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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我的前半生 我的後半生》第122章
蘭兒番外

在這世界上,最賞心悅目的,是纖塵未染的青山綠水;最壯觀美麗的是寬闊浩瀚的天空海洋;最溫暖人心的,是純潔真摯的感情。

而友情這樣的感情如淡墨的山水畫般,雖不見華彩,每每回味卻總能溫暖人心。

*

她叫我蘭兒……自打我十五歲入宮後,這個新名字起用伊始到如今已經數十年。光陰荏苒,時間如沙般從指縫中偷偷滑過,我似乎都忘記了自己的老姓。名字本只是一個識別符號,對我們女兒家本無特別意義,但她取的這個“蘭”字,卻依舊……像我手中竹繃裏薄絹子上的那抹碧綠,鮮活若新。

午後下過一場雨,停歇之後但見落日餘暉穿越樹梢,晴晴暖暖。悠悠地拿絲線穿著針頭細鼻,想給那朵春蘭補上最後一片翠葉,顫悠悠的手卻始終不能如願……

唉……宛儀,我真的老了,想再給你繡件薄衫都力不遂心。

“蘭嬤嬤,喏……穿好了。”這女孩兒利索地配好幾隻色線穿好了針頭遞了過來,笑若春陽。

落日映紅了她半邊笑顏,多年輕的孩子呀……一時有些恍惚。我這個宮女如今也有人侍侯了,常常看著她就想起自己,當年也是這麼年輕。她叫什麼來著,我怎麼突然記不起她的名字,就像常常也記不起自己的正白旗老姓。

湖面一陣輕風拂過,卷走園子裏一地的落花,廊後那群喜鵲清脆的啼叫聲驀地傳來……有人來了。

索性放下繃子,站起身來,看哪個宮的女孩兒這般不知道規矩到處亂跑。暢春園的宮禁雖不若宮裏那般森嚴,但各人有各人的差事,各宮有各宮的管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我這老嬤子,想去哪就去哪那般遂意。

喳喳的雀鳴聲間或夾雜著幾聲嗚咽,那哭聲帶著悽楚,細聽卻不似宮娥內監之音,帶著絲正在變聲的……童稚?會是誰呢?

尋聲穿廊而去……

竹陰半籠他的身影,是他!帶著後面趕來的丫頭給小主子施禮。

“蘭嬤嬤……”許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出現,他慌亂地側過身去,還沒來得及拂去淚水的臉尷尬中透著點點疏離。

弘曆……猶自記得他剛剛出生的樣子,腳底那顆赤色的痣就象天邊那輪紅日。

這才幾年,這孩子就這般大了,高過我肩膀的個頭提醒我自上次在宛儀身邊最後一次看到他,已經三年了,成日價賴在宛儀懷裏的孩童如今已是少年阿哥。

風輕輕梳過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他靜靜地立在那裏許久,哽咽一聲終道。“蘭嬤嬤,古人說有聖人天子入世出世皆有瑞相生成……”

“四阿哥今日從景陵歸來?”

“恩,前日我見到一朵一朵的五色彩雲自東方至陵墓明樓後面的寶頂升起,瑰麗如霞。”

“皇上皆是天子,大行皇帝定是又回天上去了。”眯眼看了一下西邊,熾陽眩目,讓我一時錯覺仿佛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

“那皇嬤嬤呢!我的皇阿奶,你的宛儀呢?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她哪去了!瑪法去了好歹想他的時候我能去景陵,可是我想皇阿奶呢,要去哪找她?”

原來不是錯覺,是弘曆突然回頭拉住我,紅彤彤的眼睛滿含傷心。

我斂首垂目,眼裏的濕熱讓我頓時花了眼睛。宛儀啊,弘曆想你,你能知曉麼?你定在當年你給我說過的那個世界裏,聽得到這孩子的聲音麼,你會心疼麼?

蘭兒不過是宮裏的老奴,論尊卑、宮規都無法去談及這屬於皇家禁忌的秘密,我只能,只能站在這裏讓風兒翻飛著衣袂,任渾濁的淚水靜靜淌落。

“蘭嬤嬤,你是皇阿奶最親近的人,不管她在哪兒,你能不能幫我告訴她曆兒很想她……就算,就算她也和瑪法去了天上的世界,至少給曆兒托個夢來……”靜默片刻,抹了下眼又道:“也許能在夢裏相見,如今竟也是奢望了。”

見我頷首不言,他不舍地朝白石橋後那通向書屋的彩石小徑再瞅上一眼,作勢就要離去。

“四阿哥!”

