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春獵開始（下）

　莫測其轉過身子，朝莫航宇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有這份斗志，很好。不過不要過于自負，這一次春獵與眾不同，摩拳擦掌的人，多了去。你要想拔得頭魁，不容易啊！”

　听老狐狸這麼說，莫航宇自然不滿，不過他也知道，不能和莫測其頂嘴，暗自惱恨不已。

　將他的表現看在眼底，莫測其轉臉望向甦景︰“這一次，你也參加。”

　甦景毫不意外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嗯，”莫測其贊嘆的點點頭，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自己只不過一點，他就明白了全部。再看看莫航宇現在一副不解甚至憤怒的模樣，他心底就不由的再次嘆口氣。哎，莫家，實在是養尊處優，高高在上太久了，以至于下面的子孫們，都忘記，莫家盤根數百年倚仗的是身什麼了！

　是頭腦啊！

　莫家哪一代沒有人才，個個都有經天緯地之才。這才使得莫家能夠迅速的透過局勢的表面，找到對自己有力的方面，同時維持自家的地位。

　可是這一代，唯一一個上進點的莫航宇，還是不行啊！

　將這份感嘆放在肚子里，莫測其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讓甦景出去了。

　等蕭月夜出去之後，莫航宇再也忍耐不住，急切的說道︰“爺爺，你為什麼讓甦景參加？”

　“住嘴！”之前在甦景前面，莫測其沒有叱責莫航宇，現在根本毫不留情︰“你知道什麼？嫉妒是好的，但若是嫉妒蒙住了眼楮，什麼都看不到，那你就是廢物！哼，成天到晚以為自己了不起，和甦景比起來，你還差得遠呢？”

　莫航宇恨恨的握緊了拳頭，一言不發，頭上青筋直冒。

　莫測其冷笑一聲︰“怎麼？不高興，還是不服氣？我告訴你，甦景要是這桌子，你連凳子都算不上！”

　將心底的不滿和憤怒發泄完，莫測其才深呼吸幾口，將浮躁壓制下去。他深深的望了一眼低著頭的莫航宇，嘆口氣，語氣放緩了不少︰“航宇，不要怪我這麼說你，你確實還是需要努力啊！我莫家，下一代，能夠有出息的沒有幾個，你是爺爺最寄托希望的。你要知道，將來等我百年之後，莫家就要由你來掌舵啊！”

　莫航宇猛的抬頭，欣喜之色溢于言表。莫測其這番話透露出很明顯的意思，那就是他打算立自己為下任的繼承人。這如何不讓他欣喜？

　莫測其將他的表現看在眼底，暗暗搖頭。喜怒行于色，他需要的鍛煉，還多著呢！莫測其也沒有辦法，若是家族里還有其他人選，他必然不會選擇莫航宇。可是直系本族中，只有莫航宇還有塑造的可能。其他人，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至于旁系，人才確實有幾個，不過莫測其根本不會給他們機會。

　莫家數百年來開枝散葉，根系盤大，子孫也多的很。旁枝在蓬勃發展，本家卻越見凋零，這如何不讓莫測其擔憂？他沒死還好，若是等他死了，莫家就算沒有敵人，怕是也得鬧翻了天。

　想到這里，莫測其眼中就閃現出一絲濃郁的殺機。就算將來航宇達不到自己的要求，在死之前，他也會將家族那過剩的旁枝，一一剪除，為航宇鋪好路。

　看莫測其若有所思的模樣，莫航宇不敢打擾，只能低著頭，不過他心底的狂喜，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航宇，今天我和你說這番話的意思，我想你也知道。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你，若是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寧願將莫家遣散，也不會讓莫家在你手上敗落。這一點，你要記清楚。”莫測其的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撲滅了莫航宇心底的火焰。也讓他一下子從剛才輕浮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我知道了，爺爺。”

　莫測其點點頭︰“我知道你對甦景不滿，嫉妒，但是你要記住，甦景是我莫家，現在最鋒利的一把刀。用的好，莫家將來根本不用擔心。所以，除非你的能力能夠超越甦景，否則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學會如何掌控這把刀，就像我一樣。”

　“爺爺，我一定會超越甦景的。”莫航宇大聲說道。

　對他這番豪言壯志，莫測其只是淡淡一笑︰“你能不能超越他，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現在，差他太遠。不要不服氣，就拿剛才來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他參加春獵嗎？”

　莫航宇搖搖頭︰“我以為爺爺不相信我。”

　“我確實是不相信你，不過讓甦景參加，卻不是為了和你爭奪。相反，我是讓他輔助你！”

　“輔助我？”莫航宇睜大了眼楮。

　“沒錯，輔助你。”莫測其倒負著雙手，淡淡的說道︰“這一次春獵，與往年不同，皇上決定認命奪魁者為御林軍副統領。這個位置的重要性，我想你應該清楚。自我慕容王朝建國以來，御林軍的重要職位，全部由皇家子孫掌握，從來不會交給外人。雖然這一次不知道皇上是什麼用意，但是對我莫家來說，卻是個天大的機會，我不允許出現一點點的失誤。所以這一次，我讓甦景暗中輔助你，幫你順利獲得頭名。你到時候，必須得听從甦景的吩咐，知道嗎？”

