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消逝的、自我

　　三波信徒都解決後，三人累倒在地上，全身脫力。魅格道：「以後……還得要面對多少這種信徒呀……？」金道：「可能幾千幾百萬個都有吧，要是不把鐳解決，信徒永遠打不完。鐳又最喜歡玩人海戰術了。」白芒雖然疲憊，但表情倒也沒有多大變化。白芒收起自己的武器，道：「我們試著主動攻擊他們吧，我們已經擁有量產使徒的基礎了，假設要比人數，應該是不會輸給信徒。我比較擔心的是『靈魂』這個問題。」金道：「是呀，當初第一文明在複製靈魂時，為了讓之後的使徒方便操控，因此靈魂大多是『不完整』的狀態，因此他們幾乎沒有主見，而且會盲目的聽從亞當的話；而我們這些『不良品』，其實是『靈魂完整度較高』的使徒，比較有『主見』而已。」魅格沒有參予兩人的討論，僅是靜靜的躺在一旁聽著。

　　金緩緩的說道：「靈魂其實就是心靈。第五文明人隨著文明的演變、和生物的繁衍，大部分的靈魂都在繁衍時耗損掉了。然而，第五文明人卻可以利用後天的方式將靈魂給補充完整，也難怪第五文明人每個都變得相當有主見了……。但是現在有個問題，『偽．使徒』是用單純的生物複製，將亞當給複製出來的吧？所以不管是能力、外型、甚至是靈魂……都來自於亞當。」魅格聽到了金說的這番話，不禁沉默了。金又站了起來，拉著兩人，道：「先回去吧！去看看『偽．使徒』和信徒們的戰鬥。」兩人點了點頭，慢慢的走回了本部。

　　看著「偽．使徒」們的戰鬥，金不禁讚嘆道：「果然和亞當一模一樣，光束攻擊、強健的身體，和戰鬥技術，都是我們認識的『亞當』。」只見畫面中的偽使徒用即其精湛的戰技，在與信徒的戰鬥中一騎當千。雖然每個偽使徒都沒有配置武器，但只利用自己手上僅有的「光束」和「體技」這兩種攻擊手段，便將大批的信徒給打個七零八落。而看著這場戰鬥的魅格甚至覺得有些「恐怖」。魅格顫抖的說道：「亞當……這就是來自我們原型的力量，那種力量真的是我們的『原型』……嗎？」原一道：「『偽．使徒』：合邦國製作複製人兵器、目前一共有三具，複製於最強的使徒亞當。使用外接電源纜線；你們也不需要太過緊張了，因為他們是直接複製於原始的亞當，所以他們的體內沒有裝置發電機，加上我們地球人也還沒辦法作出像第一文明一樣那麼優秀、而且無視質能轉換法則的發電機出來。」

　　白芒道：「但是這三具偽使徒就已經有相當的威脅了，不是嗎？」原一點了點頭，宣告這個殘酷的事實。而寒靜則是默默的翻看著偽使徒的資料，不知道想尋找些什麼。原一道：「我們不需要覺得偽使徒會為我們帶來威脅，往好處想的話，以後這種機體有可能會被量產，用來對抗龐大的信徒集團——當然目前沒有這個打算，畢竟作出這三具偽使徒已經花掉了合邦國極其大量的資金了。值得探討的是，偽使徒是否擁有將地球物質昇華的能力，目前還是未知數。」魅格顫抖的舉起了手，示意自己有些問題。「你問吧，要是我有資料，我會盡量給你解答。」魅格道：「那……『靈魂』呢？偽使徒的靈魂是完整複製自亞當的嗎？」原一道：「『靈魂』呀，這個問題的確是很複雜。不過我還是有辦法可以回答你。『靈魂』這方面，我們創世紀早就已經有研究一段時間了，靈魂其實是人體內靈魂的一種較具體的存在，像我們武人、瑪那，則是需要靠『覺醒』，來喚醒靈魂的波動，因此我們對靈魂的研究比較具體。」

