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十六章額娘來了(三)
雲錦心裏那叫一個鬱悶呀,本來她在四爺、十三爺面前都很少跪了。沒想到認了額娘,成了滿人官宦之後,這身份是上來了,身高卻下去了,動不動的還得下跪。當然,雲錦並沒有那些穿越人士的“甯死不跪”的氣節精神,她覺得既是已經穿到古代了,就要守古代的規矩,自己一個弱女子可沒有改變世界的能力和野心,能平安過日子就行了,跪不跪的在她來說倒不看得有多重,可要是沒事總跪著玩,這身子也是吃不消的呀,據說這大清的跪可是很有名的,跪到了極致也是會出人命的。
雲錦由此又想到認了額娘之後,還有另外一點改變,那就是:成了滿人之後,自己好象對著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說話也得奴婢來奴婢去的了。
你還別覺得讓你自稱“奴婢”是瞧不起你,其實雲錦這時候自稱“奴婢”與身為賤民時所稱的“奴婢”已經不是一回事了。這時候稱“奴婢”,是他們承認了你的滿人身份,漢臣想稱還不讓稱呢。
這“奴婢”二字,漢人覺得是種污辱,滿人卻覺得是種榮耀呢。你看那《鐵齒銅牙紀曉嵐》裏,和在乾隆面前自稱奴才,而紀曉嵐卻自稱臣,這可不是因為和奴顏卑膝,而紀曉嵐素有風骨的緣故,而是因為當時清朝規定的就是滿人上折時自稱奴才,漢人只能稱臣。究其原因,是因為滿人實質上都是愛新覺羅的家奴,是自家人,才能自稱奴才;而漢人是外人,所以只能稱“臣”。在乾隆三十八年,滿臣天保和漢臣馬人龍共同上了另一道奏摺,署名為“奴才天保、馬人龍”。乾隆看後勃然大怒,斥責馬人龍冒稱奴才。隨後發聖諭:滿漢今後因公奏事一律稱臣。但這也僅止於奏摺裏的正規署謂,口語上還是保持這種稱謂。如果你看到有漢人自稱奴才,那就是說明他已入了漢軍旗了。
其實相對於那跪來跪去的,雲錦對這奴婢來奴婢去的倒也沒多大反感,雖然這麼著說話有些彆扭,但說習慣了也就好了。至少這個說話是不傷身體的。
“好了,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們也別在這兒呆著了,且讓她們母女倆好好聚聚吧。”烏喇那拉氏說完這話後,就招呼著四阿哥與十三阿哥一起出去了。雲錦與她額娘自然是跪送著他們出去了。
這一天跪太多次了,雲錦起身之後,膝蓋都有些疼了,所以她暗下決定,除非四阿哥有指示,否則自己就按以前的樣兒來,在他們面前能不跪就不跪,不然這腿太遭罪了。
雲錦叫其他人進來收拾之後就退下,這下屋裏只剩下她母女二人了。
“雲錦,快讓額娘好好看看,這幾年,你可受苦了。”雲錦的額娘拽過雲錦來仔細端詳著,眼睛又泛紅了。
“額娘,雲錦沒事的。只是您為何如此形容憔悴,可是這些年生活的不很順遂?”雲錦看著額娘那有些衰老的面寵,關心的問。
“傻孩子,你都被人擄走了,額娘哪里還能有順遂的日子過啊。這下好了,總算是找回來了,只可惜你現在回不了家,你阿瑪怕是一時見不著你了。”雲錦的額娘有些遺憾。
“阿瑪?額娘,我阿瑪是誰呀?”雲錦趕緊問道,這個問題已經困惑她好久了。
“是了,說了這麼久,都沒提起你阿瑪是誰。”雲錦的額娘也不禁笑了,“你阿瑪是鈕祜祿•淩柱,官封四品典儀,你可記好了,這說出去不知道自己阿瑪是誰,那可成了笑話了。”
雲錦這時可是笑不出來,這鈕祜祿•淩柱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是誰,可對看過清穿文的人來說那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啊。說起這個鈕祜祿•淩柱來,他本人倒並沒有什麼,但他的女兒可了不得,那可是生出了乾隆這個敗家子的主兒哇。
據說這個鈕祜祿氏剛進四阿哥府的時候,身份是格格,就是個低階侍妾,其地位和通房丫頭差不太多,直到生了兒子後地位才有所上升,但一直都不怎麼受丈夫的喜愛,不過因為她有個好兒子的緣故,在雍正登基後,她的地位僅次於烏喇那拉皇后、年貴妃和齊妃。後來隨著年妃、皇后逝世,齊妃之子弘時又失了聖意,鈕祜祿氏的地位就日漸升高,成為了雍正朝後期的後宮統攝者。等兒子做了皇帝後,她被封為皇太后,移居慈甯宮,頤養天年。
難不成這個大器晚成的皇太后就是自己?如果是這樣的話,雲錦倒是很高興的,這個皇太后可是個長壽的,而且生活品質也不錯,那自己就可以得過且過、優哉遊哉的混日子了。
可那真的是自己嗎?
