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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侯》第286章
二百九十七章 指桑說

  出乎劉徹的意料,竇太皇太后沒有直接提及許昌父子如何,反而和和氣氣地對他道:「近日政事多嗎?」

  陳玨距離竇太皇太后不遠,看得清楚,竇太皇太后今日穿著正式,乃是召見臣子的標準衣飾。這麼莊重的時候,竇太皇太后這時的語氣就太不像太皇太后,反而像個安泰的尋常老祖母了。

  劉徹嘴角動了動,側了側身,溫和地回道:「月來朝務的確繁忙,但朕幸得丞相全力輔佐,又有御史大夫在旁鞠躬盡瘁,朕倒也不覺得辛苦。」

  竇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道:「這話不錯,高皇帝善於用人的美談至今流傳,哀家看你也甚好,大有高皇帝遺風,竇嬰和陳午都是國之棟樑,你只要知人善任,這朝上朝下就無憂了。」

  陳午乖覺地謝了竇太皇太后誇獎,陳玨緊隨其後,按說竇嬰和陳午今時今日的地位,就是劉徹,他不發火的時候也要叫一聲「竇丞相」,鮮有直呼其名的時候,但竇太皇太后的輩分、地位卻可以不管這套。

  許昌將一切看在眼中,只覺格外刺眼,這一屋子親戚,他在這立馬成了多餘之人。

  陳玨瞥了許昌一眼,在許昌看過來時給了他一個憐憫的眼神,不管竇太皇太后心裡是什麼想法,許昌這種一抓一大把的列侯,實在難以讓她老人家真心看重。

  許昌眼中寒芒一閃,片刻後便按捺了下來。陳玨微微一笑,聽著劉徹在那附和了幾句,卻好一會兒摸不清竇太皇太后的心思。竇太皇太后在誇劉徹用竇嬰和陳午用得對,但僅憑這個做暗示也太小家子氣了些。

  不多時,長信詹事從殿外走進來,輕輕對竇太皇太后低語了幾句,竇太皇太后微微頷首,又問候了眾人幾句,話題一轉,道:「哀家在長樂宮養老,本來不應該管什麼外事。只是這兩日從柏至侯那裡聽說了一點事,哀家又覺得這事可大可小,所以今日才多事一回,把你們都叫來問問清楚。」

  劉徹皺了皺眉,目光移到陳玨臉上,平靜地眨了眨眼,陳玨心中暗暗詛咒了劉徹一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太皇太后娘娘恕罪,臣在此代臣侄陳舉請……」

  竇太皇太后呵呵一笑,不等陳玨說完便打斷他道:「你倒機靈,知道哀家今日是為了什麼事。陳舉和柏至侯之子當街爭鬥的時候,你也在場是不是?」

  陳玨訕訕地一笑,餘光看見竇太皇太后身後的宮女也露出一絲笑意。陳玨一看過去,那宮女立刻收起了笑容,一臉的端莊。陳玨收回視線,心中卻沒有一絲怠慢,這種場合,竇太皇太后沒安排一雙「眼睛」才是怪事。

  竇太皇太后又道:「陳玨是一片好心,也有做人叔父的樣子……但一人做事一人當。哀家記得陳玨和陳舉也沒差上幾歲,這件事怎麼說柏至侯也不會怪到你頭上,你不用忙著往自己身上攬。」

  劉徹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許昌,許昌心中沒來由的一涼,連忙低下頭去。劉徹看在眼中,笑道:「皇祖母說的是。」

  陳玨在陳午關懷的眼神中坐回原處,神色平靜得沒有夾雜一絲情緒。

  說話間,長信詹事指揮宮女上了些解暑的涼茶。竇太皇太后笑道;「哀家這裡不是宣室殿,沒有那麼多規矩,你們也都放鬆些。尤其是柏至侯,不用拘束了。」

  許昌何時見過威嚴的竇太皇太后這般和顏悅色,直起身的動作間將宮女嚇了一跳。那宮女不留神間手一顫,小半盞清茶就汩汩地灑在許昌官袍上。

  陳玨玩味地一笑,旋即低了低頭,再抬首時已經是一臉的平淡,許昌氣急敗壞地抬頭間看見陳玨的神色,只覺自己週身更加狼狽,懊惱與鬱悶交加。

  濕漉漉的許昌跟著宮女出門整理儀容,長信殿中的氣氛瞬時一變。陳玨看得清楚,竇太皇太后雖然神色不改,端看那絕口不提許昌的表現就知她心中的不快了。

  竇太皇太后說道:「這殿中沒有外人了,哀家就跟你們說說明白,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陳舉身為皇后娘家子弟,在長安的街上跟人爭執打鬥,這傳出去好聽嗎?」

