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是聰明，還是狡猾？】

　當陸明來到約定的海灘時，一大群人正悠閒坐在海邊聚餐品酒。

　只有一個人，遠遠地離開群體，孤獨地坐在礁石之上，坐看海浪擊石，靜觀落日西沉。陸明一看這傢伙此裝逼的模樣，差點沒有笑噴了。再看向另外一個人，那是圍坐眾人之中卻滴酒不沾閉目養神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前除了兩把刀之外，再無一物。

　「坐在礁石之上觀海的武尊就是立花劍聖，至於那個面前擺著兩把刀的武者就是二刀流宗主獠松。」九鬼劍之助就算不介紹，陸明也能猜得出。

　「這些大吃大喝的傢伙又是什麼人？」陸明很奇怪，面前足有百人，多身穿寬鬆的和服，少穿緊身武士服或者忍者衣，一個個都露出悠閒渡假的樣子，難道他們以為這樣就能讓人減去自己的警惕心？

　「都是國內比較有名的武士，他們之中有幾個高官，還有幾個富豪，總之，都是有頭臉的人物。」九鬼劍之助咳嗽起來。面前，有個身穿上白下紅伶服頭戴高帽臉塗白粉的男伎師走過來，皮笑肉不笑地鞠躬：「真原君和九鬼君，歡迎你們，不過，你們遲到了……」

　「塞車。」九鬼拭去嘴角的鮮血，吐了這一句。

　此時的他已是滿身血，雖然逃過了追殺，他身上最少有十年傷，肩膀和額頭到現在還在汨血。九鬼劍之助掏出雪茄，瀟灑地點著，旁若無人地吞雲吐霧起來，似乎受傷的身體是別人的一般。

　陸明笑笑，根本沒理會那妖聲氣的男伎師，只衝著雪茄男邀請：「我們到那邊喝一杯吧？」

　九鬼劍之助聽了，重重地吐了口茄煙：「喝，當然喝，今天喝死掉最好！」

　人群中，有人向陸明招手，仔細一看，是伊豆真宮這個巫。

　她今天不扮成巫，倒裝成江戶時代大名國主的模樣，穿著帶有徽記的衣飾，大咧咧地坐在美女中間，而身邊的四個美女，兩個身穿伺妾的衣飾，兩個則是巫裝束。

　「妞，給大爺倒酒！」陸明一屁股坐在伊豆真宮的身邊，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又示意她給他倒酒。

　「不行，今天人家是國主，身份特別尊貴，不能給你這個浪人武士倒酒。」伊豆真宮撒嬌不依。

　「昨天你讓我捆綁滴蠟爆菊花時，怎麼沒有說自己身份特別高貴？」陸明奇怪地反問。他這話一說，無數人都目瞪口呆看著伊豆真宮，心想這伊豆真宮大巫昨天真的讓這小子捆綁滴蠟爆菊花了？明知與劍聖決鬥，他還有心意玩女人，真不知是說他牛逼，還是說他傻逼好……伊豆真宮卻不生氣，以扇子掩著口吃吃地笑：「昨天是昨天，今天可不行，現在人家裝成大名的身份，不能像昨天一樣。」

　「想跟我玩制服誘惑啊？」陸明伸手，在伊豆真宮的胸口捏了把，最後卻搖搖頭：「我還是喜歡絲襪網眼和眼罩比基尼那些少衣料的，穿這一身，想摸個胸也不方便。」

　「你不覺得穿上大名的衣服，格外有征服欲嗎？」伊豆真宮嘻嘻地笑，一邊伸出皓腕玉臂，給陸明倒酒。

　「這酒有毒！」九鬼劍之助坐在陸明對面，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就變了臉色。

　「女人越漂亮，倒的酒就越毒，這個道理，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陸明哈哈大笑，他端杯子，又仰脖一飲而盡。

　九鬼聽了，神色一呆。

　他也一飲而盡，然後衝著身邊的紅衣巫喝道：「倒酒！」

　伊豆真宮像狐狸妖那般吃吃地笑：「你們都是笨蛋啊，明知這酒有毒還喝，你們不怕死？」

　陸明欠欠肩：「喝一杯是死，喝兩杯也是死，不如多喝幾杯！對了，我聽說黑河妖的毒比較是厲害，是黑河妖之中的那一妖？」

　「黑河八妖中，人家並沒有排在裡面呢！這個壞蛋，怎麼要打聽人家的綽號，人家的名號可不太好聽，不過你問起，人家就讓你猜猜好了，人家的名號與九鬼君的名字有點像，你猜猜，我到底叫什麼？」伊豆真宮故作小女兒的羞澀，以扇子掩住半臉。

