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180 歸航

撼歸震撼，雖然不知道自治區海軍到底如何擁有的但怎麼說，這都是一件非常令人亢奮，值得歡呼慶祝的事情不是？

經過改革後的江南造船廠，早已不復當初暮氣深沉，弊制交纏的官辦式工廠。在一次次教育和各種工薪獎勵制度推出後，工人們無論是工作自覺性和熱情，無疑都得到一個跨越式的提升。在原本這個歷史上風起雲湧的工人罷工運動，在自治區內，卻已很久沒有出現過一次了。

霧島號進入黃浦江引起的震動迅速在上海市內飛速傳播，這股熱潮還未到達巔峰，第一艦隊主力戰艦就傷痕累累地出現在等待在碼頭的華飛等人的望遠鏡中。

“報告，第一艦隊戰報！”

旗艦已迫不及待地把他們的戰果通過無線電傳送回來，同時報告日軍聯合隊正在後方窮追不捨。

“好！”參謀部白凱軍最先看完戰報，眉開眼笑地走過來，奉上戰報道，“司令，真是天助我也，第一艦隊又獲得了勝利！”

“擊沉一艘輕巡洋艦，擊沉一艘驅逐艦，擊傷一艘輕巡洋艦！”華飛輕輕地念完第一艦隊發來的告捷戰報，相對于白凱軍的激動，華飛卻要淡定許多。第一艦隊六艘主力戰艦全體出動，碰到日軍一支分艦隊，二艘輕巡洋艦，四艘驅逐艦而已。對方無論是噸位，還是火力及數量，都處於弱勢。

而且這二艘老艦說是巡洋艦，其實排水量不過二千多噸，且都是甲午戰爭時期就存在的老艦了。其中和泉號更是都已除籍準備解體，因為九二九海戰的失利，日本海軍大量啟用許多退役的練習訓練艦，稍微改裝後投入戰場為商船隊護航。

你說面對這樣一支分艦隊，如果再打敗仗，那第一艦隊還有何臉面回港？

在外人眼中，華飛無疑是最重視空軍的。不僅培訓了大量地飛行員，還先後建設了二座飛機工廠。在今年九月份，他更是在教育基金下設立留學基金，從私人帳戶劃入一千萬元。特別選送二十多人派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進入第一期的航空工程系學習。讓這個原本只有兩名學員地系，似乎頓時變成了東方華人學堂。（麻省第一期航空工程就是2人，似乎是１9月開學。第26個人，卻有四個中國人，其中就有巴玉藻、王助、王孝豐等人。）

但很少有人知道。華飛其實對海軍地關注度。絲毫不弱於空軍。雖然自從海軍第一艦隊組建以來。華飛一直沒有建造購買大型軍艦。但在軍艦改裝升級方面。可是不惜血本。而且煞費心思。購買並引進了後世‘大名鼎鼎’地U型潛艇生產線。把海軍大部分地裝備採購費用。全部用來建造潛艇。

而且現有艦隊地維護。訓練。花錢更是如流水啊！別看海軍第一艦隊實力薄弱。可是花費掉地軍費。比之陸軍來說。已經幾乎平行了。這也是華飛目前所能做到地極限。

最初投誠地那批海軍士兵們。有近一半不合格地水兵先後退役或者退出戰鬥序列。許多陸軍中地精英士兵和新兵中具有一定文化程度地戰士。都被選派進海軍。雖然整體文化水準比例不及空軍飛行員。但論數量。海軍戰士地識字率。絕對是國防軍三軍中首屈一指地。

華飛地注意力。更加集中在電報後地敵情彙報。一支龐大地日本聯合艦隊。正在火速追來。綜合飛機偵察得來地情報。華飛地眉頭不自禁地皺起。他如今最擔心地倒不是對方猛攻上海。雖然日軍聯合艦隊來勢洶洶。但如果炮轟上海。將會面臨極大地外交壓力。因為上海最繁華地地區。基本上都是洋人地地盤和財產。

華飛擔心地是。日本主力艦隊如何對上海港進行持續地封鎖。甚至禁止洋人地商船隊出入。那麼對自治區地打擊。將會是巨大地。而且聯合艦隊如此密集在一起。即使是潛艇。恐怕也難以取得戰果。還有就是。設在長興島地海軍基地。如果日軍不惜代價。恐怕正在興建中地長興島海軍基地。將很難保存了。

“立即傳我命令！”華飛當機立斷。“長興島海軍基地。除了留下必備地海防戰鬥人員。其他所有人。一律撤回上海。長興島海軍軍事學院地學員們。第一批撤回！所有警戒部隊。進入一級戰備！”

