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泥人娃娃
寶兒翹著嘴角高興著。
~~~~哈啾~~~~
寶兒又打了個噴嚏。
“進去吧,著涼了!”陳牧風站起身說道。
“可是,睡不著~~~”寶兒小聲說道。
“進去說話。”陳牧風說道。
寶兒點點頭站起來,抱著玩偶跟著陳牧風進去了。
陳夫人和岳夫人還在說話,正說岳見燊定親的經過,岳見燊在旁邊時不時不好意思地笑几聲。寶兒和陳牧風在旁邊坐著聽,聽到好笑的地方也輕笑。
“不管怎么說,見燊成親了,穆姐姐您就放心了。不像我啊,三個兒子一個都不省心。”陳夫人感慨地說道。
“禾妹妹,不是說牧風也要成親了嗎?”岳夫人看看陳牧風問道。
“不是成親,頂多就是納個妾。”陳夫人面色稍微有些不悅。
“這也不急,成親嘛,說快也快,看看見燊也不過就几個月的事,禾妹妹你也別著急。”岳夫人馬上說道。
“那倒是,著急也沒有用啊!還是穆姐姐你福氣,兩個兒子都這么聽話。”陳夫人羨慕地說道。
“可別這么說了,提起這我就生氣,這個死小子,一年年跑得不見人影,要不是這回他爹真生氣了,他呀,還指不定跑到什么時候呢?”岳夫人瞪著自己兒子說道。
寶兒看看岳見燊,笑了。
“寶兒也及笄了吧?這么可愛的丫頭有沒有上門提親的呀?”岳夫人忽然轉移話題。
“穆姐姐說笑了,寶兒還小,我想讓她在身邊多留兩年。”陳夫人看著寶兒笑瞇瞇地說道。
“也是,棠丫頭和柔丫頭都十七八歲了我還舍不得把她們嫁了呢!”岳夫人笑著說道。
“娘,那倆丫頭是沒人敢娶好不好?”岳見燊小聲說道。
結果被岳夫人拍了腦袋。
“看看我一高興就說到這么晚了,禾妹妹你們一路勞頓也該早早歇了。”岳夫人站起身往外走,看到寶兒的時候笑著說道:“寶兒啊,明兒有時間見見兩個姐姐,要不你也沒什么意思。”
“是,岳伯母。”寶兒笑瞇瞇地說道。
送到門口回來,寶兒又響亮地打了個噴嚏,陳夫人立刻皺了眉,拖著寶兒進去睡了。
第二天寶兒早早地就被叫起來了,吃過早飯和陳夫人一起去見岳夫人,說了會兒話,因為不時有客人來,所以陳夫人便帶著寶兒回來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岳夫人帶著兩個女兒來了,兩位小姐都很漂亮,比寶兒還活潑。几個小姑娘很快混熟了,嘰嘰喳喳地說笑了一下午。
到了晚上,寶兒便眼巴巴地盼著岳見燊來,直等到快撐不住了岳見燊也沒來。
“寶兒啊,乖,去睡吧!”陳夫人第五次勸說道。寶兒這才扁扁嘴去睡覺了。
早上,寶兒自己爬起來了,又眼巴巴地等著。早飯的時候,寶兒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不多吃點一會兒沒有力氣走路。”陳牧風也沒抬頭,輕聲說道。
“岳哥哥失言!”寶兒說道。
“見燊有事。我帶你去。”陳牧風說道。
“真的?大哥,你沒有事嗎?”寶兒立刻笑瞇瞇的了。
“沒事。”陳牧風說道。
“謝謝大哥!”寶兒高興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寶兒,出去跟著大哥不准亂跑!”陳夫人囑咐道。昨天寶兒睡著了之后,岳見燊來說因為有事所以不能帶寶兒去看秦淮河。陳夫人便跑去叫了兒子起來,死命令讓他帶寶兒去看秦淮河。實在不忍心看寶兒失望。