　「黑河八妖你都不在其中，又與我的名字相近，那你是九尾？」九鬼劍之這雪茄男聽，立時噴酒了。

　如果說起黑河，表面上只一個習慣在亞洲活動的殺手組織，對外稱共有八妖。

　事實上，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販私組織，八妖只外界熟知的首腦，其實背後真正主控掌握的人並非黑河八妖中的任何一個人。黑河妖組織是由華夏綠眸穆之軒、噬魂邢天風和『九尾』共同經營的，綠眸穆之軒負走私販賣，噬魂邢天風負恐怖刺殺，而最神秘的『九尾』則負責培訓殺手。

　陸明也聶青嵐的情報中聽說過九尾之名，而且，他兩次殺死名叫九尾的狙手，最終都發現是假身。

　想不到，這個伊豆真宮才是真正的『九尾』。

　九尾在華夏這邊名氣不大，可是在倭國，那可是一等一恐怖的超級強者。

　九尾的排名，僅在天照、八、相柳這些隱的強者和號稱全國最強的立花劍聖之下，與二刀流的宗主九獠松和香取流的宗主神國秀、號稱全國武德第一的船越滄海並稱為『四宗』。

　怪不得千鳥那麼有信心，原來支持她做女皇的伊豆真宮並不止皇室巫那麼簡單，而且還是『九尾』。

　「你再喝一杯，我就出手了。

　養神的九獠松忽然開口了。

　「不會吧？你們還用車輪戰啊？一個劍聖已經讓我頭疼了，還來一個二刀流宗主，這算什麼單挑決鬥啊？我抗議！要不，雪茄男你上，替我打一場？」陸明問鬼劍之助。

　「沒門，我上只白白送死，我才不會那麼白癡！」九鬼劍之助一口拒絕了。

　「我準備好了，你選個方吧！」九獠松站了起來，他這麼一站，陸明才發現這傢伙有超乎普通人的身高，估計兩米的身高不止，一眼看過去，有種大山般壓抑感迫體而來。

　讓陸明皺眉的，還有這傢伙手中的兩把刀，一刀通體漆黑，表面暗啞無光，甚至隱生銹蝕，無數次有米粒般的缺口崩損，簡直就像破爛的銹刀；另一刀，卻鋒利無匹，遍體生光，單豎於半空中，彷彿隨時能將天空割裂似的。

　「等等，我還有最後一杯沒喝呢……」陸明站起來，誇張擺著手，像個酒鬼沒有喝夠。

　可是九獠松一雙緊閉的眼睛卻剎那間暴睜，獅子狂吼。

　他整個人旋轉，銹刀在前，利刀在後，形成一個刀塔般的旋風。邊間的武士紛紛逃離，一個個疾電，身健非常，有人甚至直接化成煙霧隱身，忍術精湛。刀風割裂了空間的一切，沙子、氈席、酒壺、水果、海風等等一切，都讓九獠松的刀塔斬開。

　陸明手舞足蹈的殘像慢慢消失，出現在刀塔之內。

　他如果無形的影子，在刀塔中遊走，雖然九獠松的刀塔旋轉速度難以想像，卻無一刀割削中他的身體。

　所有人都目露懼然。

　要知道，九獠松他可是二刀流的大宗師，強大的四宗之一，若說國內十大高手，無論怎麼排，他都是前五的人選。現在，卻讓一個小輩搶進他的刀塔中，沒有辦法在攻擊中殺傷敵人分毫，這要在之前，簡直難以想像。

