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雄市三民區狗王師父家裡客廳。

「阿達，你老實告訴我，你的武功能不能打的過館長？」

看起來已經有點醉的狗王師父紅著臉，聲音漸漸大聲，一旁在廚房的金啟嘉見狀笑了笑也不管他，繼續出菜。

「師父，我沒那麼厲害啦，館長是世界冠軍～冠軍呢！你想太多了。」

阿達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適當的謙虛，師父不喜歡說大話的人。不過，實在是不知道怎麼會突然聊到這一方面。

「臭小子，你敢騙我，我問過館長，連館長都承認在武技方面他比上你。」

狗王師父斜眼看著一臉裝謙虛的阿達，一仰頭又乾了一杯烈酒「三多力」。

「喔～可能是館長謙虛啦，師父不要想太多，真的；而且就算我打的過館長那也不算什麼，我在館長那裡學到的東西比起武技方面要多很多，當然，在師父身上學的東西更是受益良多。」

阿達拍馬屁的功力不太好，不過對於一個已經醉一半的狗王師父來說綽綽有餘。

「臭小子拍馬屁！不過～說的好！……不對不對，我今天不是要和你說這個，你不要打岔。」

狗王高興的又乾了一杯，這次沒發現金啟嘉已經在酒裡加上一半的黑松汽水。

金啟嘉端來一盤清蒸魚，起碼兩斤重，坐在狗王身邊又幫他和阿達倒酒。

雖然和金啟嘉很熟，不過實質上她已經幾乎是狗王師父的太太，看著「師母」幫自己倒酒，阿達連連說不敢。

「喔～我要說的是，阿達，你的武功已經這麼厲害，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從哪裡學來的，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有沒有可能受傷或是喪命？想好再回答我。」

「咕嚕咕嚕」又喝了一杯濃度只剩四分之一的三多力。

阿達一聽到狗王師父這麼問他，突然間，還真的是嚇了一跳；記得大自在尊者曾經告訴過自己，擁有執法者身份的自己是絕對沒有人可以打的過自己，而自己也通盤接受，沒有更進一步的深思過。

（會嗎？）

阿達楞了一下，根據自己的瞭解，說自己是人都已經不再適合，尊者說過，自己的身體已經經過劇烈的改造，上上下下都已經起了變化，所以狗王師父這麼一問，唉……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小子，我看你的那個矬屎臉就知道你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一臉屌樣，狗王師父又斜著臉看著愣住的阿達，舉起杯子來幫自己又倒了一杯，一抬頭準備說話，沒看到一旁的金啟嘉無聲無息的幫他換了摻了汽水的杯子。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會死，就算你的武功天下無敵也是一樣！」狗王師父大聲說著。

「先不要急著解釋，聽我說。」

狗王喝下那一杯只剩不到一半酒精的三多力，眼睛精光突現；「碰！」碰下杯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金啟嘉幫他放在碗裡的魚肉放進嘴巴裡。

「好吃，老婆……好吃，你蒸魚的功夫天下第一啦！」

狗王今天真的很高興，事業愛情倆得意的他一轉身就親了金啟嘉的臉頰一下。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武功天下第一嗎？」狗王瞪著阿達，滿嘴酒氣。

沒錯，有男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爭執，有爭執靠武力，有武力比賽就有天下第一。

人類歷史……不，中國歷史上的武術歷史起碼好幾千年，練武的人和耕田的人一樣多，門派多如牛毛，大家都說自己第一。

誰第一？沒人知道。

「阿達，我告訴你，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沒用，從古至今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加起來起碼可以開一所大學，或是『天下第一』俱樂部、協會之類的。」

「可是只要是人都會死，天下第一也會死，怎麼死的？我告訴你，天下第一有九成九都不是自然死亡，幾乎都是被偷偷幹掉的，而剩下的零點一成都是主角自動消失。」

「幹掉天下第一，事後說的好聽是他已經得道成仙，羽化登仙界，或是閉關去領悟更新更強的武功境界，其實不過就是無聲無息被幹掉，反正時間一久大家就忘了，新一代盟主又繼續出現。」

聲音很大，狗王滿意的看著一臉愕然的阿達，哼哼道：「不懂是不是，嘿嘿，等我上完廁所再告訴你。」

廁所沒有關門，狗王師父小便的聲音又長又有力，同理可證，那裡一定很夠力。

「你師父一喝酒就喜歡亂說話，你等一下不要理他，我看看，差不多再十五分鐘他就會睡著，呵呵～每一次都一樣；今天聊天下第一，上個星期是遙控直昇機，上上的星期是拉不拉多犬，每一次都不一樣……」

