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現身
結果第二天,陳府上上下下忽然開始忙起來了,睡到中午才起來的寶兒給陳老夫人請安的時候,一路上丫環們都對她甜笑,笑得寶兒心里簡直跟挂了十五個吊桶一樣七上八下。
跑進松延院也沒見陳夫人在,陳老夫人在小憩。陳老夫人的一個大丫環江春兒笑著給她端了花茶之后,寶兒問道:“江春兒,你笑什么?我怎么覺得你看我笑話呢?”
“寶兒小姐,奴婢不敢。”江春兒笑著說道:“叫錯了,再過几天我們就得叫您大少奶奶了。”
“你說什么?這話誰說的?”寶兒瞪大眼睛。
“老爺說的,現在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准備著呢,您沒見嗎?”江春兒笑著說道。
“准備?現在?”寶兒問道,見江春兒點頭,便問道:“姑姑呢?”
“在竹溪院吧!夫人說新房的准備她要親自看著。”江春兒答道。
寶兒聽完了,一溜煙跑向竹溪院。到了竹溪院門口,許多拿著東西正進進出出的下人看見她都給了她一抹“等不及了”之類的了然的笑容。寶兒翻翻眼睛,問清楚陳夫人在哪,便往里跑了。
“姑姑!”寶兒扶著門框,正指揮下人的陳夫人轉過身看看她:“起來了寶兒,餓了?”
寶兒搖頭。“姑姑,她們說親事就在過几天,是真的嗎?”
陳夫人點點頭。
“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啊?再說~~~”寶兒還沒說完,就被陳夫人捂住了小嘴巴,“來,姑姑跟你說。”
把她帶到一個僻靜處,陳夫人說道:“寶兒啊,昨天姑丈和哥哥商量過了,還是覺得盡快把親事辦了的好。”
“可是竹子還沒來呢?她不來的話怎么演啊?”寶兒問道。
“她來了也是一樣,聽姑姑說,寶兒啊,就算她來了,你們同一天進門,入洞房的是她,可是在外人看來,牧風娶的正室還是你。結果都一樣,倒不如你先進門,免得到時候外人看輕你這個正室。再說了,那個世子肯定也不是笨蛋,咱們用的招數估計他也猜得到,要是你們同一天進門他估計就看穿了,我們這個李代桃僵就失效了。”陳夫人說道。
“姑姑,我答應了大哥讓你們答應竹子做正室他才幫我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陳大少會恨我的。”寶兒說道。
“寶兒啊,等騙過了世子再說這件事。”陳夫人說道。
“不行,姑姑你要答應我,要不我就不讓大哥幫這個忙了。”寶兒說道。
“好了好了,姑姑答應你行了吧?這回沒問題了吧?哪,過兩天姑姑就找人給你做嫁衣、買首飾了,這兩天你老老實實的哦。”陳夫人拉起她的手笑著說道。
“姑姑,又不是真的,用得著那么麻煩嗎?”寶兒問道。
“當然了,要不世子會看穿的。”陳夫人嚴肅地說道。
“好吧,用完了就留著,以后等我出嫁了還可以用呢。”寶兒笑著說道。
陳夫人沒回答。
那天晚上,寶兒偷偷跑到竹溪院的書房找陳牧風。
在門口來來回回走了好几趟,寶兒才鼓起勇氣敲門,聽到里面“進來”的聲音輕輕推門進去了。
書桌后的人見是她,面無表情地問道:“有事?”
寶兒搖搖頭,然后又點點頭,“我是來道歉的。”
“為什么?”陳牧風問道。
“我沒想到姑姑他們會這么心急。不過,我跟你保証,什么事都不會有的,我一定會讓姑姑他們答應竹子做正室的,所以,你不要生氣,雖然可能會慢了點兒,但是~~~也不會太慢了,我很快就會~~嗯,消失的。”寶兒說道,覺得對不起陳牧風,好好地把人家也牽連進來,還棒打鴛鴦。
“嗯。”陳牧風說道,“還有事?”