實在不忍看他傷心落寞,脫口而出的同時又有些後悔。見他轉回,訝然中暗藏著欣喜……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總是在他舉手投足中看到賜予他血肉的另外那兩個人的神情容顏,這樣的一張臉——讓人無法拒絕。

“四阿哥,你還記得皇上和宛儀給過你一隻寶石的鸞鳥麼?”

“恩,在這兒呢!”

他解開一顆系扣,從衣領下拉出一條金色的鏈子,鏈子下正是那只晶瑩剔透的“鸞”,在陽光下微微轉動光華綺麗非常,不似凡物。

“四阿哥知道它為什麼叫‘太平’麼?”

“知道,是能保我平安長大的東西,瑪法御賜的護身寶物,說帶上就不許我取下。弘晝有次看到吵著要我摘下給他戴了一回,卻被阿瑪知道給狠狠訓斥了一頓,那之後再沒人敢碰我這寶貝。”他用手小心地托著那“鳥”,言辭中隱有自豪。

“宛儀以前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裏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鳥身裏有一裹得小小的錦帛遠處看來並不明顯就仿佛是鳥身上的一根彩羽般。

“只是說可以保我平安的東西,是護身的符紋錦帛麼?”他對著陽光看了半晌說道。

“老奴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麼,不過這個‘太平’皇上本掛在你皇阿奶的脖子上,是天底下最最貴重的東西,如今卻屬於了你……”

“蘭嬤嬤你是說……你是說……”見他眼波流轉,眼裏有抹按捺不住的東西熠熠生光就要湧出。

“四阿哥方才也說過古雲有聖人天子入世出世的地方皆有瑞相所生……我記得四阿哥出生的那天,園子裏也是祥雲滿天,朵朵似蓮。”

“啊!我……我不是在王府裏出生的?是在這園裏?”

“奴婢老了,興許記錯了也是有的。”

“蘭嬤嬤,今日所言弘曆斷不會告訴給第三人,你如果顧忌的是這個,大可不必。”他見我語意閃爍,情急中拉住我的衣角。

罷了,老奴活過一個甲子了,夠了,這把年紀還怕得什麼禁忌。

“給你‘太平’的時候你才剛進入宮中入學,那時你還小,每每宛儀擔心你和人打鬧摔破了它……”

“是的,記得每次我去宮裏、園子裏入學和給瑪法請安時,皇阿奶准來把它收走,回府的時候再替我戴上,怕我頑皮弄壞了那寶貝,呵呵。不給不行,皇阿奶偶爾也會很小氣。”憶起童年趣時,他突地笑起,驅散了臉上本是濃濃的陰霾傷心。

“那可不是小氣,她把她最重要的寶貝都給你了。”她小氣麼?她的一生很奇怪,從沒有冠以主位,卻至尊至貴。有時候斂財如鼠連皇上都笑稱過她是身邊最囂張的碩鼠,有時候又慷慨至極。還記得那次她捐空歷年所藏私物以充國庫……

“蘭嬤嬤,嬤嬤!”

哦,我又走神了。

記得有人說過當你常常回憶過去,那你就是真的老了,歲月不饒人,我也不例外。

“她還告訴過我,如果有朝一日她若離去你還未長大,便告訴你遇到兩種境地,方可打開這太平,定能保你平安。一是危及性命時;二是等你長大,或者強大到無所禁忌時。本以為是句戲言,沒想到終能應驗。“喃喃道,似自語,搜索著那已是半模糊半清晰的記憶。

“一是危及性命時;二是無所禁忌時……兩個完全相反的境遇,皇阿奶的意思是說裏面的東西?”

沒有再去看他,我的眼穿過遠處漸起的暮靄仿佛回到從前。

那時的我還是個少女,和香梅一起入宮分到了乾清宮。夏季我們換上了湖綠的宮裝,記得第一次見到宛儀她教我們寫的第一首詩便是:

洛陽城東桃李花,

飛來飛去落誰家?

洛陽女兒惜顏色,

坐見落花長歎息。

今年花落顏色改,

明年花開複誰在?

已見松柏摧為薪,

更聞桑田變成海。

古人無複洛城東,

今人還對落花風。

年年歲歲花相似,

歲歲年年人不同。

秋風頓起,吹落一地落花。彤紅的落日把他的影子拉得斜斜長長,和記憶中某人極其相似的側面定定地站在那裏,瞅著手中那反射出綺麗夕陽的東西出神。

“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是啊,又見一季的落花,花瓣在地上紛飛如絮。今年是康熙多少年來著?康熙六十年?六十一年?

不對!記得四阿哥年前才登基了,那現在是幾幾年?唉,四阿哥,四阿哥不是還站在我面前嗎,那登基的又是誰?唉,老了老了,越遠的記憶越清晰,這越近的卻越發記不得了!

抬頭,見西邊殘陽在西山後已沒去半張臉,又是一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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