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麻煩(下)
中年人徐徐收回了劍,陰森森的目光掃過方信,眼神陰晴不定,上前檢查著三人的屍體。
至於那牙關哆嗦的五個文人,以及店主船公,不放在他的眼中。
方信平靜看著他,沒有說話,頓時,整個酒店,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走過了方信,檢查完畢,中年人陰森的說著:「各位,如果你們不想死,就別亂說話。」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頓時使在場的大部分人都鬆口氣,當這個中年人,走到了方信身邊時,突地,長劍倏然出鞘,直刺而來。
這時,雙方不過相距四尺,以他的速度來說,這點點差距,在劍出鞘的瞬間便可刺殺。
幾乎同時,方信吐出一個字,作為書生配劍拔起,只是一瞬間,鮮血飛濺。
「怎麼可能……」中年人咕了一聲,對方的長劍刺入他的心臟。
方信冷淡的拔出了劍,其實,以他的身體的武功,勉強恢復到了二階,還遠不及對方處於三階顛峰,但是方信現在對武道的把握是他遠不能及的,最重要的是,他是綜合出手。
那一個字,就是傚法於西方魔法的瞬發麻痺之術而獲得神通,雖然對這樣武功的人,產生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是勝在出其不意,自然可殺得此人。
用劍擦了擦血,方信的目光掃過了文士。起身離開,才走了幾步,果然就聽見後面有人呵斥:「你是何人,報上姓名來,既能殺賊,為何剛才不動手?」
方信搖頭,直接行之,卻見後面張老五不敢跟來。方信也自不在意,走入夜中。
走了稍遠,聽不見後面地聲音,才發覺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湖邊水聲悠悠,披著月光,緩步徐行。
剛才方信就知道麻煩來了。而且還是無解題。
幫著那巡檢,這巡檢保證會事後調查他,雖然他買了一個戶籍,但是如果真的調查,絕不可能隱瞞十數年的空白就知道不對了。
就算對這個巡檢,有救命之恩,如遇到這種情況,那下場也未必樂觀。
幫那個黑道分子殺人,也沒有任何好處。那種老江湖,心性已經過於陰毒,而且剛才。暴起殺人,也在預料中殺官殺公差,是公差和官員最忌諱的事情,一旦發覺,天下公差就群起而攻,不死不休。
懷疑和切實,是完全不同的,這個老黑道。為了爭取逃亡的時間,就不允許在場的人活著。
而那些文士,對著黑道面如土色,但是見得自己能殺賊,又果然呵斥方信,這種人地秉性,也是很普遍的秉性簡單的來說,無論是誰。欺軟怕硬。或多或少都存在。
如真是要一時乾淨,把在場的人全部殺了。不過這事更鬧大了死了一個從九品巡檢,三個公差,一個老黑道,已經算大案,如果再加上五個秀才,這就要轟動全天下了,追究起來,終可調查而出,麻煩更大,既然結果完全一樣,那又何必多作,只是,下面,就應該是黑白兩道的追殺了。
對公差和官員方面來說,姑且不論方信的來歷不明,就算來歷清白,這種有能力而坐視官員和公差被殺的態度,已經其心可誅,不扣上一些罪名難平他們之憤怒,如果沒有功名,又沒有背景,被官方逮捕,不死在裡面算不錯了,流放或者大刑肯定少不了。
當然,如果他只要中個秀才,不必說舉人,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秀才有著功名,見了知縣都只要鞠躬,在公堂上有座位,官府不能擅自上銬加鐐,更加不要說私下刑法了所以那五個秀才根本不必擔心官府方面地問題。
可惜的是,方信不是,事情發生了,巡檢死了,公差死了,連賊頭也死了,總要找個替罪羊來上抱,店主之類不上檯面,想必除了方信沒有別人了。
黑道,或者說那個中年人代表著那部分黑道勢力來說,無論誰先出手,結果就是方信殺了他自然要追殺不休對那些牙關顫抖打架的文士來說,一方面就不滿方信的態度,另一方面,他們嚇的發抖,而方信卻從容自若,就這點區別,也可以使他們把憤怒發洩在方信身上,保證就會把許多罪名,或者說至少不利的證言扣到方信身上。這一切都預料在心。
「麻煩啊,下次找個會武功的人開船!」方信想著,人力有時而窮,他現在如果五階親來,說不定可免得跋涉之苦,現在就沒有辦法了,至於其它,他根本不在意,如是遇到,無非就是果決殺戮。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候贏。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恆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如此好詩,豈不行之,冥想片刻,方信朝著一個方向而行,風同樣呼應著他,腳步愈走愈快,越來越輕,每個世界,他都努力的融合在內,但是這次臨時任務,再加上投影來此,他卻第一次產生如此清晰的隔膜感。
整個世界,與他全無半點關係,雖風行而行,卻如此陌生。
不急不徐。其一夜可行八十里,天明時,就到了新地縣城,正好城門開。
