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是不是看不慣我這種做法？」梁易注意到吳寒一直皺著眉頭，笑著問。

　　吳寒沒有回答，直接給他來了個默認。

　　「以前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看法，但我不得不這麼做，久了我也就習慣了。」梁易微微一笑。

　　「我給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十幾年前，西鄉還只是個市郊小鎮，那時候鎮上沒有高中，所以我們這些鎮上的學生必須到市區離我們最近的中學上學。學校裡有一群住在市區的學生，他們和社會上的一些流氓混混有關係，在學校裡自己拉幫結派，喜歡欺負我們這些家不在市區的學生。他們經常向我們收保護費，對我們毆打謾罵。我那時候很衝動，又因為看過一些香港黑社會的電影，受了點影響，不甘心受他們欺負，頭腦一熱，就找上四個和我關係比較要好的同學，結成個小幫派。這就是我們青龍堂的由來。我們的初衷很簡單，就是我們不欺負別人，也不讓別人欺負我們。還自己制定了我們的幫規，作為對自己行為的約束。

　　我們和學校裡那些家在市區的學生打了幾架，在學校裡的名氣漸漸大了起來，終於被社會上一些流氓混混盯上。有一天我們放學回家的時候，被一群混混堵在一條小巷裡。他們個頭和年齡都比我們大，人也比我們多，而且手上還有鋼管、磚頭。你可能不會相信，我們五個人竟然把他們打跑了，原因很簡單，我們敢玩命。我搶到一根鋼管，把帶頭的那個人腿打斷了。那次以後，我們青龍幫大大的出名了。但我們五個因為打架鬥毆被學校開除了，我也因為故意傷人，被關進看守所，在看守所裡呆了幾個月。

　　我不在的幾個也裡，我們青龍幫的規模越來越大，人數也越來越多，隱隱成為這一代一個有些氣候的幫派，而且也開始學著收保護費，幹點不光彩的事。我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電影上那些社團也是這麼幹的，但我們對於某些傷天害理的事，卻是堅決禁止的。

　　剛開始幾年，我們青龍幫名聲還算好，而且收入不少。但漸漸的當初和我一起創建青龍幫的幾個老兄弟，死的死，被抓判刑的判刑，幫裡就只剩下我一個，我當時終於意識到我們選擇的這條路其實錯得厲害，這樣的生活讓我感覺厭倦了，剛好我遇到我現在的老婆，於是我想洗手不幹了，過平靜的生活。我用幫裡的錢，開迪廳，開遊戲廳，開酒吧，反正我覺得適合我們經營的生意，我都會去做。我想如果我們能通過正常的生意賺錢，兄弟們以後就不用做那些違法犯罪的事，可以洗白自己，就不用像以前一樣砍砍殺殺了。

　　等這些生意漸漸穩定後，我也就慢慢把這些生意分給幫裡幾個地位比較高的兄弟，讓他們各自分管一部分。我結婚後，就基本不過問幫裡的事了。雖然他們時常會來找我商量，但我基本上不怎麼提意見了。我是想放手，讓他們自己好好幹，帶著幫裡的兄弟們過上好日子。可是我沒想到人總是貪心的，錢對有些人來說怎麼都不夠。我不管事後，漸漸有人動了邪念，不顧以前制定的幫規，開始做一些以前我們禁止做的事，販毒，逼良為娼，開地下賭場，放高利貸。收的人也良萎不分。我本來以為他們會自己意識到錯誤，自己改正，沒想到他們變本加厲，做得更過火了。我看不下去了，沒辦法，只好出來管管。」

　　「唉！」粱易歎了口氣，「可惜我雖然想管，但是卻有心無力了。我今天晚上處置成鵬他們幾個，只是想殺雞儆猴，給幫裡那些不安分的人提個醒，讓他們知道我雖然很長時間不管事了，但我還是青龍幫老大，只要我還在，就沒人可以違反幫裡的規矩。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這幾年我不插手幫中事物，有的人趁機擴充自己勢力，和別的勢力相勾結，雖然表面上還給我點面子，但我實際上已經管不住他們了。」

　　「我要清理門戶，整頓幫派，就需要有人幫我。」粱易看著吳寒，認真的說，「而你，就是能幫我的人。」

　　「很抱歉，你選錯人了。我幫不了你，也不想幫你。」吳寒搖搖頭，很乾脆的拒絕了粱易的提議。「說句實話，你就算整頓了幫派，清理了門戶，難道就能讓你們幫裡的人擺脫黑社會的身份嗎？我看不能。他們不管願不願意，都已經選擇了這樣的生活，如果你讓他們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他們辦得到嗎？如果能通過一些違法犯罪的手段得到更多的錢，他們會甘心去做正常的生意嗎？很顯然不可能。或許你能讓他們在短時間內收斂一些，但你能管得了他們一時，你管得了他們一世嗎？說不定你的這些想法會讓他們感覺你已經成為他們發財路上的阻礙，你覺得到時候他們還會聽你的嗎？恐怕到時候他們為了利益，會不擇手段把你除掉。」

　　「這些我也想到了。」粱易有些頹廢的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感傷，「但我不能坐視不理，既然他們跟了我，我不能放任他們繼續這樣走下去，直到窮途末路。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會盡我最大的能力拉他們一把。難道就沒有好辦法可以辦到嗎？」

　　「那是你應該考慮的事。」吳寒沒想過要答應粱易，在他看來，黑社會就是社會的毒瘤，他向來都很反感憎惡，讓他加入黑社會那是絕無可能的。不過他對粱易倒是有些好感，至少粱易和他想像中那些黑社會分子不一樣，還知道點天理良心，還有改邪歸正的心思。可惜，他的那些想法在吳寒看來很難實現。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粱易還不死心。

　　「道不同不相為謀。」吳寒搖搖頭。「如果你不打算找我算賬，那我就要走了。」

　　「你走吧，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和你算賬。呵呵，我只是想找你談談，邀請你加入青龍幫，你既然不願意，我還能怎麼樣？」粱易無奈的說，「難道我還能強行把你留下不成？以你的身手，我就算想留你，也留不下。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找你麻煩，也不會有人找你表哥的麻煩了！」

　　「那我走了。」吳寒點點頭，轉身想走。「等等。」粱易在背後叫住他。「還有事？」吳寒心想粱易不會還不死心，又想找什麼理由勸說自己加入他們青龍幫吧？

　　「這是你表哥的手機，」粱易揮了揮手上的手機，「我雖然是黑社會，但還沒下作到要搶別人手機的地步。你拿回去給他，順便告訴他，他手機裡面那些騎兵、步兵確實很精彩。」說著把手機丟過來。

　　吳寒接過手機，說了聲謝謝，回身走出大門。「我們能交個朋友嗎？」粱易在背後喊了一句。吳寒沒有回答，逕直走了出去。

　　吳寒心裡有些奇怪，表哥的手機上有什麼騎兵、步兵？看來回去得找表哥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