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殺手傾心

　一路上風聲呼嘯而過，一盞茶的功夫，蕭月夜就帶著艷姑娘到了河邊，小四和那女孩子正翹首以盼。

　艷姑娘第一次被男人抱著飛馳，心中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在心湖投下了一塊小石子，形成了道道漣漪，細小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小四看見蕭月夜，驚喜的說道︰“湘蘭，少爺來了。”

　看到旁邊半遮面的艷姑娘，小四疑惑的問道︰“少爺，我哥哥呢？這位姑娘是？”

　蕭月夜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艷姑娘從情報中早就知道小三小四是雙胞胎，並沒有覺得多大的驚奇。好在她一直性子都是很冷淡的那種，所以蕭月夜也沒有生疑。

　蕭月夜曖昧的打量了小四一眼，又瞄了瞄那被救的女子，賊賊的說道︰“小四，不介紹一下嗎？看你倆發展的挺快的嘛。”

　那個女孩子臉色一紅，急忙朝著蕭月夜一福，頭埋的很低，口中清脆的說道︰“馬湘蘭謝過少爺的救命之恩。”

　“我是小四的少爺，可不是你的哦。等等，你說你叫什麼，馬什麼來著？”

　盡管心下疑惑，馬湘蘭還是又重復了一遍。

　蕭月夜猛地放聲大笑。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吧？還真有人叫馬湘蘭？

　灼灼的打量了馬湘蘭一圈，尤其對她那對大腳尤為仔細。蕭月夜一邊打量，一邊嘖嘖一聲，倒讓馬湘蘭忐忑不已。

　見三雙奇怪的眼神，蕭月夜打了個哈哈說道︰“沒事，只是想起小時候有個朋友也叫馬湘蘭罷了。呵呵。“

　隨後蕭月夜又試探的問了一句︰“馬姑娘，你可識字？”

　馬湘蘭羞澀的一笑︰“家父是私塾先生，湘蘭略懂一二。”

　看她的模樣，顯然是謙虛了不少。

　艷姑娘在一旁冷冷的說道︰“好了，不是趕時間采辦物資嗎？”

　看看眼前的河，大約有三十丈余寬。蕭月夜向左右兩邊的方向尋找了一下，在自己右邊五六里之外，隱隱約約有橋的影子。

　“這樣吧，小四，你帶著馬姑娘，我帶著艷姑娘，咱們直接飛到對岸去。”

　蕭月夜和艷姑娘倒是無所謂，可是當小四抱著馬湘蘭的時候，這個女孩子又一次的臉紅不已。不過她卻沒有絲毫的推辭，反倒是心底有著淡淡的喜悅之情。

　看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模樣，蕭月夜夸張的打了個寒戰，他攔腰抱起艷姑娘，笑著說道︰“艷姑娘，你真輕。”

　瞪了他一眼，艷姑娘沉聲說道︰“少貧嘴，把你手往下挪挪。”

　蕭月夜尷尬了一下，急忙把手挪挪，原來他抱起艷姑娘的時候，右手不小心的踫到了她的乳房。

　理了理心神，蕭月夜正色說道︰“走。”

　“流雲身法”施展開來，蕭月夜足下一點，運氣內勁，朝著對岸飛去，小四緊跟其後。

　蕭月夜的輕功著實了得，即使抱著一個艷姑娘也毫不費力。在中途抄了一次水之後，他就借力飛到了對岸。

　小四就差多了，他上岸後，大大的吐出一口濁氣。

　在往前走，能隱約看到一個鎮的模樣，就是馬湘蘭所在的“臥龍鎮”。

　現在的時間已經近酉時，有些人家已經燃起了炊煙。

　走在鎮子中間的路上，幾個農婦認出了馬湘蘭，急忙上前喊道︰“湘蘭啊，你沒事吧？听馬夫子說你被土匪搶去啦？”

　馬湘蘭急切的說道︰“張大媽，我被這兩位大哥救了。我爹呢，他怎麼樣？”

　那張大媽看了蕭月夜和小四一眼，楞了楞，笑著說道︰“小哥長的真俊啊。湘蘭你放心，大夫說馬夫子雖然傷的很重，但是養些日子就好了。”

　馬湘蘭看了看小四，有些踟躕。蕭月夜瞧出他的心事，說道︰“小四，你跟馬姑娘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小四點點頭︰“是，少爺。湘蘭，我們走吧。”

