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流氓本色

　程真上朝的時候本來就不多，他的理想是做一個“春曉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荒yin皇帝，所以一旦上朝，就要處理很多事情。

　今天已經處理完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任命鐵公濟為欽差大臣，給國家商業，開海禁海外貿易，學習西洋先進的火槍火炮技術；第二件事，就是任命史可法為吏部尚書，用這個正直的傢伙來整頓吏治，選拔人才。

　緊接著，第三件事情提上了日程，那就是如何處理閹黨的事情。

　閹黨禍國殃民，天底下的讀書士子、販夫走卒都知道，但是閹黨到底犯下了哪些滔天大罪，卻是要公告天下的，這是大明朝司法程序所要求的事情，也是必要的事情。

　一來，是告訴天下人，這閹黨犯下了難以原諒的大罪，所以該殺頭的殺頭，該充軍的充軍，朝廷並沒有冤枉他們。

　老百姓看到朝廷查出閹黨這麼多罪行，處以這麼嚴厲的懲罰，自然是大快人心，拍手叫好，事實上這是一種宣傳效應，也是一種凝聚人心的法子。

　大明朝到了這個時候，早已經是千瘡百孔，打一針強心劑是有必要的。

　二來，是告誡後來那些做著高官，拿著厚祿的臣子，如果敢有二心，這些閹黨就是你們的榜樣。

　這等於是某種意義上的殺雞儆猴。

　程真的前世是公元二十一世紀，那是一個將宣傳、和炒作等手段用到了極致的時代，所以他很敏銳地意識到。

　即使是在明朝，也可以用這些手段，來鞏固自己這個皇帝的位置，鞏固大明朝的根基。

　這次打敗閹黨，給閹黨定罪，然後嚴厲懲罰閹黨的事情，就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

　也是一次初步嘗試。

　要給天下的老百姓樹立一種印象︰這個剛登基的少年天子，是一個英明、果斷、堅毅、睿智地君主。

　大明朝在他的帶領下，必將走向繁榮富強；同時要給天底下地官兒們敲一個警種，如果把這個少年天子當作白痴，將來是會要吃虧的。

　程真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叫了刑部尚書喬允升出列，笑道︰“喬愛卿，上次你給魏忠賢定下來十項大罪。

　朕認為不夠，叫你重新調查，這件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喬允升出列，臉上的表情有些滑稽，他拿出一份奏摺，道︰“回皇上，這魏忠賢的罪名已經查實了，總共是有一百項大小罪名。

　任何一項罪名都足夠砍他腦袋。

　只是這魏忠賢有免死金牌，所以微臣覺得不好處置啊！”

　“一百項大小罪名？”程真一聽，不由得來了興趣，對那喬允升道，“喬愛卿，你先不要管朕怎麼處置這魏忠賢。

　你先將這一百項罪名拿出來給朕唸唸，如何？”

　喬允升臉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但還是拿著那份摺子開始念……在上次被程真將奏摺打回之後，喬允升的刑部就開始了給魏忠賢再次定罪的過程。

　喬允升這傢伙辦事也真是雷厲風行，很快就在全京城貼出告示，告訴老百姓們，只要是被閹黨欺負過地，儘管到京城九門提督衙門告狀，揭魏忠賢這閹賊罪狀者，統統有銀子獎賞！

　老百姓都是看重銀子的。

　這道命令一下。

　果然大批的人來告狀。

　除了前面二十條道貌岸然的罪名，還多出來了很多讓程真啼笑皆非的罪名。

　當時程真為了拖延時間，命令喬允升要湊齊一百條罪名，喬允升抓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這麼多罪名；就算是從老百姓那裡蒐集，也還是湊不齊，最後只好張冠李戴，把一些啼笑皆非的罪名安給了魏忠賢。

　比如有個叫苗陽的人，是從魏良卿的家鄉過來地，他說，魏良卿在老家那邊有個茅屋，擋住了他們家田地的風水，結果他們家今年的收成不好，不得不他們跑到京城來乞討，這事情都是魏忠賢害的，他沒有教育好佷子，他佷子沒有選好地方蓋房子。

