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精神力量（下）

　潘薩摩悶哼一聲，一口血霧從他的嘴裡狂噴了出來。剛才那一擊雖然表面上看不出絲毫的動靜，但是在他的體內，卻是能翻江倒海的恐怖力量。空間刃的爆破將他體內的力量炸得四分五裂，幾乎粉碎了他的內臟。所有的防禦都是針對外來的攻擊的，因此最堅韌的防禦也只針對來自體外的力量衝擊。而剛才艾倫的攻擊則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瘋狂的衝鋒，凌厲的攻擊以及拼著讓他重創自己的身體，這一切不過都在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最為致命的一擊，卻是艾倫倒下之前手指的悄悄一彈。

　那明明是火花術的手法，彈出的卻是可以撕裂空間的精神力。如果這個小火花只不過在潘薩摩的體外爆炸的話，哪怕它的威力再厲害一百倍，也不會對潘薩摩造成什麼像樣的傷害。可是，它是穿透了潘薩摩的護身鬥氣進入他的體內之後才爆炸的。即便身體強橫幾乎到了極致的潘薩摩，也無法承受這撕裂空間的力量帶來的破壞。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艾倫不顧渾身還在冒血的傷口，興奮地趴在地上大叫。的確，他成功地用魔法的手段發射了精神力，這表明他已經掌握了初步的力量轉換的訣竅。按照博拉的說法，艾倫已經初步摸到了力量突破的門徑。這當然讓艾倫覺得喜不自勝。

　潘薩摩哼了一聲說：「小子果然不錯！我老潘沒有看走眼。不過，想要戰勝我，你還差得遠！」他大吼一聲：「接招！」，雙手合抱，一團黑氣出現在他的兩臂之間，劇烈地翻滾著。他兩手一振，黑氣如一柄長槍急射而出。

　艾倫吃驚地看著潘薩摩的動作，腦子裡飛快地閃過幾個在亡靈世界的鏡頭，那是提特米勒斯的地獄毀滅長矛，竟然被潘薩摩在一瞬間就發射了出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在亡靈世界裡，可是以兩個頂級的黑暗武士的生命和靈魂為代價才成功的。眼看著潘薩摩的致命一擊卻無法閃避，艾倫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周圍的空間盡可能地扭曲。求生的**讓他將體內的精神力量發揮到了極致，以至於體內發出了一連串的喀喀聲。緊接著，毀滅長矛透體而出，也帶走了他最後的意識。

　再一次醒來，艾倫又回到了漆黑一片的地牢裡。鄰居博拉告訴他，潘薩摩將他扔到生命之泉裡泡了兩天，這才將他扔回了地牢。艾倫也猜到了，否則自己身上的傷不會好得那麼快。然而他並不在意這個，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力量的研究上面去。一開始博拉還在他身邊嘮嘮叨叨地追問戰鬥的細節，後來在他瞭解了所有的細節之後，就不再說話了，每次都只會對著艾倫嘿嘿傻笑，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幾天之後，艾倫就進入了如癡如醉的境地，一言不發，努力地回憶著與潘薩摩一戰的點點滴滴以及力量轉換的訣竅。他已經可以成功地將精神力轉化為魔法力量，自由地發動火花術、電擊術這些隨便一個魔法學徒也能搞定的低階魔法。當然，這些低階魔法只不過是表現的形式而已，實際的攻擊力量已經大為突破，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個級別去。但是對於三階以上的魔法，比如火焰標槍之類的，還是無法實現，更不要說需要長時間吟誦咒語的大型攻擊魔法了。不過艾倫並不著急，他知道遲早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另一個讓艾倫感到高興的事情是體內的比利亞爾封印竟然裂開了好幾道小口子，他已經可以隱約地感覺到被封印住的魔法力量，那是多麼澎湃的力量啊，就像海浪一樣不停地衝擊著封印。這些裂開的口子是他竭盡全力抵擋潘薩摩的最後一擊的時候出現的，艾倫估計那是因為他在那個危急的時刻超水平地發揮了精神力量的緣故。不過這個封印依然牢不可破，頑強地鎖住了所有的魔法力量。唯一讓艾倫搞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體內的魔法力量會如此的強大，難道比利亞爾之印還有強化魔法力量的功能嗎？

　「小子，在想什麼呢？」博拉又一次坐到了艾倫身邊，輕輕地問他。艾倫嗯了一聲說：「我在想，為什麼我的魔法力量在封印之後能成長得這麼快！以前好像不是這樣子的。」博拉呵呵一笑說：「這不奇怪，以前承載魔法力量的容器是你的身體，而你的身體所能容納的魔法力量十分的有限。當魔法力量在你的體內達到極限之後，就不再生長了。可是現在承載魔法力量的容器是那個封印，它可是比你的身體強無數倍的容器！在這樣的容器裡，魔法力量自然有很大的成長空間。」

