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後山女子

　蕭月夜此時的模樣，就是男子看見也會驚恐不已。可是那個女子就那麼淡然的倚在一根木柱的邊上，一臉平靜的望著他。

　蕭月夜心下暗生警惕，頓住腳步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女子身上的平庸素布遮不住她妖嬈的身姿，她臉上粉黛不施，素顏朝天，一塊藍色的布巾裹住右邊的面容。

　她睫毛輕挑，緩緩的朝著蕭月夜走過來，開口說道︰“我是被這些土匪抓來的廚娘，我剛才看見你殺了那些土匪，謝謝你。”

　很不對勁！蕭月夜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子表現的太平靜了。尋常人若是看見剛才那殺戮的一幕，縱使不瘋掉也會嘔吐不止，絕對不會像這個女子這般的淡然。

　眼珠子輕輕轉動，那女子一眼就看出了蕭月夜心中的疑慮。她淡淡一笑，帶出無限的風姿︰“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蕭月夜詫異的看了這個女子一眼，不知道看起來正當妙齡的她怎會說出這般言語。那女子也不多話，朝著蕭月夜福上一福，轉身朝著後面走去。

　“請你隨我來。”

　繞過後面的臥室廚房等地方，竟然有一條山路往山上的方向蔓延。那女子熟練的越過各種障礙，朝著上面前進。

　不得不說，整座山就好像以山寨作為分界嶺。山腳下是寸草不生，奇石迭起，可是從這山寨以上，樹木就漸漸多了起來。

　沿著崎嶇的山路走了一會，慢慢的繞到後山。女子在目的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蕭月夜，眼中有著奇異的光芒。

　“這里是哪里？”蕭月夜打量了一番，這後山雜草叢生，空氣中有一股惡臭味，而且還傳來不少牲畜的聲音。

　這女子並沒有回答，伸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撥開前面的雜草荊棘，露出一個洞穴。

　洞穴口有著很粗的柵欄，一根鐵鏈繞著。蕭月夜上前一步，借著光看向里面，不由的大駭。

　這個洞里面竟然全部都是女子！感覺到光線，這些女子茫然的抬起頭，看了蕭月夜一眼，又不動了。

　一個穿著花布的女孩子打量了蕭月夜一下，死氣沉沉的說︰“吃飯了嗎？”

　帶路的女子在一邊帶著痛恨和憐惜的口氣說道︰“這些就是被土匪搶來的女孩子，她們平日里就被關在這個洞穴中，一日一餐。只有被那些土匪叫去玩樂的時候才能出來一次。”

　蕭月夜雖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眼見此景也不由的怒火中燒。這些女子算什麼，牲口嗎？

　“在那邊還有幾個洞穴，里面全是搶來的雞鴨牛羊。”帶路的女子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蕭月夜哼了一聲，隨手抽開了繞在柵欄上的鐵鏈，打開柵欄，對著里面的女孩子朗聲說道︰“都出來吧，土匪已經全部被殺了。”

　這些女孩子里面發出了不少的動靜，可是很快的又沉寂下去。那個原本說話的女孩子嘲弄的笑笑說道︰“大爺，要是想玩，盡管選人。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不要再弄了。”

　原來，之前曾經也有土匪故意騙她們是來救她們的，然後戲虐的看著這些女孩子充滿希望的跑出來，再抓到屋里奸淫。

　蕭月夜把鐵鏈扔在地上，沉聲說道︰“出來，你們就能得救，要是不出來，就死在這里面好了。”

　他話一說完，就後退幾步，雙臂環抱胸前。

　這些被壓的女子里面似乎是以剛才說話的女孩子為首，所有人都把眼光看向她，里面有著希翼，困惑，渴望等等復雜的情緒。

　那個女孩子看了一眼蕭月夜，默然的點點頭，然後彎著腰從那個洞口走了出來。

　有了她的帶頭，其他的女孩子也全部一個接一個的跟著走了出來。

　看到久違的陽光，有些女孩子甚至還不習慣，用手擋住自己的眼楮。還有的被關押的久的，神情木訥，畏縮的躲在陰影處。

　蕭月夜看著這些女孩子，臉色蠟黃，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就好似沒有了靈魂般。

　那個帶路的女子淡淡的說道︰“你準備怎麼辦？看樣子，她們如今和行尸走肉沒什麼區別了。”

