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熱鬧非凡

　京師這麼多年來，頭一次這麼熱鬧。這短短不過一個月而已，一條條聳人听聞的傳聞都傳的人盡皆知。茶余飯後，三三兩兩，黎民走徒都聚在一起聊的不亦樂乎。從開始的蕭月夜挖有前朝寶藏一事，到之前的莫懷縱火奪人妻，再到現在最火爆的顧媚上山離奇死亡。這一條接一條的傳聞，讓所有人的業余時間一下子豐富起來。

　顧媚死掉的消息，無異于是火上澆油，將所有的視線都投射到了莫家。而蕭月夜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將百姓的注意力轉移。這麼一來，他擁有前朝寶藏的那個傳聞，關注者就少很多了。

　“你們是不知道，我那天跟在莫懷他們的後面，兩個人好的不得了。當時我還在想，這人家夫妻這麼好，那傳聞肯定是假的。誰知道，誰知道，這都是做給我們看的！”

　“就是啊，我跟你們說，其實橫波夫人的死，我是親眼看見的。當時啊，那莫懷將橫波夫人騙到旁邊，立刻就露出猙獰的面目，一把將橫波夫人推進了懸崖。嘖嘖嘖，可憐一代玉人啊，就這麼香消玉殞了。”這個是典型的吹牛不打草稿的。

　“我就說嘛，這莫家這一次搞的這麼隆重，我當時就猜有鬼。你們看，給我猜著了吧？！哎，要不是湊巧有人看見，把事情傳出來，我們都還不知道橫波夫人竟然死了。你們看莫府，要不是心中有鬼，為什麼不發喪？”

　“是啊，是啊。那天我還奇怪來著，你說這莫家回來，怎麼沒人看見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哎，我跟你們說，听說莫測其一直拿顧媚家人的生死威脅她呢！”

　“可憐啊，想那余懷父女，要是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母親死掉，該多傷心啊！”

　。。。。。。

　蕭家。

　一個偏遠的院子里，三個人抱頭痛苦。等他們分開，卻是余懷，尹采菊，還有，顧媚！

　沒錯，是顧媚！

　她竟然沒死？

　蕭月夜含笑著望著三人，這一次計劃很成功，不僅打擊了莫測其那個老家伙，還乘機救出了顧媚。算得上是一舉兩得。

　眼前的一家人互訴多年來的相思之情，蕭月夜和艷煞相視一笑，兩個人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幾天前。

　當蕭月夜和甦景商量好一切之後，他便在思考，怎麼乘機將顧媚給救出來。原本蕭月夜的計劃很簡單，那就是派人強搶。不過仔細一想，實在是行不通。且不說莫家會派多少高手貼身保護，當說顧媚願不願意還是個問題。畢竟蕭月夜也了解到，顧媚是個孝女，她父母親人的生命，都掌握在莫家的手里。蕭月夜這麼明槍，莫測其也不是傻子，必然會猜出是他所為，說不定會對顧媚家人不利。

　這種情況，都是大家所願意看到的。

　說來也是有趣。盡管現在蕭月夜和莫測其是水火不容，但是兩個人卻始終在隔著一層紗交鋒。俗話說的，就是用軟刀子刺人。要是將來有什麼意外，也很容易推的一干二淨。看這一來一往的交鋒，若非明眼人，誰能看的出來里面的門道？

　後來蕭月夜思前想後，到護龍里得到地大人的啟發，才想到這麼一個方案。他將計劃安排好，然後用了十壇子好酒為代價，拜托程岳將信帶到莫家，轉交給顧媚。莫家防衛森嚴，高手眾多，若非宗師，恐怕很難不被發現，蕭月夜不敢冒那個險。至于為什麼選擇程岳，那是顯而易見的事情。秋子雲可能嗎？慕容暉願意嗎？前者會冷冷的看到你想吐血，後者會大袖一揮，不屑說自己堂堂王爺，怎麼會做那等事。所以，蕭月夜只能拜托程岳。當然，里面有個小插曲，程岳一個堂堂的宗師，自然是不願意干這種事的。不過當蕭月夜搬出十壇好酒，他心就動了。再加上他那口子已經完全的站在了蕭月夜這一邊，一看自己男人千推萬阻的，立馬揪著程岳的耳朵上政治課。所以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蕭月夜將詳細的計劃都寫在了信里，包括時間的把握，還有顧媚找借口觀看風景的位置，每一個細節都把握到，就要保證萬無一失。要知道，這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錯誤，結果就是顧媚死亡啊！當然，他也做了幾個要求，比如要顧媚將自己身上特征還有身材大小寫出來，還要她將那天會帶的首飾，會穿的衣服寫下來等等。

