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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妻的悠哉生活》第17章
17.激情踫撞

  「君兒,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怨恨過娘嗎?」出了白雲庵,宋驊影認真地看著君兒。

  剛才在庵裡君兒所說的話,讓她觸動很大。

  「沒有,真的沒有。」君兒抬起縴雅的面容,同樣認真地望著宋驊影的眼睛,「姐,我們都知道宋府是怎麼樣的地方,又怎麼能強求娘親留下?君兒甚至慶幸娘親離開了,因為這樣就不用受我們以前受過的苦了。」

  這傻孩子難道沒有想過,如果娘親在的話,或許就沒有人敢欺負他們?不過這點,宋驊影也沒有點破。

  宋驊君見宋驊影怔怔地望著白雲庵,知道她的心中並沒有完全放下……

  「姐,我們去宏遠寺看茶花吧?上次晦遠大師說,那品全紫的十八學士近幾日就會開,也不知道開了沒。」姐姐素來喜愛茶花,或許看到茶花心情會好一些。宏遠寺離這裡也不遠,正好可以去看看。

  「現在時日尚早,去看看也好。」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一去,有些事情就開始不一樣了……

  宏遠寺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廟宇,外觀氣勢恢宏,香火鼎盛,香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宋驊影推著君兒隨著人流走進寺廟,通過幽深小道,徑直往竹林禪院走去。

  在君兒的指點下,他們走近一處寂靜的禪院。比起外面香客鼎沸的喧鬧,這裡萬物沉寂,尤顯幽靜清遠,心境在剎那間變得空靈澄澈,仿佛塵世的雜念頓時被洗滌一空,只餘一身純淨。

  宋驊君對著門口的小沙彌略一點頭,便由宋驊影推了進去。之前宋驊君機緣巧合之下進入這大破禪院,和星空大師煮茶論酒,結下塵緣,所以門外的小沙彌認出是他,便放行了。

  在路上的時候宋驊君已經跟宋驊影解釋過,這間禪院的主人就是星空大師。星雲大師沒出家前曾是官宦人家的翩翩公子,在書畫,詩詞方面名聲顯赫,出家穿上百衲衣之後,晨鐘暮鼓,深研佛法,後又雲游四海,普度眾生,只是眾人不知,晚年星空大師便是居於宏遠寺,精研佛經。由於他悟性奇高,此時佛法之高深,早已世所難及。

  待宋驊影見到星空大師本人時,不由的在心中暗贊,好一個一塵不染,超然物外的高僧。

  卻見他面容清濯,慈眉善目,拈花一笑,心境通透,一襲淡色僧袍隨風勁透,透著著幾分仙風道骨……

  「星空大師。」宋驊君和宋驊影雙手合十向星空大師行禮。

  星空大師淡淡一笑,亦朝他們雙掌合十,行了一禮。

  「請問大師,不知紫色十八學士開了沒有?今日君兒帶姐姐來就是看此奇花的。」宋驊君嘴角彎起,滿臉期待。

  星空大師看了宋驊影一眼,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此女清雅卓然,氣韻不凡,看似歷經艱苦,卻又是至尊至貴的命格,實在是個有福之人。

  「看來君施主姐弟都是有福之人,照貧僧看來,這十八學士今日傍晚便會盛開,幾位施主隨貧僧過來吧。」

  星空大師衣袂飄飄在前面帶路,宋驊影推著宋驊君緊跟在後,小舞則在一旁好奇地東張西望。      走過曲徑幽深的竹林,繞過一弘清澈小水潭,來到一座牆垣深處。

  只見這裡遍地茶花,紅白繽紛,名品繁多,比之無白居自己所收集的還要齊全,不由的滿心歡喜,衝君兒一笑。

  星空大師將他們帶到一處地形略高的位置,指著那叢靠著牆垣的茶花道,「這株便是『十八學士』。」

  卻見那株「十八學士」枝葉繁盛,枝頭花苞迅速膨脹,有孩童的小拳頭那般大小,花蕾通體泛紫,無筋無紋,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宋驊影對茶花知之甚多,她知道星空大師所言不虛,傍晚之後,這品「十八學士」便要盛開了。      據她所知,十八學士是一株上開著十八朵茶花,十八朵茶花顔色各異,而且每一朵茶花輪數皆爲十八,齊開齊謝,故此得名。花色爲粉紅,深紅等花色的十八學士還不算難得,最難得的是紫色十八學士。宋驊影茶花見過不少,十八學士也不是沒見過,但是純紫的十八學士還真的是沒見過。

