音讚了聲：「幹得好！」

「謝謝。」樂音用我從未見過的禮貌語氣回答，接著，她有些扭捏地說：「初風先生，可以麻煩你一件事情嗎？」

「當然。」初風笑著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女士的事怎麼能夠推托呢？」

樂音興奮地說：「等等你有空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簽名？」

「如您所願。」他笑著回答。

不知道如果樂音發現初風就是季洛初的話，會不會氣得殺人？我記得她說過天天見面的人是不需要跟他要簽名的，雖然季洛初不算天天見面，不過樂音也常陪少爺去工作室拍照……

現在不是煩惱這種事情的時候，我還是去對付其他非人好了，跟初風打了聲招呼後，我看了樂音一眼，她似乎沒有想走開的意思，反而一臉嬌羞地問初風：「我沒有辦法自己對付非人呢！初風先生，我可以跟著你嗎？」

「當然。」

「……」我決定不發表任何評論的走開，免得自己加入躺在地上的非人行列。

我左右張望著尋找非人，這才發現其實非人大半都已經倒在地上了。這時，一個巨大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雖然他連動都不動。

我走到大石先生的面前，然後抬頭看著他，他實在是非常的壯觀而美麗，鷹頭英氣勃勃，羽毛乍看是藍綠色的，但在不同光線下卻又顯現出不同的顏色，至於身軀部分則沒有羽毛，而是一片片的鱗片，鱗片則是金色的，一片片光潔得可以映照出周圍的景象，我甚至可以在那些鱗片上，看見了後方發生的戰鬥……雖然，即使是如此美麗的鱗片也映照不出吸血鬼的身影。

他低下頭看著我，一雙鷹眼彷彿可以看透一切，低聲叫喚：「朝索•安德利斯。」

「是的，大石先生。」

「你真的相信玄日會站在非人這一邊，趕走教會的人類？」

「玄日是英雄，無關乎人或者非人，只要願意抬頭仰望天空，他就會飛來拯救……任何需要他的人事物。」我停頓了一下，說：「包括您，大石先生。」

「教會為了找到伊•艾克斯，已經決定不擇手段了，他們甚至都闖進了斜陽市，你認為他們會罷手嗎？」大石先生輕聲說：「朝索•安德利斯，教會的主要目標是你，你是唯一認識伊•艾克斯的非人。」

我一怔。

大石先生繼續解釋：「沙蒂娜夫人是我的恩人。我答應她要保護你，但我無法在白天保護你，如果玄日擋不住教會的人，你將被教會抓走，用來當作緝捕伊•艾克斯的工具，你現在瞭解自己的處境了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去，看見玄日俐落地抓住一個非人，然後把他的手腳關節全都卸掉，接著又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由衷地說：「如果真發生了那種事情，那麼，我會期待地看著天空。」

大石先生啞然失笑，說：「你真不像個吸血鬼，沒有任何吸血鬼會期待被拯救。」

我笑了出來，說：「我被身為人類的父親大人養大，在全是人類的管家世家居住超過五十年，而且，還看了太多英雄電影。」

「最後還服侍了一個英雄。」大石先生笑著說：「朝索•安德利斯，我很期待你們這對介於人和非人的主僕，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唉！我老了，就讓我這個老傢伙回到大樓頂去舒舒服服地當個石像吧！」

「感謝您的照顧。」我由衷地感謝，同時也在心中感謝表妹沙蒂娜，她實在太厚愛我了。

大石先生對空鳴叫了一聲，然後展翅飛了起來。

在大石先生扇起的巨風吹拂之下，我看見，玄日、初風和龍安用各自的戰鬥方式，把非人一個個地打倒，不時也有非人無緣無故地就倒下了，想來，應該是孤蝶的傑作。

不管是人和非人，全都倒在地上，當他們倒滿了整個廣場，幾乎沒有人站著的時候。遠遠地，警察和民眾終於開始走回來了，我突然想起來自己現在可是得偽裝成人類的，連忙捏揉了一下眼睛，然後半跪在地上，假裝咳個不停。

樂音走到我身旁，問也不問，就加入了偽裝的行列。

這時，一個戴著防毒面罩的人衝了過來，一把脫掉了面罩，那是岳剛，他急急地問：「沒事吧？只是催淚瓦斯，你別擔心……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弟弟剛剛已經被我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啦！」