　程真心中好笑，魏良卿在沒有投奔魏忠賢之前，窮困潦倒，選個地方蓋茅屋多可憐啊，竟然“有礙風水”；再說了，魏忠賢再神通廣大，能考慮得這麼周全麼……他一邊好笑，一邊點頭，對喬允升道︰“善！喬愛卿你繼續念吧！”

　比如還有個叫尤優的京城飯店老闆，是個胖子，他說，有一天有一條小狗，跑到他的飯店裡面拉了一泡屎，臭氣衝天地；結果那天客人都不上門了，他的生意受到影響。

　後來一打聽，原來那狗竟然是魏府家人魏福養，這也是魏忠賢的罪過，他沒有管好家人的狗。

　還有更過分的，那是一個老學究，是從魏忠賢的家鄉河北肅寧來的，他還知道魏忠賢的小名是叫做魏四。

　老學究參了魏忠賢一本，說魏四這個小孩，從小就長得天庭飽滿，走路的時候龍行虎步，小小年紀就擺出一副天子的模樣，明顯是從小開始就想著要謀朝篡位，實在是罪大惡極。

　程真在心中偷笑起來，這都什麼跟什麼，魏忠賢出娘胎，長出來什麼模樣，走路什麼姿勢，那豈是他一個小小孩童能控制地？不過笑歸笑，他照樣還是點頭，讓那喬允升往下念。

　有一個孕婦抱著孩子來告魏忠賢，說是魏忠賢那天晚上帶著東廠侍衛謀反，進攻紫禁城，把他們家裡地小孩嚇得尿褲子了……他們家窮，沒有錢買多餘的尿布，總共只有兩片尿布；原本有一片濕地還沒幹，而孩子身上的尿布又濕了，要拿下來洗，結果孩子在那段時間凍著了……

　最讓程真拍案叫絕的事情，是一個叫做李玄機的傢伙，他告魏忠賢地罪名是這樣的︰原來這李玄機不務正業。

　一門心思想要進宮當太監，享受那錦衣玉食的日子；他通過關係找到了魏忠賢，賄賂了魏忠賢一百兩銀子，魏忠賢答應給他在皇宮裡面找個位子，於是這李玄機就痛下決心，揮刀自宮了。

　沒有想到另外一個叫做楊易安的傢伙更狠，他賄賂了魏忠賢二百五十兩銀子。

　然後揮刀自宮。

　兩個沒有的傢伙去找魏忠賢要那個太監的位置，李玄機說魏忠賢答應他在先。

　楊易安說他給的錢多，於是魏忠賢將李玄機趕了出來。

　李玄機偷雞不成，反丟了一把米，心中憤憤不平，不是上書告魏忠賢，說魏忠賢此人厚顏無恥，說話不算數。

　看到這裡。

　程真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下面地文武百官也是忍得辛苦，跟著大笑起來，朝堂上一片笑聲。

　只有那喬允升的表情甚是尷尬，想笑又不敢笑地模樣，頗有些不好意思。

　罪名一條條往下念，當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

　足足念了半個時辰才唸完。

　最後，程真翹起一個大拇指，對喬允升道︰“恩，很好，很好……這一百條罪名下來，魏忠賢實在是罪大惡極。

　死罪可免。

　活罪難逃，既然老百姓對閹賊魏忠賢怨憤如此之大，所以朕決定，將這魏忠賢交給老百姓們來處置！喬卿家，你看如何啊？”

　喬允升臉上露出了喜色，道︰“皇上聖明，皇上聖明啊，其實早有無數的百姓上書，要求將魏忠賢交給他們處理。

　這裡就有幾本百姓的摺子，其中有一名叫做孫豹人的陝西大鹽商。

　也是四海銀號的老闆之一。

　此人要求用二十萬兩銀子買下這魏忠賢，請求朝廷將這魏忠賢的腦袋賣給他。

　讓朝廷將魏忠賢交給他帶回南京去，千刀萬剮，以謝他冤死的老父！”

　喬允升雖然堅持律例，但是對那魏忠賢也是痛恨至極，心中早覺得充軍雲南太便宜了魏忠賢，但是他為人迂腐，不知道變通，所以只好堅持將有免死金牌地魏忠賢配雲南充軍的方法。

　後來看到這些平頭百姓的上書，心中終於知道，將魏忠賢交給老百姓處理，實在是一件不錯的主意。

　程真轉了轉眼楮，隱隱猜到了那個孫豹人的意思，未必是想要抓住魏忠賢報父仇，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理由︰炒作。