　蕭月夜對制毒煉毒甚為精通，在毒藥之道中，有一種解毒方法叫做以毒攻毒。想到外面土匪的尸體，蕭月夜靈光一閃，計上心頭。

　他若有深意的看了那個帶頭的女孩子一眼，見她樣貌清秀，眉宇之間有著一股堅強的氣質，暗暗點頭。

　“好了，走吧。”

　那些女孩子麻木的低著頭，跟隨著蕭月夜的腳步下了山。

　走到山寨前面，小三吃驚的看了一眼後面跟著的女子，然後迅速恢復過來。他對著蕭月夜點點頭說道︰“少爺，那個虎霸天有兩把刷子，倒花了我一點手腳。山腳下的那六個人我也全部收拾掉了。接下來怎麼辦？”

　蕭月夜側身站到一邊，讓身後的女孩子們看見滿地的鮮血和尸體。他帶著一絲蠱惑的聲音說道︰“看見了吧？這些都曾經是殘害你們的人，只要你們撿起地上的刀，就可以報仇了。”

　那些女孩子一動不動，可是蕭月夜明顯的感覺到她們的氣息亂了，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閃耀起靈動的光芒。

　那個一直很神秘很淡然的女子瞥了蕭月夜一眼，流光閃過，似笑非笑。

　幾個女孩子踉蹌的朝著前面走去，她們臉上流露出恐懼，可是更多的是恨意。那股恨意連天都為之震驚，烏雲蔽日，狂風大作。

　這幾個女孩子在幾十個土匪的尸體間慢慢的走，其中一個吃力的拿起地上的一把大刀。她臉色扭曲的望著地上的一句尸體，舉起鋼刀，狠狠的捅了下去。

　鮮血噴了出來，淋在她的衣服上。這個女子抽起刀，恨恨的又是一下，瘋狂的尖叫道︰“就是你，就是你殺了我全家，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有了一個人開頭，後面的女子全部都瘋狂起來，她們全部都哭著罵著的跑了過去，拿起地上的大刀，對著地上的尸體不停的發泄。

　這一幕令人觸目驚心，這些女孩子臉上的恨讓所有人心里發涼。那四處飛濺的血水，那血肉模糊的尸體，還有那些幾近癲狂，兩眼發紅的女孩子們，讓整片天地間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見發泄的差不多了，蕭月夜揮手灑出無色的粉末，淡淡的清香頓時迷茫在這一片小天地里。

　這是柔柔用十幾種藥草還有各種花瓣制造出來的一種藥粉，主要的功效就是讓人凝神靜氣，心態平和。此時對這些女孩子最好不過了。

　發泄結束，當所有的女孩子冷靜下來了，她們終于恢復了理智，都紛紛的嘔吐下來。

　靜靜的站在一邊，蕭月夜，小三，還有那個始終淡然的女子冷眼看著這群女孩子，什麼話都沒有說。

　在為首的女孩子帶頭之下，所有的女孩子都跪倒在地，哭泣的感激蕭月夜的救命之恩。

　“恩公，胭脂和眾姐妹謝過您的大恩大德。”

　好不容易把他們勸慰好，蕭月夜看著滿地的尸首說道︰“好了，你們都到里面坐著吧，我把這些尸體解決掉。”

　他又轉頭對著小三說道︰“小三，我們倆把這些尸體聚集到一塊。”

　將那些尸體全部累積成一座小山，在所有女孩子的注視中，蕭月夜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他伸手把這個瓷瓶拋到尸體上空，右手屈指一彈，一股勁氣擊碎了那個瓷瓶。瓷瓶破碎，里面紛紛灑出黃色的粉末，均勻的朝著尸體上散落。

