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會合1
宋肖拉著杜亦羽一步一步的向前小心的行進。她只覺得手電的光線是那樣的微弱,而黑暗又是那樣的濃重,幾乎讓她喘不上氣來。石壁上古怪的紋路在燈光下變幻著,好像一張張人臉,或對她嘲笑、或對她哭泣、或對她瞪視。她心裡實在怕的要命,但為了保護杜亦羽,卻又不知由哪裡升起一股勇氣,讓她頭腦保持著120分的清醒。
前面又是一個拐角,宋肖將手電照向石壁尋找著孟久的記號。燈光在右面的石壁上晃動間,她深吸一口氣,心臟像打鼓一樣的跳了起來。她緩緩的將電光移回,照向石壁上那條微微晃動著的人影之上……腦子裡嗡的一聲,手電差點掉在地上,硬生生將衝到嘴邊的尖叫憋了回去,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瞪大了眼盯著牆上那個人影上,一時反映不出應該做什麼。那人影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一時讓宋肖以為那是自己,但那個影子長發披在肩上,而自己則是一頭短髮。
是誰?!
她在心裡大喊著,這裡除了她和杜亦羽不可能有別人了。而且…這裡的光線只有她手裡的電筒。此刻電筒的光正照在那人影上,而石壁和她之間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有人影投射在牆上?!難道…是身後?
宋肖用僅剩的一點理智費力的想著,深吸了兩口氣,勉強回過頭,除了杜亦羽只有一片黑暗。她顫抖著轉回身體,將手電移到身體後面,驚恐的見到自己的影子蓋到了那個影子之上。但當她再將手電拿回,那個影子還是呆在那裡。只是,雖然還是那個影子,但她卻明顯的感到那個影子,或者說影子的主人轉過了身子,面向她而立!
「怎麼了?」杜亦羽感到宋肖手裡傳來的顫抖與手心的冷汗。
宋肖將拿著電棒的手搭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控制著自己顫抖的手臂,勉強一笑道:「沒什麼,剛才跑過去一隻老鼠。你知道,女孩子都怕那東西的。」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藉口,但她此刻也只能想到這個了。
幸好,杜亦羽似乎相信了,微笑道:「裝了那麼多年男孩子,還會怕老鼠嗎?」
宋肖哈哈笑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聲音似乎都變調了:「再怎麼裝,到底還是女人啊。沒事,我們繼續走吧。」杜亦羽的手堅定而溫暖,給了她一絲的勇氣,她將電光從人影上移開,找到了孟久留下的記號。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他們不是說鬼都有特殊的氣息嗎?如果杜亦羽沒感覺的話,是否便意味著這個人影還是她的幻覺呢?她已經害得杜亦羽看不到了,不能再因為自己而連累他!為什麼總是她看到幻覺?為什麼自己連保護自己也做不到?!她氣憤的想著,緊緊咬著下唇,直到將嘴唇咬破。疼痛的刺激暫時讓她從恐懼中拔身出來。最多不過一死,怕什麼?!她把心一橫,不再看石壁上的人影,拉著杜亦羽向右走去。
一時的勇氣是容易積聚的,可如果要長時間保持下來,卻要歷經不知多少事情才能培養出來。宋肖拉著杜亦羽沒走多遠,心裡便越來越緊張起來。雖然她不斷默唸著『不怕,不怕,大不了一死』,但那種未知的恐懼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心頭抹去。空曠的坑動只有她粗重的呼吸還有疲憊的腳步聲。若不是還握著杜亦羽的手,她幾乎就要以為自己一腳踏入了地獄。
宋肖儘量貼著左面的石壁走,偶然手電照到右邊的石壁,她的心都會提到嗓子眼。那人影似乎是跟定了他們,幸好,影子一直不即不離的呆在右邊的石壁上,令她覺得它似乎不能憑空跳到左面來。
宋肖又拐過了幾個彎,眼前的這段坑穴不再是筆直的,而是緩慢的拐過一個慢彎向左。手電無論往前往後照,都會被牆壁擋住視線。而宋肖總覺得視線的死角後躲藏著什麼東西,偷偷注視著她。雖然貼著右邊走視線會好些,但有那個人影在,她寧肯走在左邊。但那種隨時都要提防著突然冒出來什麼心裡壓力,簡直快將宋肖逼瘋了。
「你遇到孟久前,一直在做什麼?」可能感到她的緊張,杜亦羽以輕柔的語氣和她聊天。
「那會我剛到北京,什麼都摸不到門路。只是下了火車便就近住進一間小旅館。打算邊找工作邊打聽像孟久這樣的人。」
「哦?結果一下就找到孟久了?」
「沒那麼好運。足足找了2個月。我們那裡從來沒有過電腦,那時我也不會上網找資料。在大街上打聽,不是被人當傻子,就是被人騙。幸好旅店的老闆是個好人,讓我在他那裡打工填補食宿錢。」
杜亦羽頗為意外道:「你一個女孩子,倒是真不容易啊。」