　　金也不禁問道：「那結果怎麼樣？副司令。」原一道：「結果就是，偽使徒他們三人的靈魂分別來自三個真正的人類。這三個是曾經對人類有貢獻，而且同意在死後捐獻出自身一切的人——當然也包括靈魂了。偽使徒的靈魂是利用亞當的靈魂作為『骨架』，然後用聖杯將三個死人殘留的靈魂抽出，注入偽使徒體內。實際填滿偽使徒的是這三人的靈魂；這是為了避免偽使徒的思考會直接的和亞當的思想共鳴，然後倒戈的情形。這也證明合邦國有多邪惡……竟然連死人都可以挖出來再用。」智文正好聽到了這句，不禁吐嘈道：「他們可是自願捐出自己一切的。」、「我知道啦！我就是對合邦國不太愉快。」

　　白芒拿起了一根在旁邊插著的花，開始把玩著，最後插到了自己的頭上。金見到如此天真可愛的白芒，不禁伸手去捏了捏白芒的臉。金道：「啊——白芒真的好可愛呀！就和以前一樣呢。」白芒忍著被捏住的不便，開口問道：「來自誰的靈魂呀？」智文將花瓶重新擺放好，然後說道：「特種軍人、金牌運動員，和一個天才小男孩。利用他們的靈魂以及亞當的身體，他們得以再世為人。」原一道：「其實抽出靈魂這種行為，某種程度上可以讓人類永遠的活下去，可以說是違抗神的一種行為。不過說真的，在靈魂抽出之後，偽使徒的靈魂會有所耗損，變的相當不完整，你們知道原因是什麼嗎？」魅格道：「因為文明的演變、和生物的繁衍……會耗損掉絕大部分的靈魂……就算抽出了靈魂、製成了新的複製人，也只是個完全不同的人……所以當初亞當認為人類本身就不完整，需要藉由『物質昇華』這個計畫……來讓人類重新回到最初的一體——簡單的說，這就是亞當的愛……因為他擁有完整的靈魂，進而，他也想讓與自己類似的物種：人類，一起得到完整的靈魂……。」

　　原一扭開電視機，道：「很可惜，地球人很提倡『人權』，當然也包括自己靈魂的自主權，誰都沒辦法強迫誰去做別人不一定會想做的事情；所以亞當這個異類只好被地球人也就是第五文明人抹消了。」一句簡單的理由，渴望自由自在的想法，這就是人類抵抗使徒的理由。魅格道：「好殘忍的理由。亞當只是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的愛……。」原一搭上了魅格的肩膀，道：「也許你一時很難以理解，但是『正義』這種事情，是會隨著角度不同而有所差異的。我們是光看結果的族群，地球是沒辦法接受自我意識和身體完全被剝奪這種事情的。至於正義……那不過是一些政治因素罷了，少了政治因素，什麼都不是。」魅格疑惑的問道：「正義……？」

　　原一道：「『一年聖戰』，我們所經歷過的那場矛盾的戰爭，就證明了這件事情。我們雙方基本上都是為了世界好，都是為了拯救世界，但就因為立場不同、方式不同，於是必須被強制冠上『正義』、『邪惡』這種虛偽的名詞……啊！這不重要，你們在下一波攻擊前，去好好休息吧。」眾人點了點頭，紛紛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準備好好休息。

　　＊　＊　＊

　　蘿莎琳見到魅格回來，開心的笑道：「回來了呀！魅格。」魅格疲累的說道：「是……妳的身體沒有出現異狀嗎？」蘿莎琳富有元氣的擺動了一下身體。「完全沒事喔！」、「可是我還是擔心……妳體內會不會產生什麼變化了？」蘿莎琳笑了笑，道：「放心，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況且我還沒成為響譽國際的科學家呢，到我死那天都會繼續做下去的。」、「是嗎？那我出去走走……。」蘿莎琳看著自己的手腕，接著又轉了一轉，道：「還沒……還沒呢。」

