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策群寇起(上)
永安十四年十二月,也是元成元年十二月
方信今年三十六歲,已經為巡撫三年了,去年今年二年無大戰,屯田終於取得良效,軍中糧食基本能自給,八萬正規軍終於補完
今年五月,年才一歲的皇帝登基,建元元成,下旨諸王解散諸軍退回封地,諸王以亂命為由,不奉詔,而高明統,以宰相之職,下令討伐
頓時,中原大地,圍繞著帝京,展開了戰爭,數十萬人彼此殺戮,頓時戰爭所涉及之地,生產破壞,天災人禍,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都和安昌省無關,方信幕府經過三年改造,不但寬敞雅潔,園林與院落渾成一體,佈局清幽,而且建築別出心裁,頗具特色,精妙古樸。
方信醒來之時,天已大明。
方信挪開蘭姬搭在他胸口的玉臂,蘭姬「啊」的一聲,就要起來為他穿衣,方信笑了:「別,你就多睡會。」
說著,他自己穿上衣服,才推開一點門,一股寒氣就撲了上來。
「哦,既然下大雪了?」方信目光一亮,連忙出門,一股寒風裹著雪,直撲了上來,卻如遇到一個保護罩一樣,落不到身上。
方信哈哈一笑,說著:「好雪!」
踏著厚靴,便出了去,值班的甲士,穿著厚厚的衣服,外面還是加了上輕甲,見見方信出來,一隊十個甲士,忙跟上,不遠不近。
這真是一場大雪。而且。雖是凌晨。也還在下著。雖然小上了許多。一時間心血來潮。就步出大門。只見天地一片蒼茫。不過。後面地甲兵立刻增加到五十。
這時還早。就只有練兵地軍營還熱鬧些。方信信步而走。卻見得一些士兵在街道上巡查著。見了方信無不行禮。
再走了幾步。卻見得了認識地二人。一個正是幕府職掌要事地張琢。還有一人也是年輕。是入幕府一年地下級官員紀度。
因為下雪。這兩人都戴著帽子。穿著皮衣。卻在指揮著什麼。方信稍有些詫異。等上前一看。卻是扒著雪。從街道裡面拉出一些僵硬地屍體來。
方信一見。原本輕鬆地笑容就沉了下來。不喜不怒。這時。這二人都看見了他。連忙鞠了個躬。
「怎麼了?」
「大人,湧入的難民很多,城中一時安置不了,平時還可以抗著,今天大雪,就很難熬了。因此臨時從巡檢司和軍營裡調些人來,把死地安葬,以免雪化了出瘟疫,還有人要安置著。」
方信掃了一眼被調遣的士兵,臉色有些陰沉,半晌才說著:「難民很多嘛?不是有安置的嘛?」
紀度說著:「大人,足有上萬難民,在雪前一下子湧了進來,原本準備都已經不足了。這些。還是波及的難民,如果是內地還要多呢!」
張琢卻是心中一沉。連忙說著:「大人,下官有罪,沒有獲得大人批准,就私請巡查出營地軍士幫忙清理。」
聽了這話,方信略展眉,說著:「無妨,本應該如此,我這就回幕府,再弄些章程出來。」
這不是在軍營中喊的,而是街上巡查,才參與的,這就不算是大罪了。
方信回到了幕府,就見沈軒正好進來,連忙拱手為禮,方信擺了擺手,拾級上階,說著:「正要找你,幕府對這場難民怎麼樣處置?」
沈軒見方信臉色,有一些不好,遂說著:「大人,這臨時湧入的上萬難民,的確難以一時間處理,不過,我等已經有些議案了,還請大人觀之。」
方信瞥了他一眼,氣色就變得平和,說著:「那我們進去罷!」
議政廳裡,卻已經有人早早生起了火爐,凡是進去的人,頓時覺得渾身溫暖,方信示意他坐下,就拿起了了文件。
這十數年來,沈軒處理政事,已經相當了得,這文件上,井井有條,要多少糧,要多少人,要多少地方,怎麼樣管理,都一一分清,竟然找不出毛病來。
「好,那就這樣吧!」方信看完,把文件放在案上,笑著說著:「今天大雪,上萬流民,也處置的不錯,就按此辦理吧!」
「是,主上!」
方信就拿起筆,在上面批了文,這時,又有掌印吏,拿出巡撫地大印,蓋上,這事就這樣定了。
