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長安婚宴
世人皆有深愛之物,但卻不可盡得。每每當此物即將離自己遠去之時,人們的反應也不盡相同,有坦然面對的,有欲罷不能的,還有絕不放手的,但到頭來,只應了一句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有莫強求。
李肅悄悄地伏在牛輔的帳外,此時的牛輔只是一個勁地飲酒,哪裡注意在已有人暗暗地盯上了他。失去岳父的打擊對他來講實在是太大了,輕易之間他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此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殺了呂布,為董卓報仇。
酒入愁腸三分醉,何況如此豪飲,不知不覺間,牛輔只覺頭痛欲裂,兩眼模糊,漸漸地,便伏於桌案之上,不省人事了。
李肅見牛輔終於醉倒,便躡手躡腳地走入帳中,來到牛輔的身邊,先是推了一推牛輔,喚道:“牛將軍。”見牛輔並無反應,便悄悄地拿出了暗藏在懷中的彎刀,正欲下刀,牛輔忽然在案上翻了個身,李肅嚇了一跳,急忙再次把刀藏於懷中。
過了半晌,見牛輔並未醒來,李肅再次大著膽子,將刀取出,望了一眼熟睡之中的牛輔,將心一橫,一刀砍了下去。可憐牛輔,一心為董卓報仇,不僅未能如願,反而在醉夢之中,無緣無故丟了性命。
在切下牛輔的首級之後,李肅小心翼翼地用布袋裝好。正欲離開,又見牛輔床頭放了好些金銀珠寶,心中貪念便起,將那些珠寶一一置於自己懷中,歡天喜地地奔長安城去了。
此時呂布仍在議事廳中與眾臣商議城外西涼軍之事,忽然兵士來報說有人來降,呂布忙命請之,一見卻是李肅。
原本在董卓手下之時,呂布就十分討厭李肅其人,經常仗著自己有些小功小勞便在眾人面前吹噓之已,而且其人貪生怕死,膽小畏事,又極愛金銀,是個十足的真小人。
呂布見李肅前來,面露鄙夷之色,道:“李先生乃董卓舊部,難道不知道如今長安城中正在誅殺董卓餘黨嗎?居然親自前來送死。”
李肅跪在呂布面前忙道:“溫侯請聽我說,小人此來是為溫侯送禮來的。”
呂布道:“何礼?”
李肅拿出那裝著牛輔首級的袋子,在呂布面前打開,道:“溫侯請看,小人已手刃了奸賊牛輔,特將其首級獻與溫侯。”
呂布見牛輔的首級從袋中滾出,心中一動,憤怒之極。然而周邊群臣見牛輔已死,卻是紛紛叫好。自己此時也不便發怒,便道:“李先生乃是一文人,卻如何能夠取得牛輔首級?“
李肅笑道:“若論單打獨鬥,我當然不是牛輔對手,小人是乘牛輔酒醉之時入帳將其殺之。這樣一來,也可替溫侯解長安之圍。 “
呂布道:“是嗎?既然如此,起來說話。”
李肅見呂布叫自己起來,心中暗喜,尋思呂布一定是要加賞自己了,便一下子站了起來,誰知起的太快,原本置於懷中的金銀珠寶竟撒出來了一些。李肅心下驚慌,連忙俯下身來要撿,卻被呂布搶先一步,撿了一塊金珠在手,問道:“李先生,這是何物?”
李肅頭上冒汗,道:“此乃小人在牛輔帳中蒐集到的一些金銀珠寶,正欲獻給溫侯,還請溫侯笑納。”
呂布道:“就是這些了嗎?”
李肅這時哪敢隱瞞,忙道:“我這裡還有一些。”說著便將懷中所放金銀珠寶一併拿了出來,只看得廳中群臣兩眼發直。
呂布喝道:“大膽李肅,竟敢騙我。”
李肅被呂布這一喝嚇得魂飛天外,一屁股坐倒在地,道:“小人哪來的膽子,怎麼會欺騙溫侯大人您呢。”
呂布道:“你乘牛輔酒醉,本意是要去他帳中偷些金銀珠寶,卻不意被他發現,無奈之下你才將其殺之,是也不是?”
李肅此時已經是驚得一身冷汗直流,忙不迭地道:“是,哦,不是,我只是殺了牛輔之後才拿了他那些金銀珠寶。”
呂布才不理會他此時說了什麼,繼續道:“你殺了牛輔之後,自知無法再在西涼軍中立足,便欲來長安投靠與我,是也不是。”
望著呂布那一張威嚴的臉,李肅此時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是一個勁的搖著頭。
呂布轉身對廳內群臣道:“如此小人,我等怎能容他居於長安,理應將其斬了,懸其頭於城外,以儆效尤。”
群臣聽呂布如此一說,一齊點頭稱是。呂布立刻喚來刀斧手,將李肅給拖出去斬了,並將其首級懸於城外。
呂布看著牛輔的首級,暗道:可惜你也算得上是個英雄,卻拿喪小人之手,唉。
與群臣議事完畢之後,眾臣皆散,唯王允未走,王允來到呂布身邊,道:“今董卓已死,而城外西涼軍在牛輔死後也已不足為懼。這時是否應該考慮一下與小女貂嬋的婚期了呢?“
呂布看著王允,雖然心有不悅,便王允畢竟也是心向漢室,便道:“此事還聽王司徒安排。”
王允道:“我看此事不宜遲拖,五日之後乃是黃道吉日。不如就由老夫做個主,在那天讓你與小女完婚吧。”
呂布道:“不知道貂嬋姑娘意下如何。”
王允道:“只要溫侯點頭,她當然不會反對啦。”
呂布道:“那就按王司徒所說的辦吧。”
王允點頭而去。
董卓已死的消息早已傳遍天下,而隨之呂布將要迎娶貂嬋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一直傳到了襄陽城中。
得到消息的張清極為震驚,道:“什麼?這不可能?”
