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聖旨在安壽會見藩東使者後送到尋芳園。安恬賜婚於藩東王,遷於玉昆殿待嫁。
這日黃昏,林婉兒到玉昆殿探望她。
玉昆殿異常安靜,宮女太監上報道,公主整日鬱鬱寡歡,把自己關在寢宮中,任何事都不顧不理。
林婉兒進來時,安恬依舊沒有行禮,只睜著一雙微紅的美眸,恨恨地看著她。
「我聽說,把我嫁到藩東,是妳的主意?」安恬質問。
林婉兒淡然點頭。
「為什麼?」
「為什麼?」林婉兒望著她,微顯不可思議,「這個問題,該我來問妳吧?有一隻小鳳凰被關在一個生銹的鐵籠中,而今我打開籠門,指給它一片天,為什麼它不肯飛翔,反而在此,黯然落淚?還是我看錯了,這隻小鳥不是鳳凰,而是一隻嬌貴的金絲雀?」
安恬怒氣不減,「我可看不到妳所謂的天在哪!大玄皇宮是個牢籠,難道藩東的皇宮就不是牢籠了嗎?我完全不能自主地被人從一個牢籠送進另一個牢籠,難道還應該大笑相迎?」
林婉兒歎氣,緩緩走到她面前,柔聲問,「安恬,妳可知道為什麼自古和親的公主成千上萬,能將名字載入史冊的,卻寥寥無幾?」
安恬皺眉不語。
「因為她們相信任何地方都是牢籠,所以她們從不肯試著展開雙翅飛翔。」林婉兒望進她的眸裡,徐徐說道。
「藩東地處高地,世代以遊牧為生。近十幾年來,隨著國力的發展,及與我國的交往,已經開始出現以耕地為生的定居模式。藩東落後的農業及新興的國家制度,需要一個好老師的引導,所以,他們選擇了大玄。安恬,我選擇妳,就是相信,以妳的學識和聰慧,定能擔此重任。數百年後,也許藩東百姓會不記得他們的王,但他們一定記得,曾有一個天朝來的女子,給他們帶來了富強與文明所需要的一切。」
安恬的眸,漸漸發亮,她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抓著林婉兒的手問,「我……我可以嗎?」
「既為雄鷹,飛翔便是宿命。真的想要,就沒有可不可以,只有做或不做。」
安恬激動地抓著林婉兒的手,突地「撲通」一下,朝林婉兒跪下了,「原來知我者,皇后也!皇后大恩,安恬今生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林婉兒將她自地上扶起,未語先歎,「方纔話說大了些,其實放妳一人遠去藩東,說不擔心卻是假的。妳畢竟太年輕,缺少歷練,傲氣太足,圓滑不夠,吃苦,怕是難免。」
「這苦,安恬吃得。」安恬堅定地說。
林婉兒點點頭,「我有一語,些許不中聽,但還是希望妳記住。」
安恬鄭重點頭,洗耳恭聽。
「女人天生,就擁有一件男人所沒有的利器,那便是她們的身體與容顏。當妳將自己的身體當作一件工具時,妳便知道該如何使用它了。」
安恬猛地一震,但還是握緊了拳,「我明……」
「我還沒說完,安恬。」林婉兒微笑將她打斷,「當妳的頭腦足夠聰明的時候,有些工具,妳便不屑使用了。」
安恬愣愣地望著林婉兒。
那麼一刻,她眸中的光芒竟讓她變得耀眼奪目,叫人忍不住心生膜拜。玩味、調侃、不屑、張揚,也許只是一種,睥睨眾生的姿態。
耳邊一聲,「皇上駕到——」,將安恬的神思拉回。
不一會,安壽已至跟前。
「皇后也在。」他朝林婉兒道。
林婉兒點頭,行禮。
他轉頭,將目光定在安恬身上。
安恬也望著他,卻不免拘謹。
對視一陣,安壽終於開口,「藩東苦遠,皇妹此去,一切保重。」
只一句話,說完便走了。
安恬笑,淚珠兒卻忍不住落下。
保重,一切保重。原來所有的怨恨與不甘,只需要一句保重,便可一筆勾銷。
林婉兒微笑著,擁了擁安恬,離開了玉昆殿。
遠遠地看見安壽在前面走著,林婉兒加快腳步,走到他身邊,望著他笑。
安壽被她看得不舒服,一手將她攬到身前,「怎麼?想說什麼?」
林婉兒笑意不減,「臣妾以為,皇上真的不喜歡安恬。」
「確實不喜歡。」安壽篤定地接道,「只是該做的事,自然要做。」
「嗯,恩。」林婉兒鄭重點頭,「皇上做事,向來不摻雜個人感情。」
安壽無奈歎息,正想放開她,卻發現兩人的距離已經足夠的近。
他於是俯身,在她的耳垂上輕咬一口,低沉的嗓音極盡魅惑,「皇后的日子,該過了吧?」
唇邊的肌膚漸漸泛紅,他聽到林婉兒輕輕地「恩」了一聲。
他笑,將她攔腰抱起,依舊誘人的語調,「朕送皇后回宮。」
「皇上,」林婉兒在他懷裡抬起眸,「臣妾可不可以,先洗個澡?」
「一起。」
「皇上,」林婉兒想咬人,所以話都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臣妾的第一次,可不可以在床上?」