  陳午躬身說道:「臣教導不嚴,乃有此事,實在是臣之過錯。」

  劉徹忽然說道:「皇祖母,朕聽說陳舉已經在家受過家法,這長安城裡,每日官宦子弟的爭鬥多了,朕看就不必追究下去。」

  竇太皇太后神色一整,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陳午做得對,門戶大了,長輩就不能再袒護縱容小輩,若陳家是平常人家也就罷了,但誰叫嬌嬌是皇后?」

  劉徹下意識地接道:「陳舉是嬌嬌的外甥,朕就是護著他點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反正事情誰對誰錯也說不清楚不是。」

  看著竇太皇太后一派安寧的神色,陳玨心中一動,卻是聽出味道來了,手上輕輕拉了拉陳午的衣角,同時將嗓子眼裡為陳舉辯解的話重又嚥了下去。

  竇太皇太后忽地一歎,道:「這件事上你就不像文帝。當年哀家的兄弟入長安,文帝特意請文學士教導他二人禮節法度,正因如此,後來誰不說竇長君和竇少君是謙恭君子?」

  忽然間,竇太皇太后說話的聲音沉下去幾分,又道:「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為了避免諸呂之亂重演。當年呂氏對大漢何嘗無功?就是呂皇后太過縱容他們,乃有他日之禍。」

  「你若是為嬌嬌和你姑姑一家著想,今日就萬萬不能姑息陳舉,他一分的錯也得按十分罰!」說到這裡,竇太皇太后語聲一緩,她壓低了聲音,同劉徹低聲說了幾句話,陳玨已算是耳聰目明,也沒能聽見多少。只見劉徹臉色連變,末了他一臉的心悅誠服,說道:「皇祖母所言甚是,此事是朕思慮不周,朕雖是一片好心,但落在他人眼裡,難免會有損嬌嬌和堂邑侯陳氏的名聲。」

  陳午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陳玨心中卻已經暗暗有些生氣,說實在話,他對於坐在這裡聽竇太皇太后和劉徹祖孫說來說去沒有什麼興趣,尤其他們三兩句話間定下了陳舉的命運。

  竇太皇太后果真應了那句「這裡沒有外人」,把話說得極透,劉徹這幾年對陳家真是不錯,陳玨兄弟幾個封侯,陳午又高昇御史大夫,端的是一門顯貴。這樣滔天的聲勢,眼紅的人太多了,陳舉當日的事在長安城裡早已經傳開了,劉徹若是護短下去,外間的人必定要說陳氏外戚如何如何。

  說來也巧,眾人的話才說得差不多,許昌也重新回到了長信殿,有竇太皇太后先前的話在那裡打底,說清事情大致經過之後,陳午顧不上考慮那麼多,徐徐下拜請劉徹和竇太皇太后公正處理。

  陳玨換了個姿勢坐著,耳邊響起竇太皇太后的聲音:太中大夫陳尚教子不嚴,致使陳舉率眾行兇,導致柏至侯許昌次子重傷,但念在其一向勞苦有功,不予重處,只罰俸並閉門思過即可。

  陳舉品行不端,雖已受陳氏家法,但其行兇之罪確鑿,交由御史大夫陳午嚴加管教,即日起研讀先人經典之書,陶冶心性……

  陳玨一邊聽著,一邊不斷地瞄向劉徹的方向,劉徹臉上一片平和,等竇太皇太后說到最後還做主賜了許昌之子一些零零碎碎的賞賜,權當撫慰。

  但陳玨看得分明,許昌下拜謝恩之時,劉徹眼中飛快閃過的一絲冷芒不容錯認,那一瞬極快,瞞得過天下人卻瞞不過陳玨的眼睛。

  …………

  許昌帶著賞賜回府了,陳午雖說有懼內的毛病,但對陳尚這個庶長子也很是上心,更別說陳舉是他實實在在的長孫,竇太皇太后話一出口就沒有回轉的餘地,陳午只得出宮回府安排諸多事宜。

