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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拳》第3章
  

  四、誤鬥強手,失著一蹴

  少年悻悻的走到廣場,把驢韁鞍子上一搭,用手掌輕輕將驢一拍,任聽牠到草地上啃青,然後一側身,橫目向楊露蟬上下一打量,冷笑開言道:「朋友,你有什麼本領多管閒事?來來來,我倒要領教領教!」

  楊露蟬也側身打量這少年,勢已至此,不得不一試身手。楊露蟬說道:「老兄,你無須這麼張狂。我在下只是個過路人,實在沒有抱打不平的本領。一個苦老頭子,小買賣人,你碰了人家的磁器,你還要打人,你還要打勸架的人?我是外鄉人,我初到你們貴寶地,我實在沒看過這個!」又回顧看熱鬧的說道:「你們諸位鄉親,可看見過這個麼?」

  少年倏然浮起兩朵紅雲,從兩腮邊直徹到耳根,厲聲怒叫道:「那裡來的野雜種,還敢掉舌頭!今天大爺要教訓教訓你!教你往後少管閒事,省得你爹媽不放心!」一語甫了,突然往前一欺身,到了露蟬面前,喝一聲:「接招!」右手劈面往露蟬面上一點。

  露蟬見他真動手,急往旁側臉,用左掌往外一磕。少年突然把右掌往回一撤,右肩往後一斜,左掌突然斜向露蟬的小腹劈來。掌風很重,似有一股寒風襲到。露蟬竟不知他用的是那種拳,發的是什麼招——這少年正用的是太極拳中的「斜掛單鞭」。

  露蟬忙往外順勢一伸左臂,身勢側轉,往左一個斜臥式,右掌往下一切,掌緣照少年的脈門便截。少年一撤左掌,用「玉女投梭」,向露蟬的胸膛打來。露蟬右腿往回一縮,斜轉半身,翻左掌,想刁少年腕子。少年招術快,手下滑,竟不容露蟬把腕子買住,霍地右掌一撤,雙臂一分,右足向露蟬的丹田踢來。這招「退步跨虎」用得很厲害,露蟬急忙抽身撤步,把這招閃開,心中非常吃驚,本想到這少年必是會家子,卻不料少年會有這般身手。

  楊露蟬才躲過一招,少年欺身又到,身輕掌快,用了招「提手上式」。露蟬急使「鐵門閂」,把這招拆開,不容少年進招,往前一上步,「順水推舟」,向少年便打。只是露蟬對於敵人的手法不明,自己武功根基又淺,運全神、盡全力,不過僅能勉強招架,指望準能打中少年,欺敵太緊,招術用老了,竟犯了拳家之忌,被少年把露蟬的雙臂封開,倏的一變招,轉為「彎弓射虎」,蓬的一掌,打在露蟬的右肋上。

  露蟬一疼,急忙救招,卻不防少年別的又一腿,撲登,把露蟬踢個正著,倒坐在地上。那看熱鬧的人不禁鬨然喧嘩起來。

  騎驢少年把露蟬打倒,哈哈一笑道:「就憑這點本事,也敢出來多嘴多舌?回去跟你師媽多練幾年,再出來管別人的閒事吧,打不平的好漢。」說著,不待露蟬答言,眼向四面一看,昂然舉步,大聲吆喝道:「借光,借光!」竟搶到那黑驢前,一按鞍子,竄上驢背,抖韁繩,取路而去。

  露蟬受了這場挫辱,十分慚愧,站起來,撣了撣身上塵土,覺得右臂左臂隱隱疼痛,低著頭,不敢看那圍著看熱鬧的人,轉身就走。

  內中有一個愛說話的短鬍子老頭,湊到露蟬身旁,帶著惋惜勸慰的口吻道:「這是怎麼說的,一番好意,反倒惹出是非來!我說句不知深淺的話,本來這陳家溝子個個人都會兩手,可是個個都惹不起人家這陳家拳!」

  楊露蟬矍然張目道:「陳家拳?」

  又一個中年人道:「你老不知道麼,我們這裡陳清平老先生的太極拳,天下揚名,看你老也是個會家子,難道你不曉得這陳家拳麼?」

  楊露蟬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禁失聲說道:「我那知道是陳家拳,剛才這少年莫非是陳清平的什麼人?」

  那中年漢子道:「這少年就是陳清平的四徒弟,你難道不曉得麼?」

  楊露蟬不待這人說完,登時驚得渾身一震道:「哎呀!」

  那短鬍子的老頭對中年漢子說道:「你沒有見這位是外鄉人麼?人家怎麼會曉得。」轉身來向露蟬說道:「你老要知道他是陳老師傅的徒弟,也就不至於多管這閒事了。我們這裡人若講到武術,誰也惹不起陳家……」