「皇后的意思,」安壽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下次,再換地方?」
林婉兒愣一下,隨即展開一個極其諂媚的笑顏,「皇上果然天賦異秉,悟性極高,臣妾佩服。」
安壽哈哈地笑,「皇后所言極是,朕卻之不恭了。」
啊?林婉兒犯傻。因為她發現,某人在她的摧殘下,臉皮已經出現越來越厚的趨勢。
這發現,實在始料未及。
當林婉兒披散著髮,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安壽已經在寢室等著她了。
她忙走過去,討好地笑,「趁水還熱著,皇上也洗個澡吧。也好讓臣妾有時間準備一下。」
安壽笑,他向來不拒絕女人為他花心思,不過,他將林婉兒拉過來,懲罰性地輕啄一下,「皇后好大的膽子,竟然將用過的洗澡水招待朕!」
「皇上介意的話,臣妾立刻叫金鈴銀環換水。」林婉兒認真道。
安壽搖頭不語,逕自入了浴室。
等了一會,還不見人進來服侍,安壽才想起林婉兒已將所有宮人遣退。
看來,只能自己動手了。
安壽於是脫了衣服,踏入浴池。
鳳儀宮的浴池比他的浴池稍小,不過也有近兩人長的直徑了。
洗了一陣,突覺身後有人。安壽轉身,只見林婉兒正站在池邊,笑著看他。
「皇后改變主意了?」微訝過後,安壽笑道。
林婉兒不答,目光在他赤裸的身體上徐徐移動。
「上官婉兒!」被她看得極不舒服的安壽低喝道。
林婉兒笑得像只偷腥的貓,「當日在浴華池,皇上也是這麼盯著臣妾看的。」
「那又如何?」
「臣妾做人,從不吃虧。今日機會大好,所以忍不住『以眼還眼』來了。」林婉兒解釋完,轉身往外,「臣妾看完了,先到寢宮等皇上!」
看完了?安壽失笑,起身拭乾了身子,著衣出門。
一入寢宮,便發現林婉兒已將大半燈光熄掉,幾盞昏黃的檯燈,靜靜點著,將整個寢宮裝點得昏黃曖昧。空氣中是濃郁的茉莉花香,林婉兒穿一身寬大的長袍,坐在床邊,徐徐倒酒。玉色的酒液落在玉盤上,叮咚作響,酒的香氣隨著四濺的酒花沁入空氣,與花香纏綿。
走近了些,才發現林婉兒穿的,是他的外袍,怪不得方才找不到。
嬌小的她穿上他的衣服,就像一個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見他過來,她放下酒壺,捲起來的袖子一下滑下她的手腕。她笑了笑,隨意地捋了捋,提了長長的下擺,朝他走來。
踮起腳,她挽過他的脖子,「喜歡嗎?」
他的目光,掃過她身上的衣裳,「真沒想到,妳會穿成這樣來迎接朕。」
她有些失望,「難道你不覺得很有創意?」
「創意?」他的目光落在搭在他肩上的蜜色手臂上,「也許是有的。」
說著解開了長袍上唯一的結,果然……他笑,大手有些不捨地在她精緻的曲線上游移,聲音微沉,「原來,麻雀雖小,該有的,還是有的。」
「朕懷疑,這段日子妳做這麼多,都是為了引起朕的注意。」安壽輕語,舌尖撩過她的耳廓。
林婉兒咯咯笑,挑眉看他,「皇上英明,自然說什麼就是什麼。」
安壽狠狠地在她耳上咬一口,一把將她抱起,大步朝床褟走去。
這女人從來如此,句句恭維,面上卻是不加掩飾嘲諷與不屑,可他……就是喜歡這個調調。
也許真是,犯賤!
第二日安壽醒的時候,林婉兒也醒了,不過醒得極不情願。
「什麼時辰?」她還捨不得睜眼,閉著眼睛喃喃地問。
「卯時。」
「嗯。」她翻個身,放開他,「皇上該早朝了,臣妾再睡會……」
安壽卻將她翻了回來,「再抱一會。」
「你太瘦了,抱著不舒服。」一會兒只聽安壽埋怨一句,彷彿懲罰她一般,竟「啪」地一下,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
林婉兒這下總算徹底清醒了。
只見安壽放開她,評估的目光將她全身上下掃一遍,最後落在她的胸上,補充道,「好小。」
林婉兒惱,咬牙,「皇上見諒,臣妾這身子天生父母養,皇上若不喜歡,臣妾實在沒法子。」
「妳可以多吃一些,把自己養胖。」安壽非常「認真」地建議道。
「要叫皇上失望了。臣妾已經二十歲,早過了發育的年紀,恐怕是長不了了。」林婉兒忍著怒氣,繼續道。
「好吧。」安壽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朕允許妳盡力而為。」
說完竟在她乳上輕吻一下。
雖然很不情願,林婉兒還是忍不住臉紅了。
見她尷尬,安壽心情更好,在她泛紅的頰上啄上幾口,好一番斯磨後,這才神清氣爽地下床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