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異世燒烤

　“蔡叔，小三小四，忙的怎麼樣？”走到下風口處，蕭月夜朝著正在搭建燒烤支架以及穿肉片的三人問道。

　蔡叔是廚房的廚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和蕭月夜也交流不多，沒想到這一次他倒是願意來幫忙。他穿著灰色的褂衫，看見蕭月夜來，呵呵的笑了笑，便繼續手上的活。

　小三小四是一對雙生兄弟，在“百花樓”中打雜，甚是機靈。他們今年十三歲，長得差不多，只是一個臉上左邊有痣，一個右邊有。此刻兩人正在把蕭月夜特意找人制作的鐵皮拿出來，放在搭起的石台上。

　“少爺，我們兩兄弟辦事您放心。”活潑點的小四，神采飛揚的說道，手中的活也不丟下。

　“少爺，我們這樣可對？”小三性子比他弟弟沉穩多了，略帶恭敬的問道。

　蕭月夜今天就是打算燒烤的，他看了看幾人用石塊打起來的台子，滿意的點點頭。前幾日，他找到了東邊的王鐵匠，特意打造出了燒烤的那種鐵皮。原本他想制作鐵絲網的，可是王鐵匠沒有那個手藝，只能打了一片非常薄的鐵皮。在昨天晚上，買了好多的豬肉，羊肉和魚，還有不少的雞，讓廚房忙了好久，全部都切片裝好。又找楊嬸用竹筒做了幾個調料罐子，在里面裝滿了鹽，辣椒粉，香料粉，後來還讓她調了不少甜辣醬用小壇子密封好。

　“恩，很好，用石頭把這個鐵皮的四個腳全部壓住。對，就這樣，好了，我們去幫蔡叔一起穿肉片吧。”

　蔡叔已經串了好多的肉片了。竹簽是讓甦景家的護衛削的，比蕭月夜前世吃羊肉串的竹簽稍稍粗了點。之後再用小刀刮掉上面的細屑，特意又用油泡泡，才像現在這般的光滑。

　“蔡叔，你歇會兒吧，等會還有你忙的呢。這些我們來弄好了。”蕭月夜拿過蔡叔手上的竹簽，笑著說道。

　蔡叔憨憨的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麼，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朝旁邊的一棵樹走去，靠著打起盹來。

　“少爺，您怎麼會想起來這麼燒烤肉片呢？”小四一邊串著肉片，一邊疑惑的說道。

　蕭月夜挑挑眉，笑著問道︰“平常人都不怎麼喜歡吃燒烤，總認為這是北方蠻夷之人才吃的下等食物。其實食物那分什麼上等下等啊，只要好吃就行了。你看，這樣把肉切片以後，燒起來就快了，再均勻的抹上醬，灑上調料，不就既快又好吃了嗎？”

　小四听他說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猛的咽了咽口水。小三笑著敲了他一下，對蕭月夜說道︰“廚房里面以前都是用碗裝調料的，少爺現在做出了那種有孔的竹罐，讓好多人都新奇不已呢。幫廚的齊媽還說她回去也做一個，可以省鹽。”

　蕭月夜頗為驚奇的眼光一閃，隨即想起來，慕容王朝的鹽價一直都很高，普通人家都不怎麼省的放很多的鹽。

　“對了，小三小四，你們到‘百花樓’多久了？”蕭月夜隨口問道，手上把串好的雞翅放在盤子中。

　小四正低頭穿肉片呢，聞言隨口說道︰“有五年了，哥哥，是吧？”

　“恩，五年零兩個月，少爺。”小三想了下說道。

　“哦，這麼久啦。你們平日里在樓里都做什麼？”

　“也沒什麼具體的，哪邊人手少就去哪邊幫忙。”

　蕭月夜看著兩個人，忽然想到自己上輩子小時候，也曾有一段時間在小酒館中打雜，各種酸苦涌上心頭來。想到自己手邊確實沒有幾個男孩子，便淡淡笑著說道︰“明天回去後你們就去我那吧，我會和艷娘說一聲的。”

　小三小四心中大喜，急忙跪下來，叩首感激的道︰“多謝少爺。”

