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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我的前半生 我的後半生》第96章
第九十七章 魘鎮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那個……呃,空對月。”

  後面的詩句是什麼呢……想不起來了。

  呵呵,不去想了,這地下的路怎麼一直在動,晃得我眼睛都花了,索性抬頭去看天……今晚的月亮,心情也很高興麼,瞧它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它今天定也喝酒了。

  打了個嗝,身子微晃,伸手扶住了這丹陛上的白玉石柱頭,只覺得自己變得很軟很軟,軟得象那白雲一樣的棉花糖。身體很輕很輕,輕得風一吹就快飄起來了。

  “宛儀,你怎麼出來了。皇上剛交代下來……”呵,是小七,冒失的跑過來打斷我的詩意。

  “皇上?他在北巡呢,小七你傻了吧?呃……你來恭王府找我?”又打了一個嗝,滑坐在了冰涼的白玉丹陛上。

  “天,醉得不清。宛儀這是乾清宮,皇上剛接你回宮,現在在南書房,馬上就會回……”這丫頭怎麼一直這麼多話,連珠炮似的讓我都來不急去細想她說的什麼意思。

  唔……乾清宮,南書房。我前面不就是那長長的以漢白玉鋪就的禦道麼?一陣輕風從南邊吹來,冷冷的涼涼的吹走幾分酒後的混沌,哦,我記起來了……

  就像發生在那一分鐘以前……

  恭親王府華美的盛宴上,我支著我越來越重的頭,看著王府裏的宗室眷親興奮而又激動地給今天顯得分外和藹可親的皇帝輪番敬著酒,同時也少不了滿口的祝福話加磕頭。他……或微啜或淺飲,皇帝慣有的威儀讓人忽略掉今日的那分不尋常的悅意。

  “你的酒量實在不好。”他按住我手,徑直拿走那只我手中的青釉小杯一口喝掉。不知道是他今日第幾次從我手裏奪走“杜康”,說我酒量不好,他酒量好是好可這酒品卻不怎麼樣!哼,霸道!

  斜睨著他,不都怪他麼,誰叫他是皇帝。按照禮儀,不管誰給皇帝陛下敬酒,在場的所有人都得“隨喜”。我自然也得“隨喜”一下端上酒杯羅。

  “可吃得飽了?”

  “嗯。”碟子裏滿滿的都是他剛夾過來的以前我愛吃的桂花鴨,今日我動都沒有動,自然是不餓。

  “那好,我們這就走吧。”

  走?我望望下面那許多不停晃動的色彩,好多人呢,怎麼不停的在動,頭都大了。

  “去哪?”

  “回家。”

  家……撐起沉重的頭我懵懂地望著他,只看見那如同今夜天空般深邃的眸子底下隱隱湧動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情,下意識地,我就是信任這樣的他……哪怕要帶我去那天涯。

  甜甜地綻開了一抹笑,把手伸向了他,他的溫暖立刻握住了我的。

*

  直到……被他帶到了這裏。

  華燈高挑,寬大的月臺正中大殿上那金絲楠木的藍底匾額上用金漆書著“乾清宮”的兩道滿、漢字跡,正反射著融合著月華和宮燈的冷芒,讓我的心驀地一悸。

  手下的是冰冷而又堅實的丹陛石面,這玩意冷冰冰得就如同那日清晨他走的時候那般無情。清涼地感覺立刻驅退不少酒後的眩暈。

  這裏是乾清宮……他的龍穴……呵呵,我怎麼有資格當它是“家”!有主人燒掉自己“家”裏的案面凳腿會因此而入獄的嗎?

  我還記得那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和冬兒蜷縮在車裏,兩個人的命運猶如那沒有根的浮萍,飄浮著不知道那股激流會把我們帶到哪去。

  張如妍的嬌笑,王驢子身上的刀,黑衣公公的那雙厲眼,冬兒慘白如紙的小臉……此刻在我腦海裏交替浮現……頭好痛,潮水般襲來的痛,疼得讓我呻吟出聲。

  “皇上回宮了。”小九子的聲音在這夜裏越發顯得有穿透力,無比清晰地傳進我耳裏。

  捧著痛得快要裂開的頭無暇去看那與乾清門相連的“禦道”,小七拉了下我這個杵在丹陛正中,不知道進退的人。我雖知道自己僭越,可就是不想移動分毫,這禦道,丹陛如此寬廣,我好好的在這裏坐著,又能礙著他什麼!揮揮手,讓小七不必擔心。