金啟嘉看著還在發呆的阿達，笑著。

長而有力的小便聲音總算停止，一臉紅通通的狗王笑著整了整褲子往餐桌走來。

「來，繼續。」狗王夾了一塊佛跳牆放進嘴巴，說起話來有點模糊。

「接下來的問題是，怎麼幹掉武功天下第一。大家都想當第一，上面有一個人擋著不肯死，那當然就是要推他一把，這種例子我就不再舉例了，嗯～我看看時間，再十四分鐘我就會睡著，要說快一點。」

狗王拿起筷子又夾了菜放進嘴巴，打了個飽嗝。

「我知道你想說你沒有敵人，呵呵……傻小子，你沒有敵人並不代表沒人想殺你害你，不解？」

狗王笑著，又喝下一杯。

「人生在世，很多事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相對的，很多會對你造成危險的事情也不是你可以掌握，危險往往都是瞬間來到……這方面自己舉例……」

「你的反應也許天下第一，如果你有準備，你的反應會比光速還快，那個前提是你要有時間反應，如果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你就是個屁。」

「幾乎每一個天下無敵的人臨死前都會說；怎麼是你？不」這是被背叛的台詞公式。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呵呵，臨死前的標準公式。」

「嗯時間快到了，我開始想睡了，好！說重點。」狗王師父看了一下手錶，又喝了一杯酒。

「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那不重要，你千萬記得，有一天你一定遇到有人要對你不利，可能是偷襲、也許是用藥、設陷阱、耍計策……」

「記住！有準備的人就贏。記得！凡事先準備，你起碼不會輸的太慘。」狗王露出今晚最正經的臉。

時間到，狗王師父時間抓的剛好，時間一到頭一歪，居然就趴在餐桌上睡著了。

一旁的金啟嘉顯然已經看過很多次，對著阿達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狗王旁邊，搖頭微笑拒絕了阿達的幫忙，手一抓一拉一扯一抱，狗王師父居然就被她橫抱了起來，往房間走去。

從一旁看去就像是新娘抱著新郎入洞房，難怪狗王師父歷任女友和以前那個老婆都孔武有力。

告別了金啟嘉，阿達知道如果自己該再去找一下尊者，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

「尊者，狗王師父說的是真的嗎？現在真的有人能對我造成傷害嗎？」

一回到家，和老媽說說話後，趕忙洗了戰鬥澡，回到房間後就連忙聯繫大自在尊者。

「咦～你是歷屆執法者第一個在這麼短時間內就來問我這個問題的，以前的執法者沒一個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想到這個問題。」

尊者笑著，態度輕鬆，和阿達坐在用仙術變出來的椅子上，嗑著仙瓜子，吐出仙檳榔汁。

「認真的來說，歷屆執法者在任內從來沒人死過。」尊者想了一下。

一聽到這裡阿達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不靠執法者的能力討生活，不過如果能不受傷不死人當然還是最好，另外，自己還有老媽要養，如果自己掛了，雜誌社好像沒有撫卹金可以領。

「不過……受傷的情況倒是很多次，雖然執法者的力量對人類來說非常的強，但是，根據以往經驗，需要執法者出面的對象幾乎都是人類以外的生物，這些生物通常擁有強大的力量。」

這種事情不需要尊者來說，阿達以前也想過，據說年紀越大的妖怪越厲害，這是妖怪公式，不稀奇。

「單打獨鬥、以寡敵眾對你來說應該是游刃有餘，最怕的是你被偷襲，現在的妖怪到底進步到什麼程度我要看一下資料才知道，不過我知道有些具有智慧的妖怪能夠對你造成傷害。」

有智慧的妖怪不像那些笨笨的傢伙，根本搞不懂自己和對手的差異，每次只要看到會動的人就當食物吃了；具有智慧的妖怪懂得一些很複雜思維，會算計力量比牠強的對手，不會蠻拼硬幹。

而那些妖怪根本不會跟你來一場君子之爭，大家先說話聊聊天喝喝茶，然後再開打，所有的目標就是殺掉對手，偷襲……絕對是第一準則。

看著阿達一副呆子樣，尊者樂的哈哈大笑，手凌空一揚，四方空間一股濃烈的仙靈之氣隨著手勢先是集中，發出絢爛璀璨的奇異光線，然後慢慢的在空中形成五團超大型大漩渦，上下長寬起碼幾百公尺，大漩渦發出與空氣摩擦的「嗚嗚」呼嘯聲，隨著大漩渦的逐漸消散，空中出現五隻超大型妖怪立體影像，每一隻都起碼五層樓高，慢慢的逆時針轉動。