  她見「十八學士」還未開花,便轉身去看別的品種。

  「這本『風塵三俠』開的極好,三朵花大小一緻,卻顔色各異。一朵純白若霜雪,一朵淡桔若晨曦,另外一朵淡藍若天空,三朵茶花孤獨而寂靜地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開著,尤其是這一朵純白,美麗,乾淨,清雅卻略顯淡漠。這三朵花就如同三個故意形同陌路的人,看似無情,卻勝似有情……開在同一株莖杆上,無法逃離,命中注定要情絲糾結,要想結束這段命運,也只有等到花落飄零化爲塵土的那一天吧……」宋驊影見這本『風塵三俠』開的極好,不由自主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宋施主蕙質蘭心,心境通透,實在難得。這本茶花的主人原先也說過這樣的話,可惜物是人非,『風塵三俠』依舊花開花謝,而人卻早已化爲塵土……」

  星空大師似乎被宋驊影這一襲話說中心事一般,清湛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黯淡,不勝唏噓地望著雲霞燦爛的上空,心中不知在回憶什麽…… 宋驊影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說了太多,沒有藏拙。其實也不能怪她,她本來就是心靈通透之人,生長的環境又讓她感悟頗深,再加上這間禪院清然悠遠,讓人心境空靈,腦海湛然空明,擺脫塵世一切煩惱後,心情也鬆弛下來,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說出這番話來。

  據說星空大師出家之前是官宦家族裡的世家公子,才華橫溢,如斯俊逸,這樣的天之驕子又怎麽會無緣無故放下塵世的一切皈依佛門呢?聽他的口氣似乎對過萬往的一切甚是緬懷,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難言之隱?宋驊影看了宋驊君一眼,而後者只是眨眨乾淨澄澈地美眸,表示他也一無所知。

  「大師,我只是隨口說說,如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宋驊影趕忙開口。

  「淒風冷雨,誰是知花之人?貧僧參悟了這麽多年,卻終不及宋施主你隨口一語。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想再多也是枉然。幾位施主在此慢慢觀賞,貧僧先行告辭了。」

  星空大師飄然遠去,留下姐弟倆面面相覷。有道高僧難道也爲情障所困?

  「君兒,你之前有聽大師提過什麽嗎?」宋驊影看著那飄然離去的清濯背影,隱隱覺得自己這番無心之言似乎使大師想起了一段塵封的往事,心中略感歉意。 「君兒和大師雖然見過幾面,不過都是煮茶論棋,參禪論佛,沒聽他提過什麽前塵往事,不過以大師的悟性,過了這麽多年都還沒有放下的話,只怕當年的事……」

  姐弟倆相對不語,默默地看著這株「風塵三俠」。

  「小姐,小姐,這裡有一隻松鼠倒在地上。咦,還受傷了呢。」小舞即使在禪院裡也還是不掩其脫跳的個性,她不懂得看茶花,便在禪院四處轉悠,此時無意中被她發現了一隻受傷的松鼠,不由的大呼小叫起來。

  隨著呼叫聲的臨近,從一旁的樹叢裡飛出小舞嬌小的身影,她懷中抱著一隻長著毛茸茸大尾巴,黑褐色皮毛的松鼠朝他們跑來。

  「小姐,這隻小松鼠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縮成一團,鬥個不停,我們還是設法救一救吧。」      宋驊影接過縮成一團不斷顫唞的小松鼠,眉宇微蹙,「它身上的外傷不礙事,塗點金瘡藥,過不了多久傷口就自動癒合。但是它這樣不停的顫唞,看跡象,倒像是吃進去有毒的東西……」      松鼠嗅覺極爲靈敏,況它們喜食素,很少才食葷,主要是以紅鬆,冷杉,橡子等幹果和種子爲主食,按理說應該不會吃進去有毒的東西啊。

  「小姐,快想想辦法啊,小松鼠只怕不行了……」小舞緊張地跺腳。

  禪院內三個人爲了一隻松鼠而焦心,而此時禪院外經過的一抹靈修的身影卻因爲院內的這一番對話而停住,身形瞬間僵硬!