　一股股白煙冒了起來，刺鼻的味道讓蕭月夜後退兩步。伴隨這白煙的越來越多，那些尸體卻在慢慢的腐蝕。

　這個瓷瓶中裝的是“化尸粉”，化尸粉一沾水，就化作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毒藥。

　這麼多的尸體，足足化了半個多時辰，也讓蕭月夜肉疼不已。

　足足的一瓶化尸粉啊，真是浪費，竟然用在這些土匪的身上。煉制一瓶化尸粉，起碼要花上半年功夫，光是那些毒草什麼的，就有一百多種。

　隨著那些尸體的慢慢消融，這些女孩子的情緒也逐漸的穩定下來。心智一旦恢復，她們就不由的低低細語起來。

　看著她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模樣，蕭月夜轉頭對著遮住一半臉的女子說道︰“這位，恩，姑娘，你能不能到廚房里找些吃的過來？”

　那女子楞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轉身邁步。忽然她轉過頭來，臉上有著一絲的猶豫，緩緩的開口道︰“我姓嚴，你可以叫我嚴姑娘。”

　很快，嚴姑娘就抱著一個蒸籠過來，里面全是發硬的饅頭。這些女孩子都像是餓急了的狼一樣，拿起一個就往嘴里塞。

　望著她們狼吞虎咽的模樣，艷姑娘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問道︰“你準備拿她們怎麼辦？”

　蕭月夜怔了一怔，奇怪的說道︰“自然是送她們回家咯。”

　听見談論自己，這些女孩子全部都停了下來，望著蕭月夜。

　艷姑娘掃視一皺，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回家？別說她們之中有些人已經沒了家，就算她們回去，恐怕也容不下了。命好點的，被人家戳著脊梁骨過一輩子，命差點的，說不定就直接以不貞的罪名浸豬籠了。”

　小三輕咳一聲，皺著眉頭說道︰“艷姑娘，不會像你說的這麼糟吧？她們被土匪玷污，關她們什麼事呢？”

　蕭月夜搖搖頭，輕嘆一聲。這個艷姑娘雖然說起來很偏激，但未嘗不是事實。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女子不貞比十惡還不赦。不論你是自願的還是被人強暴，只要你失節，在很多村子里都被認為是霉運，好一點的地方可能就罵你一輩子，有些地方更是直接浸豬籠殺死。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嚴姑娘，從她剛才的語氣中，似乎她深有體會似的，看來她背後也有著不少的故事啊。

　心中沉思了一陣，蕭月夜說道︰“這樣吧，你們要是有願意回去的，我就負責送你們回家。要是不願的，我也會幫你們謀一條生路。既然我蕭月夜踫到這件事，自然會負責到底。”

　所有的女孩子都神色動了起來，她們紛紛交首低語，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胭脂向前一步說道︰“恩公，我們二十三個姐妹，其中有十一個被土匪滅了門。剩下來估計回去也和這位姑娘說的一般，只有浸豬籠以洗清白的命。我們在這里這麼久，很多事情也看開了，能活著就是老天的恩賜。希望恩公收留。”

　二十三個女孩子全部都叩倒在地，大聲喊道︰“求恩公收留。”

　蕭月夜扶起他們，沉吟片刻說道︰“不要喊我恩公，要是願意的話，叫我一聲少爺就可以了。你們先在這里休息，讓我好好計劃一番。嚴姑娘，要麻煩你帶我參觀一下這座山寨了。”

　嚴姑娘驚異的看了蕭月夜一眼，腦中輕輕一轉，就猜到蕭月夜的打算。她臉色平淡，點點頭。

　蕭月夜拍拍手，大聲說道︰“姑娘們，你們先到後面的臥室休息，自己找好床鋪，小三，你跟在一邊，有什麼事情就搭把手。嚴姑娘，我們一起去後面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