  楊露蟬急忙問道:「這個人真格的就是陳老師傅的親傳弟子嗎?他叫什麼?」

  老頭子答道:「他姓方叫子壽,你別瞧他打得過你,他還是陳老師的最沒出息的徒弟哩。據說他天資很有限,跟陳老師學了好幾年,一點進境都沒有。陳老師常常責備他,嫌他不用功,沒有悟性。」

  楊露蟬忍著羞愧,打聽這方子壽的武功能力。才曉得陳清平一生只有六個徒弟,在本鄉的現有三個,就屬這個方子壽不行。

  這方子壽只有鬼聰明,沒有真悟性,在師門很久,功夫仍不上手,而後來者居上,第五個師弟,第六個師弟鍛鍊的功夫,個個都超過他。不過,陳清平雖嫌他天資不好,沒有堅苦卓絕的剛勁,可是他人緣頗好,到底作師傅的並不嫌棄他。楊露蟬遠道投師,想不到一時多事,竟與這心目中未來良師的愛徒,為了閒事打起架來!

  「咳,真糟!」

  楊露蟬摔得身上有土,不便再往陳宅去了,老著面皮,鑽出人圈,走回街來,找到那個土布攤,把自己寄存在那裡的禮物拿回來。一回頭,看見那個賣磁器的老人,他倒沒事人似的,正在那裡挑檢那些踩壞了的破磁器,把那不很碎的另放在一處,還打算鋸上自用。一眼看見楊露蟬,忙站起來申謝道:「客人,我謝謝你老,教你受累了。」

  楊露蟬滿面通紅的說道:「嗐,別提了!」從身上取出一串錢來,說道:「踩破的盆碗,不管值多少錢,我賠你一串錢吧。」

  那老人連連推辭道:「不用了,不用了,那個蠻種賠了我錢了,這不是兩串錢麼?我謝謝你老,若不是你老一出頭,這小子打了人一走,包準不賠錢。」

  這卻又出乎露蟬意料之外。這真是自己多管閒事了,人家還是賠錢,並不是蠻不講理。這一場抱打不平得太無味了。

  街頭上的人都側目偷看自己,竊竊的指點議論,本想爭一口氣,偏偏自己的本領如此洩氣;不度德,不量力之譏必不能免。楊露蟬只得提了禮物,低著頭,趕忙走回店房。

  卻才一進店,那店夥看見了禮物,劈頭一句便問:「怎麼樣了,又沒見著麼?」露蟬看了店夥一眼,進了房間,把禮物往桌上一放,說道:「泡一壺茶來擱著,我頭暈,得看一會子!」一頭躺在床上,不再答理那店夥。店夥不再多嘴,趕緊泡了茶來,出去張羅別的客人去了。

  露蟬這時候沮喪到極處,也後悔到極處了。心想:「這麼巧,打抱不平,多管閒事,這就不應該。不意偏偏遇上太極陳的弟子!我大老遠的跑來,想投到人家的門下,竟先跟未來的師兄動起手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阻塞門路麼!我才到陳家溝子,就有這場是非,知道當時實情的,原諒我是路抱不平;可是人家要往不好處批評,定說我不安分,恃勇逞強,是個好惹是非的少年人。那一來,陳老師焉能留我?」

  楊露蟬愧悔萬狀,茶飯懶用,自己竟拿不定主意,陳老師那裡是去得不去得。直到晚間,反覆尋思,方才決定,還是硬著頭皮去一趟。

  「倘若遇見那個姓方的少年,我就向他賠禮。我入門以後,總是師弟,難道他就因這點小節,就不能容人,阻礙我獻贄投師麼?」

  露蟬一會兒懊悔,一會兒自解,這一夜竟沒好好睡覺。早晨起來,又躊躇半晌,方才強打精神,穿戴整齊了,提了禮物,再次投奔太極陳的府上而來。

  今天已過了集場,街上清靜多了。沿街往南,順腳走熟路,轉瞬來到太極陳宅的門首。剛一走上台階,就看到上次給自己遞帖傳話的那個長工老黃,正在擎著旱煙袋,吸著煙跟伙伴說話。

  露蟬含笑點頭,跟老黃打了招呼,把禮物放在過道裡板凳上。老黃道:「楊爺,你來得很早,你想見我的主人麼?他出去了,你最好明天再來吧。」

  露蟬一聽,不禁十分難過,沒容自己開口,迎頭就挨了這一槓子頂門閂。

  「這分明是不見我了。」

  強將不快按下去,和顏悅色的對老黃說道:「黃大哥,我的來意也跟你說過了。我是誠意來拜謁陳老師傅的,不論如何,我得見他老人家一面。就是他老人家不收留我,也沒什麼要緊,可是我既大老遠的來了,我怎麼好就這麼回去?就是今天不見我,我等上三月五月,也非見著陳老師不可。黃大哥,你老給費心再回一聲吧。」