　「鬼，哭……」陸明沒有用劍，而是在雙手各聚出一團骷髏頭的黑氣，它們如有生般噬向九獠松。

　「斬返！」

　九獠松黑色銹刀一立，竟然把無數的黑氣骷髏頭擋在面前，同時，手中的利刀就像銀色閃電，以十倍不止的速度反斬向陸明。

　陸明讓他這一記反斬擊中，整個人激射出十數米，最後撞在一塊黑色礁石中。

　黑色礁石『啪』碎裂，形成兩半，仿如刀切豆腐。

　而卸去這道致命劍氣後的陸明，深深地吸氣，長長呼氣，最後拍拍胸口：「好險，沒想到不是刀劍，僅是真氣能格擋反斬，這招不錯，我決定偷學一下。」

　眾人目瞪口，讓二刀流宗主反斬成功，他卻沒有受傷，這傢伙還是人類嗎？

　「你沒受傷？」九鬼劍之助在想，自己不是在做夢。

　「有，我受了嚴重的內傷，衣服也割破了，我的衣服可是名牌啊！」陸明一摸自己被割開大片胸衣的胸膛，悲叫起來，痛不欲生的樣子。

　「再來！」九獠松怒喝一聲。

　別人也許沒有看出來，他知道，在剛才的對決中，自己非常危險。

　因為有絲微的破綻，這個小子竟然立即進了自己的刀塔之中，要不是自己反應極快，以守代攻，緊誘敵出擊，也許得手佔優的人不是自己。這樣的優勢，不是別的，而是因為還有一個劍聖在自己後面等著，這小子不可能跟自己拼盡氣力，所以才無法長期纏鬥，否則狂舞雙刀的自己絕對耗不過他的躲閃……

　最可怕的是，他的躲閃，是自己這輩子看過最高效的身法。

　在沒有攻擊的游動中，自己竟然無法斬中他。

　斬中後，他竟然還能卸掉劍氣！

　雖然這一戰還沒有結束，可是九獠松明白，面前這小子絕對不遜色於自己，不論勝敗，他都已經遠遠超越了同輩的強者，達到了大宗師的巔峰之境。

　「我還怕你不成！」陸明抽出千鳥送的『落葉切』，快步跑了過來。

　眾人看他奔跑的步法，又是一楞。

　原因陸明初速非常快，然後在奔跑過程中，卻似受到重力加倍滯留，慢慢地減緩，最後腳步有拍電影時的慢動作，明明是奔步的步調，毫無停頓，可實際走得距離卻非常小，給人一種非常不舒服的觀感……伊豆真宮卻拍起了小手：「好厲害，大拙成巧，這個步法正能夠克制二刀流的反斬格檔，這下九獠要頭疼啦！」

　九獠松的確很頭疼，面前這小子太聰明了，這種步法對任何人都沒用，可是對於防守反擊的自己來說，則是一種最大的危險。

　這種奔襲沒有反斬的可能，因為自己的格檔需要時機，這種將出招時機無限拉長的『怪步』正是剋星。

　不過，身為二刀流宗主，他可不會格檔。

　「屑風。」九獠松豎起黑色銹刀，以右手的利刀挑出一道半月形的劍氣。

　「斬返……」陸明大吼一聲。

　人們看見他做出了跟九獠松剛才一模一樣的手勢，先把落葉切立起，擋住半月形的劍氣，再用左手急旋起劍氣，以十倍不止的速度，將那記『屑風』反斬在九獠松的胸口。九獠松在錯愕的目光中，被自己的劍氣『屑風』轟飛數米，最後才用黑刀挑散。

　觀戰的雪茄男鬼劍之助下巴掉地，他簡直不敢置信，這小子還是人嗎？

　二刀流的『斬返』九獠松的獨門絕技，就連他的弟子學不足五成，可這小子只看一眼就偷學了，還將返斬者打中了……

　正背對決鬥的立花劍聖，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不過，他的身體仍然坐不動，還沒有任何出手之意。

　「再來！」九獠松的胸衣也割破了，但他並沒有受傷。現在，他心中既怒又驚，自己的絕招讓人偷學不說，還老貓燒須，讓這小子斬中，今天真是丟人丟大了。

　「啪啪啪啪！」伊豆真宮拍著小手稱讚道：「真原君好厲害，小心九獠宗主的升龍切，那是一種由下向上的挑殺，威力非常可怕呢！」陸明一聽，問道：「你到底幫誰的啊？下毒是你，揭密也是你，你能不能把你的立場說明一下？」

　「人家身為皇家巫，當然不能違背皇家的命令了。至於心裡嘛，自然還是向著你這個狠心爆人家菊花的男人，所以，下毒是我，揭密也是我！」伊豆真宮以扇子掩住櫻唇，裝出少的羞澀，吃吃地笑。