　“好了，起來吧，要是真的謝我，就快點把這些串好，還有好多呢。”蕭月夜打趣的說道。

　小三小四兩人都是滿臉的喜色，手下動作更加快了。三個人一起干事，邊聊邊做，花了近半個時辰才弄完。

　“好了，你們也歇歇吧。奇怪，這宋虎跑哪去啦？找個柴火這麼久？”蕭月夜用布擦擦手，起身朝著樹林那邊走去。

　“柔柔姐，你有沒有看見宋虎啊？咦，小辣椒你怎麼了？臉這麼紅？”蕭月夜走到柔柔那邊，看見慧蘭正倚在她的身邊，臉色潮紅，神情恍惚。

　“沒事，沒事。可能天氣有點悶，我休息一會就好了。”慧蘭聲音微微顫抖的回答道。

　柔柔朝蕭月夜搖搖頭，示意慧蘭沒有事，又說道︰“我沒有看見宋少爺，可能他還在林子里面撿柴火吧。我去找找看。”

　蕭月夜急忙按住了她，說道︰“你照顧小辣椒吧，臉都紅成那樣了。我去找找看他，估計在里面睡著了。哦，對了，柔柔姐，你等會把包袱里面的調料，油什麼的，交給小三小四他們。”

　柔柔點點頭，蕭月夜便舉步朝著樹林里面找了去。

　林子很小，只用了一盞茶的工夫，蕭月夜就看見了靠在一棵樹後的宋虎，他的身邊散落了不少的柴火。

　一把拍向他的腦袋，誰知道宋虎竟然沒有和以前一樣跳起來大罵，只是有些痴呆的回過頭來，仔細的看了一會蕭月夜，才仿佛認出來，說道︰“是你啊，什麼事？”

　蕭月夜皺了皺眉，伸手把住了他的脈︰“奇怪？沒事啊。你傻啦，撿個柴撿了半個多時辰。”

　宋虎又是呆了一會，然後猛的甩甩頭，停下來後又用手捶打自己的腦袋，看的蕭月夜擔心不已︰“喂，你沒事吧？干嘛自虐啊？”

　宋虎發泄了一會後，才恢復自己冷淡的表情，拿起地上散落的柴火，說道︰“幫我拿點，走吧！”

　蕭月夜一頭霧水，見他大步的走掉了，只能急忙抱起地上的柴火，跟了上去。

　一切準備就緒，抬頭看看天，午時差一刻的樣子。蕭月夜把蔡叔喊醒，又拿了火折子，把柴火放進石台里面，點燃燒了起來。

　整個石台就是用石頭搭成了三邊，頂上蓋著鐵皮，留著一邊空出來塞柴火。

　“小四，你再去林子撿點柴火，這些不夠。”

　“小三，你在我對面負責燒火，我先烤幾串，蔡叔等會你再負責好了。”

　為了好燒點，蕭月夜小心的灑了一點油在柴火上，然後等鐵皮已經發燙的時候，用毛刷刷了油在上面，起到潤滑不沾肉的作用。

　一看見自家少爺親自動手，原本還在玩耍的姑娘們紛紛跑了過來，圍著他指指點點。

　“好了，姐姐們，那邊已經都準備好食物了，你們去那邊坐吧，別拿我當猴看了。柔柔姐，你去那邊幫忙照料一下吧。那個‘醉仙樓’的甘霖露你拿出來，倒給大家嘗嘗。”

　甘霖露可是“醉仙樓”中，頗為貴重的飲品。味道芳香撲鼻，深的豪宅貴婦的歡迎。

　一群鶯鶯燕燕在柔柔的招呼以及艷娘的命令下，全部都扭著腰肢朝著紗毯那邊嬉鬧去了。

　“小夜啊，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本事啊？瞧這架勢，感覺熟練的很啊。”甦景身上濕漉漉的，卷著褲腿，此時正笑眯眯的說道。

　蕭月夜拿起十來串的雞翅放在鐵皮上面烤，小心的刷著油。听著甦景的打趣，也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你這個乖寶寶哄起女孩子來，嘴皮的功夫也不得了啊？！”

　甦景一點不臉紅，仰頭說道︰“那是，我可是甦景哎。老虎，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宋虎原本一直在神游太虛，被甦景喊了一聲後才醒過來，摸了摸嘴唇，茫然的看著兩人。

