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縮隊形,提高警惕,無令不得隨意出手,我們的任務是看熱鬧。”
謝鴻在城樓上不踏實,猶豫再三,將防線向前推進了百十米,設立警戒哨,以防不測,同時,自己親自率領五十名士兵,沿著輊城的大街巡邏。
謝鴻他們只是巡邏,遇到街道兩旁的斗毆、凶殺,一概不予理會,埋頭趕路。若有不識趣的秦兵上前攔截妄想調遣他們,他們也不介意讓他們的兵器沾血。
這些不識趣的秦兵還不少,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謝鴻就遭遇了七八波的攔截,有秦兵,也有暴徒。
一番番血戰後,這五十名士兵的配合更見嫻熟,謝鴻摸著下巴意淫︰要不要將所有士兵都帶下來,沿著大街掃蕩一圈,說不定練兵的效果更好,而且,還可以確立自己在這些士兵心中的威望。
輊城內局勢完全失控,五千秦兵撒進去,連個泡也泛不起。因為秦兵的暴行,不管是非緣由的屠殺,輊城居民徹底爆發,全城作亂,大火蔓延,一發不可收拾,接近三分之一的區域都籠罩在煙火之中。
謝鴻哀嘆,輊城完蛋了,即使佔領了輊城,除了一群一貧若洗的居民外,還能有什麼收獲?輊城人數年、數十年累積的財富,在這場大火中徹底地化為灰燼。
大秦帝國,在這場由秦兵主導的災難中將轟然倒塌,灰飛湮滅。
在謝鴻沉吟時,一名秦兵急匆匆奔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揮舞著手臂,激動地吆喝著什麼,謝鴻魂飛天外,沒听清,只好向那名名叫莊彤正在與攔路秦兵套情報的士兵招手,示意他過來。
“將軍,”莊彤是戍卒中一員,與其他戍卒相比,為人比較機靈,“那名秦兵說,他們將軍遭到暴徒的攻擊,希望我們能夠救援。”
“將軍,叫什麼名字?”謝鴻眼楮一閃,腦海中回想起他在城樓上見到的那名秦兵將領,心中生出好奇,“是什麼人在攻擊他們?”
莊彤老老實實跑回去,詢問了幾句才回來稟告︰“暴徒是輊城的青蛇幫,他們的將軍就是輊城縣尉司馬圖,將軍,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干掉他,就像前幾次那樣?”
干掉他,這個小兵還是司馬圖?
謝鴻低頭看了一下個人屬性面板,果然,作為將領還是有特權的,雖然他沒有出手,但這些士兵斬獲都會上繳一部分,不過一刻鐘,謝鴻的學點就增長了近萬。
干掉一個縣尉,能有多少學點?
謝鴻怦然心動,腰背一挺,手腕一抖,手中長矛嗆啷啷亂響︰“司馬圖大人有難,我等豈能坐視不管,兄弟們,打起精神來。”
“喏!”
五十名秦兵齊聲領命,倒也威風凜凜。
※※※※※
高人,這才是高人。
謝鴻第一次發現,原來群架也可以這樣打,與眼前這個司馬圖相比,自己指揮的戰斗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不用那名帶路秦兵指點,謝鴻就辨出了斗毆雙方的身份,那位其貌不揚的秦軍將領應該就是司馬圖,遙遙站在一輛戰車上處在暴民中間的那兩人應該就是嚴通與劉邦,至于守衛在這兩人旁邊的那名黑漢,即使化成灰謝鴻也識得,就是樊噲那廝。
樊噲,劉邦的金牌打手,既然樊噲在這里,那那名一臉市儈氣息的老流氓就是劉邦無疑了。
青蛇幫弟子在嚴通的指揮下,將這百多名秦兵團團圍困在中間,以五六十人為一隊,分波次向中間的秦軍發起亡命攻擊。在這些青蛇幫暴徒後面,還有一長溜的戰車車隊,若非輊城內倉促之間尋不到足夠的馬匹,否則數十輛戰車奔馳向前,足以將擋道的秦兵軋為肉醬。
擋道秦兵只有區區百多人,但在司馬圖的指揮下卻宛若一人,進退自如,發揮出了百分之兩百的戰斗力——守,天衣無縫,水潑不進;攻,勢如破竹,莫可抵御。青蛇幫人雖眾,但卻被這隊秦兵克得死死的,不僅發揮不出人數優勢,反而進退失據,處處受挫。
兵,是精兵,謝鴻看得出,這隊秦兵遠非他們剛才遇到的那些秦兵可比,無論是身手還是彼此的配合,無不令人嘆為觀止。
將,是良將,秦兵每一次的出擊都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化的戰績,如果沒有司馬圖出神入化的指揮手段,對局勢的精準判斷,焉能取得這樣的戰績?
