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羅大是個好戰士

　晚上放學，一群孩子在李薇家裡寫完了作業，該找她姥爺出來給未來大蝦們上課了。李薇這才發現今天家裡好像比較安靜，到車間一看，她姥爺正收拾食品工具呢，看見李薇進來，忙道︰“丫頭啊，呆會兒你給她們幾個做點吃的吧，你媽去看你二舅媽去了，你二舅媽昨天給你生了個表弟，呆會姥爺也回去了，你爸今天可能晚點兒回來，看著幾個小崽子啊。”

　又要添個孫子了，老爺子掩飾不住的喜色。

　李薇倒是記得二舅家這個表弟，長大後挺老實個孩子，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出息，倒是個勤勤懇懇過日子的。

　姥爺走後，羅大繼續領著幾只訓練，李薇發現羅大對這事兒十分認真，幾個也都是被他敲打過的，都有點兒怕他的樣子。

　李薇今天在學校報名參加了鎮上慶七一文藝匯演，下週一正式參加學校的選撥，晚上打算找吳爺爺練首革命歌曲，這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緊的是去城裡買條超過古麗薇的漂亮裙子。

　李琳自從看見古麗薇穿那條粉紅色公主裙後，頗有點兒魂不守舍的樣子，李薇打算買條更漂亮的刺激刺激李琳，只有學拉二胡才有漂亮裙子，讓她自己選吧。

　成敗在此一舉。

　幾個孩子鍛煉完後，李薇端出熱好的蔬菜包子、炒雞蛋、炸花生米還有小米粥，請大夥吃晚飯，並特意讓羅二去把羅三兒叫來一起吃，得給那淘氣包壓壓驚啊。

　幾個孩子在李薇家都呆的習慣了，給吃喝也不會像開始的時候那麼客氣了。為此吳鳳媽和林四嬸有什麼好吃的也從來不忘李薇他們，鄰裡關系相當和諧。羅奶奶就不用說了，跟李薇老媽程敏的關系相當鐵，程敏有什麼不明白的經常問老太太，尤其冬天給孩子們做棉襖棉褲什麼的，幾乎就是老太太一手操刀。

　所以李薇一招呼，孩子們都不客氣地團團圍著桌子坐下，這麼多人一起吃飯，都有點兒興奮的說。尤其是被羅二帶來的羅三，要不是羅大攔著，就能爬桌子上去。

　七八個孩子熱熱鬧鬧地吃完飯，二胖子和吳鳳被家裡叫回去，就剩羅家兄弟仨，羅大很自覺地牽了剛剛新婚的奶羊去放牧，李琳和李連輝還有羅二羅三興沖沖地跟著去玩了。

　李薇一邊收拾飯桌一邊想。這羅大雖然有點討厭。還是挺有責任感地麼。看來下次去集市賣頭花或者去城裡自由市場買原材料。可以考慮帶他一起去。李琳太鬧騰呆不住。而且看羅大那身板兒。也能多背點東西。比李琳頂用多了。

　最近李薇興奮勁兒過了。做頭花地速度明顯降低。而且裁布條做針線確實也挺累手。李薇也在琢磨是不是找人代加工一下。這個速度下去。實在是不經濟。再說。她估計頭花地黃金時間也就這兩三年地樣子。陸陸續續地就會有人琢磨也幹這個了。那時候賺錢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那也就是自己該退出這個行業地時候了。

　具體怎麼操做還得好好想想。自己這麼一個小孩做事實在不方便。

　週六晚上李薇跟羅大說了讓他陪自己去集市賣頭花事兒。這事兒對羅大還是個新鮮事兒。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而李琳因為沒了新鮮感。正好可以在家跟吳鳳一起玩。對她姐棄她而就羅大。一點意見也沒有。

　吃過晚飯。李薇把這星期做地頭花都裝好收拾好。清點了一下庫存原料。布頭還剩一些。松緊繩沒有多少了。珠子早就沒有了。看來這周得去進貨。要是明天能早點把頭花賣完。立刻就去吧。不過手上地現金不多。得先去銀行取點錢。背包得多帶兩個。還得裝東西呢。

