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責備

「庫黑子，你可以開始挖礦了。」

將武器甩了幾下，清除殘留在上頭的血漬後，我回過頭對庫黑子叫著，也在我轉身時，這才發現原先走在前方的遙日跟艾維克，現在全站在我身後。

「咦？你們什麼時候出現的啊？」我納悶的提問。

「聽到藍的叫聲，我們就立刻折回來了。」遙日開口回答道。

耳朵真靈，她剛剛不過才叫了一聲耶。發現遙日似乎很重視土耳其藍，這讓我有點不是滋味。

如果剛剛是我的聲音，他還會跑回來嗎？

……不，他不會。這樣的答案在我心底出現，而且是近乎百分百的肯定。

土耳其藍她不會戰鬥，所以遙日才會急忙趕來，而我……因為我有能力應付，所以他並不會特別為我緊張。

儘管明白理由以及原因，不過，一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心情還是多少有點受影響。

「藍，妳沒事吧？」艾維克關心的詢問。

「沒事。」土耳其藍搖頭笑著，「貓真的很厲害，那些怪物都辦法走到我們這邊來呢！」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公會的重要補師受傷。」

表面上這是對他們MASK的保證，實際上，這話中帶著一些刻意與負氣，不過……「那個人」大概聽不出我話中的意思吧，他在察言觀色的方面總是很遲鈍。

「走吧，其他人在前面等我們。」遙日催促道。

「好。」土耳其藍點了點頭，隨即跟著遙日他們往前走。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只是站立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前。

明明一開始我很想靠近遙日，跟他們一起打怪，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不想跟他們一起行動了，這種突然轉變的情緒，連我自己也覺得莫名奇妙。

土耳其藍走了兩三步，隨後突兀的停住腳，回頭望向我。

「貓，妳怎麼不走？」

「我等庫黑子。」我指了指附近的他，他跟那群礦工正在努力採礦。

「啊，那我也留下來好了。」土耳其藍朝我走了回來。

「不用了，你們先走，我們等一下就會跟上。」我拒絕了。

「可是……」土耳其藍顯得有些遲疑。

「我們在前面等你們。」語氣平淡的拋下這句話，遙日繼續往前走去。

「……」沉默的看著他們離去，心情似乎更低落了。

真是的，我到底在難過什麼？是我自己不跟過去的啊。苦笑了下，我硬是將視線拉回。

我知道我期待，期待遙日會開口說要留下來陪我，只是……

如果是以前，他會。

但現在的他……不會。

想著想著，心情越來越悶，如果不是已經答應了庫黑子，我想我應該會藉故離開吧。

「再往前走就是正式進入惡魔礦坑了，」跟所有人聚集碰面後，庫黑子對大家說道：「礦坑裡頭的怪比現在遇到的還厲害，你們要多加小心。」

「咦？這裡不是惡魔礦坑？」隊友訝異的詢問。

「這邊只能算是礦坑外圍。」

「來吧！在進入之前，我先為大家『加持』一下。」土耳其藍笑嘻嘻的對我們說道。

只見她雙手往上平舉，閃耀的光輝在雙手之間流竄。

「願神光祝福你們。」

說完這句話後，土耳其藍將手一輝，光芒在空中形成拋物線散開，就像下起光雨一樣淋在我們身上。

「嘎啦啦，主人已經接受神光加持，防禦力提升一百點，血量增加七十點，維持時間為三十分鐘。」暴雷說出了加持的效果。

進行神光加持之後，土耳其藍又為我們加了「天使祈福」，讓我們遇到法術傷害時能降低損傷。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我們隨即進入惡魔礦坑，才剛踏入，附近的光線就暗了一階，出現的怪物大半是屬於中高階的惡魔，數量也比剛才多出一倍。

