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山崗上守衛的秦軍士兵大喝一聲,借助一閃而逝的閃電,這名士兵發現,就在他的前方,一個身影在水中倉惶逃竄。
竟然有戍卒從我們這里溜出去了?
秦軍士兵胸中騰地燃起了怒火,臉龐也火辣辣地,一股強烈的羞恥感讓他失去了理智,向兩旁的戰友打個招呼,拔腿沖下了山崗。
不管這個混蛋是怎麼逃出去的,總歸是自己的失職。
“再不停步,格殺勿論!”
地上積水沒過膝蓋,秦軍士兵身披鎧甲,在水中行動不便,雖然他體力要強于戍卒,可雙方之間的距離不是說縮短就能縮短的。
噗通。
逃亡的戍卒似乎被身後的秦軍士兵嚇破了膽,腳下一軟竟然栽倒在水中,手忙腳亂,濺起大片的水花。
“看你還往哪里跑!”
秦軍士兵緊趕幾步,追上了那名逃兵,收刀入鞘,揮舞著堅硬的刀鞘,劈頭蓋臉地向著逃兵就是一通亂砸。
“饒命啊,饒命啊,我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逃兵被秦軍士兵一陣狂毆,跌坐在水中,爬不起來,高舉著雙手,可憐兮兮地求饒。
“下一次,你TMD還想有下一次?”秦軍士兵咆哮著,手中的刀鞘愈發的用力,“要是上了戰場,你TMD逃跑就會害死一大幫兄弟,你還想有下一次?周坤是吧,看你長的像條漢子,怎麼是個孬種?”
“既然這樣,咱們都去死吧!”
被秦軍士兵按在水中的逃兵周坤雙手猛然合攏,牢牢夾住了秦兵的刀鞘,雙手一扭,巨大、驟然的翻轉之力讓秦兵手腕猛然一疼,手部肌肉被拉傷,兵器失手。
周坤隨手將鋼刀丟到一邊,一把扯住秦兵的肩頭用力向下一按,將這名秦兵按在水中,兩只碗口大的拳頭死命夯打著,口中還的意地獰笑︰“小樣,連老子你也敢打?今天不打得你連你媽都不敢認,老子就隨你的姓。”
“去死!”
秦兵哪里受過這樣的屈辱,腰桿用力一挺,一個鯉魚打挺從水中躍起,同時狠狠一拳擊在周坤的鼻子上。
“啊——好疼啊。”
周坤失聲慘叫,狂性大發,兩手一環,抱住秦兵的脖頸,凶狠地一頭撞了過去,砰地一聲,一股殷紅的血箭飆射蒼穹,恰在此時,一道閃電掠過夜空,這股殷紅的血箭看起來是那麼的醒目,那樣的淒美。
山崗上的秦軍士兵見伙伴這麼久不僅沒有搞定這個逃兵,反而如同莽夫一般與這個逃兵在水中扭打,最後反被逃兵一頭撞暈,感覺面上無光,又分出兩名士兵趕下來,想要速戰速決。
山崗上只剩下三名秦軍士兵,可這三名秦軍士兵卻三角形站立,讓窺伺一旁的謝鴻與呂臣頗感為難。
瓢潑的大雨,時而響起的驚雷讓周坤與那幾名秦軍士兵的搏斗聲傳不遠,可是,如果這三名守衛的秦兵卻是在營寨之外,只要他們一聲示警,就會驚動營寨內其余的秦兵,那奇襲就變成了強攻。
現在的戍卒,可是在秦軍的控制之內,在秦軍校尉的嚴令下,估計不會與他們握手言歡的,更大的可能是兵戈相向。
對,戍卒沒有鐵制的兵器,可他們手中有木槍、木棍啊,這玩意一樣可以打死人的。
謝鴻與呂臣借助風雨的掩飾,靠近了營寨,卻不好出手,這三人相隔的距離有點遠,即使以謝鴻的速度也沒把握兼顧兩人。一旦其中一人示警,那他們三人就要面臨四百多人的反撲。
怎麼辦?
他們這邊好說,可周坤那邊堅持不了多久,畢竟演戲也是很累的,也是很危險的,以周坤惜命怕死的心性,絕對不會顧全什麼大局,一旦那兩名秦兵趕到,遭遇夾擊有可能受傷時,就是周坤大開殺戒之時。
謝鴻不動,呂臣自然也不動,他要跟著謝鴻的節奏展開行動。
嚓嚓——
一道巨大的光柱從天際掃過,天地之間霎時慘白一片,到處都是白花花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來了!