　李薇把該帶地東西和該準備地事項仔細想了一遍。怕漏了什麼。拿出小本本趴在自家炕上分門別類地記下來。

　一邊老媽和老爸也在核計一項大事。

　鎮上的黃金地段放樓號了，不少做生意發了點財的人紛紛去買樓號蓋樓，程敏正跟丈夫商議，她家現在的院子已經有點不夠用了，手裡也有些錢，是不是也買房號蓋個小樓，孩子們也越來越大了，要是蓋了小樓，人住的問題解決了，生產車間什麼的也有了施展的空間，再說，鎮上那條街道上交通也比村子裡方便許多，進貨出貨也是便利。

　李薇聽她老媽的意思，是很想自己蓋個小樓的，不過畢竟是一筆挺大的投資，有點拿不定主意，得她老爸定奪。

　而她老爸，原本李薇一直覺得做事總有點兒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老爸，居然略一思索就拍了板︰“買，村子裡能有什麼發展，還得出去，咱們早點買還能弄個好地段的，最好我們把房號後面的房子也買下來，將來地方不夠用也能有個餘地，我們廠現在效益也不怎麼好，到時候實在不行我也回來咱們一起幹，咱們就幹大點兒。。。。。。”

　滔滔不絕一番話下來，李薇對老爸刮目相看，記得酒廠解散後老爸一直在個人企業搞銷售，也就是一般打工族。現在看來是沒遇見合適的讓他心動的機會，瞧瞧現在老爸的架勢，李薇毫不懷疑十多年後老爸會成為那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

　夫妻兩個最後商定，週一就去鎮上看看，有合適的地號就買一個，至於錢，程敏胸有成竹，把蓋樓的錢估算一下，家裡的錢還是很富餘的，讓她老爸不用擔心。

　李薇在一邊偷偷汗了一下，老媽現在是。。。正宗的財大氣也粗啊。

　老媽，你繼續努力啊，我看好你，我就等著當二世祖了。

　第二天一早李薇就背了包包到前院羅奶奶家找羅大。走進老羅家院子的時候竟生出一種兩世為人的感覺，想想前幾天，多麼多麼危險啊，差點兒被人收拾的感覺是很嚇人地，雖然打別人的感覺是很爽地。

　不過自己應該沒有羅三舅媽那樣的殺氣，應該不能對這些小屁孩造成什麼心理障礙。

　李薇一邊想著心事一邊進了房門，特意往裡面張望了一眼，她可是怕羅三舅媽突然蹦出來。

　羅大幾個還沒起床，羅奶奶正在做飯，李薇也沒客氣，進屋叫醒了羅大，羅二跟著也起來了，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去，李薇無奈只好帶著了。李薇給他們也帶來了幹糧——豆包，倒是不用在家吃飯。

　三個人早早到了集市，根據經驗，開始的時候是賣不了什麼貨的，得一兩個小時以後才是高峰，李薇三個站了一會兒，覺著確實沒什麼意思，三個人石頭剪子布決出羅二看攤兒，李薇和羅大去裡面看看。李薇打算去瞅瞅有沒有合適的奶羊買一頭，她這斷奶已經有些日子了，可千萬別影響她長身高哇。

　兩個人轉了一圈，還真有兩個賣奶羊的，價格也差不多，李薇想了想，選了咪咪大的那只買了下來，也沒砍價。別看李薇喜歡跟商販砍價，對這些自產自銷的農民，她實在是張不了那個講價的嘴。而那些樸實的農民，賣東西的價格大多也是很實在的。

　兩人一羊回到自己的攤位，羅二已經呆的渾身難受，差點扔下攤子跑了。李薇也不留他，給他一塊錢讓他去買東西，愛買什麼買什麼，花完後回來把羊牽回家就別回來了。羅二拿了一塊錢一下子就沒影了，後來什麼時候回來取的羊她都不知道，只顧著賣頭花收錢，還是羅大把羊給的羅二。

