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辭官
我帶著人直向宮門而來,正遇上城門校尉崔烈。崔烈崔老大人向我擠擠眼,示意一切正常。我向他背後看去,正看到了文傑的身影。不由心中一定。看來我的軍隊已經開始宿衛皇宮了。雖然說,宮中不是羽林衛一支軍隊守護,但是我的軍隊既然到了這裡,那麼事情就成了一多半。
崔烈老大人問道:「劉中郎,你來宮門做甚?」
「崔大人,請告訴陛下,呂布和王允要殺我!」
「啊?安有此事!劉中郎請稍等,我這就去報告陛下!」
崔烈立即進宮去了。
時間不久,小天子下令,讓我到金華殿。
一進金華殿,就看到王允與馬日正虎視眈眈的對視著。這兩位錄尚書的大臣正面交鋒,這在大漢歷史上只怕也是不多見的。
「陛下!」我如同沒有看到王允一樣,一下撲在地上,放聲痛哭,「臣一心為國,不遠萬里前來救駕,斬李於嵩山,誅郭汜於魯陽,擒李蒙獻於長安,統精兵駐於渭水。此心之貞,天日可表,日夜可鑒!可是想不到,王司徒和呂將軍聽信奸人之言,對臣起了歹心。臣按陛下旨意,今日前去呂將軍營中,想要與他緩和關係,哪裡知道,他席間居然想要吞併臣的人馬。臣逃來宮中,請陛下給臣一道旨意,讓臣平安返回荊州!」
「這……這……」小天子雖然聰明,畢竟年幼,看看伏在地上的我,又看看身邊的諸位大臣,看看正在冷笑不止的王允。只得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怎麼會?」
我把自己如何向呂布示好,呂布如何讓軍隊向我示威,我如何誇獎他,他如何欺負我……凡此種種,添油加醋的一說,小天子也氣得直抖,一個勁兒地安撫我:「愛卿。你是宗室裡的忠臣良將,天下皆知,王司徒定然不知此事。這都是呂布那廝一個人搞出來的。」
王允冷笑道:「陛下,此話從何說起?呂將軍一心為公,就算是把劉琦的軍隊劃歸他的治下,也只是為國家增加一份力量。又怎麼能說什麼歹意?」
小天子面色登時沉了下來。
這話。王允說得過了,他卻不知,眼下我的身份已經變了。s我的身份不是征南中郎將,而是羽林中郎將,那是直屬皇帝的南軍,豈是他人可以吞併地?
王允輕飄飄的一句打發了我,轉頭向馬日,「馬太尉,你多次為蔡邕求情。本官未曾答允,但是你怎可以陛下面前血口噴人?你一向忠正廉明,今日這是受了誰的蠱惑,說出我害蔡邕這等可笑地言論?」
馬日怒道:「王司徒,我今天去看蔡邕。他居然。居然瘋了,不是你動的手腳麼?」
「什麼?蔡邕瘋了?」王允啞然失笑。「不會吧?」
「那還有假?蔡邕豈是會裝瘋之人?」
王允上下打量馬日,忽然笑了:「這麼說,是真的了?哼,助紂為虐,天也不容他。」
我不由勃然大怒:「王司徒,你是當朝首輔,主掌政事,就算與那蔡邕有些私怨,可他一直守口如瓶,不曾對外洩露過半句,你為什麼就容不下他這樣一個謙謙君子?」
王允緩緩轉頭向我:「原來是小劉將軍,眼下是三公議事,何時論到你說話了?」
我轉身向著小天子:「陛下,臣受了天大委屈,是不是連說話的權力都沒有了?」
小天子搖搖頭:「卿當然可以說話。」
我轉身向著王允,一聲冷笑:「王司徒,我來京城,可是你向陛下建議下地詔書?」
「不錯。」
「那麼我殺李、郭汜、擒李蒙,是否為國分憂,有大功於社稷?」
「不然地話,你何以能站到老夫面前?」
「好,那麼為何我來長安,你不讓我進城,不給我軍糧?!」
此語一出,小天子和馬日一齊望向王允,小天子不禁問出了聲:「真的麼?」
天子動問,王允自然不能如適才一樣自若,他向天子施禮,然後開始措辭。他不是呂布,無法在沒有拿到真憑實據之前,就說我與西涼軍勾結,說不給軍糧是防範於未然,略一躊躇,隨之道:「陛下,雖然如此,但是臣有下情回稟。劉琦雖有大功於社稷,但畢竟年輕,手下精兵悍將又多,若有差池,豈非不美,故而讓他們住於城外。至於糧草之事,或許是下人們近來事多,有些荒怠,也是有的。」
好,他既然不敢說我與西涼軍勾結,那就好辦了。