  “在等我回來?”冷不妨地被一個溫暖的懷抱鎖緊,突然發現他身上獨有的氣息竟能安撫我此刻的頭痛。

  “我不回來你就打算一直坐在這裏?總是讓我擔心。”他又在歎息。

  暖暖的氣息中,那沙啞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揚起,清涼的月光如網一般傾瀉在他的臉頰上。這是一張俊逸而又不失英武的臉,威嚴的線條中又暗暗蘊涵著柔和,偶爾這抹柔和中我能讀出一絲奇特的溫情。這俊美的容貌配合著一種帝王才有的獨特氣質,剛中有柔,柔中顯威……他……已經三十七歲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似酸似悲的慟,瞬間一股濕意席捲了眼眶……為什麼想哭呢?眨了下眼,眨落一顆已滾落到睫毛的淚珠……是了,委屈,鼻頭此刻的酸楚的名字就是委屈!

  不再貪戀他暫時的溫暖,我甩開了他環過來的手臂,踉蹌地走了兩步,環抱住自己微微泛涼的胳臂。

  “茉兒?”

  “不是你的什麼茉兒!你……你走開!”好不容易穩住自己腳下的步子,卻發現自己吐詞都費力,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要再喝酒。

  “嗯。”他果然頓住自己的步履,風輕輕吹動他的袍角,發出沙沙的聲音,他就這麼佇立在那裏顯得安靜而又有耐性。

  呃?這次他怎麼如此安靜?那個已經牢牢鐫刻在我腦海裏的清晨,我清晰的記得當初我說不是他的茉兒他可不是這樣無所謂的平靜。

  “唔……你為什麼不生氣?”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明明只是腦子在想而已,嘴巴卻不爭氣地說了出來。

  那尊石頭一樣的雕像還是靜靜地立在那裏,無聲又無息。

  他是皇帝可也是一個男人不是麼?為什麼他可以對我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可以不高興就甩我一巴掌離我而去,高興了就拍拍你,抱抱你仿佛一切都是過去!男人啊……是種什麼東西!

  “我恨你!”一行濕冷的東西從臉頰滑落,溜進我脖子裏,那樣那樣的冰。

  “……”風漸漸大了,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那夜失火是因為我受驚而昏迷,因為……因為我看到了一個匣子。”揪住衣襟昂著頭看著他朝我走近……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個,開始語無倫次地呢喃。

  “知道麼,那東西告訴我,我口中那‘該死的宛儀’居然是我自己!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我……”

  “我知道!”他一步一步走得越來越近,站在這裏我都能聽到他的呼吸。

  “不!你什麼都不知道!我恨你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他走過來環緊我,語氣為什麼還是如此的冷靜?帶著笑的神情就象對待一個無知的蠻童!NO!我恨透了他這樣高高在上明瞭一切的淡定!

  他淡定麼,為什麼胳膊卻越圈我越緊?

  我想甩脫他的懷抱,可那鋼鐵一般的禁錮卻讓我不能移動分毫。

  “茉兒……”那磁性的男音又在我耳邊輕輕想起,聲音微促,他那該死的冷靜哪去了?又要嚷我了麼?還是要打我?我搖著頭蒙住耳朵不要聽!!!

  “我不要聽,我恨你!!恨你打我!恨你不理我!恨你甩下我!”我高聲叫道,那早已被酒精蘊熱的血液此刻倒湧上頭,頭一側,卻對上他那雙星眸……裏面正閃爍著能軟化我所有意志的東西……我不要看他!不要原諒他!

  手腳都被他禁錮,那只有……我微閡上眼,一口向他咬去……

  一股淡淡的腥甜,我幹了什麼……睜開沉重的眼……月華下,他平滑的側面嵌入一彎月牙兒般的齒痕,猩紅如血。

  我……我咬了這個一向自負的皇帝!天,打了個激靈,渾身的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我……我……”我好想哭哇,這次犯的錯可比燒了他家的凳子椅子更嚴重!

  “茉兒,”他俯在我耳畔,輕似密語:“我們扯平了。”

  嚇……他不生氣?