　“小夜，老虎怎麼了？著魔了？”

　“誰知道，從剛才在林子中就這樣，誰知道是不是被女鬼給上身了？”蕭月夜沒好氣的說道，引得甦景大笑。

　“什麼女鬼？她是人！”宋虎忽然急切的說道。

　蕭月夜手一頓，和甦景對視一眼，同時說道︰“有情況！”

　甦景一把抓住他，問道︰“老虎，她是誰？”

　宋虎的臉立刻紅了起來，狡辯的說道︰“什麼她？沒有，你們听錯的。”

　“你別狡辯，看你春光滿面的樣，肯定是剛才偷人了。說，是我們百花樓中的哪個姑娘啊？”蕭月夜笑的賊賊的問道。

　甦景故意做捶胸狀，仰天大叫︰“天啊，怎麼我磨破了嘴皮子什麼也沒發生，這個家伙只是撿個柴，卻有了一番艷遇啊！”

　宋虎的臉快滴出油來了，他急忙說道︰“什麼偷人？這麼難听！我不跟你們說了，我去再撿點柴！”

　蕭月夜急忙一個眼神給甦景，後者會意，嚷道︰“等我一起啊，老虎。說說，那個女子到底是誰啊？”

　拿出一把匕首，用絹帕擦過後，蕭月夜稍微在上面涂了一點油，便順著雞翅上的肌理，小心的劃了幾道口子。

　烤雞翅，其實是不需要刷什麼油，因為雞油會迅速的滴出來，可是蕭月夜的技術不夠，只能刷點油，防止烤焦了。

　來回翻轉好幾次，看著原本還有些鮮紅的雞翅已經變成金黃色，上面油光閃爍，不用靠近就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見時候差不多了，蕭月夜拿出裝調料的罐子，灑點鹽。等鹽隨著油滲進肉里以後，蕭月夜再翻轉幾次，灑上辣椒粉和香料粉，美味的雞翅就烤好了。

　外焦內軟，色澤誘人。蕭月夜不客氣的拿出一只自己啃，又遞給蔡叔和小三一人一只，把剩下的用盤子裝好，放在一邊留著，讓不遠處的姑娘們郁悶不已。

　看了一遍蔡叔已經大致懂了，他頗感興趣的從蕭月夜手中接過掌勺的重任，烤起剩下的來。

　“蔡叔，要隔一會就用油刷一下，對，那些蔬菜也可以烤的。一般肉類不要涂醬，灑點粉就行了，蔬菜多涂點醬，這樣好吃。”蕭月夜一邊啃著雞翅，一邊指點。

　很快的蔡叔便掌握了技巧，到底是廚師出身，他後面烤的越來越好了。

　甦景，宋虎，小四全部都抱了一大堆的柴火回來了，甦景表情有些無奈，顯然沒有從宋虎的最終套出那個女孩子是誰。不過蕭月夜卻不在意，因為就在烤雞翅的時候，他靈光一閃，已經猜出是誰了，只是頗為意外罷了。

　果不出其然，三個人對于烤雞翅贊不絕口，吃完一只就賴住不動了，可憐兮兮的看著蔡叔手下的燒烤。

　小三負責燒火，小四時不時的往他嘴里塞點吃的，而蕭月夜只能嘆口氣，認命的做起小二來。

　他拿起一個大盤子，把蔡叔串好的幾十串肉片盛好，朝姑娘們那邊送去。

　盤子剛剛放下，就見幾十雙白玉般的手抓向誘人的燒烤，毫不顧忌平日里的形象，讓蕭月夜頗為意外。就連艷娘和柔柔也禁不住誘惑，加入了這搶食潮流中。

　蕭月夜感覺自己就像在給一群乞丐派救濟糧般，很快手上的糧食就被人“洗劫一空”。

　小辣椒慧蘭舔舔手指頭，喊道︰“少爺，還有沒有啊？”

　其他的幾個女子也一齊起哄，尤其以芍藥這個鐵母雞為最，柔柔則是用溫柔的快滲出水來的大眼楮看著蕭月夜，讓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亂跳。他只能無奈的又嘆口氣，端起盤子去拿了。

