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又十年(上)
方信睜開了眼睛。
“漢尼特•愛丁騎士,您醒來了,不要緊吧?”感覺到有人扶著他,方信站了起來,平淡的說著:“沒事,只是跌了一下。”
然後又翻身上馬,後面的四個侍從看見沒有事,也自上馬,開始巡查領地。
方信這時卻忍不住驚訝,自己又成了漢尼特,而且還是十年後的漢尼特,當年的二十歲小夥子,現在已經是三十歲的成熟騎士了。
記憶在迅速的理清楚,一一吸取,原來,十年前自己離開後,漢尼特並沒有死亡,因為擊殺黑暗騎士,拯救村子的功績,而被讚頌。
一片片記憶漂浮過,方信露出了緊張的神色,連忙追看下去,卻又舒了一口氣。
也許是同化效應,醒來的漢尼特清楚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獲得一些方信的記憶,這使方信大大驚訝和緊張,但是追看下去,原來僅僅是使用過的劍術的一些記憶,對方信本體的思想不會知道。
漢尼特一邊頂著英雄的稱號養傷,一邊努力學習著方信留下的一些記憶中的劍術和思想,並且在半年後,參與了對抗布裡曼伯爵的戰爭,又建立了功勳,因此埃莉爵士正式冊封他為騎士,給了一個莊園以及附近一片領地作為采邑,面積大概是5平方公里左右,而且也有了愛丁這樣的姓。
現在,是漢尼特騎士,履行騎士的義務,查看全領地——包括他的主家埃莉•利科克世襲爵士的領地,大概有50平方公里左右。
這是由貴族和佃戶組成的小小世界,從記憶和眼前的事情可以應證。
漢尼特不感興趣,或者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方信來說,卻非常值得注意,這裡很明顯,曾經有過城市,因為偶爾的斷垣殘壁證明這點。
雖然沒有探測到底有多少面積,但是很明顯,外面有大片荒蕪的野地,這些野地非常危險,充滿了黑暗和野獸。
方信一分析就明白,這都是十年一次戰爭的結果
布裡曼伯爵永無止境的十年一次戰爭,導致了人口不但沒有增長,反而萎縮了下去,因此出現大片的野地和荒蕪,如果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又會怎麼樣呢?
黑暗籠罩這個小小的位面,然後就墮落到更深的黑暗中去。
想到這裡,方信已經明白了,他掃視著四周,開闢的麥田在四周,而大多數房屋是土木結構的小茅屋。這種茅屋以泥笆牆為四面或兩面支撐,以木制的三角形為拱頂,房頂多蓋茅草或秸稈。將黏土草皮等混合,然後倒入由兩塊木板夾成的木槽,以人力夯實,待其乾燥卸下範本,便成了泥笆牆。
這就是佃戶的房屋了,他們受到了領主的保護,而領主也因此獲得糧食和物資。
土地的耕種採取粗獷的經營方式,廣種薄收。實行的是二田制,耕地分為兩塊,一塊耕種一塊休耕,每年輪流進行。使用的工具,是一種名為擺杆步犁的犁具,沒有金屬犁鏵,也沒有犁壁,只能劃破土壤的表層,不能深耕,於是需要間歇性的手挖深翻來達到深耕的目的。
播下的種子,所得到的收穫來計算,沒有超過3:1,這是何等之低啊!
因此到處是饑荒和饑餓的威脅,佃戶辛勤勞動,但是卻衣不裹體,食不保腹,饑餓使得他們面有菜色,寒冷又使他們瑟瑟發抖。
一年一次的新節,這些充滿痛苦又走投無路的佃戶,經常喝著粗劣的酒而酩酊大醉,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聲吼叫、嬉笑、哭泣,如同一群的惡鬼。
看著這些,方信臉無表情,策馬而過。
“閣下?”四個侍從發覺了方向的改變。
“去埃莉夫人家!”方信說著,其實埃莉的家並不遠,五騎緩跑了一小時,就看見了埃莉的鎮了,穿過鎮,就是骯髒的鎮子,地上到處是糞便,以及麻木而破爛的人,五騎直接到了中心的石宅。
其實,埃莉的石宅,根本是很差的環境,為了保護自己,厚厚而高的石牆,雖然還不算城堡,但是也基本上類似了,為了防護的需要,石宅內一般沒有窗戶,顯的黑暗、陰冷、潮濕,衛生條件也極差,通風不良。
而在這時,埃莉•利科克非常苦惱,雖然在佃戶們看來,作為領主,地下的倉庫中放著大桶酒和糧食,寶庫裡也有著黃金白銀以及各式各樣的武器。
但是,只有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辛苦,最可怕的是,才有些恢復,十年一次的戰爭又快來臨了,這讓長期以來一直恢復領地的埃莉•利科克無法接受。
“我的努力,是不是註定是徒然的呢?”埋首於各種帳目中的埃莉•利科克抬頭環顧四周,雖然才二十七歲的她還算年輕,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已經開始老了。
就在這時,侍衛傳來了消息。
“啊,親愛的漢尼特騎士,你怎麼有空來看我?真是非常高興,今天就在我這裡用餐好了。”埃莉•利科克欣喜的說著,現在可不是他輪值的時間。
“親愛的夫人!”方信上前吻著她的手:“我這次來,是有事情和您商量。”
“我親愛的妹夫,什麼事情這樣忙?”埃莉露出了微笑,這種微笑帶著曖昧,使她甚是動人:“也許我們應該去裡面談?”
