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混亂

　　「玲瓏，你最後的那個動作實在是有些——」我對洋洋得意的玉玲瓏欲言又止。

　　「有創意吧？我想了好久才得到的idea耶！你是不是很佩服我啊？」某女絲毫不知自覺二字是如何寫成的。

　　「佩服嗎？是啊，佩服！我只是覺得有些無厘頭罷了！」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果然被你發現啦！人家最近在看周星星的專輯嘛，多多少少會受那麼一點點影響啦！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很有性格？」玉玲瓏終於發現有人能夠欣賞她的演技了，於是兩眼放光，抓住我的胳膊搖啊搖的，險些沒有把我的胳膊給拆下來，硬逼著要我說些有見地的話出來。

　　「周星星的無厘頭行為固然影響了一代人，比如說我，但是你作為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同這種形象似乎不太搭邊。我建議你看一些諸如《窈窕淑女》啦、《簡·愛》啦、《茜茜公主》之類的片子，這樣對你如何融入這個社會是有好處的。記住，千萬不要沉迷於韓國的那些肥皂劇當中啊！那些都是垃圾！明白嗎？Foreign Rubbish！洋垃圾！同某些美式快餐是一樣有害的東西，裡面都有蘇丹紅！明白？」出於對玉玲瓏的負責，我還是非常耐心地諄諄教導，看來多年當老師的職業病還沒有去掉！

　　「無厘頭不好嗎？」 玉玲瓏對我的話有些懷疑。

　　「好不好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有些觀眾不喜歡看倒是真的！」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有時候聽你說話真的一點兒營養都沒有，我要去看電視了！」 玉玲瓏對我的回答有些失望，抓起遙控亂按。

　　什麼是無厘頭？在我的印象當中就是混亂，源於混亂的感悟。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完完整整看《大話西遊》時的情景，是在一年的大年初三晚上，大概凌晨兩點左右，天氣還是比較冷的，我縮在被窩裡面，一個人忍受著視覺和聽覺上的雙重折磨。在沒有看過這部片子以前，我對於針對原著的翻版是不屑一顧的，然而之後我才發現原來翻版有時可以比原著來得更加有震撼力。以至於在某個時期內，我像獵犬一樣依靠敏銳的嗅覺逡巡於各種出租影碟的小店裡，攫取每一張能給我帶來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認知的影碟。

　　作為無厘頭的受害者，我鄙視小資！

　　我鄙視那種通常固執而與眾不同，「我只喝那種放冰塊的苦咖啡」，「這種Pisa我只在一家店裡才吃」， 把偷情不叫偷情，叫「我和她不就是負距離接觸了一回麼」，即使《挪威的森林Norwegianwood》看不懂，但也要當成最願意談論的話題，僅僅用百度搜索了一下，就要和人大談春上椿樹，明明通過了普通話水平測試的一級乙等還要咬著一口變了味的台灣腔：「為省饃會醬紫內？」的小資！

　　觀念反轉、思維跳躍、調侃自嘲、玩世不恭？無厘頭就是敢於把盒飯不叫盒飯，叫米田共他上輩子，就是進了茅房，也要說「嗯——香噴噴，好吃看得見！」，就是管自己的媽媽叫媽蜜，管別人的媽媽叫老木，就是能夠在洞房花燭夜，還對著自己的妻子叫「哇，你咋受傷了？」

　　突然想到了海明威老頭的一句話，「你們是迷惘的一代！」

　　有鑒於此，我寧願選擇做無厘頭！

　　顯然玉玲瓏拿電視不當電視，遙控器的按鍵以六十次每秒的速度瘋狂點擊著。

　　「《朝日新聞》記者報道，世界歷史即將改寫，天照大神降臨東京。神道教領袖評價神跡降臨的重要意義——」

　　「《每日新聞》記者報道，靖國神社遭唾棄，戰後政策應反思。朝野各界論天照大神臨行前舉動的深意——」

　　「《產經新聞》記者報道，神權空前提升，邪教聞風欲動。麻原教主——」

　　電視上鋪天蓋地都是新聞頻道和臨時加入新聞的頻道，無數日本民眾叫囂著衝到大街上，衝到內閣議院，衝到靖國神社，衝到皇宮外，呼喊著天照大神的名號！幾乎整個日本都瘋狂了！小規模的衝突時有發生，政客們龜縮在暗處，緊急磋商著如何在後天照大神時代獲取更大的利益。商人們開動想像力，充分發掘天神降臨造就的巨大利潤空間。唯一不爽的就是靖國神社，作為被天神唾棄的目標，立刻成為眾矢之的，如果不是有大量的鐵桿信徒，恐怕在第一時間就被拆了。但是顯然它在日本國民中間的影響力迅速下降，土偶木梗自然不如活生生的天照大神更加具有說服力，神社的幾個長老也在開始考慮日後的出路了。