  劉徹出了長樂宮,卻是沒有乘坐御輦,反而帶著陳玨就直奔武庫而去,陳玨看了看正高的太陽,顧不上擦汗,腳下只得飛快地跟上劉徹。

  武庫,號稱是聚百兵之所,按理應當是肅殺之氣滿屋,事實上從外面來看武庫卻是威嚴不可侵犯,重兵把守之處,閒人不敢上前走上任何多餘的一步。

  只是陳玨鼻子靈,踏進門地時候就聞到了一股子兵器味,不太美妙的兵器味。管事的令丞認得從十年前就常來武庫左近的劉徹,他很是積極地上前行了禮,還不忘跟陳玨也打了個招呼,劉徹卻好似沒有什麼耐心,仗著天子的身份就把大小的官兒們通通攆了出去。

  周亞夫以細柳營擋駕之時美名傳遍天下,這看武庫的人顯然沒有這份覺悟,很自然地順著劉徹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陳玨不動聲色地橫了他一眼,面向劉徹時已是一臉平和。

  劉徹選了兩柄劍轉過身來,神色間是陳玨前所未有的陌生,難得地面對著他也沒有什麼好臉色,他選了其中一柄丟給陳玨,陳玨雙臂一伸又一沉,心道了一聲好傢伙。

  武庫兵器,上有前秦之物,下有近期所鑄,劉徹選的這兩柄劍顯然就很新,劉徹向後退了兩步,看著三丈外的陳玨,道:「子瑜,陪朕活動活動筋骨。」

  你每日都堅持練習武藝箭術,還活動什麼筋骨,陳玨腹誹道,卻依然神色認真地拔了劍,沒提什麼刀劍無眼,最好用拳腳然後點到為止之類的話。

第二百九十八章 實罵槐

  劍鋒的光在一瞬間微微照亮了稍顯昏暗的空間,劉徹沒用什麼標準的起手姿勢,神態間甚是隨意,陳玨看著他雙手握劍的架勢,心中滿是異樣之感。

  劉徹也是從小練習武技的人,第一下便是橫劍一掃,陳玨飛快地收了手腕,再一翻轉後利落地挌住,卻不見劉徹換勢,反而將劍尖的方向一斜,陳玨順著一使巧勁,兩人手中的劍旋即成了交錯的斜十字,正好彼此抵住。

  陳玨被劉徹的大力逼得胸口一悶,險些來不及應對,匆忙間一抬眼,正好看見劉徹眉頭緊鎖,鼻尖上還帶了汗,只是眼神卻惡狠狠的,緊盯著陳玨不放,卻一句話都不說。

  完全明白了,劉徹要比的不是什麼使劍的技巧,就是想找個人跟他一起比力氣,若非天子跟人掰手腕不太雅觀,他根本就不用費這麼大的事。

  刹時間,陳玨飛快地反應過來,毫不保留地用力抵住劉徹的劍。夏日本就悶熱,不多時,兩人額間就不約而同地冒了汗,他們之間強弱交替,不時地彎肘屈膝,不知過了多久,陳玨喘著粗氣,注意到劉徹汗出得更急了。

  心知這會已經是時候,陳玨意志力稍稍一鬆,手上的勁道就減了幾分,劉徹那邊也是強弩之末,猛地一發狠將陳玨逼倒之後,劉徹轟然而坐,他自己也差不多沒了力氣。齊齊地靠住身後的立壁,陳玨只覺週身乏得厲害,但腦子裡卻空前的清楚,顧不上考慮劉徹這種不成熟的發洩情緒的法子,陳玨抓緊時間回顧起長信殿中的情形。