方信立刻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其實埃莉和漢尼特早在十年前養傷時,就已經結合了,在漢尼特的記憶中,還有著少女豐滿動人的肉體和她的呻吟聲。
但是戰爭結束,雖然漢尼特封為騎士,不過為了領地的種種考慮,為了以後抵禦黑暗伯爵的大局,她還是嫁給了伊迪•德里克男爵的第二個兒子內迪•德里克,而漢尼特娶了她才十四歲的妹妹伊格絲——從這個的角度上看,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憐,當然,她的丈夫更是可憐。
內迪•德里克不具備成為騎士的力量,而這裡畢竟不是和平時代的貴族世界,沒有武力,不能成為騎士的內迪•德里克,其實就在一個標準的種馬,其它的事情根本由不得他。
沒有絲毫大權,甚至不得不看著埃莉和漢尼特幾乎公開的來往。
明白過來的方信,以男人的角度看著埃莉,只見一個身材高挑,豐腴柔婉的少婦,雖然其實眼角已經有了細微的皺紋,但是一雙藍目還是顧盼生輝,特別是上衣開口很大,露出的酥胸高聳飽滿。
既然如此,方信並不介意品嘗,當下,就再吻著她一下,一隻手就粗魯的伸進她的上衣,抓住她堅挺的乳房,另一手還是伸到她的腰處。
埃莉咯咯的輕笑著,吻上他的嘴,手居然伸過來直摸著方信的下身,雖然從記憶中,知道著她在這方面非常熱情,但是也沒想到竟會這樣。
吻了許久,就在這個房間中,她大方的解下衣服,上身雪白肌膚完全裸露,方信也就趁此將她抱起,就放到了桌子上,房間中頓時有著喘息和呻吟的聲音。
等這些完全平息,方信溫柔的把她拉起來,並且為她穿上了衣服,本來平時就這樣結束了,但是就在這時,埃莉突然之間靠了上來,就靠在他的懷中。
不待方信說話,接著就低聲的說著:“親愛的,讓我再靠一會……”
方信突覺得懷中女體在顫抖,然後就一點點濕滲入了他的肌膚上,向下看去,只見到晶瑩而冰涼的淚珠,自肌膚上滑下。
一瞬間,不知從何而來的悲憫,充滿了方信的心。
第二十八章 又十年(下)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每個人都如漂浮的蜉蝣,哪怕是貴族也是一樣。
幾乎沒有貴族能活過五十歲,戰死者不計其數。
已經有了三個孩子的埃莉,已經感覺到了她的死期近了吧,就算不是今年,也會在下一個十年,在於外部,更在於內部——臣民更希望一個強壯的男子來領導他們,而不是一個女人。
望著孩子慢慢長大並且強壯,那混雜著無數的欣慰、歡喜、痛苦、恐懼,就盡在這一行淚水中。
什麼能夠逃避這個結果?看起來似乎絕無可能,就在這一瞬間,方信突然之間明白,這個小位元面,需要一個救世主,一個英雄。
輕輕拍著埃莉的後背,方信默然,片刻之後,埃莉起身,她從容的擦乾了眼淚,平靜的將衣服整理好,然後笑的說:“漢尼特騎士,你有什麼事情呢?不如我們邊吃邊談,如何?”
“遵從您的意思,埃莉夫人!”方信彎身行禮,氣度沉凝安詳。
埃莉前行,方信託著她的手,沿著古老的禮儀傳統,慢慢向著大廳桌面而去,已經老朽的管家靜靜迎接,然後行禮。
上的是燒鵝,管家分開一半,方信也不管,接過了,分叉吃著,以漢尼特來說,這種香酥嫩軟的口感,在記憶中徘徊不去,但是對方信自己來說,不過是區區。
那自己的世界,這種食物,連平民都習以為常,但是在這裡,就算是貴族也不能每次吃到。
埃莉稍微吃了點,就含笑的看著漢尼特,並且對喬治管家非常滿意——因為喬治知道她的心意。
其實一個騎士,是不可能經常吃到這種東西,所以每次來,埃莉就會為他作點好吃的,而燒鵝,是漢尼特最喜歡的食物了,就算沒有吩咐,喬治管家,也自動領會了意思,作出了安排。
“埃莉夫人,戰爭快要開始了,我想作一些準備。”方信低沉的說著。
“哦,你想作那些準備呢?”
