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內城

　一號一直往北面走，艾倫則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一路上，到處都是骷髏士兵在搜索每一幢建築，偶爾還有零星的戰鬥發生。骷髏大軍已經控制了南面的城區，正在向布拉茨克城其他方位的城區挺進。

　一號顯然是走向內城去的。那裡是歐克萊爾家族的居住地，城牆高大堅固，從上面影影綽綽的人頭來看，應該是戒備森嚴。不過艾倫根本就沒有把內城的防守看在眼裡，只是跟著一號向前走去。走到近處，艾倫發現周圍已經有不少屍體在內城外面橫七豎八地躺著，散亂的骸骨也到處都是。顯然剛才這裡曾發生了一次慘烈的戰鬥。

　「站住！不管你是什麼人，再靠近我們就要放箭了！」內城的城牆上傳來一聲呼喊。跟著一根羽箭示威似的射到了一號的腳邊。從力道上來看，射箭的人力量不弱。

　一號根本不為所動，依然一步步地向前走著。既沒有加快速度，也沒有減慢速度，甚至連每一步所跨出的距離，都保持著驚人的一致。

　「放箭！」城牆上一聲令下，無數的箭羽射了下來。一號的身體周圍騰起一圈灰黑色的氣霧，裹住了他的全身。犀利的箭羽紛紛射到氣霧包裹的一號身上，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而一號的腳步，還在一直不停地靠近內城的城牆。

　把手指向站在城牆上指揮的那個首領，艾倫對一號下達了新的命令：「殺了他！」一號的身體突然飛起來，向城牆直衝而去。他手中的握著一柄鬥氣凝結的重劍，「呼」地朝那個首領的肩頭劈去。

　乘著城牆上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一號身上的時候，艾倫已經指揮身邊的亡靈魔法師分散成了一個攻擊扇面。短暫的準備之後，呼嘯的火球鋪天蓋地的飛了起來。這一次是散射，覆蓋攻擊。於是剎那間，城頭上到處轟鳴不斷，濃煙滾滾而起，火焰升騰，人仰馬翻，再配上慘絕人寰的慘叫，活脫脫的一幅地獄模樣。

　艾倫不需要攻陷，而是消滅。

　這幾百名亡靈魔法師，大多數的魔法等級是精英級，少數達到了守護級，只有少數幾個人，勉強達到了榮耀級。他們所發射的爆炸火球，論起威力和效果來，遠遠不如艾倫這樣的頂級魔法師所能達到的水平。但是，亡靈魔法師最大的優勢在於數量。數百個爆炸火球的一次齊射，足以讓成百上千的人葬身火海。沒有任何人能夠直接對抗這樣的力量攻擊。即便是強如博拉、潘薩摩，也是無法同時對抗幾百名精英魔法師的聯手攻擊的。

　兩輪攻擊之後，魔法師們停止了動作。他們的魔力消耗了一大半，必須要休息了。此時內城的城牆上，還能站立起來的人已經不到一半了。剛才的兩輪爆炸火球攻擊，採用密集站位的守軍損失慘重。

　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大片的閃電已經落到了他們的頭頂。粗如蟒蛇的電光暴烈地亂竄，所到之處，守城的士兵紛紛化作焦炭。城頭上四處散發著肉類烤焦的味道。這自然是艾倫的傑作了，在亡靈魔法師們發射火球攻擊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準備7階的「雷電風暴」魔法了。一片雷電之後，本就損失慘重的守軍再遭重創，還能戰鬥的人數，至少又下降了三成。

　恐怖的魔法！恐怖的魔法師！面對魔法師的主動進攻，任何防守都會顯得脆弱無力、一觸即潰。

　「啊——！」一聲暴喝從城牆上傳來，是一號。一號現在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他的身上至少插了七、八件半截的武器，一條左手手臂也只剩了半截，胸口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而在他的面前，立著一個只剩半截的屍體，還有不下二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他的周圍。一號完成了他的任務，傲然而立，睥睨四方。

　艾倫笑了笑。一號開始掌握語言了，這說明他的心智得到了保存，不會在殭屍狀態下逐漸地退化，最後變成一具徹底的行屍走肉了。有智慧的戰鬥傀儡，是一種恐怖的存在。艾倫知道，剛才一號的實力不過只發揮了六、七層，因為他還沒有適應殭屍化以後的身體。一旦適應，再加上擁有完整的智慧，雖然只有光輝級的實力，但即便是面對聖域級的對手，也會有一拼的機會了。

　製造傀儡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這個行業裡的大師，當屬博拉的好朋友，侏儒族賢者那格‧諾姆。當艾倫在沼澤裡隨著博拉拜訪那格時，曾見識過他匪夷所思的傀儡製造術。但那格從來不製作殭屍傀儡，也許是認為那樣太殘忍了吧。艾倫的傀儡技術，實際上來自於嗜魂手套中的黑暗靈魂。黑暗靈魂被他和麗達赫本合力同化之後，消除了暴虐的習性，但是其無情冰冷以及無度攫取的特質，也融入了艾倫的靈魂之中。實際上這也是必然的事情。當然，艾倫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現在還沉浸在復仇的快感之中，根本沒有去考慮，自己的復仇對象，已經被無意識地擴大了無數倍。