  他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似夢似幻的一些隻言片語的對話……

  「小姐,這位公子到底是什麽病?……我們還是設法救一救吧。」      「他頭上的傷倒不礙事,塗了金創藥……過不了多久傷口就會自動癒合……看他的跡象倒像是中了極厲害的毒……所以才會昏迷不醒。」      「中毒?」      「扶他吞下九轉還魂丹……這藥丸據說能解百毒……至於能不能解這位公子身上之毒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希望他福大命大能夠逃過此節吧。」

  依稀的話語在腦海中遊走,模糊的記憶慢慢變得清晰……

  是她嗎?是那個救過自己後卻神秘消失的暖水袋姑娘?自己曾派那麽多人去找尋,結果卻一無所獲,難道她就近在咫尺?

  聲音如此熟悉,對話如此相似,就好像他曾親身經歷過一般……

  楊宇淩握緊身側的手,心跳因突如其來的驚喜而加速。

  牆垣不高,輕輕一躍,就能看見她的面容……要不要過去?還是守在門口等她出來就好?      甯王身側的手越握越緊,指節微微泛白,冷凝的視線一直盯著高高的圍牆,腦海中遊走而過的想法瞬息萬變……

  「二皇兄!」正在此時,忽然傳來一陣洪亮的叫聲,叫得甯王面容一僵!正要阻止楊宇辰說話,卻忽然發現高牆裡的聲音瞬間靜默!

  「施主,您不能進去。」

  正當楊宇淩輕靈的身軀正要拔地淩空飛起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個小沙彌,對著甯王雙手合十,面容冷清,語氣異常堅定。

  見眼前的施主不悅地瞪著自己,小沙彌也不退縮,恭敬地說道,「施主,這裡是星空師父的禪院,師父靜心禮佛,不喜被人打攪,還望施主見諒。」

  「星空大師?是著《法華經》的星空大師?」星空大師的大名他早已久仰,只是一直無緣得以相見。

  「是,師父的確著有《法華經》。」小沙彌不動聲色地說道。

  「晚輩久仰星空大師大名,有事想要請大師提點一下迷津,還望小師父代爲通傳。」甯王湛清地雙眸不容置疑地看著小師傅,與身俱來的壓迫感讓小師傅心裡得瑟了一下

  「師父靜心禮佛,鑽研佛法,不喜人打攪,施主還是請回吧。」小沙彌想起剛剛師父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還是不見外客的好,所以他咬咬牙,回絕道。 「既然星空大師不喜被人打攪,那爲何這高牆之內會傳出女子的聲音,不知那女子是誰?」甯王的眼睛一瞬不順地盯著小師父,期待他能說出讓自己滿意地答案。

  甯王這話實在高明。他故意說的曖昧,如果小師父告訴了他答案,那麽他不入內便可以知道那暖水袋姑娘的身份,如若小師父既說不出暖水袋姑娘的身份,又不讓他進去的話,對他師父的聲譽自然會有損害。想必跟在星空師父身邊的小沙彌是不會讓自己師父的聲譽有絲毫影響的。      然而他卻不知……

  「施主真的有聽到女子的聲音?」這位小沙彌已經不是剛才守在門口的那位小師弟,而是剛換崗的二師兄,所以他並不知道師父讓女子進了禪院。

  「是啊,二哥真的有聽到女子的聲音?」楊宇辰一臉邪笑地靠近楊宇淩,雙手環胸,一臉玩味地看著楊宇淩,「小弟自問耳力一向不差,但是二哥說的女子的聲音,小弟還真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是不是二哥聽錯了?」

  楊宇辰雖然一臉的壞笑,但是心中卻有點焦急。

  這個二皇嫂還真是不知道怎麽說她才好……說她運氣不好吧,但是早上父皇叫二皇兄帶二皇嫂一起出門踏青的時候,二皇兄面無表情地說二皇嫂身體不適正在家中養病,父皇才不得不放棄;說她運氣好吧,這時候又偏偏在這裡被二皇兄遇見……