　　而金的情況，金仍是喜歡在創世記內部四處行走。偶然又在走廊上碰上了酒爺爺。酒爺爺寒喧道：「嗨！金姑娘，這些日子過的如何啊？」、「戰鬥的情況滿好的，除了擔心偽使徒太強之外，應該沒事了。」酒爺爺奇道：「咦——偽使徒太強？金姑娘怎麼會擔心這種玩意兒，那不是咱們一夥的嗎？」金瞇了瞇眼，道：「要是偽使徒量產後，我們這些使徒的重要性就減低了；我擔心以後要是不需要我戰鬥了該怎麼辦。」酒爺爺笑道：「哈哈哈……原來是這種問題呀！這種事情爺爺我也曾經煩惱過呢。」、「煩惱過？」酒爺爺又道：「是呀！當初呀，我以為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結果一個機緣，讓我又出來戰鬥了一次，我才知道自己也是有用的！儘管自己不是最強的，但是總有人會需要自己吧？」

　　酒爺爺喝了一口酒，接著又說：「不需要覺得心裡不平衡，沙場本來就不是讓妳逞英雄主義的地方。要和軍隊、後勤、指揮多方面配合，才能夠打贏一場『完整』的仗。想光靠著英雄主義衝進敵陣，殺死對方首腦……靠這種想法是沒辦法讓妳每次戰勝的；所以姑娘也不必不平衡啦。」金看了酒爺爺一眼，道：「真像個老頭子……都年過老年了，還在講過去戰爭的事情……。」、「爺爺我這叫『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總有天沙場會再次呼喚我的，哈哈……。」

　　至於白芒，則是上將一不在身邊，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心裡思索著許許多多的事情：「過去是怎麼樣的人？」、「亞當又如何？」、「對上將的感覺又是如何？」正當白芒的思考被這些事佔滿時，魅格打了聲招呼：「白芒。」、「啊，是。有什麼事情嗎？」、「妳好像，在想事情吧？」白芒呆滯了一下，隨後又道：「我想知道自己過去是怎麼樣的人。」魅格思索了一下，道：「過去……應該就是像現在這樣的人吧？」白芒一臉質疑的看著魅格，對剛才魅格所說感到懷疑：「真的嗎？我在還有記憶的時候應該很壞吧？」魅格聽到這句，不禁感到有些震驚，道：「不會的……白芒……白芒不會很壞的……白芒是很好的使徒呀……。」

　　「忘記自己過去是什麼人，真的很空虛。只知道自己叫做『白芒』，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白芒交纏著自己的身體，痛苦的說：「除了主人以外，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現在我又漸漸遠離了主人、又失去了記憶……我實在是不知道現在的我可以做些什麼？」魅格吞吞吐吐的說道：「妳可以……在第五文明活下去呀……和金、和大家……一起生活下去。生存是可以很單純的……。」、「單純的，是嗎？」魅格又道：「是呀。一定是這樣的，使徒也像是生物，想生存下去的意志就和其它生命……一樣堅強。」不知道為何，魅格說到「一樣堅強」這話時，突然變的有些遲疑。白芒微微的一笑，道：「是呀。只要單純的這麼想，應該就會好過一點。謝謝你，魅格！」、「啊……哪裡。」

　　白芒突然恢復了氣力，不知朝著哪個方向跑去了，僅留下還呆在原地的魅格。「啊……我、我應該沒有資格去鼓勵人吧，自己，都活得這麼不知所云了……。」

　　我有資格去給人力量嗎？

　　不，我只是個破壞兵器。

　　不完整的破壞兵器。

　　有心的破壞兵器。

　　但……當兵器有了心，就等同於「生命」了吧？

　　至少……此刻的我是這麼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