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無奈時,辣手摧花
雨汐亦叩拜如儀,想起婆婆們平時的慈祥,直待他們親如兒孫,潸然淚下,泣不成聲。
良久,雨汐起身,將凌雲扶起,見凌雲俊目血淚汨汨,流下的居然都是鮮血,機伶伶的一顫,芳心驚駭欲絕,哭叫道:「雲郎,你不要嚇唬雨汐啊!你怎麼啦?你不要嚇雨汐啊!雲郎,你醒醒,娘身上的毒還沒有解,你可不能出事啊。」玉手輕顫,小心翼翼的拭去凌雲臉上的鮮血,生怕觸痛了他,心痛如絞,害怕之下吐了一口鮮血。
凌雲輕拭眼角,捧頭雨汐的由於恐懼而蒼白的俏臉說道:「傻丫頭,我沒事,娘身上的毒素心也無法麼?」
雨汐鬆了一口氣,輕輕點頭,帶著哭腔道:「心姐說,說娘中的毒叫『烈女吟』,天下間無藥可解,唯有男女,男女交合方能洩盡毒素。」
「什麼?這可如何是好。走,我們先回去。」當下拉著雨汐的手,化為淡影,直奔「留芳園」,這次他不敢冒然,確定並沒有剛才的聲音才鬆了口氣,示意雨汐進入。
雨汐會意,快步而入,不一刻,她說道:「雲郎,娘已經睡著了,你進來吧!」
凌雲閃身而入,他太擔心王語嫣了,她是女神的化身,任何人都不能沾污。步入房中,只見素心氣息不定,俏臉緋紅,愁容滿面,而王語嫣躺在一個大浴桶裡,被她們用布簾遮著,只露出臻首,平時紅潤的容顏蒼白無比,白得嚇人。
素心見凌雲進來,愧疚的垂頭不語,對此,她已經盡力了,然而一切無濟於事,她也累得香汗淋漓,無奈之下只得讓王喝下冷水,希望有所好轉,雖然也有一些效果,但是卻只能治標,最後,素心只得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浸泡在冷水中。
凌雲安慰道:「素心,你已經盡力,看你累的。除了那法子之外,可有別的……」
素心輕搖臻首,低聲道:「凌郎,天下再也沒法子了。」
凌雲焦燥不安,走了一圈,氣憤無比,恨不得找人狠狠的打一頓出氣,想了一會兒,斷然道:「不行,娘冰清玉潔,誰碰她誰得死,此法子殺了我也不同意。再想想,再想想,一定有法子的,我就不信,天下還有什麼毒藥難得住素心你的,素心,一定得想別的法子。」
突然,他平靜了下來,冷靜得可怕,冷靜得壓抑,兩女呼吸都感到困難,心驚不止,凌郎(雲郎)想做什麼?他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痛苦閉上雙眼,任淚水不住的流下,深吸一口氣,凌雲艱難的道:「實在不行,我說,如果實在不行,我寧願親手,親手殺了娘,然而自殺相謝。不然即使毒性除盡,娘也會生活在痛苦裡,生不如死。我太瞭解娘了,她外柔內剛,如此之法子,她絕對受不了,絕對受不了的。」神情若狂,怒發亂飛,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凌雲徹底崩潰,如脫虛一般,踉蹌幾步,直欲栽倒。
姐妹二人嚇得全身冰冷,不住發抖,實在想不到凌雲有如此狠毒的決定,相視一眼,復又駭然,突然,只聽「咕咚」一聲,相繼看去,只見凌雲頹然的坐倒在地,咬緊牙關,鮮血不住從嘴角滴下,絕望的模樣讓二女震驚無比,不約而同的跪在地下,抱著凌雲放聲大哭。
她們知道凌雲並非狠心,而是他太在乎王語嫣的清白了,如此之想法如果不是到了絕望之境,以他重情重義之心腸,如何會說出此番驚心動魄的話來。
凌雲自顧的道:「一定有法子,我就不信天下間有什麼事難得住我凌雲,如果連小小毒藥都解不了,我還算什麼?」他看了看痛哭不止的兩女,歎息道:「你們也許會怪我狠,但是我心裡,我心裡實在不能接受娘任人欺負的現象,離開大理後,我就決定,天下間誰要侮辱她,只有先死我,或者是我先殺了她再自殺。素心,她可以支持多久?」
靜素心艱難的道:「只有一個時辰,如若太久,娘定會慾火焚身,成為,成為,花,花花癡。凌郎,凌郎,你死了,素心絕不會獨活。」如此之話,可見她心裡已經一點兒希望都沒有了。
龍雨汐悲痛的道:「雲郎,你們先走一步,雨汐殺了趙估後再來曼陀相伴。」
她們都絕望至極,一個時辰何其短啊?一個時辰又能做到什麼?