「要小心媚魔。」阿道夫提醒的說道：「雖然她的攻擊性不高，可是卻會使出『惑術』迷惑人，讓人完全動彈不得，要是被她控制住就會成為她的僕人。」

媚魔的身材性感火辣，穿著又十分性感清涼，跟人對看時還會不時拋出媚眼與小愛心，就算她沒有施展法術，隊上也已經有幾個新手男生望著她流口水了。

「喂、喂，你們幾個在分什麼神啊？」插著腰，土耳其藍有些不悅的責備：「不是要你們提防了嗎？現在竟然因為媚魔在流口水？」

「哈哈，藍該不會是在吃醋吧？」艾維克笑著回問。

「對啊，我在吃醋。」沒有反駁，土耳其藍坦率的承認，「好歹我也是女生，看到你們因為別的女生流口水，不吃醋才怪！」

「要不然我們先對付媚魔吧。」遙日提議的道。

「贊成。」土耳其藍開心的點頭。

「欸，難得遇到這麼養眼的怪物，不多留一下啊？」痞子殺手有些惋惜的道。

「那你就留去當媚魔的手下好了。」我伸手將他往附近的媚魔推去。

見到獵物上門，媚魔臉上出現撫媚至極笑容，手上的長鞭一甩，直接將痞子殺手給綁住。

「來吧，親愛的寶貝兒，讓我好好疼疼你。」媚魔嬌滴滴的對他說道。

「貓啊，妳怎麼可以這樣陷害我呢？」痞子殺手苦著臉說道：「妳明明知道我的心底只有妳一個啊。」

「寶貝兒，你真是不乖。」出手將痞子殺手的臉扳回自己面前，媚魔嘟起鮮艷欲滴的紅唇，「怎麼可以在我面前看別的女人呢？乖乖成為我的俘虜吧。」

「不，我不要成為僕人。」痞子殺手努力避開她逼近的唇，「貓，妳還不快來救我脫離火坑！」

「真難得，你竟然會害羞啊？」我打哈哈的笑著，「有美女自動獻吻耶，這種好事可不是天天有呢！」

「嘎啦啦，痞子殺手害羞了呢！」暴雷同樣取笑著他。

「吼！妳第一天打怪啊？」痞子殺手沒好氣的唸道：「媚魔的吻有毒妳又不是不知道，快點救人啦！」

看到痞子殺手這副狼狽模樣，我笑了出來，隨手丟出一顆光彈射向媚魔，逼她鬆手。

趁著這個脫身的時機，痞子殺手迅速拿出一把匕首，直接往媚魔的眉心處刺去，一刀就結束她的性命。

「嘖嘖！好一個心狠手辣的傢伙。」艾維克搖頭評論道：「雖然是怪物，好歹她也是個女的，你怎麼直接刺額頭毀容啊？」

「去！憑她這樣的姿色也想吻我？」痞子殺手一把勾住我的肩膀，「我啊，心裡只有貓貓一個人。」

「痞子，你真是很糟糕。」艾維克揶揄的笑著，「在狙擊手的時候，就知道你是死忠的『貓迷』，可是時間已經過這麼久了，你卻一點進展也沒有，真是丟臉啊。」

「哎呀，你們不懂啦！」痞子殺手朝他搖了搖手，「我跟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同，我的喜歡並不是佔有，我啊，要的是天長地久！」

「去！裝什麼高貴啊？」凱薩不以為然的撇嘴。「我看你是追不到才這麼說。」

「欸──」

「停！」庫黑子中斷兩人的對話，「聊天時間結束，請各位高手快點清怪吧！」

「聽到了沒？公會的總務大人要挖礦了，大家請加油吧！」阿道夫笑著對新手們說道。

「好，我們……盡量努力。」

「嗯啊，努力。」

來這邊訓練的新手們臉上充滿苦笑，這裡的怪物對他們來說難度稍嫌高了點，一隻怪物需要四、五個人合力攻擊才行。

一開始的怪物距離較遠，他們可以一隻隻的消滅，進行的過程也算順利，後來越往裡走，怪物開始出現群聚，總是兩、三隻聚在同一個定點，原本還能毫髮無傷的他們開始受傷，土耳其藍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接著，不知道是誰的魔法放偏了，引到附近的怪物，十多隻惡魔跑來圍攻，頓時，所有的步調全亂了。