“是！”白凱軍愣了愣，迅速就體會到華飛的意思。這種擔憂不是毫無道理，命令被迅速傳達到長興島上。正在上課的軍事學員們，被迅速組織起來。雖然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但整個學院幾百名年輕的學員，很少能看見慌亂，只有氣氛會顯得有些沉重。

駐守長興島的岸防部隊在警報聲中各就各位，早在長興島海軍基地建設之初，華飛就從德國，英國等國進口了二十多門１2-1１6英寸的海防炮。海防炮修築在水泥炮塔內，沉重的炮彈迅速被運到暗堡下。雖然有這些海防炮的防禦，但畢竟數量有限，面對日本的聯合艦隊來襲，華飛也不敢確定，是否可以堅守下來。

第一艦隊六艘主力戰艦緩緩繞過雷區，駛進黃浦江。幾艘戰艦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受到不小的創傷。尤其是旗艦海號，到現在艦身上的某些部位，還在冒著毀壞後黑煙。但這樣的場景，絲毫阻擋不了碼頭上水兵們的興奮，眾人跳躍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帽子，迎接著凱旋的勇士們。

艦上的水兵，許多人都負傷在身，有人滿面黑灰，有人衣衫破爛不堪，疲憊之極。可當看到眼前這幕歡迎的熱烈場面，許多人驚愕之餘，臉上浮現出一絲自豪的微笑。床艙內傷病員的呻吟也沒有人，人們忍著疼痛，從船艙內走了出來，扶住船舷，看著外面人山人海歡慶的場面。有人一時沒忍住，淚水竟然不止。

等第一艦隊開進黃浦江，那些聞訊趕到江邊一睹霧島號身姿的市民們，看到渾身上下戰痕累累地海軍軍艦，不少人頓時猜測到了什麼。

“原來剛才那艘巨艦是俘獲的敵艦啊！”

“怎麼說？我看

巨艦渾身上下嶄新如初，怎麼可能是戰鬥俘獲的呢？

江邊圍觀的百姓中，有些關注時事的年輕人開始高聲爭論，立即就引起周圍百姓們屏息凝聽。

“不是俘獲的敵艦，那你說我海軍軍艦，這渾身上下地傷痕，從何處而來？偏偏那艘巨艦又是剛剛駛進來！還有，幾個時辰前，為什麼有那麼多飛機全部起飛？”做出這個猜測的年輕人也不敢確定，當下說出了心中的疑慮。

“這個……這……我如果知道地話，又何須問你！我看啊，剛才那艘巨艦，恐怕是在船廠裡，還未完工，就被我們俘獲的吧！”

“哈哈……”這年輕隨口一說，自己也隨著周圍人哈哈大笑起來。顯然，連他自己也不相信這句話。海軍第一艦隊雖然有六艘巨艦，可是跑去攻打日本港口，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由於鐵血軍報空前的開放度，在對日宣戰前，就大量介紹了日本等列強各國的軍事實力。所以日本海軍地實力，但凡對軍事有些關注度的年輕人，心中都有數。

所以在華飛當初對日宣戰時，大多數人都支持國防軍出兵山東，把日本趕下大海，滾回老家。但要說對日本海軍全面決戰，幾乎得不到任何肯定的議論。即使在九二九海戰後，也很少有人認為自治區的海軍，是日本海軍的對手。

即使如此，沿岸的百姓們卻絲毫不吝嗇他們對英勇地海軍戰士們的歡呼聲。雖然還不清楚戰果，但想到之前地巨艦，看著站在船舷上一排排的水兵，人們地情緒就似點燃的火藥，洶湧熱烈。

在歡騰地人群中，朱志堯也默默地凝視著第一艦隊的六艘軍艦開進江南廠的港區檢修，聽著一名工人口沫橫飛地描述著剛才看見的巨艦。朱志心中是感慨萬千，思緒紛雜啊！

求新造船廠後期在得到民間商業資本的注入和星空集團的進一步注資，目前發展已經非常迅猛。不僅把原來的船塢擴大到可以容納三千噸級船舶修理級別，還計畫興建一個新的五千噸級別的船塢。

而且自從得到軍方的支持，許多三千噸級下的驅逐艦，魚雷艦，護衛艦，巡邏炮艇等等，也常常去求新船廠維護修理。別看這簡單的維護修理，可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啊。可是把耶松船廠，瑞船廠等洋人的船廠，嫉妒的不行呢！

可是當他在船廠內聞知黃浦江內駛來一艘二萬多噸的巨艦時，初始朱志不相信的，後來又認為是貨輪。可當他忍不住好奇趕到江邊時，才勉強看到駛進江南船廠的霧島號尾部。

江南廠擴建後的新船塢，朱志堯當然知道。那可是比之耶松船廠的大船塢也毫不遜色啊，可竟然也容納不下那艘巨艦，可以想像，那巨艦行駛在黃浦江中的雄姿。又可以明白，為何一艘軍艦，竟然會引起如此大的轟動了。