　想想，如果買到魏忠賢的處置權，然後帶著魏忠賢從京城一路巡遊到南京，一路接受百姓的歡呼，一路宣傳他的商號，以後整個大明朝誰不知道他孫豹人地大名和他四海銀行的名頭，老百姓會去他那裡存銀子，官場上和商場上的人，都會要給他三分面子。

　高，實在是高明！誰說古人是傻子，還有有不少有頭腦的商人嘛！程真心中高興，有了這些商人，大明朝不怕商業不起來，不怕沒有錢。

　也正好，就將這魏忠賢的腦袋賣給他，然後再將魏鵬、魏良卿、崔呈秀、周應秋、客氏的腦袋再賣個幾十萬銀子，一兩百萬兩銀子又到手了，豈不是快哉！

　既然你孫豹人想要這魏忠賢地腦袋，也不能這麼便宜了你，程真眼珠子一轉，一個鬼主意又上心頭來。

　他微微一笑，道︰“朕是打算將這魏忠賢交給老百姓處理，但是這魏忠賢積怨太多，很多人都想要他的腦袋，如果朕今日就將這魏忠賢交給了孫豹人，明日裡就會有李豹人，後日裡就會有張豹人來找朕，豈不是麻煩得緊！”

　“所以，朕決定，要將這魏忠賢的處置權拿來拍賣，讓那些跟魏忠賢有積怨的商人們都來參加拍賣，價高者得。

　既然這孫豹人喊出來二十萬兩白銀的價錢，那麼拍賣的時候，就從二十萬兩銀子起價好了。

　鐵公濟，你今日就開始準備佈告，將此事告知天下。

　十日之後，朕會在戶部設宴，親自款待各地來京城參加拍賣的商人，最後獲得魏忠賢處置權的商人，朕將封其七品官商職位，以後在大明朝行商，各地官員不得刁難！”

　眾文武百官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覺得這少年皇帝做事，實在是天馬行空，匪夷所思。

　不過這件事情，是有關處理魏閹的事情，少年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打倒了魏閹，現在正在興頭上，可不能出來觸霉頭。

　於是文武百官們都山呼萬歲，直喊皇上聖明。

　至於那幫東林黨人，史可法、孫承宗等人，對於喬允升那種將魏忠賢配雲南地做法，根本就是不於認同，他們對魏忠賢有切膚之痛，恨不得將魏忠賢千刀萬剮，吃他地肉喝他的血。

　現在皇帝有這種提議，至少肯定能將魏忠賢置於死地，而且那孫豹人說到了千刀萬剮四個字，他們哪裡有不同意地道理。

　程真看到百官都不反對，心中不由得暗自偷笑，他這麼幹，其實有三重用意︰

　第一，將魏忠賢交給百姓處置，取悅於百姓；

　第二，魏忠賢是第一個拍賣的，至少能拍賣到二十萬銀子，後面的客氏、崔呈秀、魏鵬、魏良卿、周應秋等人，再拿來拍賣，也能賣不少銀子，又可以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皇帝親自接見商人，還要賜予拿到魏忠賢處置權的商人官餃，這是鼓勵天下人從商的一個信號。

　自從大明立國以來，一直是農業打壓商業，甚至規定商人不得穿綢布衣服，實在是讓這幫商人壓抑已久。

　這次開一個投，給商人一個提升地位的機會，以後再慢慢的推出更多商業的措施，朝廷收稅，豈不是妙得緊！

　這一日的早朝，持續的時間，真是已經夠長了，不過還算是取得了很滿意的效果。

　程真心頭大悅，例行公事，但是依然中氣十足的對下面的官兒們道︰“各位愛卿，今日早朝就到此為止了，退朝！退朝之後，若有重要事務，請通報王承恩來找朕！”

　文武百官齊齊跪下，山呼萬歲，王承恩操著尖細的嗓子宣佈退朝，程真的心思全部都在坤寧宮那位妙人兒身上，心想︰這時候，美麗的皇后姐姐該起床了，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她呢，順便再佔點便宜，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