我應聲道:「既然如此,那麼今日呂布在吞併我的人馬,又是何意?他當著我的面,當著我的下屬的面,就是這樣說的。十幾天前,他打傷我的下屬,昨天,他當著萬歲用殺氣壓制我,今天,我去上門拜訪,和緩彼此關係,他卻要吞併我地部屬。王司徒,呂布還是大漢的臣子不是?難不成,國法條條,都是虛設的不成?」
王允正要答話,突然間殿外又有人大哭。
小天子怒道:「朕還沒死呢,這又是誰?」
不一刻黃門侍郎鍾繇來報,那是中郎將胡軫來了。
胡軫一進殿,就拜倒在地,大哭道:「陛下,王允專權禍國,嫉賢妒能,禍亂軍心。董卓已死數月,局勢卻日益緊張,皇城內外,皆傳王司徒與呂布要殺盡西涼人。軍中士兵,多有逃亡,各處西涼軍馬,異動頻頻,若再這樣下去,大禍不遠。臣以為,當內貶王允、以肅綱紀,外息謠言、以安軍心。王司徒之罪,昭然在目,陛下不可再有慈悲之心了,江山社稷為重啊。」
胡軫慷慨陳辭,大有王允不死,必然導致綱紀敗壞,軍心有失,而長安難保之勢。
此時王允已是大怒,手指胡軫大罵道:「胡軫,你為董卓的部下,為害甚巨,我沒有殺你,已屬仁慈,你居然敢在金殿之上,聖駕面前,抵毀朝庭大臣,這還了得……」
他正要下令,我把話頭搶了過來:「王司徒,若是胡軫所言為虛,但劉琦想請問,為什麼西涼軍已經受撫,你還要出兵攻擊他們?私動軍馬,這就是你對朝庭的忠心所在麼?」
王允怒道:「我錄尚書事,自然有這個權力!」
我冷笑道:「你有這個權力,但是卻沒有這個道理!難不成你這個當朝首相,就可以不顧律法,為所欲為麼?」
王允自任錄尚書事,何曾受過如此頂撞,勃然大惱道:「劉琦,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我應聲答道:「王允!天子面前,你敢無理?」
小天子見我們吵了起來,一張小臉都變得白了,小聲道:「不要吵了好不好?」
我立即跪倒:「陛下,請容臣細說王司徒是錄尚書事,主掌朝綱,本應該一心為國,稟公處事,但是眼下董卓已死,首惡伏誅,正應該重整朝堂,共復大業,哪知道王司徒一意排除異己,必要將西涼軍趕盡殺絕。這也罷了,眼下他居然除了對付西涼軍,正要對復微臣。此天下當是陛下地天下,不是他王司徒地天下,由不得王司徒一人胡來!」
王允冷哼一聲,竟不分辯,反向天子施了一禮,道:「陛下,微臣請旨,將胡軫推出斬首!」
胡軫怒道:「奸賊你敢!」
話猶未了,王允一揮手,早有武士上前,就要擒拿胡軫。
王允果然權威驚人,居然敢在天子面前這樣做。
我一時氣得急了,怒聲喝道:「王允,你要造反不成?!」
王允冷笑道:「天子年幼,本官主政,天大的事情,也自有本官擔當,你們兩個小小地中郎將,居然敢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豈不知,國法如爐,正為爾等而設?」
我罵道:「王允,你難道要做董賊第二,陷天下於水火,害長安再陷刀兵之中麼?」
王允道:「陛下,臣一心為國,從無半點偏失。雖然手段有些強硬,但亂世當用重典,古來一理!今日,臣就斬胡軫、蔡邕兩顆人頭,讓天下人知道,膽敢依附奸賊董卓,拒不改過者,其下場唯有一死!」
他轉向我:「至於你,劉中郎,長安不是你該待的地方,這些日子你在城外弄風弄雨,別以為本官不知,三日內,你給我離開關中,回去荊州,不然的話,天兵到處,玉石俱焚!」
此時馬日已在旁邊抖了半天,忽然站出來道:「王司徒,你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份了些?」
「怎麼?馬太尉,你還對此事有意見?我到是忘了,馬太尉也是董卓任命的。馬太尉是不是也不想當這個太尉了?」
馬日猛得把帽子摘下來,轉身跪倒:「陛下,臣一心為國,今日當殿受王司徒之辱,無顏再立於朝堂之上,請陛下允臣辭官回歸故里!」
在馬日身後,所有大臣都把帽子摘了下來:「陛下,臣等願與馬太尉一起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