負責在最前線擋怪的戰士逐漸擋不住怪物群，部分怪物開始攻擊其他成員，見到這樣的大陣仗，魔法師開始放出區域魔法，想要一次攻擊多一點的怪物，他們有這樣的想法是不錯，但，大範圍魔法的攻擊強度不高，比較適合用在低階的怪物，並不適合處理這種跟自己差不多等級的怪物。

在魔法師放出這樣的招式後，怪物開始朝魔法師進行攻擊，有些惡魔還追著魔法師亂跑，戰士為了保護隊友也跟著跑來跑去追怪……

「……好亂。」

看著眼前的場面，我們幾個人無言了。

「怎麼會搞成這樣啊？」

凱薩跟艾維克衝上前幫忙，阿道夫站在遠處施放魔法，召喚一批亡靈戰士出來幫忙作戰，遙日則是讓整個地區全凍上一層冰，將惡魔們的腳給固定住，方便其他人進行攻擊。

「藍！小心！」艾維克緊張的朝她大喊。

站在稍遠處，正在為隊友施法治療的土耳其藍，身邊突然竄出一隻惡魔對她進行攻擊。

嚇了一跳的她連忙朝惡魔放出暈眩術，讓惡魔的行動趨緩後再向我們跑來，但，就在她快接近我的時候，深厚的惡魔朝她放出一記重擊，她的身子搖晃了下，往礦坑旁邊的大洞摔下。

我立刻縱身一躍跟著跳下，在她摔落地面前先在半空接住了她。

因為靴子的飛行能力只能負荷我一個人，抓著土耳其藍的我，只能選擇先行降落，安全之後再做其他打算。

落地的地方是一個突出於水面的小土地，它坐落於一個水池的中央，附近是隔絕一切的陡峭礦壁。

這裡的出口，除了上方我們摔落的洞口之外，另一個是位於水池對岸，不知是通往何處的洞口，然而，洞口附近以及岸上聚集了滿滿的巨型蜘蛛，每一隻蜘蛛都有三、四尺長，模樣看來十分嚇人，附近還能看到不斷生出小蜘蛛的白色巨繭。

看樣子，這裡應該是蜘蛛的巢穴。

才想四處走動觀察一下，手臂卻被土耳其藍緊緊抓住。

「好多蜘蛛，我最討厭蜘蛛了。」說話的聲音微微發抖，聽的出她很害怕。

「妳們沒事吧？」

「有沒有受傷？」

其他人站在上頭的洞口邊探問。

「沒事。」我朝他們喊了回去。

「貓，妳們撐著點，我們現在就下去接妳們！」

「不行，不能下去！」庫黑子阻止了他們，「下面是蜘蛛的巢穴，沒有出路可以離開。」

「不要緊，我們自己上去就行了！」我朝他們喊了回去。

「啊！蜘蛛牠、牠們過來了！」因為緊張與恐懼，土耳其藍的聲音提高了幾度。

可能是偵察到有外人闖入，跟我們距離較近的蜘蛛開始朝這邊移動。

「別擔心，不會有事。」

我往她的手背輕拍了幾下安撫，並抬頭對上頭的暴雷喊道。

「暴雷，變成騎乘模式下來接我們！」

「嘎啦啦，是！」

暴雷的身體立刻放大數倍，朝我們飛了下來。

然而，當暴雷接近時，旁邊的蜘蛛突然向牠噴出有毒黏液及蜘蛛絲，幸好暴雷反應快，立刻側飛脫身，要不然牠可能就被大蜘蛛抓回巢穴當食物了。

為了不讓蜘蛛群干擾暴雷降落，我大量施放散彈，干擾蜘蛛們的注意力。

只不過，這樣的舉動卻也引來了蜘蛛群往我們的方向聚集，見到如同潮浪一樣的龐大數量，土耳其藍已經嚇得面無血色了。

「不、不要過來……」

「妳不要緊張，我會清光牠們。」

為了安撫她的不安，也為了讓我能打的更得心應手，我使用幻實做出一層高的樓梯，要她往樓梯上端逃去。

雖然想要做出更高的樓梯讓我們直接跑到洞口，但，幻實作出的東西還是需要顧慮力學限制，樓梯越高，它的底座面積就要越大，目前站立的地方直徑不到兩公尺，根本沒辦法容納那樣的高梯。