這鈕祜祿氏是康熙四十三年六月進的四阿哥府,雲錦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雍正的長子弘暉也是在那一年六月死的,孫子剛死沒多久,康熙就給兒子賜了小老婆,雲錦當時看到這兒也是很不能理解,現在她深入到這裏生活後(當然這種深入生活法可不是她所希望的),才更明白這個時代,也理解了康熙的做法,在他看來,這也是安慰兒子的一種方法吧。至於說兒媳婦會不會有意見,那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不過從這兒也能瞭解,為什麼鈕祜祿氏入府之後不受寵了。人家失去兒子正難受呢,卻弄進這麼個人來,皇上賜的不能拒絕,但放那兒不理總可以吧。
既然這個時間雲錦記得很清楚,那麼自己這個鈕祜祿氏和那個皇太后鈕祜祿氏應該就不是一個人了。首先人家是通過選秀,被康熙賜給四阿哥的,自己可沒經過這個程式;再來人家是六月進的府,自己進來時可都快八月了;還有人家進府時是十三歲,自己可是十二歲,這種種的不同都在說明那個敗家子不是自己生的。但沒生個敗家子卻並不能讓雲錦高興,這一分析下來,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朝代的命運將如何發展了。這同是鈕祜祿家的女兒,自己咋就這麼苦命呢。
“額娘,咱家是不是還有個人在這府裏呢?”雲錦奇怪自己的額娘怎麼絕口不提這個女兒呢,她可是未來的皇太后哇,這關係搞不好,將來可是要吃虧的。
“哦,你知道這事兒。”雲錦的額娘看了看她,然後淡淡的說“她是你阿瑪在外面辦差時和一個漢人女子生的。她娘生她時坐了病,沒等進府就走了,你阿瑪就把她抱回來了。”
“那是額娘把她養大的。”雲錦心想這下倒可以套上交情了。
“你阿瑪倒是這麼說的,你那時被擄走了,我正傷心著,他說讓我養著她,心裏也能有個安慰。”雲錦的額娘說到此時,語氣裏已經掩飾不住恨意,或者她也沒想在親生女兒面前掩飾,“可是那個賤人所生的雜種,如何能跟你比,我不過看在你阿瑪的面前,讓嬤嬤照看下罷了。”
雲錦看額娘這般神色,再一細想,也明白了此中原委。記得自己小時候只見額娘不見阿瑪,心裏還一直覺得奇怪呢。卻原來那時阿瑪是借辦差之名在外面與一個漢人女子相會。從時間上來看,阿瑪的那個女兒應該是在自己額娘懷孕前後生的,而阿瑪在額娘尚未生產前就離開了,一直到自己被擄走都沒回來,一直陪在那個女人身邊。
這從那個女人的角度來看,是阿瑪情深意重,在她病重時不顧一切陪在她身邊直到她死去。可在雲錦及額娘這個角度來看,這個阿瑪就很不是東西了,虧得額娘那時還心心念念的總想著阿瑪見到自己會如何如何歡喜,他卻全不顧自己的髮妻正在為他生育子女,在外面和另一個女人戀戀不捨,最後還把那個女兒生的孩子帶回來交給髮妻撫養,真是欺人太甚。也難怪額娘現在提及此事還恨恨不已。
“額娘,聽您這話裏的意思,您是滿人出身了?”雲錦不想讓額娘再想起往事傷神,就把話題岔開了。
“當然,你額娘我可是佟佳氏一族,與孝懿仁皇后是一個祖上呢。”雲錦的額娘說到這兒,那可是一臉的驕傲,“只可惜額娘所在這一脈已經沒落了,不然他一個小小的四品如何敢這樣欺我。”可說到這兒又很是落寞。
“額娘,這個孝懿仁皇后是哪位呀?”雲錦一來是想把額娘的心思岔開,二來她也是真不知道,她看書所知道的佟佳氏只有一個,就是四阿哥的養母,不知道這個只做了一天的皇后和這個孝懿仁皇后有什麼關係。
“噗哧!”雲錦的額娘笑了,“虧你還在這府上呆了這麼些日子,這四爺可就是孝懿仁皇后養大的呀。”
雲錦這下可真是慚愧呀,自己還在琢磨她們是個什麼關係,也許可以用一下的,卻原來人家是一個人。咳!都怪自己看小說不求細節,這個臉丟大了,還好是在自己額娘面前,如果是在那個小氣阿哥面前,他可不知道要怎麼惱自己,怎麼罰自己呢。
“額娘,我又沒出過門,也沒人跟我說這些,可不就是不知道嘛。額娘再笑我,我可不依了。”雲錦心想,還是有額娘的好,至不濟還有撒嬌這一招可以用。
“好了,額娘不笑你了,這就跟你講清楚,讓你知道自己的出身有多麼高貴,千萬別小瞧了自己。”雲錦的額娘聽雲錦這麼一說,想到她陷在那種地方十年之久,心裏也是一酸。
“好,額娘快說。”
經額娘一說,雲錦才明白,這佟佳氏一族是世代居住在遼東的滿人經商世家,雲錦額娘說的與孝懿仁皇后同一個祖上是指佟養正,他在清太祖高皇帝攻克撫順後,攜家眷來歸附,得到了納入旗籍的厚待。後來在駐守朝鮮界之鎮江城的時候,佟養正與其長子佟豐年同被明將毛文龍所擒並被殺。雲錦額娘這一脈就是佟豐年的後代,而孝懿仁皇后則是佟養正次子佟圖賴的後代。這佟圖賴後代可比自己額娘這一支風光多了,當然這裏有佟圖賴戰功赫赫的一部分原因,可還有一部分就是他們出了兩個皇后,一個是順治帝的孝康章皇后,是佟圖賴之女,是康熙帝的生母,還有一個就是康熙帝的孝懿仁皇后,是佟國維之女、佟圖賴的孫女,也就是雍正帝的養母。