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無垢

　對 于這個突然出現的和尚，九江飛虹雖然尚未和他交手，不過對方已經展現出的實力來看，至少也是東邪西毒那個水準的高手。

　見狀，九江飛虹夫婦不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兩人緊握手中長劍，以防對手隨時暴起。

　解開了寶貝徒弟的穴道，沒有了後顧之憂，那和尚當即便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說道：“本來嘛，我的徒弟犯錯，你們兩個小輩替我教教她，這倒也沒什麼……”

　九江飛虹聞言心中一松，既然對方這麼說，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正當他心裏這麼想著，那和尚又道：“可惜啊，這些事情你們若是背著我老人家做也就罷了，可你們偏偏就在我老人家在場的時候做了。這豈不是不把我老人家放在眼裏嘛！”

　九江飛虹夫婦聞言頓時瞠目結舌，過了好一會兒，九江飛虹才咽了口唾沫，說道：“你老人家明鑒，不是我們夫婦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裏，而是我們真的不知道您老人家在場啊！”

　聞言，和尚輕輕縱從樹杈上飄落下來。只見他走起路來一步三搖的樣子，就好似酪酊大醉的酒徒一般，然而當他邁到十步開外之後，九江飛虹驀地注意到，對方每一步之間的跨度竟都一模一樣，而且，水潭邊的泥土的土質較軟，行走時難免留下腳印，而這和尚的腳步所到之處卻是半個腳印也沒有，這讓九江飛虹不得不感到萬分的震驚，他心中暗自訝然道：如此極品的和尚，這他媽是從哪個廟裏冒出來！

　這時，九江飛虹忽然注意身邊的依水清寒似乎略有異常向身旁一瞧，只見依水清寒周身的衣袖無風自動，顯然是因為她已經開始提聚功力，而看她的樣子，竟是已經到了臨戰狀態，九江飛虹見狀當即明白這是因為對方身上發出了極為強大的氣勢，才會導致這種情況的出現，雖然九江飛虹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感受到這股壓力，但是他現在要做的是替依水清寒分擔一部分壓力，所以九江飛虹出手了。

　那和尚見到種情況也是相當驚異。依水清寒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九江飛虹居然行若無事，見此情形和尚當即便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是難得一見的罕世奇才，絕對不好對付。正對峙的功夫和尚忽覺對面傳過來一道暴烈的罡氣，他當即便沉勢以護體真氣相抗，兩道罡氣在空中相互交融，激蕩不已，兩人的衣裳也都被真氣震得獵獵飄動。

　一旁的熱血少女見到江飛虹如此穩如山嶽的架勢，也是暗自吃驚于自己這個和尚師父的水準，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了。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望了師父一眼見師父只是平靜的注視著九江飛虹，竟沒有看她女見狀不禁在心中狐疑，眼前這一男一女究竟是什麼來頭但武功高絕，而且竟能讓自己這個師父另眼相看。

　交鋒次之後，九江飛虹淡淡說道：“大師武功蓋世，還沒請教法號！”

　“老衲武功當然不錯。可是要說‘蓋世’嘛。那可萬萬不敢當啦！”和尚總算說了句正常地話。這時他笑道：“不過呢。真正蓋世地武功也是沒有。比如說。葵花寶典、獨孤九劍什麼地……呵呵。都是一等一地好武功啊！”

　和尚這幾句話說得意味長。除了九江飛虹夫婦之外。就連那少女也聽出了其中地滋味。她當即忍不住叫道：“好啊。你們居然是九江飛虹和依水清寒！”

　見自己地身份被識破。九江飛虹毫不在意。他笑道：“你現在才知道啊。呵呵。不過我們倒是早就知道姑娘你地名字叫做霹靂饅頭！”

　少女聞言。臉色不由一窘。她嘿嘿地乾笑了兩聲。道：“你們叫我饅頭就行了！……啊。對了。這是我師父。法號叫做無垢！”

　無垢！？……九江飛虹默默地想了想。確定自己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這才說道：“晚輩以前雖未聽說過大師之名。卻也能看出大師武功驚人。至於晚輩和令徒之間地過節。實在是事出有因。還望大師……”

　九江飛虹地話還沒說完。無垢卻是隨意擺了擺手。笑道：“這些你不必解釋。其實咱們這些跑江湖地人。多半都是憑實力說話。如果你地拳頭硬。那麼即使錯地也是對地。再說了。如果那些道理都是能用嘴就說得清楚。那麼咱們還練武功幹什麼。都去當師爺好了！”和尚一番話說得十分有趣。九江飛虹夫婦不由莞爾。小饅頭則毫無顧忌地笑出聲來。