司馬圖的指揮,秦兵的反應,行雲流水般充滿了一種賞心悅目的節奏感。
謝鴻在感嘆,嚴通則在咆哮!
區區兩百多秦兵,竟然將他們數千人給擋在了這里足足一個時辰,這還了得?
青蛇幫已經傷亡了數百人,可這秦兵依然威如猛虎,這樣耽擱下去,那還了得?
“嚴兄,”劉邦搓搓手,神情焦灼,“撤吧,我們鬧得動靜夠大了,再待下去,會不會引火燒身啊?”
“走?為什麼要走?”嚴通的神態突然猙獰起來,“我們怎麼走?這武備庫中竟然有那麼多的兵器、戰車,難道都要放棄嗎?”
輊城武備庫中除了堆積如山的各式兵器外,竟然還有兩百多輛老舊的戰車。這些老舊的戰車都是昔日楚國的戰車,秦楚大戰時,戰車早已被淘汰,是以這些戰車被封存在庫房中未加動用,輊城被秦國佔領後,對這些落後的兵器更是不屑一顧,棄之一旁,今日被嚴通等人發現,如獲至寶。
戰車雖老舊,卻依然可堪使用。相對于靈活的騎兵,戰車的威力自是不如,但中原地區缺少馬匹,想要訓練出合格的騎兵非常不容易,所以戰車的作用就彌足珍貴了。
一輛戰車,按照慣例配合三名戰士,一名御車,兩名作戰,每輛戰車配備十到二十名步卒,正面沖擊起來,威勢倒也不小。
隨著游騎兵佔據了戰場的主導,戰車逐漸退出了正面戰場,但戰車的作用依然不可抹殺。比如運輸,戰車既可以運兵,也可以運送後勤,遭遇敵軍突襲,只需將戰車圍成一圈就可以快速構築一個小型的防御陣地,足可抵擋騎兵的沖擊。
沒有了這些戰車,武備庫中的軍械嚴通他們也拿不走多少。
莫說嚴通舍不得,劉邦也舍不得,見嚴通不听勸阻,狠狠心︰“屠子,絕劍衛上,干掉那個司馬圖。”
絕劍衛,是劉邦苦心培植的一股力量,是劉邦保身立命的憑仗,只是今日的形勢也由不得他了。
迅速擊潰這隊秦軍,趕在輊城大隊秦軍反應過來之前乘戰車沖出輊城,到那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不管去哪里都有了足夠的回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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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行動。”謝鴻見樊噲從戰車上一躍而下,扛著一根超大型的鐵棒,大步向前,心中一突,低聲吩咐下去,“听我號令,全軍準備突擊那個莽夫。”
沒有理由,謝鴻只是看樊噲不順眼,看劉邦不順眼。
樊噲身高兩米多,膀大腰圓,在亂軍中異常的醒目,甫一出場就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
緊隨樊噲的身後,陸陸續續從亂軍中走出了四五十名形色各異貌不驚人的青衣人,這些青衣人在行進間慢慢調整陣型,最終形成了一個以樊噲為刀尖的錐形陣。
刀鋒所指,勢如破竹。
司馬圖在樊噲出場的瞬間就注意到了這個莽漢,只是並未引起他的足夠重視。在軍陣之中,崇尚的是配合,是默契,而不是個人的武勇。當然,也有例外,但司馬圖認為這個莽漢不是這個例外。
樊噲的步速不快,逐漸成形的錐形陣在亂軍的掩飾下,司馬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沒有足夠警惕的司馬圖將防御重心轉到了其他方向。
只是,司馬圖的這一失誤卻直接導致了秦軍戰陣的崩潰。
秦軍軍陣微調的霎那,樊噲陡然加速,瞬間就躍過了十幾米的距離,出現在秦軍軍陣的側邊,暴喝一聲,粗大的鐵棍劃出一道烏黑的光弧,在淒厲的嗚嗚聲中狠狠掃在幾名秦兵的身上。
骨骼碎裂的聲音在喧鬧的戰場上弱不可聞,但隨著這一棍,三名秦兵被樊噲橫掃而出,打著旋兒,跌進了秦軍嚴密的軍陣,頓時打亂了秦軍的節奏,使得原本如同一台精密儀器般流暢的秦軍軍陣戛然停止。
節奏,這是謝鴻對秦軍軍陣的最深的感受,可此刻,這種完美的節奏被破壞了。
樊噲一招得手,不再停留,勢若猛虎入羊群,鐵棍橫掃,鏘鏘聲不絕于耳,所過之處,精銳的秦兵如稻草人般不堪一擊。
緊隨樊噲的絕劍衛也在此刻猛然綻放出凌厲的獠牙,劍光霍霍,緊隨樊噲殺入了秦軍陣中。
“大楚衛,出擊!”
謝鴻在秦軍軍陣最危機的關頭,縱馬躍出,長矛向前,厲聲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