寫完了,方信想了想,說著:「今日出營輪值巡查的人是誰?等事情完了,賞一百兩銀子,打十棍,至於紀度和張琢,各罰一月俸祿。」
這道處置一出來,沈軒就心中一格,他是過來看見的,知道私動兵營有所忌諱,但是這是愛民之舉,想不到方信如此敏銳,卻只得應了一聲。
也是暗中慶幸,如果是私下調兵,那就算是為了安撫流民,也要大懲了。
方信卻不理會他的感想,只是坐著看其它的文件,特別是一些相對秘密的文卷情報,片刻之後,他問著:「看情報上說,東甘省、全江省、魯南省,都已經下雪了?你對此的判斷是什麼?」
「是的,我們這裡已經算下晚了,本來,這時下雪,卻是瑞雪,瑞雪春來雨,明歲豐可望,但是如今大戰連連,許多地方都受到了破壞,這雪不但沒有來年豐收,更使許多寒貧者凍餒滿地了,不如此,我等偏遠之地,也會有這些流民。」說到這個,沈軒從容而說。
方信聽了,又看了幾份文件,在這小房中來回踱步,外邊的雪下得很大,靜得都能聽到雪片落地的聲音,不時還有著街道上處理流民地叫喊聲,方信沉吟許久,才說著:「沈先生,你覺得,現在時機成熟了沒有?」
「主上,當然沒有成熟,大楚二百年根基,現在雖然已經靠近崩潰,但是畢竟還沒有大亂,諸王起兵與高明統大戰,的確是在砍伐著大楚這顆樹的根基,但是卻還沒有砍斷流民雖然四起,還沒有大規模地攻城掠地。」沈軒不假思索的說著。
「哦,必須要有大規模的攻城掠地才可?」
「是的,主上,你想想,作為地方官,作為天下士族豪族,什麼時候他們才會真正承認新主呢?就在於這流民四起,大規模的攻城掠地,他們可不管什麼世家,什麼讀書人,什麼斯文,向來是掠奪糧錢以一快,只有到了那時,他們才歡迎新主,可以說,這才是社稷之患,也是社稷之機。」
「社稷之患,社稷之機!」方信咀嚼著,目光一亮,點頭說著:「果是如此,現在雖已大戰,但是天下士族豪族還不深受其苦,安能服我哉?」
「是,主上,盤根錯節之處,哪容得新樹頂天立地?是以時機不到!」沈軒精研帝王和屠龍之術,所見越發精深切實。
「不過,此時流民四起,卻也是主上用計用略之時。」
「哦,如何用謀?」
「此時,已有百萬流民,天下還不真正大亂,是以無人震臂一呼,主上如果派遣一些骨幹,深入亂民之區,震臂一呼,立刻集民數萬,攻城掠地,是以可行。」
這一策一出,方信都是一驚,立刻想起當年滿清得天下的政策。
滿清拖著朝廷,以內地空虛,又派人聯繫晉商,還派人深入起義軍內部,配合起義,使大明內部連綿不斷地起義,耗盡了還存的元氣。
至於地球上再近一些事,根據地和游擊隊,實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這就不必多說了,方信頓時一歎,又問著:「如是那些外出的人,如離巢之鷹,入山之虎,無法節制,又如何?」
「王上可多選有家眷家族者,其次一隊數人相互節制,再次分批進行彼此不知,如此就要遙遙制之,再說,民亂終難成事,為真主開道,主上要成龍,自有橫掃四海,吞食天下之心,就算他們異日為敵,難道還怕到時不能擊敗他們?」
方信聽了,頓時哈哈大笑,的確,這個時代,處於通訊和技術條件的束縛,根本無法建立根據地,但是就算這樣又怎麼樣,當下說著:「的確如此!」
說完,就在桌上,凝神思考著,寫著,沈軒連忙退後,以表示不敢觀看。
方信寫的全部是要求,凡是能文治者一個都不派,而那些能治軍,懂得為將之道更在於政治的人,也完全不派,派的全部是那些年輕,鹵莽,有些軍事知識又很低層地人這些人正好成為流民地領袖或者其中部將,將破壞力量發揮到極點。
有這此原則,自然可用,一氣寫完,滿意的放下筆,笑著:「那我立刻就進行,這是暗道,那明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