　等拿到回信之後，蕭月夜便開始著手安排。顧媚體態優雅，養尊處優，她的皮膚，她的身材都不是很能模仿的。好在有“護龍”這部國家機器，還是很快的找到了一個匹配的人選。這個女子是一名青樓妓女。蕭月夜答應照顧她的家人，這女子躊躇了好一會，也就答應了。後來蕭月夜派人按照顧媚所言，將這名女子身上加了疤痕，痣以及胎記。

　等到了上香的那一天，十幾個護龍的死尸，打扮成上香之人，配合顧媚的行動。而蕭月夜早就派人，將那名女子帶到了山崖下面。至于蕭月夜，他和艷煞兩人聯手，用碧葉絲形成一張大網，在山腰處，緊張的等待著。

　好在老天保佑，此行有驚無險，順利的將顧媚救下。之後蕭月夜先用迷香將那名女子弄昏，再從高空處扔下，在確定看不出來之後，就快速離開。

　思緒回到現在，顧媚嶄露了十幾年來難得的笑容，朝蕭月夜真心的鞠躬。蕭月夜連忙讓開，苦笑一聲說道︰“岳母大人，這可使不得，別亂了輩分。”

　顧媚擦去眼角的淚水，笑著說道︰“這一躬，小夜你當的。沒有你，我們一家人哪有重聚的日子？

　蕭月夜笑了笑︰“岳母大人太客氣了，采菊是我的妻子，這是我應該做的。您真的不需要如此。不過還要委屈岳母大人一段日子，在我弄跨莫家之前，您就算在蕭家，都不能隨意走動。”

　“沒關系。”顧媚柔柔的說道，滿懷深情的看著余懷和女兒︰“只要能夠看見相公和采菊，我已經很滿足了。不過。。。。。。”

　她臉色一下子變的為難起來︰“不過，不知道我父母那邊。。。。。。”

　“岳母大人請放心，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以防萬一。這一次，計劃天衣無縫，莫測其那邊，已經是認為您是十足跌落山崖，不會為難您的家人的。”

　“那就好。”顧媚呼一口氣，眼楮完成了月牙︰“只要爹娘他們沒事，我也就安心了。”

　蕭月夜和艷煞攜手出去，將空間讓給這久別重逢的一家人。

　走到外面，艷煞神情有些低落，蕭月夜緊緊握著她的手問道︰“怎麼了，艷兒？”

　艷煞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有些感觸罷了。”

　蕭月夜心中一動︰“想你的爹娘了？”

　“嗯。”艷煞臉色有些悲傷︰“以前，我一直很恨他們。要不是他們的懦弱和無能，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就算那個時候知道他們死了，心里的恨，依舊沒有消失，完全壓制住了思念。可是自從有了在心之後，我才明白，做父母的偉大。相公，我看到采菊一家人團聚，真的很替他們開心。要是我的父母沒有死在那一場瘟疫中，那該多好。”

　蕭月夜將她輕輕的摟在懷里，無言的安慰著。

　艷煞自嘲的笑了笑︰“相公，覺不覺得我變了。以前的我，從來不會像這樣這般感傷的。”

　“是變了，變的越來越好了。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以前的你太冷，所有的心事都壓制住，反而讓人很心疼。”