「暴雷，你先去接土耳其藍！」我對仍在上空盤旋的牠喊道。

「嘎啦啦，好！」

暴雷隨即降低飛行高度，在樓梯頂端順利載到了土耳其藍。

「貓，快走吧！」坐在暴雷身上後，土耳其藍對我喊著。

「你們先飛。」我頭也不回的喊道：「我清一下蜘蛛。」

如果我不為他們進行斷後的工作，要是他們不慎被毒液跟蜘蛛絲擊中，那可就糟了。

載著土耳其藍，暴雷時而左飛、忽而右繞的閃避蜘蛛群攻擊，當我將會威脅到他們的蜘蛛群清理的差不多時，隨即跳升至高空，跟在他們後面往上飛升。

「啊──」

突然，土耳其藍的腳被一束憑空出現的蜘蛛絲纏住，那拉力讓她差點從暴雷身上跌下。

往蜘蛛絲的源頭望去，發現有幾隻巨型蜘蛛攀附在壁面上進行攻擊。

我快速衝上前，一劍將蜘蛛絲斬斷，才想叫他們快點離開時，另外又有幾束蜘蛛絲出現，這次換暴雷頭與尾巴被纏住了。

「嘎啦啦、嘎啦啦！暴雷被綁住了！」

用力拉扯著蜘蛛絲，暴雷試圖從中掙脫，但是這種帶有黏性且韌度強的蜘蛛絲，讓牠沒辦法簡單脫身。

「暴雷，你先撐一下！」

我對牠吩咐了聲，隨即衝向礦壁上的蜘蛛怪，將巨型蜘蛛砍死後，我飛回他們身邊，為暴雷將困住身體的蜘蛛絲斬斷。

「好了，快點飛上去！」

雖然心底急著想要脫身，可是情況總是不盡人意。

才往上飛升一些，一灘毒液從旁飛出，直接擊中土耳其藍，她發出一聲慘叫後，隨即陷入中毒的短暫暈眩狀態，身子一偏，整個人從暴雷身上摔落。

要不是我及時衝下去拉住她，她可能就要摔入下面的水池中，成為蜘蛛群的糧食了。

「暴雷，快點過來接她！」

眼看著漂浮在空中的高度緩緩下降，我開始著急了。

「嘎啦啦，暴雷來了！」

就在暴雷即將接近時，蜘蛛群發動連番攻擊，毒液跟蜘蛛絲輪番上陣，不一會，我跟土耳其藍便被蜘蛛絲纏在一起，全身沾滿毒液。

「這群蜘蛛真是煩人！」我不耐的咒了聲。

「現在該怎麼辦？」土耳其藍一邊為我們兩人進行療傷與解毒，一邊擔心的詢問。

「不用怕，不會有事。」我挑著眉，自信滿滿的道：「要是連妳都保護不了，我就不是韃羅貓！」

利用拳刃將身上的蜘蛛絲割斷後，我將長劍一揮，強大的劍氣將蜘蛛群一舉掃翻。

趁著蜘蛛群攻擊暫歇的時機，暴雷迅速飛下來接人。

為了不再被綁住，暴雷一載到我們之後立刻往上直衝，這才順利抵達其他人等待的洞口。

隊友們迅速將土耳其藍接了上去，當我準備要踏上洞口時，身後突然遭到黏液攻擊，重心一偏，我整個人摔了下去。

掉落的力道讓我在水面上激起一陣大水花，在水底劃了幾下手，努力辨清方位後，我游上了岸邊。

然而，我的運氣顯然不怎麼好，上岸後才發現我竟然跑到了蜘蛛巢穴的洞口。

面前不斷有巨型蜘蛛爬出，那密密麻麻的龐大陣仗，簡直就像是一塊綠色活動地毯，讓人完全無法看見地面。