  只是不知道二皇兄耳朵這麽尖,居然這麽快就認出二皇嫂的聲音……自己如若不是聽到小舞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時還真的是無法辨認……

  可憐滴邪王他自然想不到,甯王認出的是他自己夢幻中的暖水袋姑娘的聲音,而不是他娶了半個多月才見三次面的王妃。

  「三弟真的一點也沒聽到?」

  「二哥連小弟都不相信?」楊宇辰不置可否地望著他,嘴角彎彎,似笑非笑。心中卻在催促那個膽大包天的二皇嫂趕緊跑路。

  雖然他從遠處而來,但是以他功力,不可能什麽都聽不到。難道真的是自己腦海中出現了幻覺?甯王越想越覺得應該進去將事情弄清楚。

  「二弟的話愚兄自然是信的,不過,愚兄也不能不相信自己。小師父,麻煩你去跟星空大師通傳一聲。」說完,楊宇淩的眼睛一直盯著高高的牆垣,似乎能透過厚厚的磚頭,看到內牆裡的那個人。

  當宋驊影聽到楊宇辰那刻意提高的聲音時,心咯噔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小舞差點高喊而出的聲音。

  甯王和邪王怎麽會到宏遠寺?這世界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情?她一直拉著小舞和君兒凝神屏息地貼著牆壁,一動不敢動,直到聽到連楊宇辰也阻止不了甯王的執拗時,她才感到有一絲後怕。

  「小姐,怎麽辦?」小舞壓低了嗓音,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很輕很輕地問道。

  「你去找找有沒有後門之類的地方,我和小君去見星空大師。」

  一切都寄希望於神通廣大的星空大師了……

   18.考驗開始

  當宋驊影推著弟弟跑進禪房的時候,星空大師正雙手合十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臉上一片莊嚴,他的身後檀香裊裊,氤氳彌漫。

  「大師……」宋驊影氣喘吁吁地看著星空大師,撫著因劇烈跑動而心跳加速的胸口,喘息了幾下,正欲對大師說明緣由,卻聽見一陣聲音先她響起。

  「師父,外面有一位自稱寧王的施主求見。」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來一位小沙彌,正是與寧王在牆外說話的那一位小師父。此時他一見師父禪房之內果然有一位女子,不由的大驚失色,呆愣愣地看著宋驊影。

  「寧王?」星空大師緩緩睜開,臉上一片寧靜祥和。

  「那位施主的態度很堅決,似乎非見師父不可……」小沙彌邊說邊瞥了宋驊影一眼。

  寧王楊宇凌星空大師自然是知道。據說寧王不僅有上品的儀態,俊美的身段,而且文韜武略,無所不能,無所不精,乃是音國當世首屈一指的翩翩美男子,只是不知他為何非見自己不可?

  「既然……」

  星空大師才說出兩個字就被宋驊影急切地打斷。

  「大師,不能見!」宋驊影心中一急,雙目一瞪,唬得大師一愣,不解地看著這位看起來有點焦急的女施主。

  宋驊影也發覺自己了的失態,深吸了一口氣,凝神定心後才對著星空大師睜著眼睛說瞎話,「大師您有所不知,小女子與那寧王素有仇怨,一直以來小女子都躲著他避著他,如若此刻被他發現小女子的蹤跡,只怕小女子姐弟倆性命難保啊,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現在是三條命啊。」緊急關頭,宋驊影把小舞那條小命也拿來充數。

  這是真話,絕無半分虛假。如果被寧王發現自己就是救他的那個人,那之前的偽裝豈不全部敗露?敗露後,除了生氣之外,以男人的劣根性來說,能不對自己好奇嗎?這一來二去的……她不能不防啊。