我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正想開口說話，岳剛就靠在我耳邊，小聲地問：「是說，旁邊這個就是你說的五妹嗎？年紀看起來怎麼比你說的二十歲要大上不少？啊！不過很漂亮，尤其身材真是一級棒！有空介紹一下吧？雖然我是大了她八歲，不過成熟的男人比較可靠嘛！」

其實是樂音比你大了約三百歲，而且，我不認為屢屢差點把自己餓死的人稱得上可靠。

況且這種時候居然還在談介紹？我實在無奈，只得提醒他：「你的同伴在看你了。」

岳剛回頭一看，四十多個警察全都瞪著他，他咳了幾聲，大聲嚷嚷：「包圍起來，通通都包圍起來！」

聞言，警察們在廣場周圍圍起了包圍圈，手上的武器全都對準了廣場內部的人以及非人。

「他們不是人！」安西歐邊咳邊吼：「這很明顯了吧？你們該殺的是他們！不是我們！」

警察們沒有動作，而是全都看向了站在廣場中央的玄日、初風和龍安。玄日連看都不看安西歐，只是對滿地的非人說：「保證不再動手的就可以離開這裡。」

非人們都愣了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活著離開。落敗等於死亡，這幾乎是非人們對於失敗的定義。

「你要幫助非人？」安西歐幾乎是跳起來，大吼：「你果然也不是人類！警察，你們該不會聽他的吧？」

聞言，警察們露出猶豫的神色。

「斜陽市是我的城市，我幫助同屬這座城市的所有事物。」玄日用低沉的嗓音說：「我也肯定你們不是斜陽市的一部分，你們帶了大量武器進斜陽市，不但挑釁了非人，也挑釁了人！我給你們的條件和給非人的一樣，保證不再動手，然後回到屬於你們的地方去，然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不離開的話，你想怎麼樣？」安西歐冷笑著說：「殺人嗎？你算什麼東西？殺人可是犯法的！還是這座城市已經腐敗到殺人也不算什麼了？」

英雄們沉默不語，玄日尤其抿緊了雙唇，也許是想起他正因為殺人罪而被通緝吧！

但是這時，岳剛以及他身後的警察全都舉起武器對準了……教會。

連圍觀的民眾也掏出了武器，雖然沒有把武器對準教會的人，但他們的眼神卻明顯露出了氣憤且厭惡的神色，開始大聲罵了起來：

「就是你們上次攻擊玄日，他可是我們的英雄！」

「現在還敢威脅我們的英雄！媽的，明明是你們先動手亂開槍！」

「天使也被你們弄哭了！」

「還罵我們的斜陽市！」

「什麼東西呀！開了二十幾輛黑車來就了不起啊！」

這一幕簡直讓我看傻了，那些躺在地上的非人也是一樣的，不管是吸血鬼、狼人、精怪……此刻全都呆愣地看著周圍氣憤的警察和人群。

人類居然會站在非人的一方，而不是同為人類的教會那方？

這一幕顯然也讓安西歐驚慌了，想來他應該也沒有遇過人類會站在非人的那一方而反對教會，他緊張地大喊：「伊娜、伊娜！告訴他們，你被抓的時候，那些吸血鬼是怎麼虐待你！」

伊娜站在教會的人之中，當安西歐叫喚她的時候，其他人都退開來，讓安西歐可以清楚看見她，但是，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反而不斷偷瞄樂音，但是她的神色看起來一點也不怨恨樂音。

我看了樂音一眼，她小聲說：「看什麼？你以為我有虐待人的嗜好嗎？她被我關起來的時候可是好吃又好睡，我還教她怎麼化妝，把我的漂亮衣服借給她穿呢！」

我差點笑了出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樂音淡淡的說：「倒是帶她回去的時候，她自己的同伴都用懷疑的眼神看她，大概是認為我真的把她變成我的血僕了。」