　　「我們現在去大使館，是該考慮回家的時候了！」我看完新聞節目後做了決定。

　　街面上一片狼藉，這在日本這樣的標榜自己的國民素質趕歐超美的國家裡是很罕見的，對於這一點我不得不承認，日本人的環境意識要比中國人強得多。路上很難攔到計程車，如此混亂的環境誰都不願意冒風險，好在我們幾個人都不是等閒之輩，趁周圍沒人注意，飛快地向使館方向掠去。

　　使館的防衛力量明顯地加強了，前一段時間就曾發生過右翼勢力分子駕駛卡車衝擊使館撞壞大門的事件，雖然後來日本方面為使館重新安裝了鐵門並拘禁了肇事分子，但是此類事件還是不得不防的。我們在通報了身份之後，在門衛的帶領下進入了使館大樓。

　　龍魂和大使王先生都在，不知道在談論什麼事情。

　　「大家好啊！我又回來了！」我大聲地打了個招呼。

　　「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的大處長，玩夠了嗎？你把整個東京都當成了迪斯尼樂園了！」龍魂這壞傢伙一見面就陰損我。

　　「少來這套！」我同大使打了個招呼後說道，「你不就是後悔沒趕上這場好戲嘛！這有什麼？以後機會多著呢！別沒來由地同別人欠了你二百塊錢一樣！乖！笑一個！」

　　「去你的！當我是小孩子耍啊！」龍魂苦笑著說道，「真衰！這趟出來就給你當跑腿了，什麼好事兒都沒有趕上，回去怎麼向老闆交差啊！」

　　「放心！」我拍了拍龍魂的肩膀安慰道，「我不是讓你拍了不少資料嗎？大不了我不要了，你全拿回去上繳，我就不信你老闆會怪你辦事不力？」

　　「你說的啊！不許反悔！」龍魂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陽光燦爛得很。

　　「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是那種人嗎？你儘管放心好了！」說實在的，我倒真有點兒心疼。畢竟是策劃好的一部分，我們四個人在東京上空大顯神威的全過程都在裡面啊！恐怕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份了，雖然日本當地的媒體也拍攝了一些，但是畢竟很有限，前面的部分沒有人能拍到。我原來是要打算以此來捧紅我的新媒體公司的，現在既然說出了這話，就只好另謀出路了。好在自己進入了元嬰期，也沒有白來日本一趟，不過就算是沒有其他的收穫，能夠把日本搞得雞飛狗跳，我也就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

　　「這次你的計劃真的很成功！」龍魂非常認真地對我說道，「我們都沒有想到你會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本來只是計劃利用機場事件來干擾日本方面的視線，我們龍組的人員來採取進一步的行動的，結果你一個人就把這些事情包攬了，而且居然還弄了一個天神降臨，搞得日本政府非常的被動，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聽說派往國內的秘密行動小組也開始往回撤了！可以說，這次的任務完成的非常漂亮，其結果是我們在事前都想像不到的，相信經過這件事情，日本入常的幻想是被徹底打破了，起碼在五年以內想要捲土重來的話，是絕對不可能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凡事多長兩個心眼還是必要的。」我提醒龍魂道，「之所以我會打亂你原來的部署，除了有一些意外的事情發生，最主要的就是你們龍組自從一踏足日本，就被盯上了，我不能任由你們捲入此事，否則會對我國的國際聲譽造成不好的影響。日本人的小九九打得很精明，想利用此事來要挾中國支持他們入常，我就給他來個虛虛實實，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們身上，我乘機大展手腳，無論如何，任他們想破頭也猜不到我們身上的！」

　　「原來連我們都被你給算計進去了！」龍魂如夢初醒。

　　「不要那麼說，我們是互相配合嘛！」我一副理所應當的態度，看的龍魂牙根癢癢有沒有什麼辦法。

　　「你打算怎麼回國？要知道你現在應該還在爆炸的廢墟下睡覺才對啊！」龍魂提醒我說道。

　　「這個容易！先說機場的入境監控錄像你拿到了嗎？」我問道。

　　「當然，我們是幹什麼吃的！再說這件事情難度又不大！」龍魂肯定道。

　　「那就成了！這也就是說，日本方面根本拿不出我來過日本的有力證據，我可以一推到底，他們乾著急也沒有辦法！」我說道。

　　「入境是沒有記錄，出境呢？現在由於天神降臨的影響，日本國內一片混亂，但是對於邊境和航空海運的管制更加嚴密了，恐怕要安排偷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龍魂倒也心細，皺著眉頭，替我分析道。

　　「這個嘛！就不勞龍兄費心了，兄弟自然會有辦法的！」我望著大使館外面正抬著天照大神的塑像沿街周遊的人群微微笑道。

　　東京的混亂顯然已經開始擴散了，因為我發現這些人的裝束並不是本地風俗中所穿著的樣式。在對於未來不可預知的情況下，人們選擇了發洩。

　　亂吧，所有的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