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慈母敗父

　　狹小昏暗房間，凌亂不堪，古舊紅木床旁，一個憔悴容顏的美婦攥著一隻瘦削乾枯的手，低聲啜泣不已。

　　窗外的陽光投射過來，照在床上。一個面容枯槁，臉色蒼白的乾枯少年靜靜的躺在那裡，牙關緊閉，溫暖陽光灑在身上卻不能帶起一點的暖意。

　　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十八九歲模樣，容顏俊俏的膚色白皙的俏麗女孩兒氣喘吁吁衝了進來。

　　「海倫夫人，海倫夫人！」女孩兒上氣不接下氣，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一隻手往後指著門外道，「梅利子爵‧‧‧‧‧‧梅利子爵又到櫃上了！在那裡拿錢！」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滿面焦色。

　　美婦心灰意冷的擺擺手：「讓他拿吧！讓他拿吧！連兒子都不省人事了，我還要那些錢幹什麼呢？讓他拿光好了！」

　　那個俏麗姑娘，艾薇兒臉色暗淡下來，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尼古拉斯，低聲道：「夫人，尼古拉斯少爺不會有事的，您‧‧‧您不用擔心！少爺說不定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海倫歎了口氣，自己心裡哪能不知道艾薇兒這番話只是在安慰自己！尼古拉斯已經在床上躺了五天了，沒有吃喝，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尼古拉斯還活著。不管是什麼藥劑，尼古拉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裡又是地處亂域森林的窮鄉僻壤之所，不說沒有那些神殿高等牧師，即使有估計自己傾家蕩產也不能湊足救治自己兒子的一半兒的費用！

　　海倫心裡面已經失去了信心，只想在這裡靜靜的陪著自己的兒子走過最後一程！

　　或許，等兒子走後，自己便會去陪他吧！

　　海倫突然轉身對艾薇兒道：「艾薇兒，尼古拉斯他已經這樣了。我不知道如何說，你們自幼一起長大，兩小無猜，尼古拉斯一直很喜歡你，我的心裡面也一直把你當成了我的兒媳婦！」說著從自己的手腕上擼下來一個翠綠的手鐲，拉過來艾薇兒的手，給她戴了上去，「這個鐲子是當年我的嫁妝，本想著將來你們結婚的時候，再把它送給你！但是看來是沒有機會了！這麼些年，櫃檯上的事情一直多虧你幫著我打點著，要不然我的病秧子身體還真不知道如何操持下去！這些年苦了你了！這就送給你做個念想吧！」

　　話說著便已經眼圈兒紅了起來，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

　　艾薇兒湧起不詳預感，把那鐲子又擼下來，塞回海倫手中笑道：「夫人，您這是說什麼話！我在櫃上跟隨著夫人學習了很多藥劑學問，這個手鐲我不能收！」說罷臉色微紅，「即使收，也要等到尼古拉斯哥哥娶我的時候……」聲音像是蚊子哼哼。

　　「傻孩子，那個只有十來種藥方的小小的藥店能有什麼讓你學的呢！收下吧，我留著也沒用了！」

　　海倫已經起了死心，自己的丈夫不爭氣，自從嫁給他之後，這個家一直是自己靠著繼承了自己身份藥劑師的父親的小店，常年賣點自製的藥劑給那些來往的傭兵們，賺取點微薄錢財，補貼家用。

　　想起自己的丈夫梅利‧道奇來，海倫心中只有無限的懊悔，年幼的自己怎麼會被幾句花言巧語打動，而嫁給了這個被落魄的貴族！

　　當年英俊瀟灑的梅利，衣著光鮮的抵達奇蘭小鎮，宣佈自己已經被任命為這裡的領主之後，便找到了海倫的父親的藥店，說是磋商發展這裡的藥材生意的事情，結果一來二去，生意沒有做成，海倫反而落進了梅利的懷中。

　　梅利‧道奇雖然是這裡的一個子爵，管理著方圓五十里的子民。可是此處地處偏僻，五十里內的人口數目也不過平常千人而已。

　　稅收等收入更是少之又少，平日裡家裡面的花銷全靠著海倫經營的這所小小藥店維持。結婚後不久，梅利開始墮落到魔鬼的懷抱，貴族的劣行表現的淋漓盡致。身為領主不僅不勵精圖治，反而沉湎於豪奢的生活中，整日花天酒地，跟一幫落魄的紳士鬼混在一起。

　　家裡面可以說是捉襟見肘，雖然名譽上是領主夫人，實際上跟個普通人別無二致！要不然也不至於親自操勞，照看著這個小藥店的生意。

　　後來生了個孩子，由於那時候正值嚴寒當值，家中沒有炭火取暖，尼古拉斯一下生之後便凍出了肺癆的毛病，整日咳嗽不已。自己也是落在了月子病，常年腰墜腿寒，每月的那幾天便會疼得生不如死。

　　多虧了鄰里的照應，這才勉強的維持了下來。

　　尼古拉斯倒是孝順的孩子，常常幫助母親分類藥草，幫助幹些自己力所能及的輕便活計。日子雖然苦了點，倒也是苦中有樂。

　　雖然尼古拉斯的身子骨孱弱，但是聰明伶俐，性格乖巧，在藥劑方面頗有天賦。尼古拉斯成為了海倫唯一的精神支柱，沒想到尼古拉斯卻又突然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至今還是未曾清醒過來。眼看生機日漸微弱，海倫心中愈發的感到生活沒了動力。

　　以前梅利來櫃上取錢，自己還會去責罵兩句，現在海倫已經不管不顧！

　　突然，門開了。

　　艾薇兒驚呼：「梅利子爵！」

　　一個打扮的乾淨利落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一身貴族的打扮，進來之後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尼古拉斯，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看著海倫對自己冷淡模樣，還是最終什麼沒有說出來。

　　只是眼睛中分明閃過一抹傷感情緒來，一閃即逝！

　　從懷裡面掏出來一個裝飾古樸的小匣子，方方正正，上面精緻的雕琢著繁複的花紋，最上面還印著古體的道奇二字。輕輕放在尼古拉斯床上。

　　「這裡面是可以醒神的藥物，試一下吧！」梅利淡淡的說了這一句，隨後掩上門下了下去。

　　海倫臉上閃過一抹異彩，拿起那個匣子，打開，一顆龍眼大小的白色藥丸在其中。一股淡淡的奇異臭味鑽了出來，海倫只感到腦海一陣清明。身體好似輕快了許多，知道神妙，連忙研碎混入清水中。

　　那藥入水之後臭味愈發濃郁，海倫連忙捏開尼古拉斯的嘴巴，在艾薇兒的幫助下灌了進去。小心的幫著尼古拉斯順了氣息。

　　梅利的藥丸已經是海倫的救命稻草，急病亂投醫，海倫顧不得到底有沒有用，直接給尼古拉斯服了下去。

　　不過這藥丸倒也神效，藥水入體之後，腹中像是有一團氣鼓脹起來，發出一陣嘰裡咕嚕的轟鳴聲音。

　　蒼白的手指一陣顫動，輕輕的，眼尖的艾薇兒歡快叫起來：「夫人，夫人，尼古拉斯他動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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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利站在樓梯上，聽著裡面傳來的一陣歡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旋即像是想起來什麼事情，渾濁眼睛中閃過一絲厲芒！

　　拍打一下身體，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梅利揣著懷裡面的錢幣，叮叮噹噹的下了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