　到後面，莫測其的聲音已經是厲喝，表明了他對御林軍副統領一職的必奪之心。莫航宇听爺爺說的這麼嚴重，也知道事情的輕重，急忙點頭。

　“嗯，你回去好好調整一下狀態。”

　“是。”莫航宇點頭離開了。

　莫測其望著他的背影，良久。他卻沒有看到，站在他身後的管家，嘴角那一抹詭異的笑容。

　與莫家相似，張家，宋家都是一模一樣。不過由于宋虎離開軍營，使得他們少了一員大將。張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了張濤身上，至于宋家，則是兵部侍郎的佷子。不過他和其他人相比，遜色了不少。宋川心里也清楚，但卻無可奈何。

　。。。。。。

　尹采菊將削好的隻果，一一喂給蕭月夜吃，簡直羨煞旁人。前面也提及過，為了方隨時查看蕭月夜六人中毒的情況，所以將他們安排在了一個房間里。

　這幾日來，就算是周大山那個木頭，也心里酸酸的。沒辦法，蕭月夜身邊的女人個數，從來沒有低于三。就好比現在，尹采菊在這邊喂蕭月夜吃東西，艷煞在替蕭月夜捏肩膀，而茉莉則小心的給蕭月夜捏腿。以前在百花樓的時候，茉莉就一直像大姐姐一樣的對待蕭月夜，得知蕭月夜的情況之後，有時間就過來照顧。

　地大人滿嘴酸意的說道︰“我說小夜，你們家那麼多下人，你好歹也安排幾個照顧照顧我們啊！”

　因為人多口雜，所以在這里，天地人三位長老，統一稱呼蕭月夜為小夜。

　蕭月夜輕輕一笑，沒有回答。倒是尹采菊嘟著嘴說道︰“我們家那些丫鬟說了，地爺爺你是個怪老頭，所以都不敢過來。”

　地大人猛的閉上了嘴，旁邊的人大人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前些日子，一個丫鬟幫助地大人擦身子，誰知道這老頭，好巧不巧的，正好將一只手搭在人家姑娘的胸脯上。

　所以，喊他怪老頭，還是輕的呢！

　蕭月夜搖搖頭，一臉淡笑。他們的毒雖然被九天十地屠神針給抑制住了，但是這種毒的毒性之猛，超出了大家的想象。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是現在幾人的手腳都麻木起來，功力最弱的周大山，除了頭，只有左手能動而已。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毒性一點一滴的蔓延，使得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難得有個笑料，也算是輕松一下。

　“對了，艷兒，最近京師有什麼大事嗎？”蕭月夜一口咽下尹采菊喂來的隻果，隨口問道。

　艷煞手上動作不停，嘴里答道︰“除了春獵，沒其他什麼大事。”

　“春獵？”蕭月夜眉頭一挑，想起慕容流雲那個摸不著頭腦的獎勵，忽然一笑︰“這一次，有的看咯！”

　“是啊，”艷煞手下力道加了三分︰“這一次，听說各大派系都在摩拳擦掌，那御林軍副統領的職位，人人都垂涎的很呢！外面都在暗暗猜測皇上此舉的用意，雖然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不論是莫測其，張德海，宋川中的哪一個的門人擔任此職位，京師的勢力分布，怕是得變一變了。”

　蕭月夜右手食指習慣的瞧瞧床，沉吟片刻，轉頭望著左邊︰“三位長老，你們怎麼看？”

　天大人睜開眼楮，淡淡的說道︰“皇上的用意我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三個人再怎麼蹦，也蹦不上天去。”

　“就是，就他們那幾個膿包，還能翻出天去？”人大人大聲說道。

　蕭月夜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慕容流雲既然敢下這麼個決定，自然有他的用意。以他的明智，沒理由不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那麼，他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呢？

　地大人喉結動了動︰“我說，小夜，現在難得有個機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你還煩那麼多干嘛？我說，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尊老啊？我們這五個，都是眼巴巴的看著你吃呢？！”

　他是郁悶到家了，眼巴巴的看著蕭月夜被人全套的伺候著，自己卻只能坐在這里。最要命的是，想喝口水，都沒辦法，誰叫自己麻痹了呢？

　尹采菊臉皮薄，急忙站起來要削隻果，蕭月夜攔住他，笑著說道︰“老人家也得有老人家的風度，也不想想，本來人家小姑娘細心照顧，結果被你那只咸豬手給嚇跑了，還害得其他四老落的和你一樣的下場。哎，采菊，別去，這是活該！”