　「原來如此！可是，難道魔法力量不會自動停止成長嗎？就像在我的身體裡一樣？」艾倫繼續追問。

　「當然不一樣。封印隔絕了你的身體和魔法力量之間的呼應，因此它只會不斷地成長，無休無止地成長，直到衝破封印。」

　「我已經感覺到封印上有一些裂縫了，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被封印的魔法力量在不斷地企圖衝破它，就像拍向礁石的浪濤一樣，一波接一波。可是為什麼沒有魔法力量洩露出來呢？如果可以一點一點地洩露出來，似乎就不會形成太大的衝擊力量了！」

　「那是因為封印的中樞並沒有被破壞，因此儘管封印出現了裂紋，但是封印的力量仍然牢不可破。而一旦封印的中樞被破壞，封印會在瞬間消失。你身體裡的魔法力量也會突然失去控制，然後勢不可擋地爆裂開來！」

　「這麼說，就算我能夠成功地破壞封印的中樞，仍然不能逃過滅亡的下場。」

　「那倒不是！我跟你說過，只要你的身體足夠強，就能夠重新控制住所有的力量。」

　「可是我怎麼努力也無法進一步強化我的身體了！我的精神力量似乎也到了極限，自從回到這裡來，就沒有一丁點的增長。」

　「小子！這件事情是急不來的，慢慢來吧！」博拉換了一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一點。他繼續說：「唉！我看你是因為太想出去了，因此拚命地想要增長力量。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呀，欲速則不達！你這樣急功近利，實際上是南轅北轍，適得其反呢。其實呢，呆在這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雖然沒有光，空氣也很差，吃得像狗食，還沒有水洗澡，可是這裡沒有人打擾，因此也就沒有那些世俗的**。這裡是最好的修煉場所，你多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大有好處啊！你不覺得你在這裡的差不多一年裡，對於力量的領悟非常的快嗎？」

　艾倫一拳砸在地上，恨恨地說：「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你老人家無慾無求，呆在哪裡都無所謂。可是我不行！我要去找到我的阿梅，幫助她復活！我還要去找那個霍尼維爾，他必須為阿梅的死付出代價。我還要去找我的家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因為我而謀受災難。我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去做，可是卻只能呆在這該死的地方，被一隻蜥蜴像豬一樣地圈養起來！也許一百年以後我可以打敗潘薩摩，可是一百年以後，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他衝動地抓住博拉的胳膊說：「博拉，告訴我，怎樣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任何方法都行！」

　博拉靜靜地看著艾倫，感受著他充滿著渴望的目光。他一言不發，良久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把自己的胳膊從艾倫的手裡抽了出來。「孩子！是我疏忽了。我一直以為你對力量的追求跟我一樣的癡迷，實際上你也是。可是，我忘了你還是一個孩子，而我，則是一個已經活了好幾百年的糟老頭子啦！」他慈愛地撫摸了一下艾倫的頭髮，接著說：「你是我見過的一個最有可能超越人類的極限獲得最終力量的人，因此我希望能夠盡可能多地給你一些關於力量的指導。不過對於力量的領悟是必須由自己來完成的，因此最終能不能獲得終極力量，還要看你自己的努力程度，當然，還得賭上一些運氣。」

　「無論是戰士的鬥氣還是魔法師的魔法，實際上都屬於物質的力量。我曾經告訴過你，所有的力量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這個力量並不局限於物質的力量。精神的力量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遠遠超出物質的力量所能達到的境界。比如說，洪水、海嘯、火山、地震等等的自然災難已經可以說是物質力量的極端運用，頂級的魔法與自然災害比較起來，從任何一方面來說都不在同一個層次上。然而精神的力量則不同，它的個體表現雖然弱小，但是在群體的表現中卻可以被無限地放大和傳遞。比如一個英雄的號召力，可以讓無數的戰士聚集在他的周圍，去贏得一場戰爭。再比如一個領袖的凝聚力，可以讓無數的國民團結起來，共同開創出一個時代。這樣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強大。」

　「至於潘薩摩，你用精神的力量是可以戰勝他的，不過不是依靠力量的強度，而是依靠力量的韌性。從絕對的力量上來說，你的精神力自然是敵不過潘薩摩，但是別忘了，除了精神力之外，你的身體裡還有別的力量存在。比如這裡和這裡。」博拉說著用手指了指艾倫的腦袋和胸口。他站起身來，走到牆上的洞口旁，然後回身說：「常言道，置之死地而後生！孩子，你好好想一想吧。」說完，身體消失在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