　這一頓中飯，就在這種歡樂的氣氛中結束了。蕭月夜買的四十斤豬肉，五十條小黃花魚，十斤羊肉還有十一只肥雞，竟然被人吃的干干淨淨，一點不剩。倒是那些糕點，肉干之類的幾乎沒有怎麼被人動過。

　飽飽的打了幾個嗝，那些姑娘這才典雅起來，秀氣的用手絹擦去嘴邊的油漬，倒了點溪水，小口的飲了起來。

　蕭月夜今天忙的夠嗆，後來小三實在是看不過眼了，拉過自己的弟弟，讓他看著火，自己替過蕭月夜的活，才讓他休息了一把。

　快到未時了，柔柔拉著慧蘭收拾起來，“百花樓”的姑娘們都坐在一塊吃著干果炒貨，或唱唱小曲，或奏奏絲弦，或開興的聊天。

　蕭月夜拉著甦景宋虎兩人走到溪邊，躺著曬太陽。十月里的陽光，不驕不躁，再加上徐徐吹過的秋風，讓人舒暢不少。

　“老虎，你這個家伙嘴巴上了鎖啦？反正以後都知道的，你現在說說又不會怎麼樣的？”甦景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宋虎已經被他煩透了，干脆就閉上眼楮當沒有听見。

　蕭月夜心中暗笑，嘴上淡淡的說道︰“老虎你真對的起我啊？怎麼說你勾搭上了我身邊的丫鬟，好歹也得和我知會一聲啊？”

　宋虎猛地轉過身來，嘴巴長得大大的，滿臉不可思議的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甦景也轉了過來，小眼楮咕嚕直轉，口中興奮的說道︰“是小夜的丫鬟？柔柔？不對，小夜把她看得跟寶似的。那就是慧蘭那只小辣椒了？老虎，你真厲害！”

　慧蘭的大名經過蕭月夜口中的傳播，已經讓甦景如雷貫耳了。

　宋虎臉紅起來，知道瞞不下去了，索性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頭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的，不要誤會！”

　“我們想的什麼樣子啊？恩？”蕭甦二人笑得頗為邪惡。

　宋虎急切的說道︰“其實，其實就是我去林子中的時候，她氣勢洶洶的來問我柴好了沒有？我一直看她樣子氣不過，打又不好打，罵又不好罵，所以，所以，就……”

　“就什麼？”

　“就，就親了她。誰知道，她忽然哭著跑掉了，然後你們就都知道了。”

　原來如此，難怪蕭月夜看慧蘭怪怪的，敢情小丫頭的初吻被宋虎拿去了。蕭月夜心中不禁感慨︰這古人還真是早熟。

　甦景這個好奇寶寶在旁邊更加興奮的問道︰“老虎，親女孩子的感覺怎麼樣？”

　宋虎嘿嘿傻笑，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喃喃的說道︰“軟軟的，香香的，感覺好極了。”

　甦景一臉的憧憬，過了好一會才繼續問道︰“那老虎，人家嘴都給你親了，你準備怎麼樣啊？干脆娶回去當妾好了。”

　蕭月夜嚇了一跳，宋虎才十一歲啊，他急忙說道︰“老虎，慧蘭的性子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樣，你最好還是和她說清楚的好。而且，就我來說，我不希望我身邊的女孩子，給人家做妾室。”

　宋虎也被甦景的奇思妙想嚇了一跳，听了蕭月夜的話後，低著頭沉思起來。

　甦景疑惑的問道︰“小夜，以慧蘭的家世，能給宋虎當妾室已經很不錯了，難道你還想讓她做正妻啊？就算老虎肯，宋川也不肯啊。”

　蕭月夜站了起來，望著遠方的群山，聲音有些恍惚的說道︰“我很討厭什麼都談家世，地位。兩個人在一起，難道還要看門戶嗎？而且老虎我可以告訴你，這些年來，小辣椒在我有意無意的影響之下，如果她真的喜歡上你了，是不會願意當妾室的。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不要為自己找借口委屈她。”

　群山繚繞，記憶中那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子已經很模糊了，但是那個男人鄙夷的表情和聲音至今還留在腦海里︰

　“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一個小混混也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