  老黃把煙袋磕了磕,向露蟬道:「楊爺,我告訴你實話吧,你就是見了他,他未必收留你做徒弟,我們老當家的脾氣古怪的不隨俗了。在以前像你這麼來的,很有幾位,個個全碰了釘子回去。依我勸,你何必非見他不可呢?」

  露蟬道:「我要不是立了決心,也不出這麼遠的門投奔了來。不怕他老人家不收徒弟,讓我聽他老人家親口吩咐了,我也就死心塌地的另訪名師,重投門戶,何至於連見也不見我一面呢!」

  老黃道:「這倒不是,今日倒真是出去了。」

  露蟬沈吟了一會兒道:「我跟你打聽一件事,陳老師門下可有一位姓方的弟子麼?」

  老黃翻了翻眼皮道:「有一個姓方的,你問他作什麼?」

  露蟬道:「我麼,有一點事,我打算先見見他。黃大哥,你受趟累,請他出來,行麼?」

  老黃搖搖頭道:「楊爺,你跟他早先認識麼?」

  露蟬道:「不,我是來到這裡才見過他。」

  老黃道:「他不常來,現在沒在這。有什麼事留下話,他來時,我叫他店裡找你去。」

  露蟬低頭尋思著,向老黃道:「我就託付大哥你吧。只因昨天往這裡來時,無意中竟跟這位方師兄拌了幾句嘴,得罪了他,當時我實不知他就是陳老師的高徒。事後有別人告訴了我,我很懊悔。我既打算拜投在陳老師的門下,反倒先得罪了他老人家的弟子,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堵上門路了?可是不知者不怪罪,我打算見見這位方師兄,賠賠不是,化除前嫌,免得被陳老師知道了,怪不合適的。」

  老黃道:「楊爺,你怎麼會跟他爭吵起來呢?」

  露蟬遂把昨天的事說了一番。老黃聽了,連連擺手道:「楊爺,我勸你趁早不必找他,你要是一提這事,倒糟了。他絕不敢把外面惹事生非的事跟師傅說。他是最不長進的徒弟,練了六七年的功夫,據當家的說,他一點也沒有練出來。教師傅罵過多次了,弄不好,還大嘴巴子搧他。前幾年他不斷的在外惹事招非,老當家的只要知道了,就不肯饒他。這兩年他也好多了。近來因為他的母親多病,不在這裡住了,有時來有時不來。你要是一提這事,他一定教老當家的重打一頓。我看你簡直別提這事了,他也不敢提一字。」

  露蟬聽了,這才放了心,遂又諄諄的託付老黃:「務必在老主人面前致意,但能見到老師傅一面,我就感激不盡。」

  老黃滿口答應著。露蟬怏怏的辭出來,精神頹喪的回轉店房。

  露蟬耐著性子,一趟一趟的,直去了六七次,在店中前後已住了十幾天。去得太勤了,把陳宅的長工們都招煩了,個個都不肯答理他。儘管露蟬遜辭央告,這些長工冷笑著瞅著,互相說道:「那個人又來了。」

  楊露蟬實在無法,才想起遞門包的巧招,把老黃、老王幾個長工都打點了。鄉下人沒見過大勢面,只幾吊錢,便買得這些長工們歡天喜地,有說有笑的接待了,而且熱心熱腸的替楊露蟬出主意。楊露蟬既喜且悔,怎麼這個巧招不早想出來?

  這一天,楊露蟬老早又來到陳宅面前。沒容他說話,長工老黃由裡面走出來,一見面,竟向露蟬說道:「鐵杵磨繡針,功夫到了自然成。我先給你道喜,昨天我給你說了好些好話,我們主人請你客屋裡坐。」

  露蟬一聽喜出望外,看起來還是耐性苦求,倒還真有盼望。

  「這一定是陳老師見我這麼有長性,有耐心,打動他了。他這一見我,定有收留我之意了。」

  恭恭敬敬隨著長工老黃,走東面屏門,進了南座的客屋。

  裡面並沒有人,屋中卻是剛灑掃完,地上水漬猶濕,纖塵不染,屋中的陳設不怎麼富麗,可是樸素雅潔,很顯著不俗。露蟬不敢上踞客位,找下首座,靠茶几坐下了。

  老黃把新泡的茶給露蟬倒了一盞,放在茶几上,教露蟬稍後片刻,又教露蟬說話客氣點,很是關照,然後踅身出去。

  露蟬在客屋裡等候了很長的功夫,老黃才拉開風門,探著身子,向露蟬說道:「楊爺,我們老當家的來了。」

  露蟬趕忙的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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