才想往上跳飛逃離，綠色蜘蛛群裡頭突然衝出一隻更巨大的紅色蜘蛛，紅蜘蛛朝我吐出一口灰白色黏液，我的腳就像被潑了大量黏稠膠水，移動腳步的動作變得非常困難。

「貓！快跑！」土耳其藍在上方朝我叫著。「蜘蛛快要抓到妳了！」

哎，我也知道要跑啊，可是我現在跑不了啊。

我一邊抵擋牠們的攻擊，一邊吃力的跟黏液的拉力奮戰，慢慢的退著退著，我退到了陸地的一角，身後是峭壁，前方與左右兩邊則是聚滿了蜘蛛……

嘖！竟然沒路了！正當我苦思著脫身計策時，一道冰氣突兀的轟下，在我附近的蜘蛛怪全結上了一層冰霜，動彈不得。

往上望去，發現發出魔法解救我的人竟是遙日。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對我不理不睬的他，現在竟然出手保護我，這真是讓我有點感動又有點意外。

「趁這機會快跑！」遙日朝我喊著。

「嘎啦啦，主人！快跑！」暴雷同樣朝我喊著。

「知道了。」

朝他回應了聲，我利用這個攻擊停歇的空檔，垂直跑上礦壁，往隊友們的方向直衝。

「貓，來，手給我！」在我接近時，痞子殺手朝我伸出了手。

「嗯。」

才想握住痞子殺手的手，我的右腳卻突然傳來一陣拉力將我往下拉。

回頭一看，發現那隻紅蜘蛛並沒有被冰氣困住，反而是追在我身後，並以金色的絲線捆住我。

「可惡！貓！妳絕對不能放手！」

痞子殺手使勁的將我往上拉，試圖對抗紅色蜘蛛的力量，其他人也紛紛上前幫忙，我整個人就這麼懸在半空，被雙方這樣拉來拉去。

該死，這些蜘蛛怎麼一直死纏爛打、緊追著我不放啊！

正當我為了這種情況頭疼時，眼角意外瞧見煤氣點的藍色光芒。

那個煤氣點位於蜘蛛洞穴的斜對角，藍光的照射範圍很廣，幾乎涵蓋了一半的區域，那隻紅蜘蛛也在藍光的範圍中。

「其他人退後！快點！」我朝他們喊著。

「貓，妳想做什麼？」阿道夫狐疑的追問。

「不要管我要做什麼，你們快點退開就是了！」

雖然他們滿個人都是滿頭霧水，但，還是依著我的話乖乖退後。

「痞子，你也是，放開我吧。」我對仍緊抓著我的手，絲毫不肯鬆手的他說道。

「我才不要。」他嘻皮笑臉的回絕：「要是我鬆開了，妳不就被蜘蛛給拖走了嗎？」

「真的不放？」我挑眉反問。

「不放。」

「那……等一下的後果你要自行負責喔！」

「沒問題！」他一口允諾。

得到他的回答，我隨即以騰出一隻手朝煤氣點射出光彈，將它引爆。

就在不到一秒的瞬間，火光乍現，氣爆產生了轟的一聲巨響，灼熱的火焰伴隨熱氣往外席捲擴散，紅色的火海一口氣吞沒蜘蛛群，蜘蛛群死亡前的尖叫聲在洞內起了迴響。

在這股強大的轟炸威力下，我腳下的蜘蛛絲被火焰熔毀，整個人也被爆炸的威力轟的往上飛起，要不是痞子殺手還拉著我的右手，並在我脫困時往他的方向拉回，我恐怕也會在飛升後往火海摔落，跟這群蜘蛛一同陪葬。