　日光西移，兩個人的背後，長長的影子連在一起，增添了無限的溫馨。

　不過這幅溫情的畫面，卻沒有維持很久，因為慕容瑜鳳飛快的跑來，皺著眉頭說道︰“蕭郎，那莫懷發了瘋似的，帶著大批人馬在家門口鬧，都快要沖進來了。”

　蕭月夜不怒反笑︰“哈哈，我還正缺一個導火索呢，來的好，來的好啊！”

　艷煞嘆口氣︰“這莫懷，對采菊她娘，倒是真心真意，可惜了。。。。。。”

　蕭家的門口，子鼠等人聯合著小三小四堵在門口，冷冷的望著莫家叫囂的人馬。他們個個都是高手，對付這些烏合之眾，輕松的很。這些莫家的下人也不是傻瓜，所以只敢躲在自家少爺的背後，嘴上功夫而已。

　莫懷看起來有些癲狂，雙目赤紅，胡子邋遢，頭發亂糟糟的。他如同一只受傷的惡狼一般，盯著前面，額頭上的青筋直暴。

　蕭月夜前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莫懷現在的模樣，倒真的是讓他嚇了一跳。

　“莫大公子，你帶人聚集在我蕭家大門口，不是想干什麼？”蕭月夜悠閑的聲音響起，禮數一樣不缺。

　莫懷惡狠狠的看著蕭月夜，低沉的聲音響起︰“還媚兒的命來！”

　蕭月夜輕輕一笑，奇怪的問道︰“咦？莫大公子這句話說的蹊蹺了。你妻子出事，與在下何干？”

　“與你何干？”莫懷發瘋似的叫了起來︰“與你何干？蕭月夜，你和我莫家有仇，你盡管放馬過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害媚兒？！”

　蕭月夜掃了一眼周圍的百姓，提高了聲音說道︰“莫大公子，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在下何時害過你妻子？再說了，你莫府也沒有發喪，難道市井傳聞，說的都是真的不成？”

　他這句話說的有些含糊，他指的是顧媚已死，可是听在別人的耳里，卻是莫懷放火奪人妻，以及殺妻滅口的傳聞。

　莫懷神智確實有些混亂，他對蕭月夜所言，似乎沒有听進去，嘴里一直低低的念叨著︰“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死媚兒，為什麼？”

　蕭月夜心念一轉，似有所指的說道︰“莫大公子，我不知道，市井傳聞有幾分真，幾分假。不過，若是令妻真的已死，那麼你現在做的，不應該是在我蕭家門口吵鬧不休，而是讓死者入土為安吧？不過在下倒是奇怪了，那日京師百姓，都親眼看見你們夫妻上山禮佛，為何你卻說她已死呢？又為何，跑到我蕭家門口來吵鬧？”

　“要不是你，我們何必上山？要是不上山，媚兒又怎麼會死？”莫懷大吼一聲，死死的盯著蕭月夜︰“都是你，都是你。你和我們莫家有仇，你大可以明著來，為何要害死媚兒？為什麼？”

　“明著來？”蕭月夜心中一動︰“我哪敢啊？你莫家，堂堂三朝元來，國舅至尊，令尊又是當朝宰相，我小小的中遠使，哪敢和你們斗？你們派人追殺于我，蕭某命大，逃的一命。我忍了。你們在京師散布謠言，說我私吞前朝寶藏，害得我被千夫所指，還日日夜夜被人襲擊，我也忍了。蕭某自問行得正走得直，你莫家欺人太甚，我惹不起，那就躲著。可是難道莫家真的要逼人上絕路不成，你妻子死了，也跑到我這里來鬧事？”

　蕭月夜這話說的，聲嘶力竭，臉上更是做出憤怒之色，听得周圍百姓心中都是一顫。同時蕭月夜口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更是讓這些人大驚失色。

　蕭少爺在說什麼？莫家追殺他？那個寶藏的消息也是莫家傳出來的？

　可是，為什麼莫家要這麼做？

　難道是覬覦蕭月夜的家財不成？

　要是平日的莫懷，必定會斷然反駁否定。可是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顧媚的死，根本沒注意到蕭月夜說什麼。他這番模樣，反而讓人以為他心虛默認了，一時間，流言滿天飛。

