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走茶涼

　　警察檢查了梁易的屍體，又詢問了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還有當時在場的人，得出的結論和吳寒想的差不多，殺死梁易的人化妝成醫院裡的工作人員，先迷倒了守在病房門口的梁易的手下，然後進入病房，趁梁易熟睡，在他心口上紮了一刀，就是這一刀，要了梁易的命。殺手殺了人後，大搖大擺的出來，換了裝束，離開了醫院。

　　警察所能知道的大概也就是這些，至於殺手的相貌，身份，受誰指使，警察也和吳寒一樣，毫無頭緒。吳寒所比警察多知道點的情況就是他記住了那個埋伏在葉靈燕家想殺他的傢伙的臉，不過這對於他調查幕後的指使者沒多少幫助。那個殺手沒能殺掉他，又被他擊傷，已經逃走了，估計這會不是躲了起來就是逃到別的地方去了。吳寒抓不到他，也就不可能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接下來吳寒要做的事，就是挖出青龍幫裡的內奸，然後從內奸身上查找殺害梁易還有派人殺自己的幕後黑手。至於內奸是誰，現在雖然已經有了韋樂和牛猛兩個嫌疑人，但吳寒並不能確定。梁易也只是懷疑而已，雖然說他們兩個嫌疑最大，但內奸也說不定另有其人。

　　警察調查取證後，梁易的屍體就被送進了太平間，等著天亮後他的親朋好友料理他的後事。柳芬看到梁易的屍體後哭得死去活來，在她懷裡的婷婷也哭得好不淒涼。陪在身邊的人雖然很多，但大多都是和吳寒一樣的男人，又有誰會安慰人。要不是吳寒帶著葉靈燕在身邊，能不時勸慰柳芬她們一下，一群大男人估計就都傻眼了。

　　婷婷還太小，柳芬又悲傷過度，心神渙散，梁易的後事，就只能由青龍幫裡的老大們負責了。韋樂是青龍幫五個分堂老大中最有勢力的，一個人兼著兩個分堂老大的位子，管著青龍幫兩塊最大的地盤，而且梁易生前一向對他大力提拔扶持。上次梁易把西街老大阿六清理後，青龍幫就只剩下四位分堂老大，勢力最大的韋樂儼然以梁易的繼位者、青龍幫的老大，其他三個分堂老大雖然心裡估計有些不滿，但敢怒不敢言。對於韋樂的指派，只能照辦。實力不如人，只能夾起尾巴做人。要不然韋樂找個由頭，把自己給幹掉，估計沒人會出來幫自己說話，也不會有人反對。

　　牛猛還有他手下一幫一直跟隨著梁易的手下都一言不發，站在那裡。和吳寒一樣，他們在這時候都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看著。韋樂安排好梁易後事的操辦後，又向柳芬詢問一下自己的安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柳芬心神不屬，對於韋樂的安排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讓他看著辦，不用問自己的意見。

　　事情安排得差不多，幾位分堂的老大也就帶著自己的手下，陸續離開醫院，準備去了。韋樂陪了柳芬一會，也離開了。就只剩下牛猛和他手下一幫一直跟在梁易身邊的人留在醫院陪著柳芬母女，守著梁易的屍體。人走茶涼，吳寒這時候總算有些體會了。梁易還在世的時候，雖然已經退隱，不怎麼過問青龍幫的事物，但他畢竟還在，大家都要給他面子，平時有什麼事也都表現得很慇勤。但他一死，大家就不怎麼理會柳芬和婷婷這對孤兒寡母了。雖然表面上都一口一個大嫂叫得挺親切，但心裡卻不怎麼重視她們。就連韋樂這個梁易生前很信任器重的手下，表面上雖然很恭敬，但事實上也和別人一樣，只是做做戲而已，心裡對柳芬未必有幾分尊敬。光從他安排好梁易後事的操辦事宜後才象徵性的詢問一下柳芬的意見，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壓根就沒把柳芬這個自己老大的未亡人放在心上。