  竇太皇太后前後未提田蚡一詞一句,但從他們踏進長樂宮的那一刻起,這中間就沒有一句話是脫離了田蚡的,擺明了是指桑罵槐。

  表面上,受罰倒霉的那個人是陳舉,竇太皇太后也是為了替陳家攢個好名聲。但竇太皇太后從頭到尾都在提點劉徹,不能因為任何人是外戚就給他格外的優待,竇嬰和陳午無所謂,再有的人比如田蚡就值得商討。

  劉徹沉著一張臉,看了看身邊不遠處的陳舉,眉間顯出一點疲憊之態。

  陳玨看在眼中,輕咳了一聲道:「當日陳舉對臣說了,那日是許家公子看上了他們請的歌女,先行挑釁叫罵動手,中間又有提及臣的地方,陳舉聽不過耳,這才有後來之事。」

  劉徹揮了揮手,默然沒有回話,他以為年紀漸長,能臣在側,他理所應當從竇太皇太后那裡接過權力。今日才第一次意識到,竇太皇太后那雙心眼什麼都看得清,一番話就點了劉徹和陳午兩個人。

  「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劉徹沒好氣地說道,拿起身側那把劍丟了出去,發出「噹啷」的一聲響。陳玨暗道了一聲沒長大,耳邊聽得劉徹平靜地道:「子瑜,你看見沒有,諸竇在那裡擋著,你和姑父什麼法子都沒有。」

  諸呂,諸竇,這個諸字加某姓真是個要人命的好詞。陳玨心中腹誹了一句。劉徹既然有了這種心態,沒長大的皇帝比長大了的更危險。

  劉徹說完這一句,又歇了一會兒。先起身,隨後自在地拍了拍屁股,又帶著陳玨一道走出去。

  …………

  行出武庫不遠,閣道的拐角處,明晃晃的御輦就停在那裡。宮人們好像沒看見劉徹從武庫出來似的,行禮之後輕巧地抬起多了個天子的御輦,不疾不徐地朝未央宮的方向走過去。陳玨在一側走著,忽地聽見身後傳來急促地呼吸聲。

  不知什麼時候離隊的楊得意趕上來,陳玨回頭望了望,也是武庫的方向。陳玨想了一想,一下子明白了關鍵在哪裡。劉徹往日每每心中不快時,最願意拉著陳玨或韓嫣諸人出去跑馬打獵。但方才消失的那一會兒,眾人不說,竇太皇太后根本察覺不了劉徹已經發洩了一通。

  他搖了搖頭,鎮定地跟上隊伍,只是跟楊得意笑著打了個招呼。

  不多時行到未央宮,劉徹才下了御輦就對著宮官下旨,將南方幾個藩王獻上的貢品送去長樂宮大半。總算回到了未央宮,劉徹好像自在了不少,看向陳玨的時候也露出了一點笑模樣,他目光落在陳玨手上,笑意一停,皺眉道:「你這手怎麼傷著了?」

  陳玨低頭一看,手上可不是有幾道擦著的痕跡,雖然談不上嚴重,但紅紅的一片在太陽底下看著也顯眼,陳玨回望劉徹,忽地笑道:「陛下的手也傷著了。」

  劉徹抬起手看了看,不由得輕嘶了一聲,再看向陳玨時哈哈一笑,週遭的宮人好奇又不解地看了看,只可惜離得太遠,什麼都沒看出來,便知這是天子和武安侯之間的事,有一人機靈地上前遞了手巾,正是陳玨先前認識的張同。

  眾人進了宣室殿,楊得意最是體察君心,也不多問,只接過宮人送上來的冰鎮果漿等物親自送上去,陳玨了兩口,只覺心肺處一片清涼。

  劉徹坐在那,好像走了神似的,不多時就喝下了一半果漿。陳玨見狀不由道:「陛下,果漿太寒,大暑時少飲為好。」

  話一出口,劉徹看向陳玨,臉上多了幾分微妙的神色。

  陳玨按照老套路,斟酌著選了些類似於社稷為重的話勸了勸劉徹,劉徹聽得連連點頭,直至椒房殿阿嬌那邊來信,陳玨和劉徹才各回各家。

  …………

  椒房殿殿門被劉徹推回原處,劉徹神態安和地走進來,看了眼同樣捧著果漿的綺羅,眉間笑意一閃。阿嬌對茶道並無什麼深切的愛好,只是喜歡飲些果漿,她又聽太醫說喝著不錯,便時不時地還帶上他和陳玨的份。