　茉莉捂著嘴笑起來，邊笑邊搖頭。她敢拿腦袋打賭，這個什麼地長老，絕對是得罪過蕭月夜的，否則斷然不會落到這種田地。

　地大人怎麼可能不明白？他當初和天大人兩人，一先一後跑到外地“審查“，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怕蕭月夜這小心眼報復嗎？哎，看來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過啊！

　他就不如天大人，人家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從一開始心里就跟明鏡似的，什麼也不說。

　看地大人那無可奈何的模樣，蕭月夜不由的笑出聲來，這一次，真是什麼仇都報了！當年他進入護龍，變態的三關，還有那一年的考驗期，可沒少被折騰。俗話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總算解這口氣啦！

　這口氣一出，蕭月夜頓時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他其實也是鬧得好玩，逗逗地大人罷了，哪能真的趁這種時候落井下石？

　跟尹采菊低低說了兩句，後者應了聲，緩步走了出去。

　“對了，春獵是明天還是後天來著？”蕭月夜問道。

　艷煞輕輕一笑︰“是今天！”

　“啊？今天？”蕭月夜錯愕的張開嘴巴，腦子使勁回憶，在他印象里，好像是明天或者後天來的啊？

　正給蕭月夜揉腿的茉莉，輕輕一笑︰“少爺，你也不想想，自己昏睡了兩天兩夜，哪能知道今夕是何年啊？”

　“這倒也是。”蕭月夜自嘲的笑了笑，隨即眼楮望著窗外，喃喃的說道︰“不知道這次，春獵會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可惜了，可惜了啊！”

　也不知道，他是可惜了什麼。

　夜幕低垂，蕭月夜等人的晚飯，就是白飯加一些素菜，連油都沒有。因為柳姨說過，他現在身上的毒，實在是太詭異了，很多東西都不能吃。最後，她也只對幾種蔬菜比較有把握，所以蕭月夜六個人，每天是變著法的吃同樣的幾個菜。

　“果然是莫航宇。。。。。。”蕭月夜聲音拖的很長，似有說不盡的意思。不過從他的口氣里，听不出一絲的意外。

　“想不到竟然是莫家人贏得春獵，老天真是不長眼。”小四恨恨的說道，滿是不爽，“尤其是甦景那混蛋，這家伙賣友求榮，卑鄙無恥。少爺，你不知道，這莫航宇，本來根本沒有機會贏的，都是甦景在暗中幫助他。”

　蕭月夜輕輕笑了笑，沒說什麼。他對這個結果，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唯一要說意外的，只能是甦景竟然這麼快的獲得莫測其的一點信任罷了。

　他靠在躺椅上，看著漫天星辰，月光黯淡，完全被星光遮掩。清風徐徐，在屋里躺了一天的悶噪感，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僅是他，其他五人也是如此。春天這麼好的季節，他們每天都得呆在屋里，跟發霉一樣，現在難得出來吹吹風，看看夜空，整個人的心情，也舒暢了好多。

　吳天和周大山被抬到千機門所在的西院去了，他們心心念念不忘青樓的建設，這點倒是讓蕭月夜頗為感動。不過等他們臨時篡改設計圖，然後又加了一萬兩的預算之後，這份感動立刻消失于無形。

　這一次的探險，吳天和周大山心情是起起伏伏，回來之後，也有著很多的沮喪。倒不是他們隨時有生命危險，而是那五行傀儡從此留在了皇陵當中，再也沒有機會取回來了。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幾百年來的心願，眼看就要實現，誰知道變成這樣。所以這些日子，他們二人一直很沉默，什麼話都不說。

　正胡思亂想著呢，艷煞快步走過來，在蕭月夜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蕭月夜眼楮一亮，點點頭。艷煞喊來幾個下人，將蕭月夜抬到書房去。

　第一次被女人抱進房間，這種感覺，很怪異。不過蕭月夜也無暇體驗這種怪異，等艷煞小心的將門反手關上之後，他朝坐在書桌後面的男子輕輕微笑︰“您來啦？”

　“看你氣色，就知道你暫時死不了。”男子低聲笑起來，說的話與其是安慰蕭月夜，不如是在自我安慰。

　蕭月夜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笑笑說道︰“放心，很快就會沒事的。倒是您，娘那邊看來很火大啊！”

　男子苦笑一聲︰“那是當然，差點沒把我耳朵揪下來。哎，她一直怪我把那機關圖給你，我能有什麼話說。幸好，她還算給我點面子，沒讓我跪搓衣板。”

　這個男子，自然就是慕容流雲。他知曉蕭月夜中毒，危在旦夕之後，心底那叫一個緊張和焦急。後來蕭夫人找到了他，將他“折磨”的是死去活來。不過也好，雖然蕭夫人怒氣沖沖，但是起碼慕容流雲知道，自己兒子目前沒有危險。他這幾天公務繁忙，根本抽不出時間來。今天春獵一結束，就立馬趕到蕭家來看望蕭月夜。

　說不自責是假的，不過慕容流雲不會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