瞪大著眼睛，阿達看著眼前這幾隻大到離譜的東西，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幾隻妖怪都是比較出名的，你認識一下。」尊者轉頭對著阿達笑了笑。

「這一隻，很特殊。」尊者手一指，其他妖怪的立體影像慢慢變暗，正中間的一隻妖怪慢慢的下降，「碰！」感覺上像是很重的巨大身軀就停在阿達面前十公尺處。

抬起頭，阿達覺得自己好像在看一棟大樓，站在牠前面，正面看過去，阿達的視線剛好正對腳踝。

太高了，站在妖怪腳前面的阿達根本看不清楚，轉頭對著尊者笑了一下，阿達身軀輕輕的飛了起來，先是來到妖怪胸口的位置然後慢慢往後飄。

直到往後約四十公尺處，整個影像可以清晰看到；阿達仔細觀察前面這隻大的離譜的妖怪，只見牠身高約三十公尺，體重嘛……無法估計，體格外觀出乎意外的像人類，那個樣子與其說是妖怪，倒不如說是一個穿上全身鎧甲的超級戰士。

頭部的地方斜伸出兩隻銳利的墨色尖角，幾乎比阿達高出兩三倍的墨黑色尖角斜指天空，雖然靜止不動，不過光是只憑空中柔和光線的反光就可以想像它銳利的程度。

牠整個臉部位置被一大片像是金屬又像是陶瓷的物質完全覆蓋，臉上看不到任何五官，全身一直處於變換狀態的鎧甲讓牠看起來很像是那個「魔鬼終結者」第二集和第三集裡面的液態金屬機器人。

牠身上外面那一層不斷流動的鎧甲像是活物，慢慢的蠕動著，不遠處的阿達甚至可以聽到「咕嚕咕嚕」的流動聲。

巨大的身軀慢慢轉動，阿達看到牠的背後有著奇特的突起物，數量忽多忽少，巨大賁起的肌肉狀物讓人毫不懷疑如果牠活了過來，一舉手一投足絕對可以輕易掀起怒海狂濤甚至移山倒海。

阿達記憶裡，電影裡的液態金屬機器人散發出的是超現代感覺的流線造型，而阿達眼前這一隻發出的卻是無窮無盡的殺意，所有的殺氣像是實質般凌厲無匹撲天蓋地，感覺上牠好像是不甘心被孤在這個小小的區域，雖然只是影像，但是阿達仍然可以感覺到牠身上蘊含著無比恐怖的力量。

如果真的對上牠，阿達不認為自己可以幹掉這個恐怖的大傢伙，還是落跑應該比較實在。

「尊者，牠……」阿達第一次看到這麼恐怖的傢伙，心跳不爭氣的加快。

「牠叫喀司底騎……」尊者說出一連串的長長的語音，起碼三十幾個音節。

「等等，這麼長的名字我根本記不起來。」阿達苦笑。

「我想也是，在這裡，大家都叫牠『殲天者』，意思很清楚，牠的破壞力連天都擋不住。」尊者說的輕鬆，阿達聽的一臉愕然，以前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麼恐怖的傢伙；不過，仔細想想，這只是立體影像而已，而且牠早就已經不在，自己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牠是把你們那個星球上個文明毀滅的元兇，抓到牠後又經過了很久，你們現在的文明才出現。」

尊者這一段話把阿達嚇得差點從空中掉下去。

無視於阿達的驚訝，尊者輕身飄起，擺出一個隨意的姿勢坐在殲天者巨大無比的肩膀位置，和阿達身材差不多大小的尊者坐上去，感覺起來很像是柯國隆坐在無敵鐵金剛上面，不過阿達現在笑不出來。

這也太厲害了吧，沒想到眼前是一隻能會滅掉一個文明的大傢伙。阿達好奇的繞著殲天者又飛了好幾圈，還變出數位相機幫殲天者拍了好幾張的照片，一旁的尊者看到阿達這麼有興趣也不管他，任由他拍照，反正登出去也沒人會信。

「不是吧？尊者，這個殲天者這麼厲害，那……到底是誰抓到牠的？是不是你親自出手？還是那個高手，介紹一下吧。」

阿達好奇極了，這種等級的妖怪大概把世界上所有出現過的妖怪、仙人、道士、異能超人全部加起來都還不夠當牠的早餐；YAHOO裡面的妖怪分級制度大概容不下牠，什麼小S、大S、一百S對牠來說應該都不夠用，