  阿嬌一襲水綠衣裙,分外清麗,她看見劉徹回來,燦然笑道:「外面熱不熱?」用不上劉徹回答,阿嬌又道:「就算是有宮人遮陽,那熱氣也讓人受不了,你快過來歇歇。」

  劉徹走過去,當著劉琇的面輕輕擁了阿嬌一下,阿嬌鼻子一皺,道:「一身汗味,離阿琇遠點。」

  女孩家長得快,劉琇今年又長高了不少,看著不再是小豆丁的樣子了,劉徹一打量,見她比前幾日又黑了不少,板起臉道:「怎麼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劉琇晃了晃辮子,笑嘻嘻地道:「父皇,公主是什麼樣子?」

  劉徹被劉問得一時語塞,不錯,公主應當是什麼樣子?劉嫖和平陽好像都不是什麼好榜樣,隆慮公主劉蘋活潑中不失端莊聰慧,倒是個好例子,只可惜遠在隆慮。

  略一思索,劉徹道:「你看看南宮姑姑,就知道公主應該是什麼樣了。」

  劉琇狡黠地一笑,轉而道:「南宮姑姑為什麼沒有駙馬都尉?」

  南宮公主目前獨居,又無子女傍身,日子過得有些清冷,劉徹想起這點也不由微微歎息,阿嬌見機吩咐了劉琇幾句話,這才打發她出去玩。

  歇了一口氣,劉徹和阿嬌一起去看了劉睿,襁褓中的大漢太子體格不錯,爬的速度比走得還快,據劉嫖說很像劉徹當年。

  時候不早,出了一身汗的劉徹急需沐浴清理,接近黃昏的時候,劉徹浸在水中,思前想後了好一會兒,微微默然。

  劉徹過去很多年一直處事果斷,這般有些難解心緒的次數一支手都數得過來……竇太皇太后今日是為了田蚡的事暗示劉徹,劉徹此時想的卻是陳家、陳玨、陳午。

  陳午是開國功臣之後,四姓三脈的外戚之一,他既不像竇嬰那般身後完全是竇太皇太后的影子,又不像田蚡那樣不得竇太皇太后待見,只能依靠劉徹一個人。

  有館陶大長公主在,陳家處在一個左右逢源的位置,劉徹一直這麼認為。但今日的事情告訴他,陳午一不小心就容易兩邊不討好,劉徹第一次不是站在天子的角度,而是站在陳玨的角度思考問題……

  劉徹從小最親近的兩個人,一為阿嬌一為陳玨,無論是他作為膠東王時,還是他的太子之位風雨飄搖的時候,陳玨始終站在他身邊,這就讓他不知不覺中忽略了,有著最顯赫家世的陳玨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玨一直在幫他,從小時候替他和阿嬌傳信,到刺客上門時不顧自身安危的救駕,劉徹的心裡是感動的。如果不是非劉氏不得封王的祖制在,劉徹甚至一度覺得封陳玨為王,同他共享天下太平也是可以的。

  劉徹設想了一下,如果他是陳玨,然後心中多了一絲不明不白的顫動,原來陳玨不像田蚡,也不像他一手提拔的主父偃、張湯等人,除去效忠他之外還有那麼多條路可以走。

  所以他很失常地跟陳玨比力氣,然後發現名滿長安的武安侯二話不說地順著他,沒有一絲不豫。劉徹不由得想起,與司馬相如一流的人不同,陳玨除去超越長安諸家子弟的才華之外,還心地純善,這些年來無論對天子還是其他人,都很好。

  不知不覺中,宮人已加了兩次水,劉徹的思緒越飛越遠,這樣很好很優秀的陳玨,是他一手提拔的重臣御史大夫陳午的兒子,還是他親兒子太子劉睿的舅舅。

  思及竇太皇太后不動聲色中的沉著果斷……劉徹忽地覺得他以前做的一些事有些失當,他握拳打了一下水,濺起片片的水花,埋怨陳玨身世的時候忘記了,如果陳玨不是這等身份,根本不會同他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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