　在米店定下幾百石的大米和面粉，足夠山上吃上個一年有余，這讓那個掌櫃笑逐顏開。

　隨後又買了不少的種子，油鹽醬醋，還有中草藥、針線、書籍、文房四寶、麻繩、皂角等等，一大堆的東西，好在這些打包之後掛在蕭月夜身上也不費事，至于重量，可以忽略了。

　最後一個目的地就是裁縫鋪，山上二十幾個女孩子都沒有什麼衣服穿，蕭月夜自然要置辦。

　那個掌櫃打起精神，跟在蕭月夜邊上不停的介紹。看著一些已經做好的衣服尺寸，在腦中回想了一下那些女孩子的體態，蕭月夜說道︰“諾，這個尺寸的我要十二套，這個尺寸的要十四套，這個要二十套。還有，那些肚兜，褻褲也給我準備個四十六套。另外，這些布料，每一樣給我十匹。”

　那個掌櫃欣喜的直搓手，隨即又有些困難的說道︰“這位客官，布料我們有現成的，不過這衣服得花上點功夫。”

　蕭月夜點點頭︰“那好吧，你找人日夜趕工，我後天就要。記住，不許以次充好，否則我砸了你的店。”

　那掌櫃急忙哈腰點頭。

　艷姑娘心中算了算數字，蕭月夜要的衣服，正好是山上一個女孩子兩套。她帶著一絲諷刺的口氣說道︰“看不出來你是花中老手，只瞧了瞧，就知道女孩子的尺碼咯？”

　蕭月夜看了她一眼說道︰“我家是開妓院的，這點本事自然是有的。”

　他快速的掃了艷姑娘一眼，色色的笑了笑。艷姑娘瞧他剛才的神色和目光，心中不由的一惱，哼了一聲，狠狠的掐了蕭月夜一下。

　掌櫃在一旁樂的呵呵直笑︰“這位客官，您和夫人的感情真好。”

　兩個人怔了怔，艷姑娘瞪了那掌櫃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瞎說什麼，誰是他夫人？”

　話雖如此，她的心卻不受控制的猛然跳動起來，這種變化讓艷姑娘吃驚不少。

　蕭月夜急忙叉開話題說道︰“掌櫃的，把那一件紫色紗裙拿過來。”

　那掌櫃屁顛屁顛的把紗裙捧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客官您眼光真好，這件紗裙是我們店里最好的。瞧這質地，瞧這手感，還有這剪裁手藝，都是一流啊。”

　不理會他的廢話，蕭月夜偏著腦袋說道︰“艷姑娘，看你正當妙齡，卻穿的死氣沉沉的。你去試試這件衣服吧。”

　詫異的看著蕭月夜，艷姑娘聲音有些變樣的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挑挑眉毛，蕭月夜疑惑的說道︰“大家是同伴，無所謂對誰好的說法啊？難道我給山上的那些女孩子買了，不給你買嗎？”

　他上前兩步，看著艷姑娘的眼楮說道︰“而且，我覺得你應該適合穿這件衣服。”

　多久沒有人這樣簡單的對自己好了？艷姑娘神情不由的恍惚起來，帶著幾分悲切。

　不過她的心智遠非常人可比，很快的恢復過來。她冷哼一聲說道︰“同伴？未必吧。你幾次言語試探，不就是想要套出我的身份嗎？還有，我的年紀起碼大你一輪，哪配的上妙齡這個稱呼？”

　蕭月夜聳聳肩膀，坦白的說道︰“姑娘你神神秘秘的，我自然不能相信。至于說年齡方面，就算大我一輪，也不過二十來歲，正是女子最美的時候，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來，試試吧。”

　確實，在古代，女子二十幾歲就能當人媽了。可是在蕭月夜之前的社會，三十幾歲，四十幾歲單身的女人大有人在。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基本上還都在無憂無慮的享受父母的疼愛呢。

　神色復雜的望著蕭月夜，艷姑娘感覺到自己動心了。是的，就這麼一天的時間，竟然對眼前這個言談舉止大異常人，對這個不驚駭自己容貌，對這個看穿自己內心的男孩子動心了。

　蕭月夜恐怕也不知道，僅僅因為三兩關切的言語，僅僅因為自己並不計較容貌美丑，僅僅因為自己照顧那些失節少女，他竟然讓歷來喜怒無常，手段毒辣的殺手組織主人傾心！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蕭月夜的言行舉止，恰恰觸及到了艷姑娘心底最深的秘密，那個沒有人知道的過往，那段慘烈的往事，那個曾經幻想過的景象！

