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虛擬實境

　黑鷹怪叫一聲，兩手抹著頭上臉上的酒水，沒等他睜開眼，李嘯東已經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登時就見黑鷹的身體以臀部為頂角，上半身和下半身共同構成角邊，形成一個四十五度的高飛行的物體，急越過四五張桌面後，在一陣雜亂的物體地摔碰聲中，扎進了櫃檯後面的酒架裡。

　身體細胞百分之六十五受到變異，其為李嘯東所帶來的影響是十分驚人的，尤其是力量，根本無法以常人的邏輯去理解。

　也虧得黑鷹是有些拳腳功夫的，身板還不至於太脆，在扎進酒架後，還有力氣掙扎。就在他掙扎的過程中，褲兜裡的通話機掉在了地上，並適時地響了起來。黑鷹大罵：

　「操！是誰這麼不知好歹，竟然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煩我？！！」

　酒吧老闆從地上撿起通話機，只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影像後，就立即雙手遞給黑鷹，小聲道：

　「是巴爾多隊長。」

　黑鷹像被兜頭挨了一悶棍，立即萎靡下來，接過電話後先是滿臉堆笑地連聲賠著不是，隨後好像接到了什麼命令似的，又點頭如雞啄米一般地連聲說是，最後在收起話機前，還特意打了個立正，高聲道「遵命！」，然後就在酒吧老闆地攙扶下一刻不停地走了出去。

　和許多街頭混混一樣，黑鷹在臨出酒吧之前，沒忘記給李嘯東丟下幾句狠話，意思無外乎自己臨時有要事趕去執行。改天再找李嘯東算帳一類的。

　黑鷹走後，李嘯東凝起了眉頭；他當然不會把他的這些屁話當回事，他是在想黑鷹到底接到了巴爾多的什麼任務，會如此急迫地匆匆離去。

　秀子可就不像李嘯東這麼想了。看到李嘯東無比輕鬆地就把讓人厭惡至極地黑鷹打得狼狽不堪。秀子心中的慶幸感覺愈加強烈。之所以秀子現在移情李嘯東，其實也是經過一番心理鬥爭的，只是這場鬥爭根本談不上激烈罷了。

　秀子是這樣想的：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離不開這個地下世界了，再也回不到地球了，自然也就再也不能和吉田見面了。既然如此。本來自己與吉田就算不上有太深地感情基礎，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選擇李嘯東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原本在秀子地潛意識裡。就對李嘯東有著深深地愛慕之情。一經放下心理負擔。當她正式決定選擇李嘯東地時候。感情地閘水就不受控制地迅氾濫起來。這個時候。李嘯東在她面前地種種表現。她都會很自然地拿來和吉田做比較。越比較越是覺得吉田和李嘯東相差十萬八千里。二人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秀子為自己終於選對了情感歸宿而慶幸自喜。幻想著雖然在這個暗無天日地地下世界生活一輩子一定十分單調無聊。不過如果有李嘯東陪在自己身邊。每天吃著自己精心燒製地飯菜。自己則為他生幾個健康地小寶寶。一輩子細心地照料著這一家人……那也是一種莫大地欣慰呢。

　這樣想著。秀子越覺得欣喜。她雙手托著下頜。抿著嘴看著眼前地李嘯東。幻想著二人以後地共同生活。一句話也不說。而李嘯東這時則正在思索著黑鷹此去地目地。微皺著眉頭。看著手裡地酒杯。任由對面地秀子定定地看著自己。卻是全然不覺。

　二人就這樣默默相對。各思心事；時間過了約有一分多鐘地樣子。當李嘯東偶然抬起頭來地時候。正好和秀子地目光撞個正著。秀子臉上立即騰起兩朵紅雲。彷彿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地目光慌亂起來。趕緊埋下頭再不敢去看李嘯東。

　酒吧裡地客人。早在李嘯東把酒瓶砸在黑鷹頭上地時候就跑得差不多了。現在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個服務生戰戰兢兢地躲在角落裡。不時地住這邊瞄上一眼。

　李嘯東方才思索了一會兒。由於沒有任何線索。自然也就想不出黑鷹此去地目地。看著秀子慌亂地樣子。李嘯東心中好笑。自從參軍後。自己就再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既然根本就想不出黑鷹此去地目地。李嘯東也就不再費那精力去苦苦思索。他扭頭看了看酒吧內地裝飾。正巧看到一個落地式投影廣告宣傳片。

　廣告上介紹的是一種虛擬實境系統。本來這種技術是應用於航天部門的，為了讓宇航員能夠切身感受到地球上熟悉的環境，不至於在太空中感到枯燥無聊。然而，眼下這個星球的環境並不比太空中好多少，柳氏集團為了讓居民們生活安定，特意研製了這一系統，對居民免費開放。

　這個虛擬實境系統正合了李嘯東的心意。初到這個地下世界，還不能很好地適應，經過這幾天的生活，心中倍感壓抑沉悶。李嘯東提議二人去虛擬實境體驗一下，秀子欣然允同。

　來到虛擬實境中心的時候，現這裡的人還真不少，有剛剛出來的，也有和李嘯東和秀子一樣正在往裡面走的；好在分隔出來的模擬空間也夠多，沒等幾分鐘就輪到了李嘯東和秀子二人。