朱志堯突然之間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和短視，原本他對自己新擴建的三千噸級船塢已經很是高興，並興致勃勃地準備新建五千噸級的船塢。可此刻，他心中卻困惑了。五千噸級？可以做什麼？即使建造完成，還不是遠遠不能修理此等巨艦？

一個更加宏大的計畫在朱志堯心中緩緩起草，繼續擴建現有三千噸級的船塢，新船塢不開工則已，要開工就要上馬萬噸級別。至於小船的修理，身為上海民族商營資本第一船廠，朱志堯的發展戰略目光，當然不能再停留在那幾噸幾十噸的小江輪上。

想起這些，朱志不免又想起華飛這個名字。隨著華飛在自治區的時間越來越久，隨著華飛對求新船廠，乃至對朱家的影響力越開越大，這個名字就常常出現在各種交際場合上。

顧家巷的朱家，陸家，馬家可謂聯姻世家，原本一直依靠在法國人的庇護之下。但從歐戰開始後，法國等洋人的勢力漸弱，而他們，尤其是朱家與陸家和華飛地合作，交往越來越密切，在上海商圈中，外人眼中他們已經結成一個聯盟共同體。

隨著華飛勢力和影響力的越來越大，他們幾家在上海商圈地影響力也水漲船高，漸有取代老一輩諸如張之類的實業家之勢。雖然自從對日宣戰後，這種態勢有所放緩。但隨著自治區國防軍在對日的幾次戰鬥中，不但沒有出現想像中的兵敗山倒，而且還接連取得幾次大捷。於是那種微妙的態勢，又一步高速運轉起來。這也是求新船廠，和興鋼鐵廠，乃至從求新機器廠分出去地大力士引擎機器廠得到高速發展的原因之一。

無論是商圈，還是自治區政府，他們都似乎得到了某種洋人般的待遇。

這倒不是華飛特別交代，自治區政府地那些公員們，誰不知道這幾個廠子有華飛的股份。雖然不會違背法律作出什麼謀私之事，但在許多方面給些優先權總是免不了的。

有些事情，這倒也是對華飛的巴結和奉承，而完全是發自內心地敬佩和仰慕。那些放棄國外優厚工作待遇的華人青年和學生們，紛紛回到自治區為政府效力。固然有為建設一個新的中華為努力的心願，也有被華飛人格魅力感動的原因因素。

不過令朱志堯對華飛刮目相看的既不是他地軍事能力，也不是他的政治權勢，而是不久前他看似無心地對朱志的提醒。那就是提醒他提前做好鋼材等原材料地儲備工作。

因受那次投機風潮影響，朱志雖然資金緊張，但還是聽從了華飛的意見，從馬鋼和漢冶萍分別訂購了三年地鋼鐵購買協議。定金無需多少，卻能保障原材料的供應，加上這邊船廠的訂單足足排滿了三年的計畫，倒也不愁到時候材料積壓，造成違約。

馬鋼自不必說，漢冶萍當初在與華飛簽訂了一筆大的訂單後，迅速利用華飛的定金，進行了設備的升級和產能的擴充。因為與日本人之間的合約，本來還不敢接這筆單子，可誰知道萍鄉卻被親自治區的李烈鈞軍隊佔據了，這煤炭資源一下子成了問題。

沒有優質煤炭，不僅鐵廠要停產

日本人的合約恐怕也要中斷。還有華飛的訂單，漢萬不敢得罪這位如今如日中天的軍權任務。當初他們可是全副武裝地派來一隊士兵來鐵廠下的訂單，連駐紮在廠區的日本人代表也不鳥。如果不接他們的單子，那好，漢冶萍的產品，別想從自治區的港口出貨，如何發往日本。

就在鐵廠的高管人員愁眉不展之際，日本卻對德宣戰，不久就出兵山東。這下好了，那個自治區的華司令發佈了中立聲明。禁止一切可以用於軍事目的的任何產品，途徑自治區或者由自治區內運往交戰國。這明顯為戰略資源的鋼鐵，位元列禁運產品的第二位元，第一位是武器彈藥。

漢冶萍鐵廠大喜，這可不能怪我們了。如今我們生產的產品因為不可預料的原因不能交貨，要不你們自己運出去？但是你們不能囤積在我們這裡，我們還是有經營自主權的！如果你們不要，那可不能怪我們違約了，只好賣給別人了。於是乎朱志這才順利簽下了三年期足量的鋼鐵原材料。