　「我很想一槍打爆你的頭！」九鬼劍之助都替陸明感到惱火。

　「你沒那樣的能力，果你有，我也可以讓你爆菊花！」伊豆真宮嘻嘻一笑。

　「什麼？」九鬼劍之助抓狂按住腰間的手槍，他的身後，有個巫女鞠躬行禮道：「九鬼君，請不要做傻事嗎？以你的能力，就連我都可以爆你的菊花，所以，請不要做無聊事。你與我們主人，根本不是同一階層的人，果你想玩玩，不如與我們這些奴婢玩下吧！」

　這邊在爭吵，那邊，陸明卻讓九獠松連續兩刀挑飛到天空。

　陸明落後一陣搖晃，他輕拭下嘴角：「情報不准啊，雖然是由下向上挑殺，不過你沒說他連挑兩刀。」

　伊豆真宮微笑道：「人家也是聽，沒有真正與九獠宗主打過呢！你受傷了嗎？怎麼嘴角泛紅了？你要不要中場休息一下？我給你倒酒吧！」

　一聽，陸明趕緊搖頭又擺手，道：「別，再喝我就毒發身亡了！雖然受傷，又偷學到了招，也算是交點學費吧！」他忽閃左忽轉右地向九獠松走過去，手中的落葉切也拖在身後，九獠松似乎猜到陸明想幹什麼，冷哼，揚刀挑出一記『屑風』。

　「斬返……」陸明立即豎刀格檔，再以手旋轉『屑風』。

　「龍尾返！」九獠松眸內冷笑，以黑色銹刀破去自己的劍氣，利刀百倍度反擊。不料陸明卻沒有中招，而是大叫一聲：「斬返升龍切……」

　格檔的同時，整個人彎腰向後，幾乎折身，雙腳連環踢起泥沙塵土，挑起沙形的沙刃，接引體的部分劍氣由下向上，挑殺在九獠松的的身上。九獠松中招的同時，眸內機一閃而沒，他中招後，仰身，卸去絕大部分劍氣，讓陸明保持著挑殺之勢騰空來做升龍切，自己雙刀交叉，做了個簡單而有效的『十字斬』。

　陸明轟隆一聲被斬飛，遠遠地跌在十米之外，不狼狽。

　觀戰的所有武士都歡呼起來，因為他們看見陸明胸口，有一道明顯十字血痕……他受傷了，這囂張的小子終於受傷了，傷在二刀流宗主獠松的十字斬下。

　如果他以受傷之軀再與立花劍聖一戰，看來除了敗亡之外，再無別的可能了。

　「你勝了。」九獠松忽然放下雙刀，伸手在背後一摸，然後黯然地歎息：「你學得太快了，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啊？」眾人不解看向九獠松，猛發現他滿手是血。

　在九獠松的背後，衣服碎裂成十字形，鮮血在背後滲染出來，轉眼就染紅了片。

　以格擋反擊聞名天下的二刀流宗主，竟然背後中刀……眾人都傻掉了，這怎麼可能啊？如果說立花劍聖背後中刀，那還有可能，九獠松的格擋反斬能力，就是立花劍聖也自歎不如的啊？

　「我勝了，只慘勝。」陸明咳嗽兩下，唇角又汩出了鮮血，雖然很快拭去，可眾人看一清二楚。

　「你真的內腑受傷了嗎？我不信！」遠遠地坐在礁石上的立花劍聖卻輕聲質疑，他用一種淡淡的聲說：「狡猾的年輕人，也許聰明這個詞，已經無法說明你的智力卓越。你與九獠是伯仲之間，卻用他的招數破掉他，讓他自動認輸，這是最聰明的做法，或者說，這是最狡猾的做法。接下來，你又會以什麼來打敗我呢？我真是很期待，在數十年來，我看過無數的年輕人，若論實力和智慧，你還真是他們之中最傑出的一個，我都有點捨不得殺你了！」

　「別客氣，想殺就殺。」陸明呵呵笑道：「如果我能殺你，那麼一定不會客氣的。」

　「看來，你真的很有信心……」立花劍聖的唇角又湧現了微笑。

　「信心當然有，不然我怎麼會來。」陸明嘻嘻一笑：「在我殺你之前，我想送你一件禮物，來作為你這幾天以來對我施加各種陰謀詭計各種手段的回報，說到給對手施加壓力，我也會，而且精通！」

　陸明身形輕輕一閃，出現在觀戰的眾人之中，他手中的落葉切一轉，即有數顆人頭落，頸血沖天而起。被淋身一身鮮血的陸明仿如魔神般，邪笑地看著立花劍聖：「我將這裡所有人的人頭，送給你作為禮物，你說這個禮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