一直陪在張清身邊的袁惜月知道此時張清的心情,便道:“如今消息已傳得天下皆知,我看應該不會有假。”
張清忿忿地道:“不行,我要去長安。”
袁惜月道:“你去長安又能如何?”
張清道:“呂布這廝,他先殺丁原,再殺董卓,實為不忠不義之人,如此反复小人,我怎可安心讓小饞嫁與他。”
袁惜月道:“就算你去了,也不見得能夠阻止,你打得過呂布嗎?”
張清道:“我命中註定便是要與七武神為敵,而且早晚有一天會一一殺了他們。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好怕。”
袁惜月道:“如此神怪之事,你也相信。”
張清道:“我不得不信。總之我一定不會讓小饞嫁給呂布的。”
袁惜月道:“我知道我也勸不了你,但是如果你要去,我一定會跟著你的。”
張清道:“隨你的便。”
次日一早,張清便辭別了劉表,飛馬往長安奔去,而袁惜月自然是形影不離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他來到長安的那一天恰好便是呂布迎娶貂嬋的那一天,此時長安城外雖還有李傕,郭汜等人帶著西涼軍虎視眈眈,但礙於呂布之勇,他們也不敢貿然進軍。聽說手刃董卓的溫侯要迎娶司徒王允之女,城內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色。
張清問明了大婚的場所是在原來的相府之後,便匆匆地往相府奔去。
來到相府門口,只見門外官宦雲集,都是前來出席呂布婚禮之人。而相府門口的守衛也極其森嚴,沒有請帖者,皆不得入內,張清知道憑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從正門直接進去的,便繞到一邊,翻牆而入。
此時張清的功夫已經到了能夠一躍而上牆的境地,但袁惜月卻顯然還不行,她見張清躍牆而入,心中焦急,卻也無能為力,只得在牆外幹跺著腳罵道:“死張清,臭張清,丟下我一個人在外面。”
躍牆而入之後,張清便順著牆壁往大廳走去,為了不讓人發現,他一直隱藏於花草之中。但不知何時,一個黑影已經同時盯上了他。
張清伏於花叢之中,遠遠看見一台花驕被抬入相府,料是貂嬋,正欲衝上前去,忽然只覺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張清額頭頓時冒出了一片冷汗,此人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來到了自己的身後,剛剛若是在背後直接捅自己一刀,此時自己只怕已經沒命了。
張清猛地掉過頭來,道:“是誰?”
只見此時張清身後正站著一個眉目俊朗,英氣勃勃的青年,那青年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今日乃溫侯大喜的日子,你不從大門而入,卻由牆外鬼鬼崇崇的進來,到底意欲何為?“
張清道:“此事與你何干?”
那青年道:“我乃溫侯手下張遼也,今次專門負責婚宴的安全,你說是否與我相干。”
張清一聽是呂布的人,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燒。不由分說,一拳就向張遼打了過去。
張遼急忙側頭閃過,道:“看來閣下此來定是不懷好意了。”
張清哪裡容他說什麼,一拳不中,一拳又到,他希望能夠迅速地將對手制服,好早些去到貂嬋身邊,拉她離開呂布。
但張遼顯然不是易與之輩,雖然張清攻勢如潮,但卻被他一一閃過,沒有一拳能夠擊中他。張清心中暗嘆,原來呂布手下還有這種強人。
張遼也對張清的武功暗暗驚嘆,想不到對方小小年紀,功夫倒是相當不錯,自己雖然能夠閃過他的攻擊,卻也找不到空隙反擊。
又鬥了一陣,張清知道再這麼下去,不僅沒法制服張遼,還會誤了時奪,心中焦急,招法便有些亂了方寸,張遼一見,知道機會來了,一個直拳,狠狠地打在了張清的小腹之上,張清吃疼,彎下了腰來。
張遼道:“這下知道厲害了吧,快說,前來此地有何目的。又是誰派你來的。”
張清道:“沒人派我來,我要見呂布。”
張遼道:“溫侯的名諱,豈是容你隨便叫的,快說,誰派你來的。”
張遼見張清仍不回答,便欲將其押入大牢隨後再審,剛伸手準備去抓張清,突然感覺後腦被一物重擊,想回頭一看究竟,卻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張清見張遼無緣無故倒下,往後一看,原來卻是袁惜月手拿一根木棍剛剛在張遼身後給了他一下。
袁惜月剛剛在牆外無法進來,但又放心不下張清一個人,便偷偷地跑到路邊,搶下一個前來赴宴的富家公子的馬匹,隨後置馬於牆下,自己則踩著那馬攀上了牆頭。進來之後又恰好看見張清正被張遼擊倒,便隨手拿起了一根木棍,悄悄來到張遼身後給了他重重一擊致其暈倒。
袁惜月扶起張清,道:“清哥,你沒事吧。”
張清此時感覺小腹還有些脹痛,但心中焦急,哪管得了這些,說道:“不礙事。”說罷便向大廳跑去。
此時那花驕已經被放在了大廳的門口,顯然此時的貂嬋已經進去了。張清不再猶豫,一路直衝向大廳,他一定要搶在拜堂之前趕過去阻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