杜亦羽的讚揚讓宋肖心裡高興了一會,聊起了天,恐懼的感覺也確實減少了不少。她笑了笑道:「以前我在村裡,從來不知道原來大城市裡的生活是如此的複雜。李老闆,就是那個小旅店的老闆,就被收保護費的一幫混混折騰的很可憐。後來我看不過去,就幫他報警了。」
杜亦羽又是意外的挑眉道:「看來你也是個好管閒事的人啊。」
宋肖搖搖頭,黯然道:「我那時太年輕,太衝動,太不懂事。完全沒想過李老闆自己為何不報警。」
杜亦羽感到宋肖的手有些冰冷,忍不住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宋肖說的是什麼,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不是能夠簡簡單單的解決的:「是後來那些人來報復了嗎?」
誰知宋肖卻道:「他們沒有報復,因為李老闆自己搬走了。但李老闆走之前為我找了很多的資料,我這才能找到孟久那裡。不然,我恐怕就要露宿街頭了。」
「這樣的好人,現在不多了。你運氣好。」
宋肖苦笑道:「我的運氣好嗎?但我的運氣好,有的人卻…」說著,她嘆了口氣道:「那伙流氓因為警察的清查,暫時不能收保護費,便改為搶劫。不久便扎死了一個女人。」
「哦?」杜亦羽挑眉,他終於知道宋肖當初為何對孟久說『你騙了他們的錢,他們會變本加厲的從別人身上弄回來的。』這種話了。
宋肖道:「我聽說後,便覺得那女人是因為我才死的。難過了很久。」
杜亦羽皺眉道:「你,那女人死後,你有沒有去過她家,或者她的葬禮?」
宋肖奇道:「沒有啊,怎麼了?」
杜亦羽舒了口氣道:「沒什麼,以後少去這種地方。免得招惹什麼東西。」
宋肖一笑道:「可我現在跟著孟久干,少不了要去參加葬禮啊。不過,我雖然沒去參加她的葬禮,卻到她死的地方給她燒過紙。不然,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聽到這裡,杜亦羽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淺淺的露出一絲微笑。終於找到了宋肖身上女鬼的來處了!剩下便是找到適當的機會將她揪出來了!
一不說話,坑穴內便又安靜下來。宋肖的餘光又不自覺的看向那個人影。只是,是她的錯覺嗎?那個人影似乎變大了一些。如果在燈光與牆壁之間真的有什麼,那麼便意味著那東西像光源移近了一些。她心裡打了一個突,不由得將抓著杜亦羽的手握緊了一些。
由於她的眼神看向那個人影,手裡的電筒也便不自覺的照到了右邊的石壁。所以,她沒有看到腳下的東西,被絆得一個踉蹌。幸好被杜亦羽即時拉住,但手電卻脫手飛出,滾近了前方得彎道,只露出一束光線打在右壁上。
宋肖很想去撿手電,但突然人影驀然出現在光線所在的右壁上。那人影這次不再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而是蹲了下去,撿起了手電。人影消失了,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卻赫然響起,慢慢向他們這邊走來。
第一卷 第三十章 會合2
宋肖緊緊抓著杜亦羽的手,身體無法控制得發起抖來。
誰知身後得杜亦羽卻突然嘆了口氣道:「你何必走那麼大聲呢,快把宋肖嚇壞了。」
宋肖一愣,便見燈光一亮,一個拿著電筒的身影拐了出來。宋肖用手擋了一下手電的光線,然後,便聽到了孟久那熟悉的聲音:「我就是怕嚇到你們,才成心重重的走路的。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孟久!」宋肖高興的叫了一聲,跑了上前道:「你來了,太好了!你沒事吧?哪裡受傷了?」
剛才一時緊張,竟沒有注意那影子是個男人,不然也不會嚇成那樣了。
孟久似乎被宋肖的快樂弄愣了,突然他倒退一步,張大嘴指著宋肖道:「你!你!」
宋肖一愣,下意識的像自己身上看去,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沒有啊,即沒有多條尾巴,也沒有變成鬼。她不解的看向孟久,只見孟久長出一口氣才接道:「老天,你是女人?!」
宋肖又是一愣,她沒想到會被孟久在此刻發現這個秘密:「為什麼這麼說?」
孟久上下打量著宋肖,嘴裡嘖嘖有聲:「因為你身上忽然充滿了女人味!喂,你對我的員工幹了什麼?」說著,又怪模怪樣的看向杜亦羽。
杜亦羽嘆了口氣道:「是你笨蛋,竟然看不出她是女人!」
孟久點點頭轉向宋肖道:「你裝男人,實在有夠熟練!肯定裝了1年以上!」說著有意無意的向右邊的牆壁走去。卻被杜亦羽橫跨一步,有意無意的擋住。孟久看了杜亦羽一眼,便又一如既往的看向宋肖。兩個人的動作宋肖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現在的情緒完全被孟久的出現而放鬆下來。
宋肖苦笑,自己20多年都沒有洩漏的秘密,卻在不到半天的時間便被兩個人看破:「不是1年,是22年了。」