“知道了姑姑。姑姑,一起去好不好?”寶兒笑瞇瞇地看著陳夫人。
“哎呀,姑姑一把老骨頭了可走不動嘍,再說,姑姑還要幫岳伯母的忙呢,寶兒你好好跟著大哥去玩吧!”陳夫人說道。
寶兒邊點著頭邊努力吃飯。吃完了就馬上跑去換衣服,丫環精心給她梳了辮子,再出來已經是俊俏的小公子了,只不過個子有些矮。
秦淮河兩邊店鋪林立,游人如織,陳牧風帶著她來到李香君故居,雖然仍叫媚香樓,不過卻完全不是故居的樣子,寶兒很想進去看,便使勁眨眼睛看陳牧風,可惜陳牧風不是陳家老爺,也不是陳家二少和三少,所以這一招不管用。陳牧風只是拉著她的手轉身就走。
“大哥,就進去看一眼,就看一眼還不行嗎?”寶兒看陳牧風。
“不行。”陳牧風簡單回答。
“大哥~~~~”寶兒拉長音。
“不行。”陳牧風答案如舊。
“那好吧!不過,大哥,我們晚上也夜游秦淮好不好?”寶兒舍而求其次。
“不好!”陳牧風說道。
“大哥,媚香樓、夜游秦淮,你選一個嘍!”寶兒笑瞇瞇地看著陳牧風,“要不我就告訴姑姑你帶我去青樓。”
“你姑姑不會信。”陳牧風肯定地說。
“嗯~~~那我告訴姑姑有人拉住大哥,怎么樣?”寶兒斜著眼睛看陳牧風。
“隨便。”陳牧風說道,腳步未停。
寶兒便掙脫他的手,噘著嘴站在原地。
“陳大少!站住!”寶兒叫道。
“干什么?”陳牧風回頭看她。
“還說帶我出來玩,一點誠意都沒有。既然這樣的話,我自己玩去好了,你先回去吧!”寶兒說道。
“任性!”陳牧風的口氣有點硬,面色不善。
“大哥,我保証——我以名譽保証,一定不會亂來的,我會老老實實地在船上看夜景好不好?拜托啦!”寶兒說道。
陳牧風沒言語,轉身繼續走。寶兒轉轉眼珠,馬上小跑到陳牧風身邊抱住他的胳膊笑著說道:“大哥,你同意了是不是?呵呵,大哥你最好了!”
“小無賴!”陳牧風說道,面無表情。
“嗯,沒錯,我就是無賴嘛!”寶兒笑得很開心。“大哥,既然我們夜游秦淮,那我們現在去哪里玩啊?”
“你想去哪?”陳牧風問道。
“嗯,我想想,烏衣巷、長干里、桃葉渡,哇,好多地方想去呢,大哥,明天我們去莫愁湖好不好?”寶兒一一數到。
陳牧風側頭看看寶兒,不置可否。
“好啦,我知道了,大哥沒有空嘛!”寶兒說道,然后興高采烈地拉著陳牧風往夫子廟方向去。經過江南貢院的時候,寶兒停了停腳步。
在夫子廟兩邊的市場上,寶兒買了許多小東西,扇子、雨花石、石頭手鏈、小絲巾、竹雕老壽星、荷花筆筒、竹帘畫、木刻臉譜、葫蘆雕刻、草編的花籃和花瓶、總之就是看見那些不值錢的小東西她就眼睛發光,樂顛顛地跑過去買——當然,她似乎習慣直接拿東西然后別人付錢,陳牧風跟在后面邊付錢邊搖頭,后來碰到一個自稱是從無錫惠山來的捏泥人的,寶兒便跑過去讓人家照著自己捏了七個,又拉過陳牧風讓人家捏了七個,為了這十四個泥人,兩人一直等到中午,陳牧風倒是沒什么,保持著白板表情在旁邊站著,寶兒剛開始是咧著嘴角在旁邊看,后來借了泥人匠的小椅子,雙手拄著下巴瞇著眼睛看。
“小姑娘等著急了?”泥人匠笑呵呵地問。
“嗯,好慢啊——大叔,你怎么說我是小姑娘?”寶兒反應過來問道。
“哪有小小子喜歡這東西的呀!呵呵,小姑娘,買我這東西的呀基本都和你一般大呢!”泥人匠解釋。
“哦!這樣啊!”寶兒點點頭,仍舊盯著泥人匠手里的泥人看。
好不容易都捏完了,泥人匠卻讓他們等一等,又過了大半天,遞給寶兒一個東西,寶兒接過來看了看,嘴巴張得老大,“大叔,您~~~這是什么呀?”