  看著星空大師將信將疑的神情,她無奈地轉眼對上了小沙彌,「小師父,那寧王是衝著我來的是不是?」

  小沙彌想了一下,對著星空大師實事求是的說道,「師父,那位施主的確是因為聽到這位女施主的聲音後才執意要進院的。」

  雖然宋施主滿口的信誓旦旦,二徒弟也是一臉的絕無虛假,但是寧王美名遠揚,無緣無故怎麼會與這善良的姐弟倆結下仇怨?想來這其中必有隱情。但是現在時間緊迫,也只能先打發了寧王之後再行細問了,如果可以了結了這段恩怨也算功德一件了。

  仁慈的星空大師哪裡知道這所謂的仇怨其實只是宋驊影隨口胡謅的謊話。

  但是如何打發這位尊貴的寧王殿下呢?要讓他心甘情願地離開還真不容易。星空大師心念一轉,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的嘴角慢慢彎起一抹弧度,笑得異常詭異。

  「淨悔,你去告訴楊施主,如若他執意要進禪院,也不是沒辦法,只要他回答得出為師的問題。從他站的門口開始,回答一道題目便往前邁一步,答錯一道題就必須後退一步,如若他能夠抵達禪房便可入內;如若退到了院外,他必須得自行離去。這樣可以嗎?」星空大師回頭笑眯眯地對著宋驊影詢問最後一句話。

  一時之間確實也想不出比這更有利於自己的辦法了。禪院門口距離禪房大約有二十步的距離,如若寧王一步也沒有後退,也得要答對至少二十題。這二十題可以隨意出,難道對於琴棋書畫,天文地理,天下萬物,他真的可以做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無所不精?

  看來星空大師對寧王也很好奇,這樣既可以讓寧王走的心甘情願,又可以試探出他的真實才學,果然是辦法,看來這老和尚不簡單啊。

  「既然大師同意,那麼便按照此法好了。」宋驊影嘴角彎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一會兒,淨悔小師父便跑進來說寧王也同意這個法子。

  星空大師凝神思索了一會兒,便打算從音國人人熟知的琴藝開始。

  「天下之音,吳門最妙,妙在清微淡遠,楊施主可知何謂清微淡遠?」星空大師這問題看似刁鑽,其實對於寧王來說並不難,吳門的《溪山琴況》中就有用二十四個字來解釋。不過《溪山琴況》一書乃是吳門傳子不傳女的奇書,外人很難讀到。不過落華影旗下的清音樓中就有此書,所以宋驊影自問也能回答的出這個問題。

  寧王從小長在深宮,吳門曾進貢此書進宮,所以這題寧王應該是會答的。

  果然,寧王並沒有讓她失望,清朗的聲線自外面悠悠傳來,就好像他人就站在他們身邊一樣,

  「吳門《溪山琴況》曾注釋過二十四琴況,即『和、靜、清、遠、古、淡、恬、逸、雅、麗、亮、採、潔、潤、圓、堅、宏、細、溜、健、輕、重、遲、速』。不知在下說的是也不是?」

  星空大師與宋驊影對望一眼。這二十四個字自他口中而出,吐字清晰,字正腔圓,聲音輕悅,怎麼會不對?

  眼見他回答的如此流暢,星空大師暗自點頭,惜才之心漸起,繼而問道,「若論對弈,當屬奕國為尊,而奕國首屈一指的當屬奕國的梅翰林,他的師弟曾用一句話概括他的棋風,這句話曾被記入《黃龍之奕》。不知楊施主知不知道此話是如何說的?」

  「梅老翰林乃是當世棋道宗師,受世人敬仰。他注重棋風開拓,使得整個圍棋的局面開闊,對弈時更顯思路深遠。他師弟也是棋道宗師,他曾評價梅老翰林『寄縴農於滔泊之中,寓神俊於形骸之外,所謂形人而我無形,庶幾空諸所有,故能無所不有也』。」

  楊宇凌娓娓道來,字字句句精準無比。

  宋驊影與星空大師面面相覷。

  宋驊影忽然想起楊宇辰曾跟自己說過,十歲的楊宇凌曾在兩年之內,每天睡兩個時辰,將翰林院藏書庫中的藏書全部背了下來,而這些題目全部記載於書中,他自然答的出來。

  星空大師想來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轉而從別的方面來出題,然而寧王確實厲害,不管問的是什麼,他都微微一笑,隨即精準無比的答案便脫口而出……