　蕭月夜心里已經笑噴了，想不到，這莫懷竟然幫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忙。原本蕭月夜還在頭疼，到底怎麼消除寶藏的傳聞，現在看來，似乎就這麼輕易的解決了。

　輕易到，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蕭月夜相信，只要自己再派人推波助瀾一番，那麼他被莫家追殺以及莫家散布謠言陷害他的消息，就會再一次引發京師口水熱潮！

　莫懷鼻子不停的呼氣，兩個眼楮越發的通紅。他大吼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竟然就這麼朝蕭月夜砍去。

　蕭月夜不屑的笑了笑，動都沒動，只用兩根手指夾住劍身，同時腳下一劃，將莫懷打暈。

　莫家的下人立刻慌了，拿著手上的刀就要沖過來，不過子鼠等人眼楮一掃，立刻噓聲。

　蕭月夜大吼一聲︰“小三小四。”

　“在！”

　指著倒在地上的莫懷，蕭月夜正氣的喊道︰“你們將莫大公子送到九門提督府，讓提督大人嚴加處置。若是有人阻撓，也一並帶去。蕭某就不相信，這朗朗乾坤，真的有人能夠橫行無忌，只手遮天！諸位鄉親，今天一事，請大家做個見證。蕭月夜在此拜謝了。“

　周圍的百姓立刻回應起來，效果之好，讓蕭月夜偷著樂。

　莫家的下人不敢動，只能沿途跟著，同時派人回去求救了。蕭月夜將一切看在眼里，卻沒有組織。他巴不得莫測其趕來呢，要是莫測其真的將莫懷帶回去。那麼明天的早朝，他就等著好看吧。要知道，莫測其的敵人，可遠遠不止自己這麼一個啊！

　轉身回府，蕭月夜輕輕一笑。京師，最近真的是熱鬧非凡啊！

　“哎，這個莫懷，倒是個痴心人。”柔柔感嘆了一句，又搖搖頭。

　蕭月夜撇撇嘴︰“他這種痴心，這世上還是沒有的好。為一己之私，殺人滿門，他要是值得同情，那些死去的人又該怎樣？”

　柔柔沒有說什麼，不過情緒有些低落。懷孕的人，總是想的很多，也容易感傷。艷煞急忙拉著她到一邊耳語，不知道說了什麼，一會兒就讓柔柔又笑了起來。

　慕容瑜鳳白了蕭月夜一眼，顯然是怪他沒有注意柔柔的情緒，蕭月夜摸摸鼻子，訕笑了一下。

　小三小四很快就趕了回來，他們好笑的說，九門提督看到莫懷的時候，臉都枯了。小四估計，那九門提督現在肯定在煩神，怎麼處理這個燙手山芋了。

　。。。。。。

　莫家。

　莫測其狠狠的將茶杯砸在地上，驚得那報信的下人屁都不敢放。

　“混賬，簡直是混賬！”莫測其滿臉怒火的走來走去，然後狠狠的定住︰“連少爺都勸不住，要你們有什麼用？！來人，給我亂棍打死。”

　“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莫測其重重的呼氣，來回踱了一會，才稍稍冷靜下來︰“來人，備轎，去九門提督府。”

　“宰相大人。”甦景喊住他。

　莫測其還沒說話，那莫航宇先冷冷的說道︰“怎麼？你不希望爺爺去救爹？”

　甦景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望著莫測其。這麼日子以來，雖說莫測其對甦景沒有完全信任，但是他不否認，甦景此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他既然喊住自己，必然有用意。

　“什麼事？”

　甦景輕輕一笑︰“宰相大人前去，可是要救人回來？”

　莫測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不是。”

　甦景點點頭︰“那麼，希望大人到達提督府門口，讓九門提督將大公子帶到門外來。”

　莫測其明白甦景的意思，暗暗點頭。他也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甦景不理會莫航宇惡狠狠的眼神，只是隨意的坐下，眼中波光閃爍，嘴角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