狼狽的摔進安全地帶後，身體被灼熱的刺痛感以及痛楚包覆，在意識不清的狀況下，我其實已經分不清楚身上的疼痛是因為灼傷還是摔傷，或者是兩者都有。

被炸這麼一下，血量應該扣掉很多吧？發暈的腦袋轉著這樣的問題。

像是烤肉燒焦一般的味道在我鼻尖飄散，模糊的視線只能看到火光閃爍，我的身上似乎也有火焰流竄。

該不會我現在正在被火燒吧？我胡亂的猜想著，而這個問題從四周的吵雜對話中得到了解答。

「嘎啦啦，主人、主人的血量剩九點、八點、七點……」暴雷為我剩餘的生命進行倒數。

「快！快幫貓滅火！」

「血快沒了，先幫她補血然後再治療！」

「嘎啦啦，請救救主人、救救主人。」暴雷哭泣的聲音傳來。「主人不要死！要撐住啊！嘎啦啦……」

無法看清楚四周狀況，我只能虛弱無力的躺在地上，靜靜等待死亡或者是被拯救。

逐漸的，我身上的痛楚緩緩消失，力量一點一滴的恢復，視力也從模糊轉為清晰。

緩緩睜開眼，我看到一個光圈，在光圈的兩旁有一對金色羽翼在擺動。

怪了，死了不是下地獄嗎？怎麼會出現天使？

用力眨了眨眼睛，我這才發現原來那個光芒並不是天使，而是正在為我施法治療的土耳其藍，那對金色羽翼是因為發動法術所形成的特效。

「原來……我沒死啊？」我朝聚集在我面前的他們笑著，「還以為我被炸的那麼慘，一定會掛掉呢。」

「嘎啦啦，主人！暴雷好擔心妳，要是妳死翹翹了，暴雷會很難過。」暴雷撲到我懷中，瀑布般的淚水弄濕了我胸前的衣服。

「好啦，乖喔，我這不是沒事……」才想安撫暴雷，我的話卻被人打斷。

「妳實在是太亂來了！」遙日發怒的聲音傳來，「要是剛才我們沒有立刻幫妳治療，妳就會死，妳知不知道！」

「……」訝異著遙日的大發雷霆，我只是愣愣的望著他。

似乎……我有好久沒有看見他發脾氣的樣子了呢。

「剛才那種狀況，應該還有其他方法能救妳脫困，妳根本不需要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法！」遙日滔滔不絕的罵著，「現在是組隊，既然大家是伙伴，為什麼妳不信任夥伴一點？為什麼老是要一個人逞英雄？」

「遙日，你幹嘛這麼生氣？貓也是為了能快點脫身。」

「就算死了也沒什麼關係，反正還能幫她復活啊。」

「就是說啊，而且她現在也沒事了不是嗎？」

艾維克他們紛紛出面打圓場，為我說話。

「……」聽到眾人都這麼說，遙日這才止了口，悶悶的別過臉去。

遙日他……是在關心我嗎？

從他生氣的表情中，我看到了擔心與焦慮，那憤怒的表情、說話的語氣就像以前他關心我的那樣……

突然間，我感到有些懷念、有些感動，溫暖的熱流盈滿整個心口，喉嚨像是被哽住一樣，無法說話。

對於遙日的關心，我以前總是當成理所當然，一直到他離開了、不再理我了，我才驚覺那份珍貴。

熱流聚成了水珠在眼中打轉，霧氣讓我的視線再度變得模糊。

從來不知道，原來快樂的時候也會有想哭的衝動，原來……一個人可以一邊笑著、一邊流淚。

不想讓別人發現我眼角的淚水，我趁著站起身的低頭之際，偷偷將眼淚擦去。

「我以後會注意。」用著開心的笑容，我對遙日保證道：「大概是現在一個人打習慣了，很多想法都以自己為主吧，以後我會小心一點，盡量不讓自己受傷。」

「……」聽我這樣說，遙日回頭望向我，似乎是有話想對我說，但，他只是張了張口，沒有將話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