在震耳欲聾的巨雷炸響之際,謝鴻猛然一扯手中的繩索,向另一頭的呂臣發出了行動的信號,驟然躍起,在浮光掠影特效的加成下,謝鴻如同離弦之箭,陡然就出現在一名秦軍士兵面前,緊握的左拳帶起一股凌厲的風聲,破空層層的雨幕,印在這名秦兵的喉嚨。
秦兵身體一抖,就在謝鴻拳頭印上的瞬間,龐大的的真氣勢不可擋地沖進秦兵的體內,如同奔騰而下的洪水,在不到十分之一秒內就將這名秦兵體內的經脈徹底摧毀。
腳步不停,謝鴻右手將寶劍向另一名秦兵擲去,真氣充斥下,寶劍上頓時綻放出刺目的白光,閃電般一閃而逝,沒入那名秦兵的胸膛。
一連串的戰斗,在不到兩秒鐘內結束,真氣耗盡的謝鴻一屁股栽倒在地,大口喘氣,心情卻無比的愉悅︰終于搞定了兩名秦兵,剩下那個,呂臣應該能應付吧?
偏過頭去,謝鴻的瞳孔瞬間放大,渾身冰涼︰一條黑影從營寨中躥出,直撲正在與最後一名秦兵纏斗的呂臣。
現在謝鴻即使真氣盡復,也難以及時趕到!
※※※※※
該死的賊老天,你丫的也真會玩人啊!
謝鴻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一把握住面前人的雙手,極為地熱情︰“吳俠客,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小弟對你可是仰慕已久、仰慕已久啊。”
爽啊,我竟然能與數千年前的人握手,真爽!
呂臣在一旁詫異地瞪大了眼楮︰怎麼回事呀,這個謝鴻怎麼見人就說久仰?俺家主上好歹也是陽城的名人,而吳廣呢,充其量是一個不入流的混混,連游俠都稱不上。
不過,呂臣有意見也不會提,這兩人太猛了,尤其是這個謝鴻,眨眼之間,兩個非常厲害的秦兵就被他給殺了,舉手投足之間連殺兩人,厲害啊。
這麼厲害的游俠,如果能在自家主上麾下效力,那主上還不開心死?
“呂臣,你這時過來,陳勝兄弟有事情嗎?若不是我就睡在營寨邊上,听到這里的打斗,你今天就危險了。”吳廣眼楮看著謝鴻,口中詢問呂臣,“呂臣,這位俠士如何稱呼?”
“吳大哥,這位是趙國的游俠謝鴻謝俠客,還有一位,喏,就是那一位也是趙國的游俠,名叫周坤周俠客,這兩位身手不凡,技藝高超。”呂臣一臉的敬佩,對謝鴻、周坤的身手贊不絕口,“這一次若非兩位俠客相助,我可就見不到吳大哥了。”
周坤大步走上來,看了看地上秦兵的尸首,皺起眉頭︰“謝鴻,速戰速決,不盡快消滅剩余的秦兵,難道還等著他們發現我們?”
吳廣大駭,情不自禁後退一步︰“你們,難道你們要……”
“吳大哥,”呂臣上前一步,腳下一轉,似是有意,似是無意,堵在吳廣退路上,“剛才承蒙出手相救,否則不但我性命難保,一旦驚動營寨內的秦兵,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我們遇雨延期,即使趕到漁陽也難免一死,難道吳大哥願意束手待斃?現在若不趁著秦兵沒有察覺,連夜下手,等到了明日我們一個也逃不過秦兵的追殺。難道吳大哥還指望秦兵不追究這五名士兵的事情?”
“呂臣,剛才吳俠客甘冒危險出手,足見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謝鴻插嘴,“吳俠客此舉,只不過是要考慮周詳而已。”
吳廣低頭不語,沉思片刻才抬起頭來︰“呂臣,你的意思可是陳勝兄弟的意思?”
“雖然我不知道主上是何用意,但今日形勢明顯,進亦死,退亦死,既然如此何不拼死一搏,說不定反能謀得一條活路來。”呂臣慷慨陳詞,“大丈夫死則死矣,有何可怕?吳大哥,難道你忘了我楚人祖先的勇烈嗎?”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這句話不知出自何時,出自何人之口,但無疑,這句話在楚國點燃了楚國遺民心中那團永不熄滅的怒火。
論疆域之大,論國力之盛,楚國並不比秦國弱太多,可是,楚國卻屢遭秦國的羞辱,上自楚國士大夫,下到楚國黎民黔首,對秦國抱有認同感的人並不多。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這句話既為楚國遺民帶來了苦難,也豎起了他們的脊梁骨——亡秦重任,非我莫屬。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干了!”吳廣緩緩點頭,“營寨中的分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