“你不生氣吧?”寶兒問道,看陳牧風輕輕點了點頭,寶兒才笑了:“那就好了,我還怕你反悔不幫我呢,呵呵,既然你不生氣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大哥。”然后邁著愉快地步子推門走了。
果然沒過兩天,便有杭州最好的裁縫店來給寶兒量體裁衣,折騰了一天,寶兒累得吃晚飯的時候都沒有精神。又過了兩天陳夫人又拿了一大堆的首飾樣式圖讓寶兒挑,寶兒便閉著眼睛亂指一通,陳夫人見她這個樣子,索性不問她了,自己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挑了一堆,又讓人把不滿意的地方改了改。
成親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初十,初五的時候,原本在江寧的諸多朋友們組團來到了杭州。一時間陳府里上上下下熱鬧非凡。
而准新娘寶兒小姐在十一月末的時候已被送到陳家西溪別院了。岳家姐妹到的第二天便也去了陪伴寶兒。岳夫人和顧夫人也一同去了,說是作為寶兒娘家人的代表。于是,岳家和顧家就莫名奇妙地成了寶兒的娘家人。
初六下午,拿去修改的嫁衣再一次被送到陳家。岳夫人和顧夫人推著寶兒進去重新穿上,寶兒只好對天翻第無數次眼睛,任由丫環們擺弄。
“有完沒完了?好煩哪!”寶兒抗議。
“一點耐心都沒有,你可是新娘子。”岳見棠鄙視地說道。
“又不是真的,累死了。我看我以后還是找人私定終身算了。”寶兒小聲說道。
“定個頭。老老實實把這次嫁了再說。”岳見柔說道。
旁邊的丫環們都聽得一頭霧水。
等把寶兒推出去給兩位夫人看,兩人都說不錯,只是寶兒臉上要笑著才行。
寶兒便假假地扯出個笑給她們。
到了初九那天,她們折騰到大半夜都沒讓寶兒睡覺,好不容易睡了,剛剛躺下,黑咕隆咚地又把她拽起來梳洗打扮,害得寶兒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狀態。最讓寶兒不滿的事情是她們不給吃東西,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的。
之后便讓寶兒在床上坐著。寶兒便坐著打瞌睡。
直到快中午時分,外面傳來喧天的敲鑼打鼓聲,寶兒才被搖醒了。岳見棠趁亂給她塞了几塊糕點。一大幫人圍過來,扶她的,給她蒙蓋頭的,后面呼呼啦啦拿東西的。眼前通紅的一片,寶兒什么也看不見,只好任人擺布。
直到坐進轎子里,寶兒才松了口氣,拿出岳見棠塞給她的糕點,沒啥形象地吃了起來,雖然周圍鑼鼓喧天,但是無奈,寶兒是在太困了,所以一直在轎子里打瞌睡。轎子落了地都不知道。
那個要背她的被稱為“大妗”的女人掀開轎帘的時候也小小地愣了一下,還好她經歷過大場面,動作迅速地把蓋頭重新給寶兒蒙上,然后搖醒她。
“到了?”寶兒問道。
“是,現在我要背您下轎了。”大妗小聲說道:“您還是精神些吧!”
“哦,好的。”寶兒答道。然后乖乖地讓她背下轎。
在經歷了打頭、跳火盆之后,寶兒終于又“腳踏實地”了,大妗在旁邊扶著她,寶兒低著頭,看看旁邊有一雙靴子,應該是陳牧風。
拜完了天地、高堂,聽到“夫妻對拜”時,寶兒偷偷笑了,因為想起岳見燊那一拜和新娘子碰到了一起。
“禮~~~”那個“成”字還沒喊出來,就聽到門外傳來的騷亂。
“慢著!”一個中年大叔的聲音。寶兒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心里慢慢升騰起怒氣,好啊,又來個攪局的,不過這聲音不是柿子,哪位啊?
寶兒又聽到陳老爺的聲音說道:“龔佳大人到訪,有失遠迎。”聲音里一點高興的成分都沒有,冷冰冰的。
周圍安靜得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哼!陳老爺這是怎么回事啊?”龔姓老爺說道,寶兒記得他叫龔成,看來是那根竹子的爹,這么說是竹子到了。
“龔佳大人,有事改天再說,今日是犬子成親的好日子。”陳老爺冷聲說道。
“龔伯父,這事容小侄解釋。”旁邊的陳牧風的聲音。
“解釋?怎么解釋?你不是說要娶韞兒嗎?我大老遠親自送她來,沒想到啊沒想到~~~”龔成的聲音也氣哼哼的。
寶兒撇撇嘴。
“伯父~~”陳牧風剛說了這兩個字,寶兒便拉住他的手,自己輕松扯下蓋頭,笑著對陳牧風說道:“相公,讓我來解釋吧!”
看向門口,兩老一少,另一老的正安慰一副泫然欲泣表情的少的。
“請問您是?”寶兒笑著問道。
“哼!我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龔成冷笑著說道。
“哦,本來不知道,聽您這口氣知道了。原來是潘龍老爺,付鳳夫人啊。”寶兒閑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