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敵友難分

　循著數年前的印象，舞飛雪穿過長廊，毫不費力就找到了潘幫主的書房，隨行的丫鬟畢恭畢敬的向房里通報︰“幫主，舞小姐求見！”

　“快快有請！”書房里傳來陣陣洪亮如鐘的笑聲，舞飛雪與楚雲相視一眼，鎮靜自若地推開房門。

　房里楠木書桌旁，正坐著一位氣度沉凝，精神矍鑠的長者，只見他雙目炯炯有神，身形挺拔硬朗，顯然是位武林高手。不用介紹，楚雲與孔逍遙篤定他就是蟠龍幫的潘幫主。

　舞飛雪甜甜一笑，拈起蘭花指，向他屈膝行禮︰“飛雪見過潘幫主，願幫主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叫義父，義父……”潘幫主爽朗的笑了起來，起身走向舞飛雪，親自扶起她，“幾年不見，飛雪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來，讓義父好好看個仔細！”

　“是，義父！”舞飛雪羞赧的笑道，抬眼與之正視，“再過幾天就是義父的壽誕，飛雪此行倉促，未能準備賀禮，還望義父見諒！”

　“人來就好，人來就好！”潘幫主怔怔地望著她，雙眸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驚喜之色，喃喃道，“真像，真像啊！”

　楚雲忍不住打量起這位潘幫主，那欣喜若狂的神情仿佛舞飛雪是他親生女兒似的，而他不斷重復著真像之類的話，應該意指舞飛雪的父母，難道他與凝香夫人很是相熟麼？！

　潘幫主察覺到自己地失態。急忙掩去歡喜之情，看向舞飛雪身後的楚雲與孔逍遙，若有所思的問道︰“這兩位想必也是武林中人吧！”

　舞飛雪微微一怔，不敢輕易暴露他們的身份，隨即嬌笑道︰“義父，他們只是與飛雪結伴同行的普通人！”

　“哦？！”潘幫主輕笑了聲，明顯不相信舞飛雪的說辭。上前一步，幽深的雙眸緊盯著楚雲與孔逍遙，似要看透他們地真實身份，“當真只是普通人嗎？！”

　舞飛雪面色蒼白的望著潘幫主的背影，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眼下潘幫主已經起疑。如果沒有更好的解釋，只怕休想離開這蟠龍幫。

　這時，楚雲從容一笑，拱手拜了拜︰“在下楚雲，正如舞小姐所說。只是初闖江湖的無名小輩！”

　孔逍遙神色坦然，直截了當表明身份︰“在下玄天派孔逍遙，久仰潘幫主大名！”

　“玄天派？！”潘幫主點了點頭。釋然道，“虎父無犬子，果然是條漢子！令尊一切安好吧？！”

　孔逍遙雙手握拳，一字一句地說︰“回潘幫主，家父勇猛無敵，猶勝以往！”

　舞飛雪不由打了個寒戰。孔逍遙膽敢當著潘幫主地面。公然承認自己就是玄天派少莊主，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即使是她。也無法判定潘幫主究竟是不是前朝余黨！

　“好，好！”潘幫主贊許的拍了拍他的肩，有意無意的看向楚雲，“既然如此，這位楚公子想必就是開國丞相府的人吧！”

　楚雲迎向他試探地目光，應道︰“大宇王朝楚丞相正是家

　舞飛雪痛苦的閉上雙眼，恨不能當場暈倒。

　潘幫主大手一揮，示意他們就座。轉身看向舞飛雪，一語雙關的說︰“飛雪，你地朋友就是蟠龍幫的朋友，義父雖然不再過問江湖紛爭，日後若有麻煩，盡管提及蟠龍幫的名號便是！”

　“是，是……”舞飛雪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只覺口干舌燥，木然地應了聲。

　潘幫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開國丞相府與玄天派的公子大駕光臨，讓寒舍蓬蓽生輝啊！”

　楚雲與孔逍遙客套的回禮，舞飛雪不安地垂首不語，潘幫主豪爽地笑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飛雪啊，既然來了，就請你的朋友在寒舍多住些時日吧！”

　“這……”舞飛雪面有難色地欲言又止，不時回頭看向楚

　楚雲隨即婉轉推卻︰“潘幫主盛情款待，在下受寵若驚。只是尚有要事在身，恐不能久留！”

　“無妨！”潘幫主仿佛已經猜到他們要去何方，了然于心的笑道，“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依老夫所見，各位準備的還不充分。如此貿然前往，有同以卵擊石，得不償失啊！”

　聞言，楚雲，孔逍遙反射性地看向舞飛雪，只當是她事先泄露了機密。舞飛雪苦著臉，再也顧不得在潘幫主面前掩飾，連忙揮手解釋著︰“楚公子，少莊主，我與你們一路同行，哪有機會通風報信！”

　舞飛雪究竟有沒有暗中報信暫且擱置一旁，楚雲面無表情的看向潘幫主，暗自琢磨著，如果他有心阻撓，就算沒有舞飛雪，也會千方百計找到他們，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孔逍遙冷冽的眼神掃向神秘的潘幫主，心里早已打定了注意，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全楚