“現在您有多少騎馬可作戰的戰士?”
“除了你和亞曆克騎士的侍從外,我還有一個見習騎士詹姆斯,還有二十三個騎士侍從,並且動員二百個士兵。”埃莉回答的說著。
“侍從全部交給我吧,士兵我帶走一百五十人,我要帶他們出去。”
“帶他們出去?”
“是的,戰爭要開始了,與其讓他們直接面對可怕的黑暗軍隊,不如先讓他們面對野獸,並且學習怎麼樣作戰,這樣的話,作戰力量會有所提高。”方信把最後一口食物吃下,然後說著。
埃莉突然之間緘默,笑容消失,藍色的眸子浮現出奇怪的神色,想了想,過了幾分鐘,她才回答的說著:“這是你想出的主意?”
“是的!”方信說著,與她對看,眸子深邃如大海。
對看了幾秒之後,埃莉避開了眼睛,說著:“這也是好主意,你下去,就說我說的,令所有騎士侍從和見習騎士,全部歸位元,士兵也分出一百五十人來,糧食也會為你準備好。”
“只需要帶十日的口糧就可,其它的事情,我來解決。”方信斷然說著,起身,鞠躬,然後說著:“請您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等方信離開,喬治管家上前,說著:“小姐,很是奇怪……”
“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我自有主張。”埃莉度步上前,從樓上看下去,落到了走在下面的方信身上。
她的眼神陌生而奇異。
再過了片刻,召集角號,頓時響起。
召集騎士侍從,傳達命令,重組騎士侍從組織,每個騎士侍從領導十個士兵,多餘的十個騎士侍從,以方信為首,組成最精銳的騎兵隊。
而在號角響起時,見習騎士詹姆斯正在家中擦刮著自己家的鐵鍋,心中也沉甸甸的,對十年一次的戰爭,他當然明白,正在思考著,突然聽見到召集號令,他心中猛的一抖。
“詹姆斯!”他的妻子立刻從裡面房子沖出,臉色蒼白。
“放心,沒事的,親愛的。”詹姆斯說著,而沒有多少時間,他的兩個騎士侍從都來了,都是年輕的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
各人都沒有說話,迅速帶上盔甲,束到馬上,然後就牽著馬,直接到廣場上集中。
到了廣場上,已經有許多士兵前來了,詹姆斯看見了為首的漢尼特騎士。
“漢尼特騎士,戰爭開始了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快了,您還是把您的盔甲讓工匠修一修吧,這裡有油。”方信看了看他,以及馬匹,吩咐的說著。
騎士盔甲送到了工匠那裡,工匠立刻用銼刀擦去盔甲上的鐵銹,一陣刺耳的擦刮聲隨之傳來,而內皮,用的是寶貴的牛皮,也在關鍵的位置縫上。
已經有著隨軍廚師帶著白麵包和蠟腸分下,有些老兵顯是已經熟悉了,拿過就狼吞虎嚥的吃下,而新兵臉色蒼白,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也知道要打仗了,雖然雪白的麵包,也緊張的吃不下。
方信平靜的看著,這時,天就陰沉了下來,雖然雨不大,但是雨絲帶著春天的寒意。
吃過了之後,就是整隊,這自然有侍從下去安排,一批批武器從倉庫中拿出來,工匠在小雨中忙著不停,將武器一一磨光,有的甚至上油。
許多老兵都接過武器,仔細的打量著,並且作出要求,這時工匠只要有可能,都會答應他們的要求,還有一些老兵,獲得了武器,就在廣場上當場舞動起來,這些老兵都必須調整自己的體力和心態,以進入作戰。
在這些老兵,每人都明白自己要作些什麼,不需要演講,不需要鼓舞士氣,他們早已經習慣了殺戮和戰鬥。
廣場上,沒有多少聲音,對這個世界來說,這是十年一次的常規動作,雖然附近有著老人孩子甚至女人,但是她們都默不作聲。
“開旗吧!”方信見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如此說著。
淡紅的獅牙旗升起,方信回首一看,準確的遇到了領主埃莉的眸子,然後他微笑,向她行個騎士簡禮,就回過頭來,吩咐的說:“出發!”
冰冷的雨水加大,混著不知何時產生的霧氣,給這個下午,平添了幾分肅殺。
方信身穿騎士盔甲,策馬前行,馬蹄聲踏破了寧靜,自行出鎮,在他後面,二十餘騎緊跟其後,而牛車帶著糧食,緊跟在後面,這是後勤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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