  眼見他一步步地朝禪院逼近,宋驊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透過窗欞的細縫,宋驊影看著卓然立在青鬆下俊美如斯的寧王。只見他靜靜地站在那裡,雙眼深墨如黑玉,眼底帶著一抹莫名的執著。淡色發帶隨風飛揚,月白色長衫迎風飄袂,溫雅的面容絕美無暇,清逸似仙。

  眼前的人有如此容貌,如此才華,更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夫君。如若不是還有一個原紀香,自己是否會對這樣的他動情?宋驊影捫心自問。

  她忽然在心中苦笑。難道爹爹和娘親的事情還沒得到教訓嗎?爹爹的才情在朝中也是贊譽有加,長的也是如斯俊美,最後還不是……

  她在心中想著,眼睜睜地看著寧王又往前邁了一步……

  宋驊影微微蹙了下眉頭,卻見君兒取過星空大師文案上的筆墨,低頭揮筆而成幾個字,遞給星空大師。

  (下)

  星空大師接過紙張一看,略一頷首,便對步步逼近的寧王問道︰「楊施主可知畫聖藏墨長的是何等樣貌?」

  藏墨神秘莫測,除了這個名字和為數不多的幾幅畫卷外,根本沒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雖然世人多有揣測,但畢竟也只是揣測。

  宋驊影給了君兒一計贊賞的目光。果不其然,寧王不甘不願地後退了一步……

  宋驊影嘴角彎起一抹淺笑,繼而揮筆寫下一系列的同類問題。

  「藏墨現居何處?」

  「藏墨可有家室?」

  ……

  寧王無奈地節節後退,眼中苦笑連連,此刻他早已猜出問出如此無理取鬧的問題的惹定然是那暖水袋姑娘無疑。也是因為這一點,讓寧王更加堅定了要見她一面,所以,他不能輸。

  「大師乃是化外之人,為何對藏墨如此好奇?據在下所知,藏墨生性孤僻,行事乖戾,他筆下的水墨花草筆畫一般,意境不雅,不是孤傲不群,便是帶有憤世嫉俗的憤懣,在在下看來,一點也沒有可取之處。大師是有道高僧,慈悲為懷,難道竟對這樣的人好奇不已嗎?」寧王后退三步後便穩穩站住,潔白若霜雪的面容冷凝,聲音帶著一絲清冷,還有一絲嘲諷。

  居然說藏墨的畫沒有一點可取之處,真是太過分了!藏墨是他敬仰的天神,是他難以企及的高度,是他努力和追求的目標,而這個寧王居然說藏墨沒有一點可取之處,真是……氣死他了。脾氣一向溫良的君兒緊握身側的手,縴雅的面容此刻漲的通紅,比自己被人罵了還要生氣。

  宋驊影聽到他對藏墨孤陋片面評價,又見自己最為寶貝的弟弟被寧王氣成這樣,先前對他的一點好感此刻也蕩然無存了。

  她一邊輕輕握住君兒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氣,一邊手不停筆地凝神寫下去,不一會兒,吹了吹墨汁,將紙張遞給星空大師。

  星空大師接過紙一看,卻見上面白紙黑字,字跡流暢連綿,空靈清透,自成一格,不由的在心中暗贊一聲,再看,卻見那紙上寫著︰

  藏墨的畫作乖戾卻也豪放,孤傲不失其率真,看的出來他是一位至性至情之人。或許他也想做一個哭之笑之的性情中人,只是現實的情況讓他只能掩其鋒芒罷了。楊施主說他毫無可取之處,只怕是楊施主看不出其中的意味,自以為是的就認定了,難道不覺得自己的看法太過偏頗了嗎?