　　韋樂是不是內奸吳寒不確定，但他這種卻無疑讓吳寒很不爽。本來認識他後稍微有的一點好感，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吳寒陪著柳芬坐了一會，有些心煩意亂，乾脆讓葉靈燕代自己多陪陪她，然後借口上廁所就跑到樓道盡頭的陽台上抽煙。吳寒剛掏出煙，還沒點上，牛猛就跟過來了。吳寒發給他有根煙，幫他點上。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倚靠著陽台的欄杆站著，默默吸煙。

　　吳寒暗暗打量著牛猛的表情，他也是梁易懷疑的有內奸嫌疑的人之一，吳寒倒希望能從他的神色之間看出點什麼東西來。但牛猛神色一直很冷淡，眉目間隱隱帶著一股哀痛和憤怒。倒讓吳寒對他的疑心又減了幾分。

　　「吳先生，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一根煙快吸完的時候，牛猛才終於出聲，打破了兩人之間沉悶的氣氛。

　　「我？」吳寒有些奇怪的看著牛猛，不知道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吳寒知道牛猛趁這機會來單獨找自己，絕對不是為了和自己蹭根煙，肯定是有些話要和自己說。要知道認識牛猛這麼久，牛猛可是一個從來不吸煙的人。他竟然接了自己的煙，而且也吸了，實在很反常。吳寒覺得牛猛一定有很重的心事。在牛猛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之前，吳寒並不打算和他說些什麼。「我能有什麼打算？這幾天可能要請假，等梁哥的後事辦完後，繼續回去上班。」吳寒淡淡的回答。

　　「吳先生，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牛猛顯然對吳寒故意曲解自己的問題的意思有些不太滿意，眉頭微微皺了皺。

　　「那你問的是什麼？」吳寒依然不動聲色，等著牛猛自己把話說出來。

　　「我就直說了吧。」以牛猛直來直去的性格，說話繞來繞去顯然讓他自己也覺得很鬱悶，看吳寒不知道是真聽不出自己的意思還是聽出來了假裝不明白，老扯到一邊，牛猛實在忍不住了。「梁先生已經走了，他生前一直很欣賞器重吳先生你，希望你能幫幫他。難道你就對於他的提議沒有一點想法？」

　　「沒想法。」吳寒很直接的搖搖頭，「我已經和他說過，我不想加入青龍幫，也不想和黑道扯上關係。」

　　牛猛死死的盯著吳寒，似乎想從他的神色間看出點什麼來。吳寒神色自若的和他對視。良久，才歎了口氣，失望的道：「梁先生看錯你了，我也看錯你了。本來我以為你是個能擔當的人物，梁先生出了意外，你會擔起保護他妻女，找出兇手為他報仇的責任。沒想到你卻沒有這樣的心思。就算你看不起我們這些在道上混的人，不想和我們有太多的關係。但梁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這樣只為自己著想，也太無情無義了！」

　　「隨便你怎麼想。」吳寒微微一笑，他對牛猛還心存懷疑，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他。除非能證明牛猛不是內奸，否則吳寒無法信任他。牛猛既然誤會自己，就隨他誤會去好了，等以後他就會明白自己是怎麼樣的人。再說，誰知道牛猛這番話是不是存心想試探下自己呢？「你問我有什麼打算，那你呢？又有什麼打算？」

　　「我？」牛猛微微苦笑，「我能有什麼打算，梁先生救過我母親的命，對我恩重如山。他雖然走了，但我還會繼續留在大嫂身邊，保護她和婷婷的安全。至於我的那幫手下，去留只能由著他們了。」

　　吳寒有些黯然。梁易還在的時候，牛猛這些一直跟著他的手下因為他的緣故，在青龍幫裡地位超然，別人見到他們都是敬畏有加。梁易死後，他們就成了無主的孤魂，人見人厭。沒人肯收留他們，畢竟他們是梁易的貼身手下，對他向來忠心耿耿，對於別人就很難說了。

　　吳寒還是第一次聽說梁易以前救過牛猛的母親，如果這事屬實的話，牛猛對他的忠心倒可能是真的，也就少了幾分內奸的嫌疑。不過這話是他自己說的，可信度不高。有機會向柳芬證實一下，她應該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有你這麼忠心的手下保護大嫂和婷婷，我想梁哥九泉之下，也能走得安心多了。」吳寒拍了拍牛猛的肩膀，淡淡的道。「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說完，轉身走了。留下牛猛站在陽台上，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