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文武論,殊途同歸
凌雲抱著李清照大笑而去,如若抱了壓寨夫人歸來的強盜,正是此時,突然外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只聽他道:「一別經年,四弟風采依舊啊!」
凌雲神情一震,看著前方驚喜道:「大哥,二哥,三哥,你們怎麼也來了?一別年餘,還真想煞小弟了。
虛若無笑道:「四弟終日依香偎玉,還有空閒想我們,真是難得。」
凌雲道:「兄弟情豈能說說就止,貴在交心,小弟先將你們的弟妹送回去,呆會兒再和三位兄長痛飲,你們的眾位弟妹就在裡面。」接著對李清照說介紹道:「照兒,這是大哥、二哥、三哥,三位兄長,這是你們的小弟妹,雖然尚未得到其父之言,不過看來已經差不多可以定下來了。她不是武林中人。」
李清照從凌雲懷中跳了下來,倒是規規矩矩的行禮,兄弟三人見李清照清秀嬌柔、美若天仙,暗讚凌雲眼光不凡,而虛若無心下暗道:這弟妹非武林中人,老四這小子一定是見人家長得好看才不管別人是不是武林中人也收了。不過也難得正經的回禮了。他們聽凌雲此語,覺得兄弟一別年餘,難得一見,乾脆也凌雲一道出去。
暮色蒼茫,兄弟四人邊走邊談,李清照則被凌雲抱在懷中,她倒是放得開,對著別人的指指點點不動如山。凌風道:「四弟,年前你怎麼突然失蹤了?江湖中尋遍了也沒有你的蹤影,我和大哥二哥擔心壞了,一直尋找你的消息。卻無所獲。」
凌雲歎息道:「去年我依著丐幫兄弟提供之情報追著『霧中樓』,為了救出雨汐,日日不停的追趕,在路上遇到『霧中樓』之埋伏,這一戰是我出道來最驚險之戰,雖然最後殺了他們上百高手,可是我內力的消耗甚多,然而,我過於自信,而且沒有江湖經驗,不顧功力大損,繼續追趕,雖然救出了雨汐,然而救出之人卻是假的,被他一劍差點兒要了命,好在老天有眼,讓小弟僥倖得脫,可是劍中劇毒卻是厲害無比,也就在那時……」當下他將所經歷之事一一道來。
三人暗自乍舌不已,同時也慶幸獨孤求敗追趕而來,不然凌雲恐怕真的命喪當場,而李清照再次聽過,依舊緊張不已,緊緊的環著凌雲的腰,生怕他活生生的消失。
最後,凌雲道:「雖然如此,不過小弟卻也失去了半條命,最後還是師父和千尋她們將我送回家,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將息一段時間後,逐漸恢復,而且也救活了雨汐。就這樣了。」
三人異口同聲的道:「完了?」
凌雲點點頭道:「完了。」
虛若無道:「故老相傳,『天魔解體**』是明教同歸於盡之武學,面臨絕望才使出,施術者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性命,而四弟卻是如何將弟妹救活的?我們靈鷲宮卻是無能為力,恐怕也只有三弟家傳的『一陽指』才有此能力了。」
凌風搖搖頭道:「據四弟所說,我想段氏的『一陽指』最多只能保命,卻不能全然恢復。不知四弟用何妙法施救,真是見識見識。」
凌雲神秘道:「三位哥哥,你們想不想知道這是為何?」
三人急切的點點頭,凌雲看了李清照也是期待的模樣,於是笑道:「秘密,不能說。三人差點兒氣昏。而李清照也是氣鼓鼓的望著凌雲,憤憤不平,凌雲悄悄的道:「照兒,呆會兒沒有外人了,哥哥讓你知道,氣氣他們,千萬不能給別人知道哦?」李清照頓時輕笑出聲。
陳劍鋒三人哪裡聽不到凌雲之話,氣得牙齒癢癢的,不過可不敢上去找揍;虛若無低聲道:「典型的重色輕兄,真是一個見色忘兄之人。」
凌雲笑道:「我就是不說,如果你們不服,全部上,我只用一隻手,另外一隻就抱照兒好了。」
三人聽罷,更是七孔生煙,可是卻不敢惹他,陳劍鋒前次屁股之痛可是記憶尤新,如何敢接受凌雲的挑戰呢,這不是明擺著整人嗎?