孟久倒吸一口氣道:「為什麼?」
「你該知道,農村都是要養兒傳宗接代的。我大爺離開村子不回家,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子女。這傳宗接代的重任便落在我父親身上。而我母親生下我後,因為大出血以後都不能生育了。為了安撫爺爺,我從小便被當成男孩養大。」宋肖說完,自嘲的笑了笑道:「很可笑吧?」
孟久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也很無奈。不過,今後在我們面前,你再也不用裝成一個男人了!女孩子嘛,該怕就要怕,該哭就要哭,該撒嬌就要撒嬌才是。」
宋肖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真的不會撒嬌。對,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傷到了哪裡?!」說回正題,她突然想起那個人影,不由得將手電照了過去。跨過孟久的肩膀,那人影還是清晰的呆在那裡。但…孟久好像沒有看到一樣,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覺?但不管怎樣,孟久和杜亦羽站得離它那麼近,讓她心裡非常得緊張。她藉著檢查孟久傷勢將他和杜亦羽都拉到了左邊。現在三個人又聚到了一起,有孟久在,她也可以鬆口氣了。那個人影似乎也變得不再那樣得可怕了。
孟久擺了擺手道:「沒多嚴重,就是胳膊受了點傷。哎,小姐,您能輕點嗎?」孟久懊惱得看著宋肖檢查他的傷勢,轉頭對杜亦羽道:「這坑裡的那些個東西你們都看到了?」
杜亦羽點頭道:「一個會哭的手臂,和一群腐爛的詐屍。」
孟久用沒受傷的左手從兜裡掏出一堆小球,宋肖一看便吸了一口冷氣,這些球和杜亦羽將那手臂制服後出現的球一摸一樣。只聽孟久道:「這裡那些會哭的手臂不止一個,我琢磨著這裡看著跟迷宮是的,而那些怪物都應該是類似守門狗的東西。所以,越是危險的地段越有可能通向正地。所以,我就屢著那些手臂走。邊走邊拔除這些東西。最後你猜我找到什麼了?」
「坐陣童子?」
「你怎麼知道?」孟久吃驚的看向杜亦羽。
宋肖道:「我們和你走叉了,沒有進到這裡,卻在另外一個洞裡發現了一個坐陣童子。」
孟久誇張的叫道:「好啊,我費了這麼大力氣才找到的東西,你們輕輕鬆鬆便碰到了?真是好運氣。」
杜亦羽哼道:「誰讓你不跟好我們的?」
「哼,要不是那該死…我怎麼會跟錯了…!」孟久氣得脫口而出,卻臨時改口道:「媽的,看來我們是上了那鬼狐狸的當了!什麼鎮屍童子!靠!這裡竟然有坐陣童子…也不知道陣裡守的是什麼?呀,喂,我說宋肖,你要把整瓶酒精都倒在我傷口上嗎?」
宋肖沒好氣的給孟久纏繃帶道:「你也真是的,這麼深的傷口也不先止血。」
孟久道:「止血了,我怎麼給你們留記號?!」
「你就不會用其它方法嗎?難道後面還有東西追你不成?」
孟久嘆道:「確實是有東西追我。不過已經被我幹掉了。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宋肖將她和杜亦羽的推測說了一遍,杜亦羽沉吟道:「我們發現的坐陣童子是在西邊,你發現的應該在背面。另外兩個,恐怕要穿過上面那片迷霧才能找到了。」
孟久道:「那就過去吧。說實話,我總覺得這是一個長方形的墓。而這迷霧裡大概就是這墓的棺槨所在。只是,大概被這陣所守的東西鳩佔鵲巢了。」
宋肖道:「那,上面的迷霧裡是不是很危險?」
孟久點頭道:「當然了。肯定是凶險萬分。」
宋肖深吸一口氣,孟久笑道:「你不用擔心,有我們杜大法醫在,什麼都…你怎麼了?」孟久說了一半便看到宋肖臉上混合了擔心、悔恨、關切、自責的神情。
宋肖咬著嘴唇低聲道:「他,他為了救我,他,他的眼睛看不到了。」
「啊?誰?杜亦羽?」孟久吃驚的看向那個感覺毫無變化的男人,才想起自打他出現,杜亦羽確實一直沒有看過他。
杜亦羽苦笑道:「沒事,只不過中了些屍氣,暫時的失明幾天罷了。」
孟久皺了皺眉,神情古怪的看著杜亦羽緩緩道:「那,我們還進不進迷霧了?」
杜亦羽點頭道:「進,只是我們三個不要再走散了。」
宋肖道:「我們用繩子吧?」
杜亦羽道:「好,孟久你打頭,宋肖還在中間,我在最後。」
孟久道:「好。」
誰知宋肖卻道:「不,我在最後。」
孟久嚇了一跳,杜亦羽臉上也不由露出一種驚奇之色。孟久剛要否決這個提議,杜亦羽卻搶先道:「好,就這樣決定。我眼睛不方便,只能勉強你守後方了,千萬小心。」
宋肖用力點頭道:「放心吧!有事我會大叫的。」
孟久看著宋肖倔強又有些躍躍欲試的神情,又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杜亦羽,嘆了口氣道:「好吧,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