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五章 碧煙湖，孤莊曼陀

　次日，三人早早起來，騎著馬車來到太湖一個碼頭。詢問之下，幾乎沒有船家知道曼陀山莊所在之處，不過好在王語嫣對這裡很熟。所以請了一個船家，由王語嫣指點著。

　此時，漫天朝霞將太湖映照得紅潤潤的，碧綠的湖水此時此刻具有別樣的風采，遠處的太陽在天水相接的緩緩升起。湖面霧氣朦朧，猶如行駛在詩畫的意境中，微微的清風徐拂湖面，濕潤的氣息給人清新的感覺，此時，湖面很靜，沒有多少遊人，只有打漁的船家早早的劃著漁船，來到這裡開始一天的打撈。凌雲，聞著陣陣濃濃的荷香，眼中看著飽含露珠的荷花，覺得一切似乎身處仙境，耳中只聽到船槳划破水面的聲音，感覺靜謐、安祥。

　凌雲向頭戴斗笠的老船家說道：「老人家在這仙境般的太湖上面來來往往，不知渡過了多少人，在這如詩如畫的湖面上行走數十載，對太湖肯定擁有很深感情吧！」

　老船家笑呵呵地說：「小少爺說對了，我們這裡的人都熱愛著這片養育我們數十代人的太湖，我們對太湖從來都是懷有感恩的心。而且太湖景色優美，很多遊人都要游賞太湖，所以為我們水上人家帶來了很好的收成，老頭我平時沒什麼事，所以跑跑船，其實這是老頭自己的喜好，兒子和兒媳都不讓老頭來的，只是老頭閒得慌，不找一點事來做真的坐不住，再說了，這樣也可以賺一些銀兩補家用。唉！現在官府讓我們交的租稅越來越多了，生活也很困難，這樣的日子真是沒法過啊。」

　凌雲笑著說：「老人家是真正會享受生活的人啊，像我們就沒有這樣的福氣了。我們也許注定是忙碌的命。不過老人家說現在要上交的稅收很重，難道朝廷對老百姓不聞不名嗎？」其實讓凌雲在一個地方住上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不過他好動的性格讓他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呆上很久。

　老船家說道：「看小少爺年紀雖小，見識卻是不凡；以前老頭渡過的一些文人雅士也這樣問，他們說朝廷對我們老百姓不聞不問的，只會從我們身盤剝更多的錢財，他們都說這樣的朝廷真不知道還能走多遠。小老頭看小少爺聰明得緊，將來一定能考中狀元的，要是當官了可要為我們老百姓想想啊。」語氣裡充滿了對清官的期待，看來生活在「漁米之鄉」的平頭百姓生活得十分艱難。

　凌雲笑呵呵地說：「承老人家的吉言，要是晚輩真的當官了，也要當『包青天』那樣的好官，正所謂『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種紅薯』。」

　老船家說：「小少爺說得好，隨口就能說出這樣憂國憂民的詩句。現在我們姑蘇可沒有什麼好官，再這樣下去，讓我們怎麼活啊。」

　凌雲見他這樣，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唉！這就是封建王朝的不好之處吧。見凌雲不說話，老人繼續划著槳，嘴裡唱著不知名的調子，古樸而動聽。

　凌雲看著身邊的王語嫣，問道：「娘，要到了沒有啊，雲兒真的很期待。也不知哪樣的洞天福地才能孕育出娘這樣鍾靈秀氣的大美人，曼陀山莊一定很美很美。」王語嫣正指點著老船家，聽凌雲如此調侃地話，臉上一紅，嬌嗔地說：「雲兒，你這小子怎麼能開娘的玩笑，也不怕爺爺笑話。不過曼陀山莊真的很美，很美。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娘現在的心一直在跳著，也許這就是別人說的『近鄉情怯』吧！」凌雲忙安慰她說：「娘，你不是說就要到了嗎？到時候就知道了，現在擔心也沒用的。不如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真的，昨晚娘就一直睡不好。」凌雲因為年齡尚幼，王語嫣為了照顧他，所以一路來，母子倆都是同床而眠。昨夜王語嫣因為快到家了，心中又喜又是彷徨，直到天濛濛亮的時候才睡著，而凌雲武功高深，昨天白天在滄浪亭那裡有所悟後更上一層樓，所以王語嫣昨夜的情況他都知道。段延慶本來坐著欣賞太湖風光，聽到母子也連連安慰王語嫣。

　正在此時，幾人面前出現了一個面積廣闊的島嶼，島嶼上還一座十分險峻的山，山勢雄偉，猶如一把利劍指向長空。王語嫣急聲說：「老人家，就是這裡了，麻煩您快一點。」凌雲握住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心汗涔涔的，知道她現在心神大亂，也不說什麼，而且說什麼也沒有用。老船家也知道幾人的急切，所以加快了速度，不一會就到了小嶼的一個碼頭，段延慶給他一錠五兩的銀子，那老船家連忙說道：「客官，太多了，太多了。小老兒找不出錢給你啊。」段延慶笑著：「這麼早麻煩你，這些就算是補償你吧。而且你為人很好。就不用客氣了。」說著身子一飄，跟上王語嫣二人，那老船家見段延慶凌空飛起，真如神仙一般，只是在那裡呆呆的看著，不過想了一會兒也就釋然，他知道自己搭載的幾人都是武林中人，於是調轉船頭，慢慢地駛著漁船，唱著古樸滄桑的曲子往回趕。

　凌雲踏上島嶼，只見島上古樹森森、翠竹蒼蒼，在那座山下，一道清泉傾洩而下，如歌似舞，被擊碎的瀑布在晨光下，就像珍珠一樣四下飛散。一條曲折的青石小路伸向叢林深得，深人一種清幽雅靜的感覺。