凌雲的心反而寧靜了,她們愛自己何其之深,不由想起前不久剛剛向兩女吟誦的「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罷了,罷了!死就死吧。能有此一回,愛過了,也許上天只允許自己體念一下親情、愛情、友情,以此作為前世的補償,也許一切都不過在夢裡。死,有什麼可怕,又不是沒有死過。默默思索,一時心裡百感交集,豪氣頓生,不管死後別人如何評論,也要死得有價值。
時光飛逝,素心倒是看開,愛過了,死又何妨?想通了,心裡也坦然無比,她輕輕的偎入凌雲懷裡,說道:「凌郎,聽說陰間有孟婆,專門給人喝湯,讓人忘記陽世一切,素心就是再渴也不喝,凌郎你也不要喝啊!素心不能容忍你忘記了我。」
微微一笑,眼淚卻撲簌簌的滾落而下,淒然的道:「此生,素心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像姐妹們一樣,成為凌郎正常的妻子,下一世素心一定一定會是普通的女人,為凌郎生兒育女。」
雨汐雖然傷感無比,聽罷也不由微微一怔,疑惑的望著素心。
素心黯然傷神的道:「雨汐妹妹,你知道嗎?我是天生的『石女』,根本不能正常人道,凌郎愛我之心日月可鑒,並不因此而嫌棄。我是感動,又傷感,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做一個正常的女人,報答凌郎的愛。」
雨汐呆了,想不到寧靜淡泊的姐姐居然有此難言之隱,居然被上天剝奪了女人的正常需求,不由抱著素心哭了出來。對於他們來說,為凌雲生兒育女無疑是很幸福的事,可是素心卻不能,甚至連心神相通的歡愛都不能體味,悲傷不勝,老天啊!你何其殘忍,想罷,姐妹二人抱頭痛哭。
良久,雨汐詢問道:「心姐,平時,雲郎留宿姐姐房裡,次日,姐姐亦是春光滿面,不是說『石女』不能人道的嗎?」雖然悲傷,然而好奇之下,雨汐還是不禁問了出來。
值此之際,素心深情的望著呆呆出神的凌雲,溫柔道:「『石女』很痛苦,然而姐姐卻無此感,痛苦的只是不能為凌郎生兒育女;平時,姐姐將自己的後庭給凌郎,倒也體會到了歡愛的滋味。」平時難言之事,此刻靜素心娓娓道來,居然並無絲毫難堪,也許她一切都看得開了,姐妹間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那裡,那裡也可以嗎?」雨汐吞吞吐吐的道,她著實好奇。
「嬉嬉,妹妹日後一試就知箇中滋味了,包你百試不厭,只是開始的時候流了很多血。不過我們還有日後嗎?」素心惆悵的回答。
「是啊,我們還有未來嗎?不然真想試試。」雨汐冷漠異常,心卻熱情無比,聽素心道來,倒有一試的打算,因為平時素心春意蕩漾,遠超她們,只不過「日後」也許是下輩子,也許沒有日後了。
如果不死多好啊!美好的日子還沒有過完,就要長相離別了,雲郎還能在枕上百般憐愛他的雨汐嗎?想罷,不由掃了凌雲一眼,一時大驚失色。
「心姐,你看,雲郎他,他怎麼了……」她見凌雲淚水不住流下,神色時而苦惱,時而高興,神色變化萬端。
「啊!凌……」突然素心摀住小嘴,驚喜的望著雨汐,而雨汐亦是如此模樣,姐妹稟住呼吸,生怕驚擾凌雲。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答案,「莫非凌郎(雲郎)想到法子了?」如果是真的,那一切太好了。
突然,凌雲仰天長嘯,歡暢無比,驚喜之色盡顯無疑,容光煥發,一時神采奕奕,非剛才之頹廢,然而淚水卻流個不停。她們直疑夢裡,緊張的望著凌雲,期待他的答案,他一定給她們帶來生的希望,一定會,因為他不但是她們的丈夫,他還是江湖中無所不能的「邪帝」。
凌雲站起身來,走到素心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咚,咚,咚」的連磕幾個響頭,兩女大驚,反應不及,呆呆的望著凌雲,她們心上茫然,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都詫聲道:「你……你……」她們實在不禁以為凌雲突然病了,但卻不願問出口來!
「娘不用死,我也不用死,我們全家都平平安安,不會死了,都不會死了,素心、雨汐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不然我死了也不會原諒我自己。」凌雲語下嗚咽,如同小孩子一般暢快淋漓的哭了出來,似乎要將心裡的壓抑和苦楚盡情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