李清照見凌雲戲弄他的三位兄長,嬌笑不停,她說道:「哥哥,真好玩,你看他們的眼神像石獅子的眼睛那麼大。」
凌雲挑釁的看著三人,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樣道:「照兒,你可看清楚了嗎?這就是實力的差距,若是你有能力了,想怎麼整人都可以,而別人卻敢怒不敢言,你看他們的模樣是不是很有趣啊?說得好聽些就是心性平靜之人。」故意忍住不說。
李清照連忙配合的問道:「說得不好聽又如何?」
凌雲笑道:「說得不好聽就是無能、沒膽量,整個就是標準的懦夫形象,難怪到現在過沒有給我們找到一個嫂子了。」
虛若無再也忍耐不住,他心想,豁出去了,被老四取笑還不如讓他打一頓來得痛快,大叫道:「大哥,三弟,我忍不住了,我們一起上,狠狠揍這小子一次,每次都將我們整得沒臉見人。」當下衝了過來,而餘下兩人也跟上。
凌雲見四周人多,也不與他們計較,朗笑一聲,抱著李清照,腳踏「千幻飄香步」,在前面不緊不慢的,恰似閒庭散步,飄逸優雅,不一刻,來到李府,凌雲也懶得敲門,躍過高牆,落地無聲,而三人也緊緊躍入。
李清照見凌雲嘴角含著詭異的笑容,靈活的雙眼一轉,眨巴眨巴的,甚是可愛,可愛的小鼻子下面小嘴兒笑嘻嘻的,她聰明無比,知道凌雲的三位哥哥又倒霉了,也不說破,且看凌雲有何詭計。
凌雲抱著李清照直入大廳方向,幾個閃身,甩開三人,三人哪管那麼多,奮然追去,凌雲回身施出幾道「參合指」,三人連忙閃身避讓,可是凌雲已經將他們甩得老遠,三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追。」
凌雲見大廳燈火通明,李恪非與一名庸容華貴、慈祥的中年婦人在敘話,而婦人與李清照極其相似,心下知道她是李清照的母親,忙放下李清照,示意她自己先進去,李清照見父母正在裡面談心,於是撲入李夫人的懷中,叫道:「娘,照兒回來了。」
李恪非見到凌雲跟來,連忙道:「賢侄回來,也不讓下人通報一聲,下人真是不懂事。」
凌雲匆忙的向李恪非夫婦行了一禮,拉著李清照跑入後堂,將李氏夫婦弄得發愣,正在這時,突然外面闖入三名英氣勃勃的青年男子,一付氣乎乎的模樣,差點兒撞上李恪非,讓他們夫婦嚇了一跳,李恪非當朝大員,性子沉著冷靜,見三人眉宇間正氣凌然,知道他們不是壞人,於是放下心來,詢問道:「不知三位公子私闖民宅,有何見教?老夫李恪非,請恕老夫眼拙,自認為沒有見過三位公子,三位公子英氣勃勃應該不是歹人,闖門而入不知所為何事?」
兄弟三人傻眼了,暗暗叫苦,又上老四的當了,但是見清明正氣的中年男子,溫文儒雅,不怒而威,心下尷尬,三人都是俊臉通紅,若是對方惡言相向,反而好辦,正好用來出氣,可是對方卻禮儀周到,話中綿裡藏針,一時倒不知如何說起,怔在原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而李夫人慈祥的神情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改變,正微笑的望著自己三人。
李恪非見他們的模樣,知曉他們是誤闖而入,他閱人無數,知曉眼神最不能騙人,而他們眼中純淨,沒有絲毫邪惡之氣,他放鬆了心中的戒備。
陳劍鋒看了虛若無一眼,示意他出聲,虛若無只有硬著頭皮,躬身行禮道:「前輩,晚輩三人不經同意而入真是慚愧,正如前輩所言,我們兄弟不是壞人,你們不用怕,我們都是武林中人,只是為了找一人,所以追到此處,哪知衝撞了前輩,真是不該,晚輩兄弟萬分抱歉,告辭了。」俊臉赤紅,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尷尬過,遇上凌雲卻連連著了他的道兒,暗想以後一定要以雪今日之難堪。他搔搔頭,而陳劍鋒也尷尬的笑著,比哭還難看,凌風也是俊臉通紅。
李夫人見他們如此,知道他們是真的誤入,於是道:「萍水相逢,皆是緣,三位小公子何不坐下一敘呢?我家老爺也是好客之人,不會怪罪三位小公子,老身見你們氣宇軒昂,應該出自名門吧!」
三人異口同聲道:「是!」同時又想起自己如此承認豈不是顯得驕傲了,於是又連連搖頭。
躲藏在幕後的李清照再也忍不住了,「哧哧」的笑出聲來,她跑了出去,再次撲入李夫人懷中,嬌笑不已。
兄弟三人指著李清照,不可思議的道:「你,你,你……」你什麼卻是沒有說出,知道又上當了。