　王語嫣看到這夢中縈迴幾許的一草一木，眼中蘊含很久了的珠淚盈盈落下，百感交集的沿著幽林小徑走去。繞過險山，豁然開朗，一片建築點綴在山後廣闊之地。在山上一光滑的壁上刻著「曼陀山莊」幾個大字，筆力蒼勁有力，似乎出自名家之手。凌雲驚奇的發現上面居然沒有一絲青苔，表示時時有人在清理著。於是向段延慶輕聲說道：「爺爺，你看字上面沒有青苔，肯定有人住在這裡，我們可要小心了。」段延慶這老江湖也發現了這點，他讚賞的看了看凌雲，點點頭。兩人戒備的走著，而王語嫣則沒有看到兩人的交流。

　凌雲見這建築群環列而築，錯落有致的鑲嵌在那裡，渾然是按九宮八卦之勢的羅列著，亭台及依山起伏的長廊又利用山中的水畫，通過復廊上的漏窗滲透作用，溝通莊園、外的山、水，使假山、亭榭融成一體。莊前山上石徑盤旋，古樹蔥蘢，箬竹被覆，籐蘿蔓掛，野卉叢生，樸素自然，景色蒼潤如真山野林。一道人工的水渠將山上的流水引到莊前，能過彎彎的小橋才能進入莊門。

　三人來到莊前，突然一聲蒼老的聲音喝道：「什麼人膽敢闖入私人園地，難道不怕死嗎？」話音剛落，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手拄枴杖出現在莊門口，王語嫣看著來人，全身一陣，彷彿看到了自己的親人，顫聲說：「平婆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語嫣啊！」那老婦人猛然張開瞇成一條縫隙的眼睛，仔細的打量著王語嫣，老淚縱橫。不敢確定的激動地說：「是，是小姐，是小姐回來了？」王語嫣泣聲說：「是語嫣回來了，平婆婆，你怎麼來這裡看門了？這幾年莊子裡沒什麼事吧？」平婆婆說道：「哪裡啊，現在莊子裡沒有多少人了，自從夫人和小姐離開後，幾年都沒有音信，很多人都說夫人和小姐肯定遇害了。年輕的走的走，散的散，現在就只有我們幾個老不死的了。老天有眼，小姐回來了，不知夫人現在何處？」

　王語嫣乍見到幼時的親人，心下激動，聽平婆婆問道自己的母親，心中的傷痛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撲到平婆婆的懷中，放聲大哭。哪裡還是一個母親的孩子，整個就像離家多時的小女孩。過了很久，她才平靜下來，傷感地對平婆婆說：「平婆婆，我娘，她，她早就在幾年前辭世了。」平婆婆大驚，顫聲說：「夫人，夫人，真的不在了嗎？」王語嫣用力的點點頭，確定了平婆婆的懷疑。平婆婆老淚縱橫，用力的頓了頓手中的枴杖，痛恨地說：「是誰，是誰害了夫人？」王語嫣輕聲說：「是，是表哥！」平婆婆厲聲說：「什麼？是表少爺，我早就知道他天性薄涼，不是一個好人。想不到他連夫人都害了。」說著恨恨的咒罵了幾句，接著平婆婆發現了凌雲二人。疑惑地問道：「小姐，他們是什麼人啊？小姐怎麼和他們在一起呢？」王語嫣臉上一紅，她拉著凌雲的手對平婆婆說：「平婆婆，這是我的兒子凌雲，那位是我的公公，段延慶。」平婆婆驚疑的說道：「小姐，你嫁人了？怎麼沒有回來向老奴通報一下，小少爺都這麼大。小姐真是的也不回來看看，這家還成什麼樣子？」王語嫣羞愧的紅著臉，低聲道：「平婆婆，是語嫣的不是？平婆婆你就不要怪語嫣了，先給我們安排個住處吧！難道我們一直在莊外說話嗎？」平婆婆不好意思地說：「小姐，你看看，老奴真是糊塗，只顧著高興，貽慢了你們。」說著在前面帶路，到了裡面，大聲說：「你們幾個老不死的，怎麼還不出來，小姐回來了。」聽著她的話就知道她是一個性情中人，接著幾個和她一樣是白髮蒼蒼的老婦人飛奔而來。與王語嫣見面，她們都是看著王語嫣長大的，而王語嫣為人乖巧，她們很是喜歡，此時見王語嫣的兒子都這麼大了，都一直怪王語嫣沒有通知她們，王語嫣連連到歉。說到王夫人過世後，幾個都是老淚縱橫，直罵慕容復不是好人，恨不得找他去報仇，王語嫣連聲阻止，她們見到凌雲粉妝王琢般的可愛模樣，心中對他也十他喜愛。對段延慶只是淡淡敷衍，段延慶也沒和她們計較這些。

　凌雲細數一下，這裡居然有十五個老婦人，想必她們沒有什麼親人，所以把曼陀山莊當成自己的家了，所以王語嫣她們不在的幾年裡都把這裡整理得井井有條，沒有絲毫荒廢的感覺。在說話的過程她們也知道王語嫣嫁給了段譽，這次是被迫離家出走的，心中更是直罵天下男人沒有一個不是負心的，看向段延慶的眼光都是惡狠狠的，好像是怪他沒有教好自己的兒子，這讓段延鬱悶不已，心中直道冤枉，同時也害得凌雲心中鬱悶，心中直罵大理段氏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不過他忘記了自己也是段氏後人，也許他心中一直沒有將自己當作段家一份子吧！一進幾個老婦人忙碌著安排他們三人，不過王語嫣都婉拒了，她說自己安排就行。於是王語嫣母子在王語嫣以前的園子，而段延慶則被安排到了一個叫「浩然居」的園子，離他們母子的園子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