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辯論
時間進入了10月,趙旻晟他們的課程進入了第一個小高潮:雷斯勒先生給他們拿來了卷宗,要他們在課堂上對他提供的各種證據做出分析,然後推斷兇手——這和趙旻晟第一天在犯罪心理調查科所做得差不多,只不過人數上有了變化。
這次的案子是發生在1980年的一起轟動美國的案件:裡根總統遇刺案!
關於這起案件的經歷,其實很簡單:一個瘋狂的影迷——約翰‧辛克利,愛上了在著名的社會類型電影《出租車司機》中扮演雛妓的朱迪‧福斯特,無數次的給朱迪寫信,打電話,但是朱迪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好感,甚至準備報警抓他。於是,約翰先生認為朱迪不理睬自己是因為自己沒有什麼名氣。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刺殺剛剛當選總統的裡根。
事件發生之後,約翰當場被捕,但是因為他曾經在旅館的房間中留下一封遺書,遺書裡有這樣的內容:我知道自己這一次的行動非常的瘋狂,但是為了引起您的注意,我還是決定鋌而走險。」因為這樣的內容,使陪審團做出:兇手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會被特工擊斃,但是還繼續他的行動,這說明他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因為這樣的緣故,陪審團最終做出的判決是無罪釋放——當然,他要在精神病院中居住一段很長的時間。
雷斯勒先生在把卷宗簡單的講解了一邊之後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我今天把這個案子拿出來作為案例進行分析,絕對不是想和你們討論這個兇手是否有罪,我只是希望你們通過這個案子,想辦法找出來這個人的性格特徵。現在,誰先發言?」
「………………」
「怎麼,沒有人願意第一個說嗎?弗朗索瓦?你先來。」
趙旻晟知道,叫弗朗索瓦的是來自辛辛那提的探員,年紀在他們這些學生中算是比較大的,今年已經36歲了。只聽他答應了一聲:「那好吧,教授先生,嗯,我個人認為,兇手是屬於那種典型的妄想型的精神不正常的罪犯,嗯,他們活在自己設計的世界裡,在那裡,他們就是自己的主人,嗯,一切都要服從於他們的主觀意識,但是當這個美夢被打碎的時候,他們就會呈現出一種非常狂躁的症狀,嗯,這個兇手就是這樣。這是我的看法。」
「嗯,」雷斯勒點點頭:「很有自己的見解,下一個是誰?」
有了一個領頭的,其他人也開始發言:「教授先生,我的看法和弗朗索瓦不是很一致,嗯,我認為兇手不是那種妄想型的精神病患者,嗯,應該是那種典型的反社會,反人類型的罪犯,大家知道,嗯,兇手坐下這個案子的動機就是引起他愛慕的女演員的注意——從這一點來說,他確實是做到了,雖然手法和過程顯得暴力了一點,但是他畢竟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刺殺總統,不管從那個方面來講,都是可以轟動整個世界的大事件,嗯,我想經過這一次事件,朱迪‧福斯特就是想不注意他都不可能了!」
「哈哈哈哈!」學生們發出一陣大笑。
雷斯勒點點頭:「嗯,也很有道理,傑米,你的看法呢?對這個案子你是怎麼想的?」
趙旻晟猶豫了一下:剛才聽到這些人的回答,雖然和他的看法相去甚遠,但是也可以說明,課堂上的風氣真的是好寬鬆啊!這和自己在國內上課時比較起來,真是有天壤之別呢。聽見雷斯勒的問題,他楞了一下:「您說什麼,教授?」
雷斯勒沒辦法,只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趙旻晟點點頭:「哦,我的看法嘛?是這樣的,教授先生,雖然您剛才說,對這起案子的研究不是具體的對審訊結果做出什麼評價,但是我還是想從這個方面入手,解釋起來會容易理解一些,您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雷斯勒似乎也來了精神,立刻說道。
「那好吧,我說幾句。」趙旻晟在椅子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嗯,大家可能知道,我是從洛杉磯警局來的,和你們似乎有一點不一樣,嗯,我在刑警的位置上干了兩年,也偵破了幾起案子,在經過警校的學習和具體的辦案過程之後,我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除了那些極少數的真正瘋子型的兇手在內,其他的罪犯作案都是有動機的!或者是錢,或者是情慾,或者是單純的仇恨,總之,都是有動機的,這起案子也是一樣,而且非常的明顯!那就是,他要引起朱迪‧福斯特的注意,其實,僅憑這一點理由,就足以讓他在監獄裡呆上很多個年頭了,而不應該出現只在精神病院裡住上幾年就又一次清清白白的走到大街上的情況!」
「……兇手的目的很簡單,我剛才已經說過,這裡不再重複,其實,如果從某一個角度來說,兇手的做法很符合廣告學的理念,就是盡可能的吸引觀眾的眼球,達到讓所有的人都對這起案子,和他本人很感興趣的目的,如果是這樣說來的話,他是很成功的。」
雷斯勒打斷了他:「傑米,我們現在分析的是兇手的人格問題和精神問題,不是聽你給我們講什麼廣告學理念的,請你盡快回到正題好嗎?」
趙旻晟搖搖頭:「對不起,雷斯勒先生,我不認為這個案子的兇手有什麼研究的。他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他沒有任何的心理和精神疾病,他的無罪釋放只是基於『疑罪從無』的審判精神做出的,對這個我不想說什麼。如果說到兇手的話,我能說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你是說,這個人是完全正常的?」
「當然正常,這個人的精神和心理甚至比我們在坐的大多數人都正常。」
「那你怎麼看他留在旅館裡面的遺書呢?你認為一個正常人會做出這種不顧個人生命安危的事情來嗎?」
「遺書?那封遺書只能說明他知道這次行動有危險,但是卻不能證明他的精神有毛病,要知道,一個人的心中如果有了一個目標,而這個目標卻始終無法實現的話,他會做出很多常人無法解釋的事情來呢。」
雷斯勒雙手抱胸:「你說這話,有什麼根據嗎?」
趙旻晟笑了:「當然有!大家知道,我有時候寫點劇本……」
「哈哈哈哈!」眾人齊聲大笑起來,就連雷斯勒先生也為之莞爾。
趙旻晟也笑了,但是他很快就收斂了笑容,繼續說道:「但是有一個情況你們可能不知道,在我寫劇本的時候,經常因為某一句台詞或者某一個場景的對話而發愁,因為我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語言和文字去描繪當時的情況,你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對自己是多麼失望嗎?如果有人可以幫助我,我真的肯為他做任何的事情的!基於這樣的理由,我相信,本案的兇手也是和我有著同樣的困惑,嗯,怎麼說呢?一心喜歡的女演員對自己根本不理不睬,也就難怪他會做出上述舉動了,但是,你們能就這樣認為我或者他就是瘋子嗎?」
下課鈴聲響起,雷斯勒說道:「今天大家回答得都很好,嗯,回去之後,把這些內容記錄下來,寫一篇報告給我。」
人群紛紛散去,趙旻晟在臨走出大門的時候,被雷斯勒叫住了:「傑米,你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