凌雲從幕後走後,笑瞇瞇的看著三位兄長,對他們擠眉弄眼,鬼臉迭出,李夫人也見了,知道他們是認識的,見凌雲頑皮的模樣,忍俊不禁,掩嘴而笑。李恪非也不禁捋鬚微笑。
凌雲正容向李恪非夫婦行禮道:「伯父伯母,小侄與三位兄長開個玩笑,驚擾了長輩真是不該。哈哈哈……見他們的模樣,也倒是很有趣。」他變臉極快,讓李恪非夫婦二人看得目瞪口呆,這也太快了吧!待見凌雲正笑嬉嬉的望著自己二人,不禁搖頭而笑,暗道年輕人真是好,李恪非心下更想:難怪此三位青年英氣不凡,原來是與凌賢侄一起來的。不過他對凌雲為何如此戲耍自己的兄弟倒是奇怪。
李恪非疑惑的望著凌雲道:「賢侄,這幾位公子如何稱呼?」
凌雲忙一一將他們介紹給李恪非夫婦認識,當他們聽凌雲說凌風是大理皇太子時,都吃了一驚,肅然回禮,畢竟對方的身份在那裡,若是不當,給大理國人說大宋不懂禮儀可就不妙了。而凌風連稱不敢
忙碌完畢,凌風苦笑道:「四弟,你就不要折騰我們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你逼瘋的。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李清照眼波流轉,好奇的道:「段三哥,你們以前是如何被哥哥戲耍過?可否說來給小妹聽聽?」
凌風不忍拒絕,當下將武林大會發生之事詳詳細細的一口氣道出,李清照聽罷,笑得花枝亂顫,一下子撲入李母懷中,兀自顫動不止,而李夫人也是強忍住笑。李恪非倒是神情肅然,手持茶杯,輕輕品嚐。
凌雲眼尖,見他持杯的手抖動不停,於是嘿嘿笑道:「伯父,想笑就笑吧,強忍對身體可不好。若您憋出病來,照兒怪罪下來小侄可承擔不起。」
李恪非「?」的將口中之茶噴了出來,他大笑道:「賢侄真是厲害,難怪讓三位公子如此氣惱了。賢侄詩詞驚絕天下,想不到口才如此,真是堪比蘇秦、張儀,更難得的是言中似乎極有道理,真是奇才。」他對凌雲讚歎不已。
凌雲謙虛不已,說道:「其實這很簡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到什麼山唱什麼歌。』這就可以了。其實歷朝歷代中的奸臣莫不是如此,他們觀風聞色,皇帝的愛好他們都能一一看出,就這樣憑拍馬而不露之口才將皇帝哄得服服貼貼的,而他們卻得到一路高昇。」
李恪非拍掌讚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賢侄言語精簡,卻一語道破其中之奧妙,唉!厲害厲害啊!正如賢侄昨日詩中所云: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老夫服矣!」他突然道:「對了,賢侄昨日之詩詞皆為豪邁奔放之作,且贊今人勝古人,一定是為了勸說官家吧!」
凌雲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只是要看他是不是能夠堅持下去了。其實當忠臣而且不讓皇帝反感也很容易。」
李恪非問道:「賢侄,如何作為?」
凌雲道:「魏征耿直之名傳千古,可歷朝歷代有幾人如唐太宗擁有寬廣心胸?沒有,故眾多直諫之人不是死於奸黨之手就是被流逐苦寒之地。說話是一門藝術,伯父亦知曉,天下間任何人都不願意當昏庸之君,只是無人提點罷了,對於皇帝,先迎其所好,將其捧至高處,然後將自己本意委婉道出,當收意想不到之後果。伯父請牢記,身在朝堂,宛若在懸崖之邊緣,可以一覽美麗景致,然而卻危險無比,若一不留神將會粉身碎骨,伯父覺得小侄此言如何?」李恪非沉重的點點頭,凌雲如此借喻,極其恰當,他無話可說,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凌雲道:「朝堂乃是非之地,萬不可結交朋黨,再開明的君主都不會容忍大臣有此作為;伯父有空時不妨多讀下《孟子》,聖人每次與當時國君談論無不是經典,每每得國君認可,正是因為他說話之藝術已臻至高境界。話中暗下伏筆,為後來的論證作好了輔墊。伯父且聽小侄一語,聖人給後人留下之並非是數千年背誦之表現,而他其中所表達之意韻,那才是人世間之珍寶,記其神而棄其形,方能大成。文武之道,天下萬般學識皆重在深入理解其中真諦。」他飽含深意的望著若有所思的三位兄長一眼,
李恪非眼神一亮,默想了一會兒,神情恍然大悟,佩服的看著凌雲,連連點頭,而三兄弟也是感激的望著凌雲,剛才也鬱悶也消散無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