最讓朱志堯驚訝的是，這個合同簽訂不久後，國際鋼價開始慢慢攀升，到昨天為止，就漲了近一半的水準。雖然還不能和當初投機風潮時相比並論，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只要歐戰一天不結束，這鋼價就絕對只漲不跌。

想起漢冶萍鐵廠的幾名負責人竟然親自跑到上海來商量增價，那種懊惱和後悔的神情，看得朱志堯心中那個暢快啊！他們也只敢來找朱志商量，卻萬不敢去找華飛商談提價。當初華飛的警衛隊提槍去下訂單的事蹟，可是在漢冶萍鐵廠盛傳一時。搞的廠內許多年輕人對華飛崇拜的不行，紛紛想跳槽去馬鋼。

漢冶萍鐵廠的產量不久有限，加上被華飛訂購近半，後來朱志堯又定去幾成。加上自治區內的兵工廠，江南造船廠，東方機器機床廠，雷電汽車廠等等亂七八糟的工廠。漢冶萍公司在國際鐵價和鋼價開始攀升後猛然發現，他們百分之九十多的產能，都被自治區內地各家工廠預定一空。預定年限最低的是三年，最長地例如幾家兵工廠和諸如江南船廠等，更是訂購五到六年之久。

原本鐵廠的高級管理人員還正喜笑顏開，畢竟訂購的價格比之市場價格還略高一點，每年還會在現有的價格基礎上，根據市場價格，上浮或下調百分之一到百分五的比例。

你說這樣地好事，完全沒有風險性，又失去那令人討厭的日本人的制約。他們只顧擴大生產，保證品質和產量，收入還不滾滾而來。可隨著國際市場價格地高漲，有人計算，即使明年按照最高比例百分之五漲價，也還是比不上現在的國際市場價格，而且這價格，還在逐日攀升中。

於是漢冶萍組成特別談判小組，來到自治區內。兵工廠自然不敢上門拜訪，可談判小組很快發現，無論是江南造船廠還是雷電汽車廠，唯一的共性就是，都有華飛的股份。尤其是雷電汽車廠，這個中國第一家汽車廠，華飛更是完完全全地大股東。

各個工廠都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可是一旦談到提價的事情，每個廠的負責人都面難色道，“這份合同是華司令親筆簽字的，如果要提價，他們需要向大老闆遞交書面意見書，然後等待批復。如果各位不忙，就在上海等幾天。不過大老闆最近在跟日本人幹仗，可能會遲點答覆！”

談判團猛擦汗，小心地問道，“那……那不知需要等幾天？”

“這個……你知道我們大老闆是自治區的副主席，又是國防軍的總司令，所以是很忙地啦！平時我們一般都不去打擾他，但你們的事情如此合情合理，所以我還是寫份書面報告遞上去。或許等打完了日本，大老闆興致來了，就會批復我地報告！”

“說不準，也許一二個月，也許一二年吧。你們知道，如今這個時代，即使我親自去求見，也是見不著的！”

談判團處處碰壁，鎩羽而歸。最終只得把談判目標轉向沒有華飛參股或者不控股地工廠，於是第一個找到朱志堯。

不提其中的談判細節，卻是朱志堯在事後一直有一個疑問。當初歐戰並未開打，華飛是如何預料到原材料價格還會暴漲？難道他預料到歐戰地發？他是如何預料到的？是根據軍事情報，還是其他？

這些問題越深入，直朱志越覺得華飛深不可測，難以琢磨。想起他的發跡史，無論是當初的橡膠股潮，還是借助辛亥革命的風潮迅速崛起，又或是在上海投機戰中大獲全勝。凡此種種，似乎總讓人感覺，這個年紀輕輕的將軍，把天下大勢全部掌控在手上，似乎一切未來，都逃不脫他的計算和雙眸。

注意到這次對日宣戰，即使連朱志堯也不看好華飛的國防軍。可國防軍陸軍不僅在山東戰場擋住了日軍的數次猛攻，海軍還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

如今不僅北洋政府被迫不得不對日宣戰，連洋人們對華飛的態度，也截然不同。這從與朱家聯繫密切的法國人那裡，就可窺的一斑。原本因為與華飛聯繫密切，對他們疏遠的法國人，卻因為這個原因，重新與他們聯絡起來，希望他們可以遊說華飛，改變現有的中立立場，站在協約方陣營。

而且朱志堯從他的管道瞭解到，由於華飛的國防軍威望大增，現在在北洋軍內部，提議出兵遼東，請戰的將領越來越多，袁世凱的壓力倍增。甚至連號稱北洋三傑，時任陸軍總長的段瑞，也提議出兵遼東，驅趕日本在那裡的駐軍，趁機收復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