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約定

　　蒼羽微笑著把「箭」搭上了弓，對於遠處那越來越小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輕輕的鬆開了弦……

　　驚鴻脫弓而出，直向著那個背影飛去。

　　「嘶啦！」黃泉難以置信的看著透胸而出的驚鴻，驚鴻的破空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他怎麼也不肯相信這柄刀的速度居然比他的速度還要快！根本連聲音都沒有聽到！這柄刀，難道居然破開了空氣？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體內肆虐狂暴的力量告訴他，這並不是幻覺！而且漸漸流失的生命能量告訴他，他必須立刻逃跑，並且找一具新的身體！

　　「鬼遁·魅影！」面對死亡的威脅，黃泉，不，應該是他體內的那只魍魎賭上了！賭上在自己可以撐到這具身體完全崩潰之前！所以他不惜忍著驅鬼符帶給他的疼痛，再次抽取這具身體僅剩的生命能量，使用空間忍術瞬間消失了身影。

　　「啊，跑掉了啊……真是可惜……」蒼羽淡淡的說。用查克拉絲線將那邊的驚鴻抽了回來，重新用繃帶包起來。

　　其實黃泉剛剛輸的不冤枉，是蒼羽作弊了。黃泉的遁逃術的確很快，如果光是用弓箭射根本不可能趕的上他，所以蒼羽用了瞬光的法門，用空間忍術將刀瞬移過去了。瞬移過去的刀當然不可能會有破空的聲音，黃泉這個傢伙還以為蒼羽真會老老實實的射，明明就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還傻傻的上當。蒼羽可不是那些自稱是正人君子的修士……

　　「我說老哥，你可真是亂來啊……拿刀當箭射，會這麼幹的也只有你了……」鳴人背著吃了濃縮二鍋頭巧克力的一臉呆樣的小李，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貌似正好看見了蒼羽這一幕經典的「彎弓射大刀」，無語了一下。

　　然而，蒼羽只是收回了凌霄羽，並把刀輕輕的擱在肩上，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根草叼在嘴裡，樣子十分悠閒。對於鳴人的疑問，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了一句。

　　「忍者……是不能以常理了度量……」

　　「額……可是你也太不合乎常理了吧？這已經超出普通人的理解範圍了……」鳴人差點沒被噎死。

　　「我有說過我是普通人嗎？」蒼羽淡淡的說。

　　「額……當我沒說……我是普通人，理解不了你的想法……」

　　路上。

　　「啊，老哥，剛剛那個傢伙幹掉了沒啊？」

　　「沒，被跑掉了……」

　　「哈哈，你還真是沒用啊……我和小李可是把那兩個傢伙都幹掉了呢！哈哈，那個用水遁的傢伙可是真菜啊，稍微幾個影分身就讓他搞不清了……一個大玉螺旋丸就幹掉了……」

　　「額，我的那個可是頭目啊……」

　　「失敗就不要找借口……啊，是是是，他老人家比我的那個要強太多了！老哥你自然是最強的……最強的……」本來鳴人還想挖苦幾句的，但是當蒼羽的驚鴻「一不小心」劃到他的命根子前面時，鳴人就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了……

　　就在蒼羽帶著鳴人和被蒼羽用冰遁凍醒的小李一路前進，根據蒼羽的眼睛找到寧次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了他們都是一臉的……沉鬱……