“小姑娘,你好福氣,嫁了這么好的相公,等了這么久都沒說什么,大叔我可是很少見到啊!小姑娘今天照顧了我的生意,這個就算我額外送給你的好了。”泥人匠笑呵呵地說道。
“大叔,那個~~~他是我大哥,我還沒有嫁人~~~~”寶兒覺得自己的臉在抽筋。這大叔是什么眼光啊?
“哦?呵呵,沒關系,小姑娘你就留著吧!”泥人匠仍舊笑著。
“我不要!這個拿回去的會被笑死的。”寶兒拿著那一對自己和陳牧風的“新人”看,還挺可愛的,矮矮的,胖乎乎的。
“呵呵,小姑娘,大叔再送你個盒子裝起來好了。”泥人匠翻了翻找出個小木盒把那東西裝了進去。
“還是謝謝你了大叔,我不要。”寶兒小心翼翼地把那十四個裝好,然后看陳牧風,陳牧風付了錢,兩人便往前走,走了十几米遠,寶兒想了想轉身跑了回去,“大叔,送給我好了。謝謝。”拿著跑了。泥人匠在后面呵呵笑了。
“大哥,你別誤會哦,我就是覺得大叔扔了也浪費,再說也挺好看的,所以~~~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看到的。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回去就把這個切開。”寶兒說了一大堆。陳牧風只淡淡看了一眼。
肚子餓了,寶兒卻不肯進酒樓去吃,反而拉著陳牧風在各個小攤上逛來逛去,小籠包、鴨血湯、烏飯涼粉、小香豆、香酥鴨頭、雞汁干絲、桂花糖芋苗,當然以寶兒的食量是不可能一下子吃下去這么多東西的,所以整整一個下午陳牧風都只能跟著寶兒在這街上轉來轉去。
到了黃昏准備去游河的時候,寶兒還不忘了買香豆、桂花夾心小元宵、五色小糕、開洋干絲等等,陳牧風兩手已拿了寶兒上午買的各類小玩意,再也倒不出手來了,寶兒便自己樂呵呵地拎著好几包的東西。
天完全黑下來之前,陳牧風已租了船,寶兒坐在艙里好奇地盯著秦淮河兩岸看,那些青樓楚館也慢慢地熱鬧起來,粉色、紅色的紗帘輕輕隔開房內與外界,看起來更是惹人遐思,紗帘后的衣香鬢影更是讓人覺得風光旖旎、風情無限。老遠似乎都能聞到脂粉香。
秦淮河上來來往往的畫舫也多得很,外面挂著羊角燈,也是挂著竹帘紗幔,里面傳來的箏曲琴聲、婉轉鶯啼及女子的嬌笑聲,寶兒剛開始是老實坐著,但是陳牧風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喝茶,寶兒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便偷偷掀開帘子的一角看兩岸風光,不時把嘴巴張成個圓。
“大哥,你去過嗎?”寶兒輕聲問道。
陳牧風斜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沒言語。
寶兒撇撇嘴。
“庸脂俗粉。”寶兒輕聲說道,本來還充滿期待的,可是除了那些看不清楚的、不露面的,剩下這些真是夠普通的。
“看夠了?”陳牧風終于說話了。
“這些是看夠了,想看的呢~~~”寶兒看看陳牧風的臉色,決定省略不說。
“回去了。”陳牧風叫了船夫靠岸。
寶兒雖不情愿,但是想想陳牧風已是陪了她一天,估計也沒什么耐心了,所以就乖乖地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