  聽著星空大師裝模作樣地念完這段話,宋驊影注意到庭院中的楊宇凌靈修的身影有一瞬間的僵硬,俊美的容顏上原本因提起藏墨而略顯譏誚倨傲的神情倏然不見,只餘一臉的錯愕震驚,卻似乎還有那麼一絲欣喜……

  欣喜?宋驊影揉揉眼睛想再次確定,待再看時,他臉上的表情早已不見了。

  他的眼睛緩緩地,緩緩地移到宋驊影站立的方位,清湛如墨的雙眸定定地望著宋驊影站立的方位,透過白白的紙糊,直射宋驊影的瞳眸。

  他的眼睛深黑如墨,眼底閃著一絲激動……宋驊影心中一顫,腿腳一軟,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沒有了藏墨問題的困擾,雖然宋驊影依舊擇取最為刁鑽的問題,但是也沒能難道寧王,眼見他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宋驊影卻不知道,經過剛才的對答,此時的寧王心中隱隱升起一股偏執的堅定,他今日是非要見到他的救命恩人不可了。

  星空大師先前見宋驊影說的淒苦,也有幾分相信她的說辭,但是現如今看這兩個人一問一答,寧王步步逼近又節節後退,宋施主驚慌失措後復又自信從容,兩個人各出奇招,琴棋書畫,文韜武略,天文地理,一個出的刁鑽,一個回的精準,實在是有趣至極,除了傳個音,反倒沒自己什麼事了。

  看他們兩個一個清雅俊逸,另一個清塵脫俗,如若站在一起,倒也賞心悅目。

  他這清淨的禪院什麼時候竟成了年輕人滋生情愫的地方了?這樣對佛祖不敬的很啊。但是星空大師除了一臉苦笑,卻也並不出言阻止。

  眼見寧王離台階只有一步之遙了……跨過這一步他便可以入內了,雖然他的面容一臉平靜,但是宋驊影不難看出他眼底跳動的火焰……

  宋驊影和宋驊君的眼底都有些焦急,宋驊影甚至連往自己臉上抹灰的心思都有了。忽然,她看到星空大師的書案上放著一本平攤的經書,忽然計上心頭。

  她拿起那本經書,一看,是一本很生僻的經書,不由的心中暗喜,提筆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寫給星空大師看。

  星空大師此時對寧王早已欽佩有加,有意撮合這兩位年輕人,卻見這宋施主突然想出如此刁鑽的問題,有些不願意地執起紙張。

  「請問楊施主,《玄玄真經》倒數第五十七頁,倒數第三列,倒數第六個字是什麼字?」

  果然,寧王一頓,一時無語。

  這本《玄玄真經》生僻的很,就連寺中的和尚都很少有念過,他一位皇子又豈會念誦過?就算念誦過,這倒數第五十七頁,倒數第三列,倒數第六個字又豈會說的出來?

  這宋施主雖是女流,但是腦筋通透的很。既然他想出這個方法,只要照這個法子隨便報幾個字讓楊施主回答,那楊施主此前的努力豈不功虧一簣?星空大師有點遺憾地想到。

  果然難倒他了!姐弟倆目光一踫,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欣喜之色。

  「世尊,若諸眾生誦持大悲神咒,墮三惡道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若不生諸佛國者,我誓不成正覺……」在場諸人忽聽院外寧王誦經的聲音娓娓傳來,俱是一驚!

  「『悲』,倒數第五十七頁,倒數第三列,倒數第六個字是『悲』。」

  宋驊君見姐姐愣愣地,忙湊身過去就著姐姐手中攤開的那一頁,倒數第三列,倒數第六個字,赫然便是一個「悲」字。

  整個世界在剎那間一片寂靜……

  這怎麼可能?!

  寧王微微一笑,提起一腿正要邁進禪房……正在這緊急關頭……

  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一聲,隱隱伴隨著高呼「走水了!走水了!大悲殿走水了!」

  「二皇兄!還愣著幹什麼?父皇正在大悲殿呢!」楊宇辰見楊宇凌有一瞬間的愣神,一把拉起他的手臂,飛身往外急奔而去,滿臉的焦急,眼底卻充滿邪惡的笑意。

  楊宇凌本身武功就不及楊宇辰,一聽父皇所在的大悲殿著火,心一驚,一下子就被楊宇辰給拉走了。

  疾馳中,他回頭望了一眼終究沒能推開的門……

  那道門,依舊,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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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溪山琴況》明。徐上瀛著

  2.「寄縴農於滔泊之中,寓神俊於形骸之外,所謂形人而我無形,庶幾空諸所有,故能無所不有也。」這句話是徐星友評價黃龍士的棋風。偶借來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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