  溫溫的大手正撫過我的臉,如羽輕掠,他眨眨眼,氣定神閑。

*

  一切是那樣的自然,他是男人,而我是女人……一個微醺的女人。

  窗外透進來的淡白天光和暖閣裏的燭光纏繞在一起,傾瀉了滿屋。半掩的簾幔內關住了那屬於男女的曖昧,濃稠得散不開去。

  熏熏然,滿耳滿鼻都籠上了他的氣息,雙耳的沸熱,兩頰的滾燙絕對不是酒後的蘊熱……臉上的羞澀暈紅,頓時醞了開去……映在他那黑漆漆的眸子裏,開成了一朵妖嬈的曼珠沙,殷紅得正如他臉上那彎血色的月牙兒。

  汗膩的身子俯在他身上,我的柔軟下麵是他的陽剛,他約微帶著點粗礪的大手輕撫過我披散在背上的發瀑……

  我和他……此刻相偎相依,是如此的天經地義,仿佛我們生來便是如此親密。

  “困麼?”他的聲音從我頭上響起。

  唔……是該睡覺了,我撐起軟軟的身子從他身上緩緩爬起,這就準備下床去……嗯,去外室的地上睡那塊屬於我的軟氈。

  “你去哪里?”撩開簾子,突然覺得身上襲來一陣寒意,腰上橫來一隻鐵臂,把我驀地又拉回他溫暖的懷裏。

  我把頭倚在他胸前,滿足地打了個呵欠。外面怪冷的呢,還是這裏舒服,摸了摸手下那滾燙的軀體。

  光光的、熱熱的、堅硬的……屬於男人的……胸膛。

  白白的、滑滑的、軟軟的……屬於女人的……雪色,緊偎著他,同樣的赤裸。

  看了看自己被他圈在懷裏的上面,再偷瞄了下依舊和他糾纏在一起的下面。啊!不會吧!我們又……

  “噌”地坐立了起來,拉過了床邊的薄被裹在自己身上,又羞又惱:“你!你!你又非禮我!”

  我的怒吼卻在他灼熱地注視下變得如貓叫一般有氣無力:“那個……我是有喝一點酒啦。”見他眼色瞬間變暗,我立刻改口道:“呃,是喝了好幾杯……酒,可你也不應該對我……”

  “對你怎樣?”他挑眉輕道。

  天……這壞蛋,那個……還能怎麼樣,我咬著唇,忿忿地看著他!

  “你的酒量不好,酒品卻更差。”他的眼猶如一泫深潭,緊緊地鎖住我的眼,並無半點玩笑。

  “嗯?”他什麼意思?難道是我對他怎麼樣?努力去搜尋記憶中那片讓人醉死人的粉色迷蒙……和那彎血色殷紅。

  哦, 好像是自己咬了他,然後他說扯平了,再後來……我跟他……好象還是自己纏著他……捧住自己越來越紅的臉,天……自己怎麼會那樣的熱情,酒真是太可怕了,我以後絕對不要喝!

  他拉開我的手捧起我滾燙的臉,鎖住了我的視線……我的羞澀仿佛取悅了他,只見得他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眼裏也盈滿柔柔的水波一樣的東西。

  “真好,這次你還算清醒,你沒有把它忘記。”輕輕地,他的唇瓣覆上了我的。

  這次……是對比那次而言麼?恍惚中想到另外的那一次……

  “還記得你叫我什麼麼,茉兒?”他的唇他的眼在蠱惑著我,帶著一絲期待。

  “燁兒。”這兩個字此刻是如此自然地脫口而出,仿佛已經喚過千百回。

  他楞了下,眼裏卻泛起可疑的濕氣,我正想著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卻被他死死地箍在懷裏,那樣的緊,緊得我肋骨發疼。

  “天!茉兒,我的茉兒,真的是你……”他埋在我發中呢喃著自語,聲音發澀,身體緊繃。

  他在害怕,他,卻也在歡喜……

  我顫顫地伸出手來抱住他,輕輕拍撫,就象對待一個孩子,此刻他不再是皇帝。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驚訝的發現這樣的動作仿佛做過無數次,腦海中的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斷隱隱約約的浮現,細節雖模糊不清,可每個像定格的膠片一樣的印記中都有他。

  當脖子上感覺到一片突來的濕意,心裏最軟最軟的角落像被人不小心地觸及,我的心終於升起一絲空明,就像有一些碎片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起……

  不管未來如何,現在的我在這裏,只是他的茉兒,他們的宛儀。

  “皇上?”