　一切，只能說命中注定。艷姑娘心底唯一的破綻，唯一的柔軟的地方，被蕭月夜輕易的佔據！

　“要是，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你該多好。”一念生，百念生。艷姑娘目不轉楮的望著蕭月夜，心中卻苦澀的想著。

　誠如蕭月夜所言，艷姑娘是個骨子里面非常自卑的女子。她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後，雖然只是單純的動心，可是骨子里的自卑感就很快的涌現出來。

　他已經有妻子了！

　他很愛他的妻子！

　我猙獰的模樣哪配的上他？

　我大他足足十三歲！

　我是滿手血腥，江湖人人欲殺之而後快的殺手！

　我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哪配的上他！……

　蕭月夜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艷姑娘，你怎麼了？”

　這一生呼喚讓她醒了過來，她整整顏色，心中快速下了個決定。

　“沒事。”

　蕭月夜笑了笑，打趣的說道︰“我知道自己很帥，我妻子就經常呆呆的看著我。”

　伸手借過掌櫃手上的雪紗，艷姑娘朝著換衣間走去，忽然回頭嫵媚一笑︰“謝謝。”

　這聲謝謝包含著多種的意思，可惜蕭月夜不知道。

　不過蕭月夜知道的是，原來她笑起來這麼美。

　艷姑娘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只不過是臉上有了疤痕罷了。如今她用紗巾蒙上了右半邊的臉，又一改常態的嫵媚一笑，蕭月夜頓時心跳不已。

　“回眸一笑百媚生啊！”他喃喃的說道。

　蕭月夜猛的拍打自己的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道︰“蕭月夜啊蕭月夜，你平日里見的美貌女子多了去了，怎麼這麼丟人？你已經有了柔柔姐，不能胡思亂想。”

　腦中忽然一動，蕭月夜喊醒那個目瞪口呆的掌櫃，說道︰“掌櫃，有筆墨嗎”

　在圖紙上畫了形狀，蕭月夜一一把要求說清楚︰“記住，要用雪色為底，上面繡上三兩梅花，邊緣用紫線和金線纏繞勾角。這里一定要按照這種圖樣做一個繩扣。”

　那掌櫃點點頭，驚嘆的說道︰“這等樣式的面紗老夫還從未見過。”

　“怎麼樣？”

　艷姑娘有些情怯的走出來，素來冷靜的她竟然有了緊張的感覺。

　蕭月夜聞聲回頭，眼前猛然一亮。

　淡紫色的紗裙將艷姑娘完美的曲線襯托出來，端莊典雅的樣式使她本人氣勢大變，有了幾分貴氣。頭發自然垂下，只是簡單的在頭頂上挽了個髻，一根木釵斜斜的橫插，顯得慵懶至極。她本身就有著那股成熟女子的韻味，再加上那起到欲露還休作用的面紗，頓時整個人由原本冷淡的百合變成了一朵嫵媚妖嬈的野玫瑰。

　看到蕭月夜怔怔的模樣，艷姑娘心底沒來由的開心起來。就在這一剎那，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件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穿著一件新衣站在父母面前。

　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艷姑娘張開雙臂，扭轉腰身，在原地打了幾個圈。

　“怎麼樣？說啊。”艷姑娘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她的聲音中竟然多了撒嬌的成分。

　蕭月夜呆呆的望著她，沒有听清她說什麼，良久才反應過來︰“哦，哦，好，好看。”

　見他痴傻模樣，艷姑娘“撲哧”一笑，忽然問道︰“比你妻子如何？”

　蕭月夜沉思了一會說道︰“老實說，我妻子論樣貌遜你不少，但是在我心中，她是世界上第二美麗的女子。”

　第二美麗？艷姑娘追問道︰“那第一是誰？”

　蕭月夜幸福的笑起來︰“是我娘，在我心中，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說心里沒有唏噓和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起剛才蕭月夜驚艷的模樣，艷姑娘心底還是甜滋滋的。

　蕭月夜圍著她看了看，疑惑的問道︰“感覺你穿了這件紫裳後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過，穿紫裳的女子我見了不少，好像只有你最適合。”

　艷姑娘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她恢復成原來的淡然的模樣，連聲音也冷了不少︰“是這樣嗎？”

　蕭月夜苦笑一下︰“算了，還是你笑起來比較好看。”

　馬上，艷姑娘笑逐顏開。

　扔下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做定金，蕭月夜和艷姑娘帶著滿身的東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