　一號已經回到了艾倫的身邊。他身上的半截武器已經被他拔出來隨手扔在了腳邊。斷掉的左臂也被接回，斷口處冒著發出臭味的泡沫，血肉正在飛快的融合著。

　數千名骷髏很快趕到了內城外。艾倫不再等待，雙手高舉發動了「地震術」。內城的城門附近的牆段被完全震塌，通向內城的道路暢開在了骷髏大軍的面前。

　「屠城！」艾倫簡單地發佈了他的命令。所有附近的骷髏們眼窩中的靈魂火焰明亮地一閃，在幾個骷髏勇士的帶領下，喀喀喀地邁著骨腿衝進了內城。慘叫聲連連響起，負隅頑抗的守軍殘隊首先遭到了屠殺。

　「魔法師原地警戒休息。一號，你跟我進去。」艾倫冷冷地說了一句，邁步向內城裡走去。一號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後面。

　內城中的抵抗比想像中的弱，被骷髏們用破損的骨刀和生銹的鐵製武器屠殺的，除了堅守不退的士兵外，只有幾十個老弱的平民。從他們的裝束來看，大都是從事各種家務的僕人。前後搜索了一圈，連一個穿著華麗的貴族也沒有找到。

　「看起來，歐克萊爾帶著家眷跑掉了。等一下得去安迪那邊看一看，不知道他截住的都是些什麼人！」艾倫心裡不無懊惱地想著，「可是這些守城的士兵還在這裡死守，又是為什麼呢？」

　「閣下！我們在前面遇到了麻煩。」一個骷髏勇士前來稟報。艾倫眼中精光一閃，一晃身就衝到了前面。一號和那個骷髏勇士趕緊跟了過去。

　一個大殿的角落上，百來個骷髏圍住了兩個騎士正在僵持不下。在兩個騎士的身後，有一扇緊閉著的門。兩個騎士都已經帶傷，從周圍散落一地的骨頭碎片來看，剛才的戰鬥一定相當的激烈。至少有兩個骷髏勇士被敲成了碎片，他們的靈魂之火是分的微弱，已經無法再利用滿地的碎骨還原自己的身體了。

　雙手一抬，艾倫發動了魔法「骸骨修補」。兩道旋風掃過，將那兩個骷髏勇士的顱骨從地上捲了起來。無數的碎骨被旋風捲起，飛快地重新形成了一副結實的骨架。骷髏勇士的顱骨落到頸骨之上，滑稽地轉了幾個圈，終於穩定。眼窩中，橘紅色的靈魂之火再一次明亮了起來。

　「你就是那個亡靈領主了吧！」一個騎士大聲地嚷著說，「你已經控制了整座城市，把它變成了地獄。難道你還不滿足嗎？」這個騎士的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不到的樣子，長得頗為英俊。從他身上散發的氣勢來看，鬥氣等級大概是在榮耀級。

　雖然這個年輕人已經不算弱了，但是跟他旁邊的那個騎士比起來，卻又差了很多。那個騎士的年紀比較大，大約有五十來歲，身材高大，滿臉的絡腮鬍子，看上去十分威猛。他已經是光輝級的高手，鬥氣極為凝練，距離聖域也不過一步之遙了。他的一條胳膊垂下，肩頭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看起來在剛才的戰鬥中，他受傷不輕。反倒是那個年輕人，只不過受了點輕傷而已。

　艾倫饒有興致地打量了這兩個騎士一下，用一種遊戲的語調說：「為什麼我要滿足呢？」他的精神裡已經探測到，在這兩個騎士身後的門裡面，有兩個人躲在裡面。裡面的人沒什麼力量，但這兩個騎士卻在拚命保護。看起來那兩個人的身份不低，說不定跟歐克萊爾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給你錢，很多的錢，你能不能放過我們？」年輕的騎士詢問著，聲音中透出恐懼和絕望中的掙扎。與此同時，那個大鬍子騎士低聲喊了一句：「昆塔少爺，求您別說了！」

　「昆塔！」艾倫的心裡一動。他對這個姓氏似乎有些印象，卻一時想不起來在那裡聽過這個名字。自此看了看那個騎士的樣子，艾倫終於想了起來。塞特城的宮廷女魔法師傑奎琳，不就是姓昆塔的嘛！這個年輕人的相貌，跟傑奎琳的確有幾分相似。

　「你是昆塔家的人？那麼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傑奎琳‧昆塔的女魔法師？」艾倫慢慢地問他。

　那個年輕人明顯地興奮了一下，急忙地回答說：「認識認識！他是我的姐姐！」

　「哦！」艾倫回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個年輕人沉不住氣了，搶著說：「我的名字叫傑弗瑞‧昆塔。」就在他說出名字的時候，那個大鬍子大聲地說：「昆塔少爺！不要再說了！為騎士的榮譽而戰吧！」

　傑弗瑞的臉漲得通紅，搶辯著說：「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要活命！我是為了……」他似乎意識到不對，說了半截趕緊住口。

　艾倫哈哈笑了兩聲。出於對女魔法師傑奎琳的好感，他對這個叫傑弗瑞的年輕人也並不討厭。「這樣好了！把你們身後藏著的人交給我，我就讓你們離開這裡。」艾倫輕輕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