  聽著他悶哼一聲我笑著改口:“燁兒?”

  他清了一下嗓子,並沒有應我,那圈住我的胳膊卻是松了些。

  “我有事情要告訴你!你想聽好的還是壞的。”

  “……”

  “那先說好的羅,嗯,好的就是我好像記得一點點的你,嘿嘿,還沒有完全忘記。”看他都不帶反應的我自動先說了“好”的。

  閉著的眼裂開一道縫給我警告地一瞥,那淩厲的眼神如刀削……切,什麼反應嘛,我說的可是好消息!

  對著他無辜的眨了下眼,呵……心下卻奇怪自己為什麼現在絲毫不怕他,就像一隻踩住老鼠尾巴的貓咪一般滿足而開心。

  “差的嘛就是只是記得一點你的存在,卻忘記了所有的事情。這個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我好像把自己也給忘了。”

  一片闃靜,都以為他快睡著了……

  “我都記得,就夠了。”推了他一下,他無奈地回道。

  “那你會以後講給我聽?”得寸進尺的女人續道。

  “這裏……會疼麼?”他卻不回答我的話,眼神定在我的胸前。

  順著他的眼神低頭看來……胸口高聳處那片最瑩白的肌膚上淺淺地浮著一朵暗色的疤痕,就像用淡粉色的絲線繡在白色的絲緞上一般醒目,而那個位置的下頭卻正是心跳的地方。看那痕跡當初定是被利器所傷,創口極深,可我卻從未感受到疼痛。

  在古代平日裏的衣著甚是繁複,就算睡覺也得著把頭包到腳的中衣,我竟是把這茬忘了……轉頭見他還直楞楞地盯來,臉耳頓時生起沸熱,拂開胸前那溫熱的手,拉過被子遮住那片雪色春光。

  我這欲蓋彌彰的動作,讓他高挑了下眉,那溫溫潤潤盈滿關心的眼裏帶著一抹玩味:“你身上可還能找到一寸肌膚是我沒見過的?呵呵……你這小腦袋想哪去了,我只問它疼不疼?”

  白他一眼,輕歎道:“不疼的,小七說我上次隨你去蒙古,在馬上滑落正好摔到了腦袋,所以把一切都忘記。”

  掀起被角往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可是……這裏的傷口,卻是怎麼來的?也是‘正好’地上有塊尖石頭刺傷了倒楣的我?又或者……還有別的故事不成?”

  “是的,這個故事以後我會慢慢講給你聽。”頭俯了下來,溫濕的唇瓣在我胸口那道傷痕上烙下一個滾燙的印記。

  “不過,你卻是因為被宮中奸邪之人施邪法魘鎮,才會喪失了記憶。”他順了下我的頭髮又道:“那晚,也才會迷失了心智被人蠱惑了心,燒了乾清宮暖閣。”

  “可我記得我真是不小心暈倒,蠟燭掉下去,才……”我瞪大眼瞅著這個歷史上傳說的聖君,不信這麼一個睿智的明君居然也會相信什麼巫術、下蠱、魘鎮!

  “我說你被魘鎮就是被魘鎮!膽敢施邪法害你的奸人一個也別想逃脫。”他眼睛微眯,說得很輕,可那語氣中溢滿風雨欲來的磅礴忿氣,他……動了殺機。

  什麼魘鎮,不過是他幫我找個藉口推卸我那“火燒乾清宮”的罪責罷了。不過,在君主制的朝代,他怎麼說,下面的人自然就會按照他的要求怎麼查。唉……

  倒楣的會是誰呢?那個美女或者……楞楞著看著他,突然覺得覺得好一股刺骨的涼意。

  他是對付敵人,我擔個什麼心,唉……把臉深深的埋進他的懷裏,不管了,失憶的我怎麼能理得清宮廷裏這許多錯綜複雜的關係。他回來了不是麼?一切交給他了……

  靜寂的夜裏只聽得他的心跳合著我的心跳……心裏升起從來沒有過的,暖暖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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