　　「怎麼了，一臉憂鬱的。啊，對了，紫菀呢？」鳴人說著，四處張望了一番，忽然，鳴人的笑容也凝固了。

　　紫菀安靜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上比正常人少了一種生機。

　　「難倒…怎麼會？！」鳴人難以置信。

　　「雖然用盡了一切辦法，但還是不行。」小櫻低頭說道。

　　「寧次！」鳴人衝到了凌飛面前，雙手抓住凌飛的衣襟，大聲吼道：「你到底在幹什麼，不是說要保護好那傢伙嗎？你不是說過絕對不離開紫菀的嗎？」

　　寧次閉口不語，似乎因為心中有愧而無話可說。而蒼羽則是淡淡的站在一旁，神色也有些黯然，但是眼神卻依然那樣的澄澈，並沒有失去希望一樣。

　　「為什麼你跟著她，卻成了這個樣子。說點什麼啊？！」鳴人越說越激動。

　　「住口！」一個人影從林中走出，她淡漠的說道。

　　「紫菀……這……到底怎麼回事？」鳴人被林中走出的這道身影驚呆了，這人不就是紫菀嗎？

　　「難道紫菀是雙胞胎，怎麼這個紫苑與地上的紫菀長的一模一樣？」這是鳴人第一個的想法。

　　「為什麼……為什麼有兩個紫菀？」原先沉默的小李也疑惑的問道。

　　「死的人……是足惠吧……似乎用了一種和我的百變如意一樣的變身術吧……」蒼羽淡淡的說，但是聲音有些低落。

　　「足惠小哥？」鳴人忽然想到那道堅毅不屈的身影。

　　「和我們分開的時候，足惠閣下為以防萬一，說要以別的路線前往祠堂，但是，這話竟然是這種意思。」寧次有些敬佩的說道。

　　小櫻見鳴人還不懂，於是便解釋了一下自己與足惠的相遇和足惠為什麼會變成紫菀的原因。

　　「『鏡像轉身之術』是鬼之國流傳的秘術，一生中只能使用一次，並且使用後就再也無法變回來了。」

　　「對於要成為紫菀替身的足惠，我無法阻止。」小櫻無力的說道。

　　鳴人似乎還不願意接受足惠的身死，道：「為什麼沒有強行讓他回村子。還有，老哥，你不是可以改變別人的未來嗎？為什麼不能讓足穗小哥活著？」

　　「為了達成任務！」蒼羽淡淡的說，「是的，我在之前就猜到了他的決心……我沒有去阻止，也不能阻止……因為，如果敵人知道紫苑還活著，麻煩就會接連不斷……如果是那樣我們根本無法趕在魍魎之前阻止他進入身體……如果這樣子，反而能讓對方放鬆警惕……讓我們有機可趁！」

　　「那，可以用你的傀儡木分身製造一個紫苑嘛！為什麼非要足穗小哥去送死啊？」鳴人說。

　　「不行的……」蒼羽淡淡的說，「敵人精通醫療忍術，如果不是真人，根本騙不了他們……」

　　「可是……」鳴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寧次打斷了

　　「鳴人，這個關係到世界毀滅的任務。足穗小哥和世界哪個才是最優先的很明顯。」

　　鳴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同伴的死去是忍者經常碰到的事。只是，他不習慣……也永遠不想習慣！

　　「我每年都會來祭悼你的。」鳴人有些沉痛的說。

　　「足惠是個笨蛋。」紫菀背對著大家，異常冷血的繼續說道：「沒必要祭悼自尋死路的傻子。」

　　「你知道他是為了誰而付出生命的嗎？」鳴人非常生氣。如此感情用事，在忍者中算是另類的存在。

　　「閉嘴！閉嘴！閉嘴！」紫菀不等鳴人說完，就轉頭對鳴人吼道，神色略顯激動。

　　「站住！」鳴人正準備去追，卻被蒼羽拉住了。

　　「讓她去哭吧……」蒼羽淡淡的說。

　　「什麼？」鳴人有些不相信的說。

　　「有誰可以在身邊至親的人離開時，一點感覺都沒有呢……」蒼羽閉上了眼睛，「她……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冷血，也不是如表面一樣堅強啊……」

　　「會不會有危險……」小櫻有些擔憂。

　　「放心，本尊已經跟過去了。」蒼羽淡淡的說。

　　「什麼？」正在鳴人疑惑的時候，身邊的蒼羽突然「砰」的一聲就消失了蹤影。

　　「影分身？耶？老哥，你比我還要搶先一步啊！哦……你見到美女總是……啊，我什麼都沒說，老哥你是正人君子……」一根竹籤插在了鳴人臉頰旁的樹上，上面還有幾個字：

　　「這就對了……」

　　樹林裡。

　　「對於親近人的死，怎麼會有人不傷心？！」紫菀一隻手撐著樹幹，低頭自言自語的抽泣著。

　　「現在哭泣是不允許的，那是對至今為止為我而死的人們的褻瀆。」紫菀說完後，轉頭發現了正朝著自己緩緩走來的蒼羽。

　　「預知是巫女保護自己的能力，當巫女察覺到自己的死亡時，巫女的靈魂會離開本體，讓過去的自己看到死亡時的瞬間影像??死的時候看見的是，自己附近的服侍之人的身影。那個人聽到來自巫女的死亡預知，便會自己去當替身，必須考慮如何防止巫女的死亡。」