方信這時,還是神清氣爽,入得城來,太陽照耀,雖是早晨。也是很熱,見得眾人都是汗流泱背,而在街道上,早早有人叫賣著。
民以食為天,這時叫賣,當然大部分是食物了,方信看了過去。見十之八九,是各種各樣地餅,有普通的麵餅,也有昂貴些地芝麻油餅。
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恩恩,方信見了,就上前,原來只要一文錢。就一大只,比後世的芝麻餅大多了,單是直徑有15厘米。一人一餅就可吃得飽。
買了一隻,就咬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正想走著,卻聽見有人叫喊著:「媽媽,我也要吃那個芝麻餅。」
「好兒子,別給媽鬧了!到了柳州找到你爸爸,就給你買雞吃。我們現在不吃這個芝麻餅?」那個女人看模樣才三十歲左右,一臉憔悴,哄著,拿著的是便宜了一半的麵餅。
這個小兒卻是不滿,直是哭著鬧著,女人開始時還哄著,後來,就把這小兒翻過來。就打著屁股。顯是沒有錢,不能
方信見了。丟下五文錢,對著賣芝麻餅的人說著:「給五個芝麻餅給這大姐。」
說完,也不多說,更不願意面對當事人,而且他現在身上有麻煩,多說了對這種普通人家的女人不好,就直接上前走著,這個女人遲疑了一下,就不見人了,這賣芝麻餅地人就說:「拿著呀,看人家是讀書人,你小兒要吃,就吃了。」
方信邊走,邊吃了餅,又見到有甜瓜,買了一隻,在攤上就開了吃了,立刻覺得滿足了人體的基本營養需要,負手在街上轉了起來。
現在身上帶不了多少東西,不過,帶上一些茶葉還是可以地,方信轉了一下,就看見了一家茶鋪,走了進去,就見得一個店主。
沒有多說話,掃過了木櫃,這個世界茶種茶名當然不可能一樣,不過方信只是掃瞄而過,就知道裡面茶葉的區別了。
「店主,這味茶是多少錢?」
「這是極品六葉茶,一兩一兩銀子。」店主看了一下,說著。
一兩銀子,這時值一千二百文,一文錢可買一個芝麻餅,一兩銀子,相當於八百元,這也是相當高的價格了。
方信聽了,點了點頭,說著:「就來三兩吧!」
「噢,好,客官,就給您稱上!」店主立刻應著,稱上三兩,仔細著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最後又稍微放了一點,以表示足量。
接過放茶的小木罐子,方信取了三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茶。
然後就度步再向著碼頭前行,沿途倒見得了幾個公差,不過見得了方信一身儒衫,氣度從容,也就沒有絲毫打攪。
能穿青衫者就是有功名的,這些公差見了還要行禮,就算沒有功名,能穿著儒衫地,也是讀書人,這些公差一般不會騷擾,這就是古代皇朝大半優待士子的國策了。
方信到了碼頭,碼頭上的船倒不少,來來往往,不過都是一些貨船,那種船載著貨物,也可乘客,但是卻狹小,鬱悶,骯髒,而且還基本上沒有床,只有坐在船艙裡,這種滋味方信可不願意承受。
至於專門載人地客船,卻是很少見,方信轉了一下,到了附近那種小酒店,使了二十文錢,就叫夥計幫自己找找,碼頭上有沒有這種客船,並且是沿著上河走地船。
到底是地頭蛇,沒多少時間,夥計就回來了,說找到了,方信也就跟了上去,到了碼頭,果然看見了一條畫舫。
「哎呀,就是這位公子想上船。」這夥計就對著一個船上的人說著。
那人打量了一下,問著:「這位公子要去哪裡?」
「去南龍府。」方信按照感應地方向,知道上面就是南龍府,說著,如果南龍府不是,那就繼續前進好了。
「那好,公子要下間,還是上間?」雖然這種畫舫很貴,但是還有房間的區別。
「下間如何,上間又如何?」
「去南龍府,下間五兩銀子,上間十兩。」
「那就上間吧!」方信說著:「什麼時候起程?」
「公子如是入住,現在就可住過來,明天一早就起程。」這人回答的說著。
「好!」方信隨手摸了一些錢,打發了那個夥計,然後就跳上了甲板,到了一個帳房門口就見得了一個女子,這女子穿著蜜色綢裙,瓜子臉,杏眼,見了方信,開始時不在意,但是走近了,就是一怔。
方信略皺眉,他從她地身上感覺到一絲奇怪的力量。
到了裡面,取出十兩銀子交了帳房先生,就領著去上房,打量了一下,這上房也不錯,雖然比平時店中小了許多,不過這是船上也難得了,又乾淨,床上還有絲帳來防蚊,方信不禁一笑,說著:「不錯,這船不錯,船上有飯吃不?」
說著,丟了一個碎銀,大概也有一錢銀子,那人接了,就笑著:「公子那裡的話,咱這船上菜餚都是有名地,還有唱曲兒的,叫一次一錢銀子,給公子唱著解悶。」
「也好,上些茶,弄些熱水,我先睡會,下午再說罷!」方信聽了,坐在椅上說著,人體自然有規律,昨天一夜沒有睡,雖然精神抖擻,但是還是需要休息。
那人也就應了一聲,沒有一會,就送上一小桶水,方信洗過,又上了一壺茶來,喝了一半,方信關上門,就上了床,沒有多少時間,就睡著了。
而幾乎同時,八十里外,人聲鼎沸,大批公差上前,這縣縣令臉色鐵青,入得店中觀看現場巡檢是正式朝廷命官,有人公然殺官殺公差,實是全省轟動的滔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