　舞飛雪心如火焚，來回打量著面前緊張對峙的三人，唯恐他們動起手來，無法收拾。

　這時，潘幫主驀地拍向身旁的茶幾，縱身躍起，楚雲與孔逍遙只覺勁風撲面，下意識地出手反擊，無奈功力還未完全恢復，躲閃不及，眼睜睜看著他扣住自己的脈門，動彈不得。

　舞飛雪花容失色，驚呼出聲，只見楚雲與孔逍遙分立潘幫主兩側，手腕被他牢牢抓住，再也動不了手。舞飛雪一心擔憂孔逍遙的安危，不禁脫口而出︰“義父，手下留情啊！”

　潘幫主不動聲色。依然緊扣楚雲與孔逍遙地脈門，好半晌，才轉過身子，望著舞飛雪幽幽嘆道︰“飛雪，想不到你也不相信義父！”

　話音未落，潘幫主松開雙手，拱起手背輕輕一彈。楚雲與孔逍遙便重新坐回原位，只听他淡然說道︰“二位終歸是客，還請就座！”

　舞飛雪面色蒼白的望著潘幫主，事已至此，只怕是再也無法隱瞞。如果這次偷襲夜王不成。想要救出母親便是希望渺茫。但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楚雲與孔逍遙遭逢不測。

　一念至此，她撲通一聲跪倒在潘幫主面前，哀求道︰“義父，楚公子與少莊主是受飛雪所托，前往幽冥山莊對付夜王的。求義父您千萬不要傷害他們。飛雪甘願領罪！”

　楚雲與孔逍遙愕然地望著梨花帶雨的舞飛雪，難道，她並沒有與潘幫主勾結？！那麼。這位潘幫主究竟是敵是友？！方才他的招式雖說強勁有力，但是並無傷害之意，不然，他們早就一命嗚呼了！

　潘幫主憐惜地望著舞飛雪，扶起她柔聲道︰“飛雪，老夫從未把你當做外人看待。認你做干女兒。也是真心想要疼愛你。可是。你卻總是心有防備，多年前一別便再也不肯聯絡。這些年來。老夫只能從過往俠客口中得知你的行蹤，知道你一切安好，心中稍感欣慰。如今，你終于肯來蟠龍幫，老夫又怎會不念及父女情分呢！”

　舞飛雪楚楚可憐的輕聲抽泣，淚眼朦朧地看向潘幫主︰“義父，飛雪自然了解您的心意，只是您有所不知，我並非如同您想象的那樣，但凡知道我真面目的人，都會唯恐避之不及的！”

　潘幫主輕嘆了聲，溫柔地撫摸著她地頭︰“傻孩子，你那可憐的身世別人不知，老夫還能不清楚嗎！小小年紀，便要背負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老夫看著心疼啊！”

　“義父？！”舞飛雪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喃喃道，“原來您都知道？！”

　潘幫主沉痛的點了點頭，轉而看向楚雲與孔逍遙︰“飛雪並不是像你們看到地那樣，她是個孤苦無依的苦命人，甚至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選擇！”

　楚雲心下一顫，難道，這位潘幫主了解凝香夫人與恩人地一切？！那麼，她的恩人究竟是不是前朝軍師？！

　孔逍遙望著舞飛雪悲痛欲絕的神情，回想起她曾依偎在自己懷里，訴說的悲淒往事。當時，他已不願再相信她，只當這一切都是她編排出來博取同情的謊言，沒想到，竟是真的！

　潘幫主擁著舞飛雪，讓她坐在自己身邊，久久地凝望著她︰“飛雪，老夫得知你是夜王手下地時候，已經為時甚晚，正想補救之時，你卻不告而別！讓老夫追悔不及！雖然不知身為夜王手下地你，為何會與楚公子，少莊主同行，但這其中必有隱情。”

　“只是，幽冥山莊那種地方，豈是你們可以隨意亂闖的，即使憑借開國丞相府與玄天派地力量，也未必能將他們一打盡。夜王心狠手辣，絕不是好惹的對手，你要三思而後行啊！”

　舞飛雪緊咬下唇，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告訴他實情。潘幫主又怎會無緣無故幫她搭救母親呢！

　楚雲明白舞飛雪的顧慮，潘幫主雖然表現的無比親密，但是江湖險惡，人心不古，誰知他是不是故意為之，誘騙他們上當！

　于是，楚雲故作鎮靜的開口說道︰“潘幫主隱居于此，也知夜王陰險毒辣，想必如今武林動蕩不安的消息你也略有耳聞吧！”

　潘幫主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當然，老夫足不出戶，金鼎之戰的經過卻是清清楚楚，只因這是十八年來，江湖上最為轟動的事了！”

　如果潘幫主佯作不知，楚雲定會懷疑他的居心，眼下即使是市井小民都在討論，這位世外高人倘若不知的話，未免太過虛偽。而他卻從容應對，絲毫未有隱瞞之意，這倒是讓楚雲看不清，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