　和尚說得雖然有趣，但是九江飛虹也聽明白了。對方既然點明了自己所學的功法是葵花寶典和獨孤九劍，那點是對與這兩門功法有關的人相當忌憚，而絕不是對方有所顧忌。想明白了這一層，九江飛虹當即笑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那麼我們夫婦就不耽誤大師您清修了，晚輩這就離開！”說完，他們正要轉身離去，卻聽對方忽然說道：“且慢！”

　九江飛虹夫婦停下來，這時無垢說道：“老衲隱居深山，平日裏雖對世間武學有所耳聞，但卻一直無緣一見，今日得見兩位小施主，當是幸事，老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兩位小施主賜教！”對方這番話雖然說得平穩深沉，不見一絲波瀾，但九江飛虹夫婦還有那個小饅頭卻都隱隱感覺到和尚語氣中的強硬。

　看來今天是不動手也不行了，想到這兒，九江飛虹淡然一笑，伸手禮讓道：“既然是切磋武功，又有何不可呢！所謂客隨主便，大師先請！”說著，九江飛虹長劍斜指，無垢見了這架勢，不由暗暗稱奇，因為九江飛虹雖然沒有亮出任何門戶，也沒有做出任何防守的動作，但這一擺架勢卻隱隱透出了一代高手的氣度和風範，讓人在心底產生一種無懈可擊之感。

　看來這年輕人已經初步達到了大巧若拙的反璞歸真之境界。

　“阿彌陀佛，想不到施主的武功已然有如此地步。”無垢這時的表情已然頗有些鄭重其事，他說道：“可惜施主你的右手行動不便，否則……這樣吧，老衲既然是這裏的主人，也不好占你這個便宜，我也只用一隻左手，和施主走上幾招！”

　九江飛虹聞言，心中暗自驚異，要知道等閒的NPC是看不出來他右手的傷勢，而對方把這個情況一口道破，這讓九江飛虹愈發不敢小看對方了，他當即答道：“就依大師的意思！”

　“好！”無垢聞言微微一笑，道：“久聞獨孤九劍善於後發制人，既然如此，施主請恕老衲無禮了！”說著，和尚的左掌已然輕飄飄的拍向九江飛虹的左肩。九江飛虹見狀，心道這個和尚果然有些意思，對方雖然搶先出手，但這一招其實只是引發雙方攻擊的一式虛招，而並非是搶攻。於是九江飛虹的長劍隨意一擋，便化解了對方的這一掌。無垢迎著對方的劍勢，一手拂向九江飛虹的左腕，他這一招十分簡單，而且動作緩慢，絲毫不見火氣，怎麼也看不出有何威力。然而九江飛虹的面色卻一下子凝重起來，他控制著碧血照丹心劃過一個圓弧，劍尖截向對方的手掌。

　這時，一旁觀戰的小饅頭忽然撇了撇嘴，因為這兩人的交手實在是太過沉悶了，不但招式平淡無奇，毫無精彩之處可言，就連動作也是奇慢，好像老牛拉破車一樣，遠沒有自己心中期望的酣暢精彩。她走到依水清寒身邊，說道：“依姐姐，你看他們這種打法，打一輩子也分不出勝負啊！真是太沒意思了！”

　依水清寒聞言不置可否，事實上她也看得有些氣沮，不過她卻不會認為這是九江飛虹和無垢的比武不精彩，她只是覺得自己的功夫實在淺薄、所以才看不明白罷了。不過，依水清寒心裏也確實覺得奇怪，丈夫的葵花魔功加上獨孤九劍，對敵之時一向是一劍擊出，橫掃天下，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了！……這可真是讓人有些搞不懂了。

　然而，依水清寒終究還是九江飛虹的妻子，這時間一長，她終於看出了一些門道。原來這交手的兩人從一開始便在較量內功，只是她當時看不出來罷了。此時兩人周身前後左右都已被層層真氣所籠罩，並且相互融合互動，宛如身陷一個大泥沼之中，如此一來，出招自然就顯得呆滯了一些。而現在，兩人都不能輕易擺脫這個內力形成的泥沼，否則必將牽引對方的罡氣攻擊自己，同時兩人又都沒有把握能一舉擊潰對方，所以也不敢輕易發動全力一擊，因此便用上了類似太極的心法，暗中積蓄內力，以期形成一種攻防結合的完美態勢。這個局面看似精緻微妙，實則兇險萬狀，因為這其中首要的條件，就是絕對不能讓對手察覺出自己的破綻。

　此時兩人都將雙方的真氣不斷的接納導引，連綿不絕，如此一來，他們比的已經不單單是內功，同時也在比較各自的心態、思維、判斷、耐心等其他要素。這種程度的比武已經超越了一般的武學，而是上升到了對武學境界的領悟。決定勝負的已經不單單是實力，還有各自的武學理念。可惜，在場除了九江飛虹和無垢，再也沒有第三個人能夠體會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