　　「這是巫女的預知體系。犧牲別人從而自己得以存活。你能理解這種感覺嗎？這種為了自己犧牲別人的罪惡感和無力感？還有被人遠離討厭的感覺？你能嗎？」紫苑纖弱的身體捲縮的蹲坐在地上，似乎有些歇斯底里的朝著蒼羽吼著。

　　「我能……我當然能……就像當年我的父母一樣……」蒼羽閉上了眼睛，那個他一生都無法忘卻的畫面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那場車禍……爸媽明明就可以逃出來的……就是因為我不小心滑了一下，重新跌入了快要爆炸的車內……爸媽才不顧一切的想要回去救我……】

　　蒼羽的心裡泛起一陣陣的酸楚和苦澀。

　　自己活下來了……因為體內有混沌帝龍這個傢伙在……然而……爸媽卻死了……蒼羽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雙親……所以，當他被警察送進孤兒院之後，就一直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他認為，他掠奪了爸媽的生命，用他們的命讓自己活了下來……所以他自責……自卑……自閉……這種銘心的痛苦，蒼羽自然能體會……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人離開卻無法阻止的痛苦和無力……

　　也許是蒼羽流露出來的憂鬱和哀傷觸動了紫苑心底的弦，讓紫苑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同病相憐的人。蒼羽那帶著哀傷同情的溫暖眼神，讓紫菀發洩下心頭的抑鬱，忍不住向著蒼羽訴說心中的感受。

　　「很多次想過，不如就自己去死掉好了。但是，這是不允許的。要是我死了，就沒有人能封印魍魎，世界就會毀滅，無論怎樣悲傷痛苦，即使犧牲別人，都都必須活下去。」

　　「所以……你要好好的活著……」蒼羽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神色，「你的命，並不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帶著大家的希望……大家的期盼……活下去吧，連同那些曾經為你犧牲的人的人生，快樂……連同他們的份，一起活下去吧！這樣……你才沒有辜負了他們啊……」

　　【是吧……你們是這麼想的吧……爸……媽……爺爺……】蒼羽抬起頭來，彷彿在雲層間看到了親人們若隱若現的熟悉笑容。

　　紫苑呆呆的看著蒼羽的臉，似乎心裡被什麼填滿了一樣，滿滿的，暖暖的，快要溢出來一般。那堵封閉的牆，終於被狠狠的砸倒。緊閉的心扉，被蒼羽溫柔的敲開……

　　終於，紫苑忍不住撲到在蒼羽的懷裡大哭起來。終於，哭累了，想睡了……

　　「睡吧，我會保護你的……把你安全的送到封印殿堂的……」蒼羽難得露出溫柔的表情，如同哥哥對待妹妹般溫暖的感情。

　　「喂，蒼羽……」紫苑輕輕的聲音從他的懷裡傳來。

　　「怎麼？」

　　「和我約定吧……」紫苑紫色明亮的大眼睛柔和的望著蒼羽，「我們一起活下去……」

　　「誒？」

　　「我們一起活著……平安的……快樂的……幸福的活著……活過這次劫難……一起……活下去……」紫苑說。

　　「啊……」蒼羽淡淡的笑了起來。

　　「那，拉勾……」紫苑似乎小女孩般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蒼羽愣了一下，笑了笑，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拉勾啊……這個動作……只是小時候和爸媽做過的吧……這麼多年過去，差不多淡忘了這種感覺了呢……】

　　兩隻小指互相勾住，如同互相纏繞的命運。兩個人的心，就像上面的大拇指一樣，緊緊的貼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