　二人領取了專屬的電子鑰匙，在鑰匙屏幕上彈出的信息指引下，順著長長的金屬廊道，來到他們的虛擬空間。

　虛擬空間的外面，和太空飛船艙室差不多，用電子鑰匙打開門後，裡面的景像卻是令人耳目一新。這是一個通體幽藍色的世界，周圍有很多多邊形物體在緩緩地變幻著各種形狀，有時是四方體，有時是菱形體，又時又是圓柱體，不盡相同。望眼向遠處望去，彷彿沒有盡頭一般地看不到邊際。讓久居地下世界的人們心神霍然開朗。這就是虛擬實境的魅力，或者也可以說是它的一種欺騙手段，實際上，如果關閉電源。身處當中地人們會現，自己所處的這個看似無邊無際的空間，實際上只有不過幾十平方米大小。

　雖然提出體驗虛擬實境的是李嘯東，但在真正踏入虛擬空間後，李嘯東反倒沒有了下一步地舉動。倒是身邊的秀子。在好一番讚歎之後，連忙操縱電子鑰匙。在憑空彈出來的一個操縱台上按下了幾個觸摸鍵，並把鑰匙插了進去。

　倏地一下，眼前的幽藍世界消失了，現出一片尉藍大海。海鷗掠起海浪。一邊鳴叫著一邊飛上天空；海風吹來，陣陣拂面，二人腳下是泛白的沙灘，幾塊半人高地石頭堆砌在他們身邊，其中就有一個是操縱台的「化身」

　秀子興奮地彎腰拾起一枚貝殼，跳起腳奮力丟到眼前十幾米遠地海浪裡，回過頭。笑著對李嘯東道：

　「這是我的家鄉海邊。整個童年我都生活在這裡，真沒想到居然可以在這裡再次感受家鄉的美景。現在。我以一個主人的身份，正式歡迎你這位異國客人地到來！」

　說著。秀子拉起李嘯東順著海灘跑了起來。李嘯東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畢竟被這樣一個小女子牽著跑來跑去的，總覺得很彆扭。不過很快，李嘯東就被秀子的熱情所感染，二人歡暢地在海邊戲耍了一回。

　當二人停下來的時候，在秀子的喘息聲中，那塊操縱台變幻成的大石也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身邊。李嘯東這時也有了興致，在大石上一塊醒目的突起處按了一下，調出操縱台地「真身」，按照上面地引導菜單敲擊了幾下，周圍的環境倏地一變，變成一道道連綿起伏地群山，一望無際，不由得讓人想起那句「江山如畫」的美妙讚譽。在山與山之間，是一條猶如巨龍一般蜿蜒地長城，二人的腳下，正處在一座烽火台上。

　「是萬里長城！我做夢都想去的地方！」

　秀子又一次興奮地叫了起來。

　李嘯東笑了笑，沒有秀子那樣的興奮，反而在臉上劃過一絲陰鬱。他轉過身，把視線投到了一片山谷中。

　秀子扶著烽火台的垛口四處眺望了一會兒，口中讚歎連連。回頭見李嘯東一直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一片山谷。她好奇地來到李嘯東身邊，順著李嘯東的目光望過去，只見山谷中一片炊煙裊裊，各式各樣的二層小樓房錯落有致，分佈在山坡上。偶爾聽得雞鳴狗吠之聲，一切好似世外桃源一般。

　秀子忽閃忽閃地眨了幾下眼睛，突然問李嘯東道：

　「那邊就是你的家鄉嗎？」

　李嘯東沒有答話，也沒有看秀子，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回到家鄉了？李嘯東記不清了。早在冰禁之前，他就由於加入到第七工廠而不得不與親人和朋友斷絕一切聯繫，因為在他的檔案上，已經明確標注為「死亡」。此時的李嘯東，由於失去部分記憶根本不記得第七工廠這個組織，但他還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不能回家這件事——一方面，自己絕對不能回家，一方面，自己又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無疑讓李嘯東倍感痛苦。無數次在睡夢中自己踏著熟悉的山路回到家鄉，在親人朋友們的笑臉中一點點地走近他們。而後不等自己走到親人朋友們的身邊，那些熟悉的身影就一個個地憑空消失；自己恍然從夢中甦醒。

　秀子卻是完全不知道李嘯東心中還有這些秘密。他看著那片山谷中的小村莊，想著那片村莊中就住著李嘯東的父母兄弟，突然就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歷害。不過，女人天生的好奇心理最終還是在與羞怯的爭鬥中贏得了上風，她拉起李嘯東的胳膊，輕聲道：

　「帶我去你家坐坐呀，好嗎？」

　說完，秀子一張俏臉早已紅得像要滴出血來，趕緊深深地埋了下去。

　李嘯東扭頭看了一眼秀子的樣子，覺得自己還是有些低估了她對自己的好感程度，既然這樣，自己就更應該及早地和她說說那個關於幻覺中出現的女人了。

　李嘯東遲疑了一下，道：

　「秀子，其實我一直……」

　沒等李嘯東說完，不遠處的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門鈴聲。隨後，一道投射影像出現在李嘯東的眼前。只見瘋博士和威爾士二人呼呼帶喘，滿頭大汗，瘋博士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後，對著李嘯東道：

　「李嘯東，你快出來，有特別緊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