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集 聞香勢大
“就算可以配匙,竊賊又如何知道鎖孔的形狀、大小?又如何能無聲無息潛入其中,竊走財物?”
駱思恭執掌錦衣衛,深諳巡查緝捕之道,自然不會像徐光啟一般,為某個技術發現而激動,聽聞李彥的敍述,開口便道出竊案的關鍵。
與此同時,剛剛得到消息的王好賢急匆匆叫來王興,劈頭蓋臉一陣亂罵:“你個小兔崽子,原以為這兩天安份,卻闖出天大的簍子,你知道李三娃是誰不?他是徐光啟的學生,徐光啟是誰?那是太子的老師,存心想要聞香教萬劫不復是吧?”
“趕緊的,馬上帶上銀子,和我去給李三娃賠禮,千萬不能將事情鬧大!”
王興知道這個叔叔看上去待人親厚,其實心狠手辣,忙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我也是看到那李三和夏三在一起,商量著將聞香樓的黃金菜弄過去,小侄無法,才想要阻止。”
“四海居的夏三?”王好賢眯起小眼,語氣緩和下來:“就算如此,也不該煽動教民出頭,莫要忘了你祖父如今還在灤州的大牢內,便是受教民暴動的牽連。”
見王好賢的怒火小了些,王興揚了揚臉:“爺爺在裏面,過得比誰都好呢,那些官員差吏還不是都巴結著?”
王興的爺爺,王好賢的父親,也就是聞香教主王森,四年前因教徒聚集京畿受災的饑民暴動,而被關押在永平府大牢。
“混賬話,讓你住進去看看?”王好賢聽說此時與黃金菜有關,倒是不再責備王興,眯著小眼開始思考應對善後之策。
“為今之計,只有讓聞香教與李三娃和解,至於黃金菜,只能多出些銀子,將食材全都買下了!”
王好賢眯著小眼,看到天津的大傳頭余國忠和一個畏畏縮縮的黑皮膚胖子走進房間,頓時又一陣惱火:“余國忠,他就是那個魏大有?豬油蒙心了是不?誰給他的權利,可以隨便召集教民的?”
“少教主息怒,是小的沒有管束好手下,”余國忠也是個大胖子,此時彎腰弓背,顯得特別卑微,平日在外面可是呼風喚雨,跋扈得很。
魏大有更是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王興在一旁使了個眼色:“余大傳頭,洪同知那邊,可將東西都拿到了?”
余國忠小心翼翼地看了王好賢一眼,搖搖頭:“洪同知去時,那些家丁倒不敢反抗,全都束手就擒,只是夏家老三夏熙在那裏,說那田莊與裏面的東西都是夏家財物,洪大人不敢妄動。”
“你們怎麼辦事的?”王興跳了起來,怒道:“夏三不過是庶出,不受夏家待見,你們怕他作甚?他說是夏家的就是夏家的啊!”
“可是,夏三的手上有字據!”余國忠無奈地說道。
“字據?”王好賢臉色一變,雙眼眯成了細縫,隱隱有精光透出。
“是的,”余國忠點了點頭:“此外,也未能抓到李三娃本人,許是給夏三藏了起來!”
王好賢微閉著眼睛,淡金色的睫毛急速顫動:“夏三不能動,李三娃……李三娃也不能動……”
“三叔不用擔心,我聽周彪說那李三娃與徐光啟並沒有什麼瓜葛,甚至當日一起前往李家的衛學教諭陳義山,還曾說過李三娃不知進退,得罪了徐光啟,”王興在一旁說道,他決定對李彥動手之時,也打探過不少情況。
“此話當真?”王好賢雙眼乍睜又合,揮了揮手,示意魏大有先出去。
等到魏大有離開,王興才點了點頭:“此事衛學很多人知道,另外小直沽的裏正宋盤也說過,當日徐府轉給李家五十畝旱地時,徐府的管事曾經諷刺過李三娃,若李三娃真是徐光啟的弟子,必不至於如此。”
“還有,徐光啟當日見到黃金菜時,顯得非常意外……”
“此外,徐家的人近日一直在尋人轉賣幾處宅子,李三娃卻在村外大興土木,為什麼不賣給他呢?”
“而據徐家看門的徐老頭說,這李彥之前從未到過徐府,僅有的一次,便是轉讓田地的那一天,也只是等在門口,然後被徐管事打發了!”
“徐家掃地的丫頭也說,似乎曾聽到徐光啟說起過李三娃,卻是歎息此人品行不端、目光短淺,而後出了黃金菜,也只是說看走了眼,似乎並非師生關係。”
王興一件件、一樁樁娓娓道來,有秘聞,也有公開流傳的,當李彥因為黃金菜而變得名聲炫目時,這些資訊往往被人忽視,也只有王興在周彪的影響下,一心復仇,才細細打探,挖出這麼多的疑點。
“少教主,這些事都是四公子交待小的打探的,當屬確鑿無疑,”余國忠道。
“好了!”王好賢似乎終於被說服,小眼微微睜開一道細縫,讚賞地看了王興一眼:“看來,你是做了不少準備。”
王興心中一喜:“侄兒記得三叔的教誨,做事前要多方考慮,仔細弄清情況,如今看來,那李三娃與徐光啟著實沒有師生的關係。”
“便是真的,那又如何?”王好賢微微睜開眼,輕輕笑了起來:“本座可是聽說了,當今皇上喜歡福王,對太子並不待見。”
“再說,京裏頭也有咱聞香教的信徒,咱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王好賢笑了笑,發出指令:“等下,本座便去銀魚廠拜見徐公公,余總傳頭前往兵備道賈大人府上,與賈夫人說說咱聞香教信徒的慘事,王興你這次做得不錯,等會就給幾位指揮使準備點儀金,請他們晚上到聞香樓赴宴。”
“李三娃,既然是你意圖不軌在先,可就別怪咱不客氣了!”王好賢眯上小眼,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