「……」尊者露出奇怪的臉色，一臉像是看「笨蛋」似的看著阿達。

「我……我以前的學長？」超級震撼彈轟的阿達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執……執法者有這麼厲害嗎？」阿達那個白癡臉，真是污衊了執法者的身份。

「接下來，看看這幾隻。」尊者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手一揮，殲天者的左右兩邊各出現兩隻剛剛消失的妖怪。

其他這四隻妖怪外型各異，或凶猛、或猙獰、或妖異、或冷峻，惟一相同的是身上發出的氣勢相對於殲天者是毫不遜色，威猛之處，甚至猶有過之。

定下心神的阿達仔細觀察這四隻妖怪，心裡肯定這種等級的妖怪如果出現一隻在東京或是紐約，大概不用兩天，日本或是美國一定會滅國……不，這樣說不對，大家會以為我是憤青，應該說就算是放在世上任何一個國家，那個國家大概就是只有兩個下場。

兩天滅國，或是再拖個兩天還是滅國。

「由左至右，故卡野索、蚔憾、殲天者、弩底噬、西卡被牙；這些名字只是讀音，因為人類的語言裡面沒有這些東西，所以我只把讀音告訴你。」尊者手一指，一股淡淡的金光由食中二指發出，依序對準在前面五隻妖怪身上。

「其他四隻妖怪每一隻的實力都不下於殲天者，而每一隻妖怪最後都是被執法者殺掉的。」

阿達聽著尊者說這個像是神話的東西，腦袋一下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臉上的肌肉和心裡想的東西不能搭在一起，所以露出奇怪的表情；而阿達雖然知道自己很厲害，可是自己真的能夠幹掉這麼大的妖怪嗎？真的嗎？

「不過，我剛剛說過，雖然你不會死，但是你還是會受傷的。」尊者慢慢的往前飄，停在阿達旁邊，正面看著前面令人不寒而慄的五妖。

「許多高等妖怪的力量如果應用的當，還是能夠對你造成傷害。」

尊者淡淡的說著。

「那……我要怎樣才……才不會受傷，我很怕痛的。」

阿達露出尷尬的表情，伸出手摸摸自己的頭，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對阿達來說，尊者畢竟是長輩，向長輩求助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而且不懂就說不懂，沒必要裝酷，這可是狗王師父教的。

「事情辦的好才是正道。」狗王師父如此說。

「笨！如果你都知道了你有可能會受傷，那你應該做什麼？」尊者看到阿達那個呆樣，笑罵著巴了阿達的頭一下，強大的力道讓阿達在空中翻了好幾個圈。

好熟的話？和……和狗王師父說的一樣！

如果早就知道會受傷……

「做準備！有準備就不會受傷，就算是受傷也不會太慘。」阿達恍然大悟的大叫。

台北市，忠孝東路三段。

杜亞西大樓，。

「逆天咒！」六妖四周無人空間傳來一陣大喝，蘊含強大威力的一喝讓整層樓的隔間轟然粉碎，上下兩層最外環的大樓玻璃同時爆裂往外噴出。

聲音一落，原本已經因為吸收了阿達而妖力一直膨脹的六妖駭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劇烈的崩散敗壞，一股強大而噬心裂肺的劇痛吞噬全身。

從一旁看去，六隻妖怪本來身體突長一倍，醜的變的更醜，爛的變的更爛，妖力劇然暴增一直往上拉高，彷彿永無止境，沒想到在空中突然出現一陣大喝後六妖猛地發現自己巨大的身軀不僅以肉眼看的見的高速崩化毀壞，而且身體彷彿是被人從裡面挖了千百個大洞似的，不斷的由身體內部放射出千百條金黃色的光芒。

光芒雖不耀眼刺目，卻帶著無比強烈的破壞力，所經之處，肉壞骨崩，髓化筋裂，在以前自己自傲的強大身軀在這金黃色的光中像是紙糊的一般，才幾個呼吸就已經崩壞萎縮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不到大小。

這個變化來得太快，當六妖還在興奮時就已經迅速轉變成這等模樣，孤注一擲，六妖互望一眼，同時發動隱藏於身體內深處的「寶核」，希望藉助寶核的威力保住性命。

沒想到寶核一經六妖使用妖力催動，彷彿活了起來一般，六塊寶核馬上不受控制透體而出，往漂浮在空中，身體已經逐漸成形的阿達體內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