「她大概無法在教會立足了。」我有些感歎的說。

「那有什麼不好的？」樂音一點也不在意的說：「像她那樣的清秀女孩，稍微打扮一下，追求者就可以排一條街了，待在教會才真的是浪費呢！」

聽樂音這麼說，我反而覺得自己傻了。的確是，也許伊娜反而能借此找到更寬廣的天空。

就像，如果我不是接二連三地受挫，經歷了五個糟糕得讓我不得不主動辭職的僱主，最後幾乎是快放棄地在街上隨意尋找僱主，又怎麼能遇到少爺呢？

我看向玄日，現在，他會怎麼做呢？

事實上，他連腳步都沒有動過一步，一台機車開了過來，上頭載著他的死神鐮刀，他組裝完武器，舉起死神鐮刀。

死神英雄用最冰冷無情的姿態看著滿地的人和非人。

「滾或死！你們選擇。」

這並不是太難的選擇題。我想。

原本事情該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教會不會放棄尋找艾克斯，而我可說是艾克斯極少數的朋友之一，所以他們不會退出斜陽市，除非把我帶走。

只要教會一日不退出斜陽市，非人們絕對不可能安心地住在斜陽市。

就算英雄們聯手合作了，也不可能應付所有教會和非人的零星衝突。一切看起來就如同之前一樣，陷入了某種僵局。

但是，一切卻在某位兄長發現了廣場上發生的事情後，畫下了休止符。

少爺在聽完我說明我才是教會的主要目標後，他聯絡了凱爾秘書先生，透過了某種錯綜複雜的權力關係，終於約出了安西歐來談判。

會面的開頭，我便清楚地說：「艾克斯走了好一段時間了，他已經不在斜陽市了，你們也不可能在這裡找到艾克斯的去處，他一向是很隨性地想走到哪就走到哪。你們追蹤了他上千年，應該很瞭解才是。」

安西歐愣了一愣。

在他還沒開口之前，我緊接著說：「如果你們如我猜測的，是想要抓我去誘出艾克斯的話，也請放棄吧！」

我笑著說：「相信我，艾克斯也許要過個十年八年後，才會發現我被你們抓走了，但只需要十天或者八天，管家世家就會發現這件事情，他們會做任何事情來逼迫你們放我走。」

安西歐冰冷的說：「你以為教會會怕管家世家嗎？」

「我當然不會那麼認為。」我笑著說：「但是，沙蒂娜夫人不是一個好惹的對象，你們老早就知道這點了，不是嗎？」

安西歐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但下一秒，他的視線轉移到了少爺身上，用威脅的語氣說：「你最好離開這只吸血鬼！否則我們遲早可以找到證據證明你就是玄日，到時候……」他冷笑了兩聲。

少爺卻反而笑了，在安西歐露出驚疑的神色之後，他才淡淡的回答：「你可以試試看，然後看看你會惹上什麼麻煩。」

安西歐還來不及反駁，他身上的手機就突然響了，他皺著眉頭接起了手機，然後用恭敬的語氣不斷答「是」，顯然打來的人有著十分崇高的地位，但奇怪的是，安西歐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最後，當他掛掉電話後，幾乎是面無表情，用僵硬的語氣說：「教會的所有人都會在三小時內全數離開斜陽市，永遠不再回來。」

我驚訝地看著少爺，少爺也不吃驚，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安西歐看著少爺，眼神十分的複雜，但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沒有道別，就轉身離開。

他走了幾步以後，少爺開始跟我說話：「朝索，你說大石先生是石像鬼嗎？他會不會討厭我去找他？可我好想去找他喔！他會飛耶！我想跟他一起飛……」

「這真是一個病態的地方！」

安西歐突然轉過身來，怒吼：「病態的城市！你知道石像鬼是什麼嗎？那是怪物呀！連人和怪物都分不清楚！就算請我來，我也永遠都不想再踏進這座黑暗的城市！」

少爺看著他，似乎完全無法理解他在生什麼氣。

「我猜，這就是我們喜歡斜陽市的原因。」

我對安西歐微笑地說：「喜歡把自己改造得不像人的人類和喜愛居住在都市享受繁華的非人，全都住在一起了，人和非人全都是斜陽市的市民，我們都是斜陽市的一部分。」

非人和人仍然有著天差地別，但是在斜陽市中，他們因為有著共通的動作以及共通的期待，明白對方並不是完全無法瞭解的物種，再進而變得可以容忍對方的存在。

也許有一天，人和非人之間的界線將不再存在……

抬頭，仰望，英雄舉起手，在人與非人的注目之下，飛向高空。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