　今天出貨還是比較快的，不到中午就賣光了，李薇看看時間還早，領著羅大一起去銀行取了些錢，跳上去城裡的公交車，進城了。

　李薇現在想去哪就去哪兒，已經有點無視老媽教誨的意思了，反正有姥爺呢。

　進了城，先到婦女兒童商店，挑那花樣最復雜、蕾絲堆的最多、看起來最眼花繚亂、價錢最貴的裙子，買了一條。這是按照李琳的審美觀來買的，李薇自己寧肯買那條乳白輕紗的小背心裙，看起來可愛又涼快。

　把買好的裙子放背包裡，拉著羅大輕車熟路奔自由市場而去。

　這回李薇也算熟門熟路了。逮著那賣布頭的老闆，簡單看了下，砍了半天價就全部打包，把老闆樂壞了。也不知道這孩子買些布頭幹什麼，尤其還有些顏色晦暗的布塊，很少有人要的。

　老闆不知道的是，其實越是那些顏色暗沉但是質量上層的布頭，李薇做成的蝴蝶結形狀的頭花，倒是很受年輕姑娘和小媳婦的喜歡，看起來既不顯得過分花俏，又很漂亮，因為布的品質好，價格也比一般頭花貴些。

　李薇為了跟老闆殺價，故意把那些布頭扔一邊貌似不屑一顧，然後才講價，事半功倍。

　其餘的諸如松緊繩彩色珠子彩色絲線等的亂七八糟的材料也買了不少，李薇跟羅大每人背了大大一包，遠看似兩只小烏龜。

　看看任勞任怨的羅大，李薇忽然又發現羅大其實真是一個好孩子，讓幹嘛幹嘛，負重能力比自己還強，看來自己以後對羅大同志的態度要改變，要揚長避短。

　畢竟，優點再多的蒼蠅還是蒼蠅，缺點再多的戰士還是戰士麼。

　羅大同志在李薇心中上升到戰士的高度了。

　都下午了，兩人都餓了，李薇就近找了家好點的飯店，兩個進去要了兩個菜一個蔥爆大蝦一個　肉段並兩碗米飯，美美吃了頓下午飯。李薇那碗飯沒吃完，剩下一半都給吃了兩碗米飯的羅大了，羅大連著最後一塊肉段全部掃進肚子。整頓飯他吃了三分之二強。

　李薇看的暗暗咋舌，難怪這傢伙有力氣，也是真能吃啊，不過上次在自己家裡吃飯，也沒這麼能吃啊。也就比李連輝和羅二多吃了一點罷了，難道是練武練得胃口也練好了？

　李薇沒想到的是，今天的菜合了羅大的胃口。

　李薇出來吃東西倒是從來沒想過省錢，畢竟賺錢就是為了花麼，自己又不要攢錢蓋房子娶媳婦的，賺的多就是為了花的好，剩下的才攢起來錢生錢。

　李薇和羅大兩個小商販背著巨包回到家已經是快晚飯時間了。

　可能是習慣成自然，老媽看了她一眼就沒搭理她，李薇和羅大把包送西屋雜物房裡，羅大就要回家了。李薇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使用人家小童工半天了。

　正好看見剛剛買來的奶羊，叫住羅大，拿了小盆擠了小半盆羊奶，稍稍煮沸放了些糖，給羅大一杯自己一杯。之前兩人提前各吃了個豆沙包。

　讓李薇目瞪口呆的是，羅大二話沒說，咕嘟嘟幾口就喝下去了，眉毛都不帶皺一下地，這。。。也太出乎意料了吧。

　“羅建華，你覺得味道怎麼樣啊？”李薇有點懷疑羅大是不是味覺神經還沒發育好啊。

　羅大放下杯子︰“還行。”轉身走了。

　完全沒有李連輝和李琳他們喝羊奶時呲牙咧嘴的怪模樣。

　李薇呆呆地捧著杯子，難道，終于遇見知音了？

　回家途中的羅建華︰這什麼破玩意兒，虧的她當好東西讓別人喝！哼！要不是他奶奶說羊奶能使人力氣大，他才懶得理那個笨蛋。

　李薇不知道的是，她再一次被人鄙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